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03 编辑 <br /><br /> 提起“黄河故道”,有种沉重感,一个故字,将我卷入历史的陈仓里,日渐消瘦的河道像个破落户,蜷缩在豫东北、鲁西南的交界处,黄河当初的样子已无法还原,仅能从宽广的河床看出历史的壮观来,满河床的沙土,细软轻滑,上面长满了荒草,成为牛羊磨牙祭祀的道场。
我不想做历史还原,那样有炫耀的成分,但情感遭遇文字的冷静时便会变了味。黄河流淌在这里,也便和顺些,不像源头以及陕北宜川的壶口瀑布那样刚烈,它在这里寻找身体的出口,让自己满身的水意撞击辽阔的海面。这些只是臆想而已,而如今它荒凉了,它被冷落了,它被历史的命运抛弃在此处,它只能和对面的庄稼对望,这些土黄的底层上经藏会冒出如茵的绿意,还有那些高低不一的灌木丛修饰着这古老的河道,成群的牛羊在河堤悠闲地啃着青草,在乡间田园式的风光中,它将土黄的外衣留在此处,母亲河在他处改道依然东流奔到海,此处空余历史的余音。
也许,黄河故道是幸运的,它避开了喧嚣的人群。当人们用手里的相机在他处见证黄河咆哮的时候,黄河故道注定躲避不了曲终人散的下场,悲剧的意味弥漫开来,它像一个玩物似的被夹带在个人命运的沉浮中;它避开了担心受怕的日子,无水的黄河可以让此地的人长出一口气,毕竟,黄河开口的日子过于频繁了,它以一己之力改变了中国人口的格局,河南人顺着铁路一路向西,渭南、铜川、西安、宝鸡等地都有河南方言的土味,“河南担”的名字也被陕西人拉进粗犷的西北方言里,这次迁徙和山东人的闯关东、山西人的走西口共同组合成人类文化的壮举,一切的起源点只是为了活命。活,便成了中国底层的文化,“活”字带有人间的疾苦味道,但“活”字时常被那些高傲的权贵们所轻视,正如陈丹青在采访录中说的那样:“当代的中国没有文化,如果非的说中国文化,那只有活命的文化”。这些话的背后隐藏着透骨的悲凉,当“活”成为一种文化的信仰时,可见社会已荒芜到何种程度。
黄河故道,时常被一些燥热的权利所挟持,他们在它日渐消瘦的肋骨上注入了现代文明的古典,用仿古式的风情引诱着那些渴望探索的人来咀嚼着散了一地的荒凉,我远离这些现代文明的痕迹,静默地走进乡村掩盖下的黄河故道,看他在日暮时分安详的神态。当落日隐没于黄河故道的时刻,夜色便散了下来,乡村的灯火便会在黑夜中灼烧暗的色彩,黄河睡了,睡在豫东北、鲁西南的土床上。
黄河故道成为历史中的碎片,我在碎片上翻检遗忘的时光,聆听平静的水面上那一片摇橹声,那一片水鸟的鸣叫声,而今,这一切又在哪里?我只是一个沉默的过客,在历史的荒芜中寻找着人生的无常,眼前一切又能延续多久,没人能够知道,也没有人说得清,也许,黄河故道只是一个荒凉的符号,没人愿意走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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