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普通的警察，平时打交道的多是一些妓女、赌徒之类的人。一天晚上，有人报告说一个美容店里有人嫖娼，我立即带人赶到了那里。那是一间光线很暗的屋子，里面只摆了一张双人床，一个大约30多岁的男人正在慌忙地套着裤子，床上一个女人抱着被子坐在那里。我转过身去，说了声：“快把衣服穿上！”
我把他们带到了办公室，值班的人正在睡觉，是我最好的朋友小常。我把那个男的先拷在了值班室， 让他帮我看一下，然后带着那个女的进了办公室。在明亮的日光灯下，我开始审视起对面的这个女人来。实事求是的讲，前5秒钟我有一种眩晕的感觉，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的皮肤，白晰中略带娇嫩，感觉象新鲜的牛奶。
对视了几分钟后我开始问她问题。她叫吴雪，22岁，是一个东北的女孩。我问她为什么出来干这个，她很平静的告诉我她需要钱。我问她知道这是犯法吗，她似乎笑了一下，说知道。问她知道后果吗？她说知道，要罚款，那神情给人一种司空见惯的感觉，但我却隐隐觉得在她满不在乎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然后我回到了办公室去审那个男的，作完笔录之后，我告诉他让他的朋友来缴纳罚款。
那个男人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外面便响起了脚步声，是他的朋友来送钱了。我出去收了罚款，照例教育了他几句，叫他滚了。回到办公室，我对吴雪说以后不要干这个了，并说她可以走了。因为这类女人大多不好处理，所以经常是教育几句让她们走人了事。她抬头看了一眼，问这么黑让她怎么走？我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愣了一下以后说好吧，我送你回去。她住在离县城不远的一处民房里。下车时，她侧过头看着我问，你不把电话留给我吗？我笑了，说好吧，这是我的警民联系卡，上面有我的手机号码。她接过去，没有说话，下了车。
大约一个星期以后，我接到了吴雪的电话。她说为了谢他那次她的教育想请他吃饭。我说晚上有事去不了。接着电话里是几秒钟的寂静，然后她一字一句的说在县城最为有名的那家酒吧等他。然后是电话挂断的声音。犹豫了几分钟之后，我开始洗脸，梳头，穿外衣，下楼发动着了他的那辆队里配发的破摩托车。
酒吧里的人不多，昏黄的灯让给人一种沉醉的感觉。我很容易看到了吴雪，事实上，即使人多我也会很容易找到她。林雪笑着问他和她在一起吃饭不怕被朋友看到吗，我笑了笑，说无所谓。其实我也很耽心被别人看到自己和一个妓女在一起吃饭，但说心里话自从接了她的那个电话，他就产生了一种非常想见她一面的想法，他觉得这个女孩儿有着其他女孩儿所不具有的一种魔力，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丽，还有某种让自己说不清的东西吸引着他。那晚他们聊了很多，也很愉快，我们还喝了很多啤酒。出来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我开着自己的破摩托车把她送到了家。下车的时候，吴雪突然回头对他说，“回去的时候骑车小心一点。” 我点了点头，心里感觉暖暖的。
大约是两周后，我正在单位，同事告诉我，有一个女孩找他。下楼之后，果然是吴雪。她穿一件乳白色的连衣裙，映着白晰的面庞，静静的站在五月黄昏的微风里。那一刻，我觉得心突然一紧，就象触了电。
“我找你有点事情，方便吗？”我刚要回答，小常从楼里看似匆忙地赶了出来。
“哟，这位是谁啊？介绍介绍吧。”“这，这位，哦，是我一个朋友。” 我支吾着。
“我不是他的朋友。我是坐台小姐。”吴雪扬起下颌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常尴尬的愣在了那里。
“今天我找你是想借钱，二百，我会很快还给你的。” 林雪看着他们的神情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胜利的笑容。
我已经忘了是怎么从钱包里掏出钱交给她的。总之，吴雪留下一脸错愕的他们，扬长而去。第二天我一到办公室，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笑。科长走过来拍拍我说，小米，有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告诉大家。 “不仅是女朋友，而且是我唯一的女朋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时就火了，他狠狠地瞪了小常一眼，然后就摔门而去。当时办公室的人全愣住了。
一直过去了半个月，吴雪没有找我。我觉得也许这段象梦一样的经历从此也会成为一种记忆，没想到周末时他又接到了林雪打来的电话，约我在电影院门口见面，说要还我钱。我本不打算去，可最后还是去了。 她还是那身洁白的衣服，美的让人震撼。我呼了口气，走了过去。
“怎么，为什么选择在这里还钱？” “呵，我借钱是支付利息的。”说着林雪递给我200元钱和一张电影票。那是一个很动人的片子，看到一半时我发现她哭了，坐在我身边静静地流着泪。我想做点什么，却感到浑身无力，直到散场。出来的时候已经9点多了，走出门口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的站住了。我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一起去坐坐好吗？”
她点了点头。“还去上次的酒吧吧。”我说。她又点了点头，他们并肩走着，走在有一丝凉意的夜风里，没有人说话。忽然，她挽住了我的胳膊，我并没有拒绝。“你不怕被熟人看到吗？”她问,我从她的口气中听出一丝试探的滋味。“没事，我已经告诉他们你是我我唯一的女朋友了！” 我感到吴雪的身子微微一颤。然后她更紧地挽着我，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
那天他们又喝了很多酒。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在空旷的街道上，我把那辆破摩托车开的快要飞了起来。吴雪在后面紧抱着我，让我似乎第一次觉到了爱的滋味。我回到家，在黑暗中摸索着开了门，还没按亮屋中的灯光，她忽然走上来一下抱住了我......
第二天，我起来时发现吴雪正坐在身旁呆呆地看着自己，见我醒了，她忽然问，“你会爱我吗？”我强迫自己尽量用坦荡的目光去看着她那带着一丝哀求的眼神，尽管我至今仍怀疑自己当时的目光是否能称得上坦荡，然后肯定地告诉她：我会的。她笑了，整个房间都随着她那灿烂的笑容明亮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们没有再见面，但是通过几次电话，每次我给她打电话都是在晚上，我知道那是她们这个职业的工作时间，他觉得自己故意这样做似乎有些不那么光明正大，但说心里话我已经越来越在乎这个女孩儿了。有几次电话那边非常的嘈杂，充斥着变调的音乐和歌声。每次在这样的情况下通电话，我的心里总会升起一丝淡淡的不快。
一次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我说明天是星期天，问她明天想去哪里玩，她沉默了一会，告诉我明天她还要上班。我突然气愤起来，冷冷的问了一句，“钱对你就那么重要吗？”她涨红了脸，惊愕的看着我。然后一下站了起来，拿起她的挎包开始收拾东西。我坐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她。直到门关上的一刹那。
那些日子，我再次以为他们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面对一个妓女他仍然可以爱她，最后是她的无耻为自己这段圣洁的爱情画上了句号。渐渐地，我觉单位上的同事不再用那种异常的眼光看自己了，几个热心的大姐还为他介绍了几个女孩儿，但我觉得总和她们谈不到一块，常常是只见了几次面便不再联系了。
几个月后的一天，下班之后我去广场散步，当他经过一片草坪的时候，不禁呆住了：吴雪正穿着一身兰色的工作服拿着喷水管在为小草浇水。细小的水珠溅在她变得有些黝黑的皮肤上，在夕阳的照映下泛着点点金黄色的光。我的眼睛湿润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步冲过去，一把抢下了水管丢在地上，紧紧的抱住了她。她起先吓了一跳，看清是我之后，把头埋在他的肩头，哭了。
我拥着吴雪坐在沙发上聊天。她静静的给我讲自己的故事。她小的时候父母早亡，是一个单身的男人收留了她，在她十六岁的时候那个男人闯进她的卧室强暴了她。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从那时起，她发誓要自己养活自己，好好的活下去，但是当时没有一个单位收留她。最后在一个女人的介绍下，她做了小姐。
她静静的讲着，平静的象讲述别人的事情。我紧紧的抱着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因为除此之外，我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我会好好爱你的！”我轻轻亲吻着她冰冷的小嘴。泪水再一次从她的眼中流下来，她闭上眼睛，双唇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情人节那天，我去花店买了99朵玫瑰,然后换上了西服，进了家门。林雪看到他西装笔挺的样子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跑过来，“让我看看！不错，嗯，真不错！” 我从身后拿出玫瑰花，轻轻地对她说：“做我的新娘，好吧？”看着我真诚的样子，林雪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了。我微笑着盯着她的眼睛，感觉象沉进了幸福的大海。林雪仰起头，真诚地对我说：“我会一生一世跟着你的！”我真的希望时间永远停滞在这一刻，可是没有，而且后来发生的一切让他痛彻心肺。
三天之后，科长决定紧急行动，集中清理管区的黄赌毒。就在那次行动中，我又见到了陈姐。 她以前是和吴雪在一起的，一进门我就看见了她，当然，她也看见了我,但并没说什么。过了一会，我挨个去给他们登记。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小声说：“兄弟，我和吴雪那可是纯姐们，这回姐姐落难了，你不能不管吧？”我斜眼看了看她，然后提高嗓音告诉她，“少跟我来这一套，我不认识你！”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惊讶的张大了嘴。陈姐是被小常审问的，我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他们的谈话。还好，她没有把吴雪牵扯上。正在这时候，局长走了进来。他们都站起来问好， 局长说“我在这里随便听一听。” 然后坐在了小常旁边。小常对陈姐说“好，那你继续说吧，还有哪些人和你一起干过。”
“我想想。噢，对了，还有一个叫吴雪的，而且火的很。不过她现在不坐台了，傍上了一个警察。”我的头立刻嗡的一声。“什么？警察？哪里的警察？”局长在一边突然问道。
“哪的？切~~就是你们这的。”
我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滞了，大脑里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局长近乎咆哮的问他，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到底认不认识她说的人？！” 我磕磕巴巴地没说出话来。
三天后，科长把我叫到办公室。“小林啊，你的事局长专门找我谈了，我认为你应该好好的想一想，尽快拿出个态度来。你还年轻，别因为生活上的事情影响了自己的前途呀。”
“科长，您别说了，我和吴雪是真心好的，她早就不干小姐了，我们都已经准备结婚了，”
“好了，”科长打断我说，“这样吧，明天是星期六，休息的两天你好好想一想，做个决定，星期一我听听。局长也一直关注着你的事，等着你表态呢。”
星期一见到科长之后，我告诉了他一句话，说自己想好了，他不能伤害吴雪，他是爱她的。科长看了我好半天，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去和局长说说。”
第二天一早，局长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虽然对他那张阴沉的脸我早有准备，但是心里还是非常的紧张。“怎么，听说你不打算给组织一个满意的交代？”
“局长，不是这样的，我和她完全是正常的恋爱关系，这和她以前做过什么没有丝毫的关系。”
“不要和我说这些！”局长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告诉你，只要她是妓女，只要你是警察，那就不行，那就是纪律不允许的！”他背着手转了几圈，继续说，“你想让老百姓怎么说？啊？！我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警察死心塌地要和妓女结婚这种事！我再告诉你，只要我在位一天，就没有这样的事！你给我听着，我再给你两天时间，这次你给我好好的想清楚，想不清楚就不用回来再上班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家里没有人，我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一直坐到天黑。吴雪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我，有些惊讶，“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马上给你弄饭去。”
我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她似乎还没有察觉到，仍然兴高采烈的和我说着话，“今天差点把我累死......”
“累死？哼~我看你根本不用这么累，脱掉衣服就可以上岗了。”我冷冷的说。那种冷酷让我自己都害怕。她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半晌，才颤抖着问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你不会得意的连自己的老本行都忘了吧？”
“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你知道的。” 她可怜巴巴地说。
那一刻，我再也忍受不了了，他冲着她怒吼着，“我知道个屁！”我象发了疯的野兽一样跳起来，一把抓住了她，开始撕扯她的衣服，“今天我让你知道知道你到底是哪种人！”
我把她按倒在地板上，扯去了她的外衣......好久，她坐起来，一声不吭的开始穿衣服，收拾东西，开门，出去，关门。我站起来怒吼着踢沙发，踢桌子，踢他能踢到的所有东西。最后，我跪在地板上，放声痛哭。第二天一早我就赶到了单位，既然他已经抛掉了所有的廉耻，那么就应该尽早地恢复以前的状态，作回一名好警察。
我到单位的时候，科长看见了他，说，“昨晚一个小姐喝多了酒出了车祸，被撞死了,你马上到现场去。”我的脑袋哄的一声，当时就停止了思考。突然，我意识到什么，转身就向楼下跑。
我赶到时,林雪的尸体已被运到了县医院的太平间,小常说法医正在检验，并递给我一张纸条,说是写给我的,我颤抖着接过来，打开了那张已染上了鲜血的纸条：
亲爱的：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呼唤你，因为你知道我曾经怎样的爱过你。或许你不会相信，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有一种被神点亮了的感觉，虽然我们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见面的。我至今仍然可以记得那天晚上你对我的安慰。不错，我是一个妓女，可我比别人更需要能有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关心我，体贴我，在每一个让我惊恐无措的夜晚给我一个温暖的怀抱。我爱你，我每天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我知道你是一个可以让我放心地依靠一辈子的人。可是我还是害怕，害怕你和其他的男人一样，只是想得到我的肉体，然后象躲开一堆垃圾一样远远的躲开我。所以我想靠近你，可又怕这只是自己的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幻，所以经常刻意地躲避你，故意气你，考验你，当着你的朋友的面为难你，在你打电话时把音响开得很大，我是在给我自己勇气啊！可当你把花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彻底地投降了，我祈祷时间永远停在那一天，哪怕用我全部的生命来交换！你可以打我，骂我，这些我都不在乎，可是我真的不愿意接受在面对痛苦的时候，你选择放弃我这个事实。难道我们的爱真的就这么脆弱，脆弱到感情可以在短短的几天里彻底的崩塌吗？我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以后你会有漂亮的妻子，你们一定会幸福的。最后一次吻你。雪
看完这封信，我的眼泪再一次如决堤的洪水般尽情倾泻,我知道自己罪有应得,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得到她的原谅，她再也不会成为自己的新娘,再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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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27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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