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38 编辑 <br /><br /> 拜年,这一我国民间的传统习俗,不知起于何时,从网上而知,宋·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中就有其描述,其后元·欧阳玄《渔家傲》词:“绣毂雕鞍来往闹,闲驰骤,拜年直过烧灯后。” 明·刘侗于奕正 《帝京景物略·春场》:“正月元旦……夙兴盥嗽,啖黍糕,曰年年糕。家长少毕拜,婣友投笺互拜,曰拜年也。”这一辞旧迎新相互祝福的习俗,从遥远的宋代一路走来,都洋溢着浓浓的尊敬长辈之孝敬,流淌着稠稠的同辈间之祝福,散发着暖暖的小辈之呵护。
俗称被娘奶喂大的70后西北的我们,历年正月初一大清早的拜年却让我们兴奋难抑,激情喷涌,刻骨铭心。
记忆中,我们一帮亲房间的小孩子老早的起来,穿上兜兜多的衣服,很乖顺很迫切的跟随几个拿香表、端茶水的年长者,手捏早就数好的鞭炮到坐纸(一家族祖宗汇聚的人家)去给祖宗烧香。烧香时,陪伴祖宗的长者就会满脸慈祥地微笑问好,并虔诚的跪在土炕上,我们烧香者,会眼巴巴的盯着最前面的年长者的举动——燃香、跪下、插香、点黄表、斟茶水、叩头、起身、作揖,一一模仿,闭住呼吸,静静照做;完了之后,我们一帮中的一年长者就会大声喊道:“给大爷抑或二婆要么三娘或者四哥等从上到下一个不漏的跪在地上磕头拜年”,此刻,一帮吊着清鼻涕的我们就会倏地跪下,一个三叩头,起身作揖,一个三叩头,起身作揖的拜年,那位在土炕上的长老总会三句变两句的喊道:“好了快起来、对了起来·······”正在厨房里的长辈也会扔下菜刀、系着围裙三步变作两步的赶来喊拉:“给我不要拜年了!”不管咋样,我们都会一一不漏的拜年。此时,家里主管糖果的家人也忙三赶四的从木箱里要么柜子里抑或土炕上的门箱儿(同20世纪90年代乡村的炕柜类似,小双扇门)一一取出一大盘子,从上到下一一分发,不同的是年长者少,年幼者多。在分发糖果时,我们一帮孩子们都会高兴地把自己的衣服兜兜口用冻红的双手一个劲儿的敞开,让他们装的满满的。大人们都在屋子里问好祝福,我们就会边吃边放响一些没来得及放完的鞭炮,嘻嘻呵呵,蹦蹦跳跳,心里又在暗暗的谋算着下一家人会填满自己的几个兜兜。
拜年时抑或拜完年时,我们还喜欢年长者用他们大大暖暖的手抚摸我们的小头,以及不停地夸奖我们又长高了,长可爱了,听话了······这样的话儿。毕竟我们那个年代的父母很少有闲暇的时间这样亲昵,更主要的是不知为何他们一年四季中总是脸沉沉的,话语极少,我们这群70后似乎都像是他们的仇人。这一心中的谜团,直到我为人父,人到中年后,尝了一些人间烟火味、人情味、世道味后,才慢慢地懂了。
拜年,在我们孩提时,拜的不是尊敬孝道祝福迎新,拜的是香死人、馋死人的糖果,拜的是平时难以得到的头上一抚摸,拜的是接连二三本来就很丑人家却说很俊的夸奖。那时我们一帮都很团结,很单纯,很天真,很纯洁。在一年年的叩拜中,咀嚼中,欢笑中,我们不知觉地把我们的幼年时光拜走了,拜少了岁月,拜多了年轮;拜跑了童年,白来了少年、青年、中年······
儿时真真切切单单纯纯的一拜又一拜,我们也默默地不知觉地接受了感恩孝道、迎新祝福、沉稳安详。
儿时的那一拜,在甜甜的硬糖中,在香香的干果中,我们咀嚼出了人间的真味,人间的温暖,人间的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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