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农民之死

莫明

农   民   之   死

                                                  莫   明


    　　又一个农民死了，死在我们执法人员的执法过程中。据说，只是为了1600元的欠款纠纷，几口农药喝下去，便宣告了一个生命的终结。

     　　没有读过《史记》，但从毛润之的《为人民服务》中记住了司马迁说过的那句话，“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显然，农民的死，只能是“轻于鸿毛”了。这些年，此类身卑命贱的死太多、太滥，足以让视听神经长出厚厚的老茧，让心里钝出无限的麻木和漠然。但我们永远无法否认的是，在生命的本质上，根本就不应该有轻重之分。佛经里记载着这样一则故事，一信徒割舍身上的肉挽救奄奄一息的鹰，但直到生命结束的那刻，才换来了鹰的生机。其实，佛要告诉我们的无非是每一条生命都应该值得珍视，无论是一只爬虫，还是一条神龙；无论是一个穷人，还是一个富翁。

       　　现在比较通行的说法是，这个农民只是想恐吓一下执法人员，没想到却搭上了一条命。一个生命的凋零，一经说出来，往往就变成了虚无飘渺的游戏。而联想到生活中太多的真实，我也只能说：“或许吧，人贫命贱，古今皆然。”近几年，时不时会听到农民工无力催讨工资时，就只能站在高高的楼顶上拿自己的命作赌注。于是，有人说那是“作秀”，那些孤伶伶站在寒风里的农民工根本就不会跳下来。这种所谓的“作秀”，就渐渐演变成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在或同情、或嘲笑的谈论中一天天远去。但为什么拿命来“作秀”的，却总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农民、农民工、下岗工人，而不是官员、公仆或大款呢？是不是真的穷人就有拿生命做儿戏的嗜好？太多的时候，我们总是自欺欺人地相信世上有很多路可以走，我们总是过于天真地相信法律具有的公道和正义。看过这样一则报道，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死了一对农民工夫妇的儿子，还有他们积攒五年的500元积蓄。当农民工妻子为失去的500元钱号啕大哭时，人们无一例外地指责她的寡情。但贫穷把人威逼在生存的边缘太久时，五年积蓄的艰辛足以压住丧亲的悲痛，因为在她的体验中孩子可以再生，而500元的积蓄却成了永远的梦。于是，生命就成了一种负担，就成一种说不出的累。而我们的指责，也就背离了生活的真实，变成了一种空洞的道义。

      　　都说人最宝贵的是生命，但挣扎在生活底层的生命，放到现实的天平上时，却是如此不可承受的轻，轻得让人落泪，轻得让人心寒。蝼蚁尚且贪生，究竟是什么，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此决绝地要放弃最为珍贵的生命？一个轻飘飘的“作秀”，真的能涵盖了所有的真实和无奈？还是，只是我们不想揭破、不愿揭破、不敢揭破时，找到的一个没有情感的托词？而我们所谓的公平，落实在一个个体的农民身上时，或许就是最大的不公平。那么，我们越是貌似态度坚决的执法，或许就越是真的堵死了一个农民最后一条求生的出口。而执法的人本身似乎也并没有错，但就是在这样的无错中，铺垫的却是一个微乎其微的生命，一个本应该没有高低贵贱的生命。我们的农民兄弟，却似乎也只有拿这条并不被世人看重的生命来作了最后的抗争。

       　　也许，许多人看来只能称为“区区”的1600元钱，对一个农民而言真的是不能承受的重。也许，他要的只是一个道义上的公平，而不再是我们衡量生命价值的1600元钱。在诸如此类每一个事件的背后，我们似乎都能假设出太多的也许。但残酷的现实却只给了我们一个或许谁都不原看到的结果。而若干天后，我们或许能够清晰地区分出每个当事人的责任，再把这样那样的责任折算成金钱，补偿给死去农民的亲人。我们必须相信，任何事情都会有一个了结，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但这些，对一个已经逝去的生命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很多事情，我们原本不需要做这么多，只需要稍稍地缓一下，只需给他一个喘气的机会，听他说一两句话，或许，那个举起的农药瓶就会永远放下。

       　　而我们，悲哀的，是他，也更应该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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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俊岭

我们中国人的命向来不值钱，向来被轻贱。
我更明白什么叫“草菅人命”了！

冷眼看

这篇比《怀念韩琪》写得还好一些，精华收藏！

莫明

请多指教

七品文刀

　　现在农民的命不怎么值钱，可悲。农民是一个弱势群体，其实是最值得关注与同情的。

白冰时代

松下说：贫穷是罪恶之源。这句话是有道理的。一个连生存都保证不了的人，谈什么尊严呢？

七品文刀

写得好，为农民而歌。

丛容

　　：）））呵呵，六十多年前，我们说农民是中国革命的生力军，六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们的官员们却说农民的素质很低，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也是一种莫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