[原创] 迷途的河流

扶桑六指

　　迷途的河流
　　文/王富中
　　
　　 这是一个神秘的话题，我从来都不愿意告诉别人关于彭溪河上的事情。你不应该忘记那些皎洁的月光和彭溪河岸上的青草丛，我们习惯于在这样的月夜里躺在草丛里阅读，你读的全部是琼瑶的爱情小说，我读的是福尔摩斯。彭溪河的流水潺潺。二00二年的夏天炎热得叫人透不过气来，我们躺在青草丛里看河水一丝一丝的退下去，露出了深色的沙滩来。月光有时候不那么明净，它昏暗起来的时候我们无法阅读，于是，我们都成了夜的遗弃者，沙滩在河水的轻微撞击下，荡起一层层的光圈来，月光在河流上面激荡。夜的静谧让我们生出许多的情愫来，感伤和幸福，都格外的饱满。这样的夜已经流逝了，一去不回还了。

　　忘了告诉你，二００二年的夏天，我除了读福尔摩肆，还在读一本叫《一桩有预谋的凶杀案》的书。我和你不一样，我喜欢那些谨慎思维下的秘密。
　　
　　１　关于王良成
　　
　　我马上就要讲到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了。主人公不是我，也不是隐秘的你，是一个叫王良成的家伙。他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当然，也很有可能是四十岁左右。他来自遥远的北方，他来这里找一个叫乔大民的人。我相信你在临江镇的大街小巷里看到过那张寻找乔大民的启事，那就是王良成的杰作。他告诉我他是一个心理学家，年轻的心理学家。我不止一次的嘲笑过他，才二十岁的年龄自己的心理都还生嫩着还是什么狗屁的心理学家呢！他对我的话嗤之以鼻，我们坐在马鞍山顶喝酒，王良成的酒量不怎么大，每一次都是最先喝醉，然后在马鞍山上吐得稀哩哗啦的，我嘲笑他这是污染环境，他舌头都打不转但还是要和我反驳，我又不是什么环境学家我管他环境干什么？然后就又是大笑，按照他的逻辑，是什么就该干什么管什么，我什么都不是，没有工作也不是什么家我只是在攒钱娶媳妇那我该干什么呢？我不知道，我问王良成他先说他也不知道，最后他又说你应该干你媳妇！我知道他是一个疯狂的年轻人。

　　二００二年立秋后一个多月里，临江还处在最后阶段的炎热天气里，可是王良成失踪了。我把整个临江镇找遍也没有发现他的半个影子。我躺在彭溪河岸上的草丛里暗自悲伤，这又是一个欺骗我的人，他骗走了我三千块钱，那是我辛辛苦苦积攒起来娶媳妇的钱啊！他说他借一个月后就还给我，可句在一个月的时间马上要到的时候他居然不见了失踪了。我不知道他揣着我的三千块钱去了哪里，那可是我的命根啊！说了不怕你笑我，我积攒了很久的时间才攒起这三千块钱的，我积攒够了准备用来娶媳妇的，可是现在居然被王良成这够东西给骗走了，你说有多可恨。要是我现在找到了他，我肯定敢杀了他。

　　王良成就是在马鞍山上向我借钱的，他说我有点困难你得帮助我。我提起酒瓶子和他的酒瓶子撞了一下，说，有什么事情你开口只要我帮得上的一定不说半个不字。第二天我就把那三千块钱从家里拿出来送到了他住着的利民旅馆的房间里。大概是昨天夜里他喝多了，那时候他还在睡觉，我敲完门一阵子他只穿着裤衩来给我开门，我把钱递给他，我说老兄这钱我是准备用来娶媳妇的。

　　放心吧，一个月后就还你。

　　我相信他。王良成就这样把我的三千块钱给骗走了，他说他要用这三千块钱去开一个店，他是个心理学家，所以莲花街４９号的心理诊所的出现不应该有什么差错。我原本是相信王良成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他当作一个骗子来看待，但是现在，我努力的回忆和他相处的细节，凭着我看了这么多年的侦探书籍，我敏感的感到王良成是一个善于伪装的行骗者。他肯定不应该是二十多岁，他肯定走过很多的城市，他也肯定从很多的人的手中骗过钱财，表面看来他行骗的技术并不高超，但就是有我这样的人受了骗，只是在事后才知道。而且，现在肯定有很多的人和我一样，都在寻找并且诅咒王良成。虽然他是一个十足的骗人钱财的家伙，但我还是敢肯定他是一个真正的心理学家。这是无须质疑的。你心中的一切都被他看穿看透了，王良成把我们这些受骗的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间。如果年一在某一个城市里看见他，请你千万提高警惕，如果你缺点自己打得过他，请你帮忙把他给揪住，然后通知我们这些受骗的人。他的特征如下：
　　一　他有一张二十来岁的脸，但很有可能真实年龄是四十岁。
　　二　他的左眼大于右眼，他是一个左斜眼。
　　三　他时常保持着恍惚的神情，容易叫人疏忽。
　　四　他总是背着一个黑色的又脏有破的旅行包。
　　
　　忘了告诉你，他还是一个练家子，但他不精通，只粗略的懂上几招几式。
　　

　　２　胡思乱想

　　二００二年的夏天，我陶醉在一个个自己设计的奇特的案情中，如果没有福尔摩斯，我不知道这些案子会陈列到什么时候我都理不清头绪来。现在，我一个个的破解，然后再创造新的案子，你知道这是多么惬意的事情。二００二年的夏天，我们是多么的无聊多么的寂寞，我想要娶媳妇回家可是我没有攒够那么多的钱，我想要游泳可是彭溪河里的水一天天的沉了下去，钻到了地底下，钻到了河底，露出深色的沙滩来。这个炎热的夏天，彭溪河就快要干枯了。但不管怎样，河滩上的青草还是那般的嫩绿。夜里，我们点上蚊香，驱赶蚊子和毒蛇。我们躺在青草丛里阅读，皎洁的月光洒在日渐缩小的彭溪河上，我们内心深处都像是刺进了冷箭，这是我们迷恋的河流啊！
　　
　　你说彭溪河会流到什么地方去？

　　不知道呢！

　　会不会流到某一个地方就干枯了呢？

　　不知道啊！

　　彭溪河的水从清澈变得昏沉了，后来水流上面开始漂流一些青苔，黑绿黑绿的叫人心疼。这是我们迷恋的河啊！二００二年的夏天，我就是在彭溪河边遇见王良成的，后来他告诉我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临江镇的中心广场，他说那时候他刚下火车，我们都各自坚持自己的意见，但时间长了也就算了，我也没有把这件小事情当在心上。现在想起来，王良成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彭溪河边洗脸，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他背上的那个破包就放在他脚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他应当很饥饿，因为我和他认识后他就让我请他吃饭，我把他带进了面馆他吃了三大碗面条。他从一开始就在压榨我。

　　我的理想是想当一名刑警，我喜欢拔枪的姿势，我喜欢从罪犯的蛛丝马迹中寻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地，把他们给揪出来。可是，我从有这理想到现在，我都还只是一个没有工作的待业青年，我整日整日的看福尔摩斯。王良成吃完面条后对我说，你，典型的一个崇尚暴力的家伙。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把我的这些理想告诉他，或许就是因为他告诉他是一个心理学家，我从来对什么什么家都是崇拜尊敬的。这大概也是我对他疏于防范意识的一个重要原因。
　　
　　
　　３　我所迷恋的女孩
　　
　　王良成不止一次的见过我所迷恋的那个女孩，我们大都选择在马鞍山和彭溪河上约会，但几乎是每一次王良成都会出现在我们约会的地方，他好象就在跟踪我们一般。我们一次又一次的更换地点，当然这些地点不是在马鞍山上就还是在彭溪河边，在临江镇我们再要找其他的好的约会地点真是困难，但是王良成却依然盘踞在我们的身后，他的那双斜眼放射着异样的光芒，打量我们的同时也在吞噬我们。

　　有一次我和王良成在马鞍山上喝酒，他吐了之后坐下来就开始和我讲胡话，你那女的真是一个感伤的少女。我笑，他也笑，拿着啤酒瓶子又往嘴里灌。

　　你和感伤少女就在这里亲热过的，我亲眼看见了，你不要不承认了，我说你这个人真是没有胆量，干嘛不把她弄到你的床上去呢？这荒山野岭的你就不怕蚊子咬你屁股？

　　去你妈的。我骂他。

　　哈哈——，他大笑。他说你是不是在这方面没有经验要不要我传授给你几招，你是不是心理上有什么负担担心不成功怕什么呢我给你讲，我可是心理学家呢！

　　我不理他，我把他一个人丢弃在马鞍山上，我知道明天早晨他会醒过来并且独自回旅馆的。老实说，王良成如果不跟踪我和我迷恋的女孩，他至少是一个值得去交朋友的人，当然，这还需要我后来不发现他是一个十足的骗子。王良成是一个心理学家，我对此深信不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时间是在晚上，其他认识他的人都以为他晚上是去寻找乔大民去了，其实不然，他多数个夜晚都是在和我一起喝酒，有时候他也高谈阔论起认识理想来。他说你不应该想去当刑警，凭我多年的经验——他总是这样说，好象完全忘记了他告诉我他才二十岁的年龄——你应该去写小说，你为什么不写小说呢？你写小说的话保管一举成名。我对他喝酒后说的话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但他的思想是深邃的，不然他不可能成为一个心理学家。他说，你听，那河水多有穿透力，咔嚓咔嚓的响。他说你听，那边的草丛里有人正在对旷野呼喊，对疾苦快乐呼喊。可我只听见男女欢爱卿卿我我的声响，这些声响我和我迷恋的女孩也在那些草丛里弄出过，我不知道王良成是否听见过。
　　
　　你说这彭溪河会流到哪里？我问王良成。

　　心里，我们的身体里，难道你不知道水是生命之源吗？

　　有一个下雨天，下雨天的彭溪河显得有声有色，水昏黄起来了，泥浆漫过河滩，淹没那些青草丛，我们撑着雨伞在彭溪河的岸边观望河水的变化。我和我迷恋的女孩撑一把伞，王良成独自撑一把伞。我们站在岸边谁也不讲话，我们都悲戚着面容，我们都在担心这次暴雨将要下很长的时间，河水会漫过彭溪河的堤岸，淹没整个临江镇。我迷恋的女孩紧紧的攥着我的手，雨大得透过了我们的雨伞布，星星点点的撒在我们的头上脸上衣服上，如果你不知情，你一定以为我们在彭溪河边正在为某一件事情感动得或者是悲伤得泪流满面。雨在第二天就停了，紧节着又是炎热笼罩。
　　
　　４　关于乔大民
　　
　　如果你认识乔大民，请你告诉我。王良成站在彭溪河边这样大声的叫喊，我知道他还是在想法子寻找乔大民的。有时候，他抓住我和我所迷恋的女孩，向我们反复的询问，可是你也知道，我哪里认识乔大民呢？

　　乔大民的故事故事应该是一个有关枪炮的故事，你知道的，就在彭溪河边的草丛里，我们还因为乔大民而大打出手，那是我们第一次打架，你和我的鼻子都青了，但最后我们还是各自坚持着自己的意见，是的，谁又能够说服谁呢？你说乔大民是一个革命士兵，当年临江镇的解放战争他就出了很大的力，战斗就是在彭溪河边上打响的，子弹散落到了这片青草丛地里。我说乔大民是一个土匪，老窝就在马鞍山上，乔大民就扛着枪守在马鞍山上，为他们的山大王做牛做马。但是，我们都不认识乔大民，临江镇上的人很少有认得他的，无可否认的是，这个人真真切切的存在，就如心理学家王良成所说，他很有可能就隐藏在你的身后。

　　我多次的询问过王良成，你寻找乔大民干什么呢？他总是笑而不答，我刨根问底，他就说你是一个有窥探欲的心理病患者。我于是骂他，他又说你有暴力倾象。你可以想象我和王良成的交往到底处于一种什么样子的情况。不久之后，他找我借了那三千块钱，在莲花街４９号做起了心理医生来，也正如你所预料的那样，生意十分的惨淡，临江镇上的人又有几个会相信心理诊断这新鲜的玩意呢？有一次我和我迷恋的女孩走进王良成的心理诊所，他迷糊着好象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一般，我说我们不是来看病的我们是来请你喝酒的。他仰着头看我们，然后骂了一句：滚吧，你们这些庸俗短浅的人！那一天喝酒我们当然把王良成拒之门外，我们站在马鞍山顶喝着啤酒吃着酒鬼花生，王良成就站在我们的身旁，他想靠近但被我挡住了，当时我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爱酒的王良成没有办法，他害怕的目光和仇恨的目光都从那双斜眼里射了出来。

　　王良寻找乔大民的决心也不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坚决，如果你仅仅因为他在临江镇的大街小巷里贴满了寻找乔大民的启事就认为他有找不到乔大民就誓不罢休的决心，那你就错了，他有很多的时间都是和我以及我所迷恋的女孩一起呆过的。我们三个在一起吃喝玩乐，我们在彭溪河上和马鞍山顶神出鬼没，这些都是其他的临江人无法看到的，他们被王良成寻找乔大民的外部意象所蒙蔽，我们三个也因为这件事情而偷偷的着乐。

　　你不要对乔大民这个人产生任何的兴趣和怀疑，否则他都要让你对某些事情产生不容乐观的态度，你去临江镇的老人堆里那么像模象样的一站，就会有人向你讲述起乔大民来，但也正如你所预料的那样，有人赞扬他，有人诅咒他。在他们的嘴下，乔大民既是个革命士兵也是个土匪。你真会被那些老人忙乱头脑的。
　　

　　５　关于你
　　
　　你一直是个关键的人物，因为你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并且以迅雷掩耳之势破解了有关我和王良成之间的秘密。你一直隐藏在我和王良成的身后，就和乔大民一样，总是像在和我们捉迷藏兜圈子，不过我告诉你，凭着我多年读福尔摩斯的侦探敏感，我还是在阴暗的角落里捕捉到了你的影子。至于王良成，他或许没有捕捉到你的影子，但他一定发掘了你的内心世界，他是一个比我更为可怕的对手。

　　他是一个比我更为可怕的对手，请你提高警惕，从琼瑶的那些缠绵中走出来吧。
　　
　　６　不是结尾
　　
　　故事不应该就此结束的。你还有很多的疑问都还浮在喉咙里，但它们就是很难出来，这是你的高明之处也是王良成的可怕之处。如果你关注了最近的电视和报纸这些媒体，你会发现一桩对于我们来说是很离奇的杀人案，死者是莲花街４９号心理诊所的主人和他的女儿，不是王良成，而是乔大民和他女儿。你还会发现，王良成从临江镇消失了，就像他的到来一样神秘突兀。理所当然，警察们也注意到了这些前前后后密密麻麻的事情，他们在全国范围内通缉王良成。

　　王良成的失踪叫我后悔不已，他骗走了我娶媳妇用的三千块钱。我不知道我所迷恋的女孩要在什么时候才会嫁给我了。

　　你在陌生的城市里发现了王良成吗？
　　
　　于２００５.５.２１日下午３：０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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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小木屋

这篇小说写得有意思。

陌笛

跟着你的感觉走：）问好！

一楠

很有品味的小说！

谭其森

完全牵着读者的鼻子走，要有功力才干涉足这样的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