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请你回头看我

蔚蓝的

　　（请你回头看我——是儿子对父亲的渴望，是父亲对儿子的渴望，是她对他的渴望，也是他对她的渴望……）

　　海滩，这个季节游人异常地多，也异常地热闹，再喧哗的地方也总有一方净土，让喜欢安静的人流连忘返。

　　画摊、男人、女人，海——一道艺术的风景。

　　他头发有点长，戴着帽子，遮住了半边脸，显得有些阴冷，只露出薄薄的嘴唇，但是可以看出，他的皮肤十分白皙，那应该是张很俊俏的脸。

　　手中的画笔飞速地旋转着，那只纤细的手细致而有力，而且很白，尽管已被铅屑染成一块块乌黑。

　　潇儿一个人站在海边很久了，她是那么忧伤的一个女孩。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走在这个世界的边缘，永远走不进那个现实的圈子里，她也不想走进去，而宁愿做为一个旁观者，构置她理想中那个浪漫的童话世界。

　　最擅于捕捉这种细致的就属画家了吧！

　　他不是画家，可是他很细致，他笔下的她是那么楚楚动人。
她没着海边慢慢地走。

　　“别动，保持原来的姿势！”恕儿不由得说道。

　　潇儿回头看他，杨恕才感觉到自己的失礼，然而她的眼中没有他想像中的斥责和愤怒，她很和气，是他喜欢的那种和气，她看着他，好像在等他的解释。

　　“对不起……”恕儿只说，“你很特别。”他的眼里有种笑意，是一种赞许，潇儿从没见过那样一双纯净的眼睛。

　　“谢谢你。”潇儿说，“不过我不能做你的模特了，我还有事。”

　　“那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可不可以让我把这画画完？”恕儿大胆地提出。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静静地离开了海边，消失在恕儿的视线里。

　　回去的路上，潇儿怀里抱着一摞刚刚缩印好的漫画稿子匆匆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辆轿车从身边急驰而过，差点碰到她，她惊叫一声，画稿落了满地，还有一部分被车卷走。

　　潇儿急忙去拾，那些画稿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没来得及全部拾起来，又一辆车开过，几百页的画稿飞得漫天遍地，有的落在大街中央被风带去，有的被辗得很脏，她顾不得危险冲过去过拾，一个急刹车的声音使她惊醒，她蹲在那里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怀里的画，她以为那个司机一定会大骂她几句，然后和别的车主一样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车门开了，车主下来，那个人来到她面前，那是一双男人的皮鞋，他蹲下来帮她拾起一些轻轻放在她手中。她抬起头看那个人，拥有着中法混血儿独特魅力的脸孔，不知曾令多少女子为之迷惑，虽然他没有笑，可是也不严肃得令人生畏，虽然他很高，可是并不是高不可攀。那双亲切的眼睛让她感觉很温暖，那是一双长辈式的慈爱的眼睛。

　　多么熟悉的感觉，好像多少年前……

　　“康总，要迟到了。”里面的司机提醒道。

　　康侨重新回到车上，潇儿站起来让开，看着那辆车远去，心理不由得唤了声——“康叔叔……”

　　室友玉儿正在欣赏着潇儿的漫画稿，“这里面记述了你和你的康叔叔的故事。”

　　“你知道吗？那个帮我把画稿拾起来的，就是我的康叔叔。”

　　“就是我们十五岁那年，帮助过你的那个康叔叔吗？”

　　“是，那次迷路了，天也黑了，我一个人在广场上很害怕，是他从那个广场上把我捡回去，三天后才联系到家人。”

　　“我都记得，那个叔叔还是当年那么帅吗？”

　　“是啊！还很年轻。”

　　“你们这么有缘，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哦对了，听说‘天资’服装集团要搞一场大的服装大赛，康叔叔不是‘天资’的总裁吗？你去参加吧！你设计的人物造型和服装都那么另类，说不定一举夺魁呢！”

　　“我没学过一天设计，只是喜欢画画而已，算了吧！”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勇敢地迈出第一步才行，而且今年的大赛要求不那么严格，正好是个机会，明天我替你报名，你要有所准备啊！”

　　潇儿似在犹豫。　

　　“你好好想想吧！我去洗澡了。”玉儿说着向浴室走去。

　　再次遇见恕儿是在雨中，十月的雨，很冷。

　　两人慢慢地走在雨中，好像两个与世界无关的人儿，空洞的眼神茫然四顾，迷茫、失落、迷惘、寂寞，找不到方向。

　　路过恕儿的住处，两人停下来，他说，“总不能这样湿淋淋地回家，上去擦干再走吧！”

　　潇儿没说什么，和他一起上去了。

　　恕儿把毛巾给她，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门虚掩着。

　　潇儿擦干头发，子聪仍没出来，她推开那扇门，“我要走了……”她怔了，里面的恕儿赤裸着上身，正要换上干的衣服，恕儿也怔了一下，手中的衣服也不知放在何处了，当着她的面穿上也不好，不穿也不好，更意外的是，潇儿一点也没惊慌，只是冷静地看着他，好像什么事也没有。

　　恕儿竟似笑非笑地问，“哎！你这丫头，很喜欢看男人的身体吗？”

　　潇儿却走近了一些，恕儿反而有些无措了，他眨了眨眼睛，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想干什么？”

　　潇儿用手指在他的胸口上的一道伤疤，指尖柔软，轻轻地摩挲，她的眼神流露着她的心痛。

　　恕儿睁大眼睛看着潇儿，冒出一句，“你调戏我！”

　　有时候他的率性真的可以打动她的心。

　　“这个刀痕是你自己刺的吗？”她只是面不改色地问。

　　恕儿惊讶于她的细致与敏感，她了解他的伤痛，了解他的心。

　　“不要伤害自己了。”她轻声地说。

　　恕儿受宠若惊，欲言又止，潇儿把衬衫递给他，“穿上吧！别着凉。”她说完悄悄地出去了。

　　恕儿套上衣服出来。

　　潇儿望了望窗外的雨，“喜欢网络写手蔚蓝的文字吗？一点点孤寂，一点点空茫，都在她的文字里尽现，让人们与她一同感受疼痛，抵抗麻木。”潇儿的目光回到恕儿的身上，“我们是不是活得都太消极了？也许，用麻木抵抗疼痛是一种很好的办法，但是，我们不可能永远地麻木，只有我们自己清楚，麻木的时候其实是最痛的时候，痛到极点，痛到失去知觉。治疗这痛最好的方法应该是让它痊愈，而不是自我麻木。”

　　“天资”为这次服装大赛举行了一次大型颁奖晚会，参赛者全部到场，还有他们的模特。

　　亚军是潇儿。

　　当总裁康侨的目光落在襄儿身上，她显得战战兢兢，只感到一种压力，她有点窒息，不由地低下头。

　　康侨没有介意，虽然在别人看来襄儿的表现实在很不礼貌。
康侨笑笑，“是不是你们搞艺术的都这么特别？少言寡语、性情内敛，思想另类。”

　　萧襄看着康侨，说，“康总，你还记得我吗？七年前的广场……一个月前的街边……”她说着又停下来，低下头，“算了，您一定不记得了。”

　　“我记得你！”他却说。

　　萧襄抬起头，眼里闪了闪，她惊喜地笑了。

　　“我想请你来‘天资’工作。”康侨突然说。

　　潇儿睁大了眼睛，互相看了一眼，好像不敢相信，有点受宠若惊。

　　康侨微笑着说，“考虑一下。”然后走开了。

　　晚上，玉儿一直盯着在漫画纸上笔不停辍的潇儿看。

　　“你有话对我说吧？”潇儿没有抬头，只说。

　　“潇儿，你喜欢恕儿吗？”玉儿突然问。

　　潇儿看着她，思量了一下，回答，“我想，我们只是惺惺相惜。”

　　“那你喜欢康叔叔吗？”她又问。　

　　“他……”潇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了。

　　“你很矛盾是吗？”

　　 “潇儿，好好想一想，该如何选择？”

　　“我选择漫画。”潇儿说完又继续画起来。

　　康侨送潇儿到了她们住处的楼下，却看见迎面走来另一对——恕儿和玉儿，四人都怔了一下，有种说不出有奇妙感觉，有的嫉妒、有的不安、有的烦乱、还有的感觉怪怪的让人想笑。

　　潇儿终于明白昨晚玉儿为何会问那样的问题，玉儿早就喜欢上了恕儿，而恕儿也并没有拒绝。　

　　玉儿有点不自然，她本该坦然面对他们的关系，可是，她和恕儿没有说清楚，和潇儿也没有说清楚。而潇儿与恕儿并没什么，玉儿与恕儿也一样，虽然那一刻起每个人的心里早已起了些变化。他们都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上天就迫不及待地让他们四个人碰面了。

　　“爸爸……”恕儿看着康侨说。

　　潇儿和玉儿都怔在那里……

　　这夜，恕儿没有睡，埋藏已久的记忆终于又被挖掘出来——

　　“阿康，我不想和你分手，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离开你和小琦啊！”恕儿的妈妈曾经这样对康侨乞求着，在他十五岁那年。

　　“已经晚了，你走啊！”康侨显得那么绝情，不留一点余地。

　　门后那双少年愤世嫉俗的眼睛一直那样冷冷地望着他们。　　

　　“你不能这样对我！”她歇斯底里地喊着。

　　“你忘了自己做过了事吗？”　

　　“这不过是你放弃我的借口，我知道你根本就是为了那个叫田园的女人！”

　　少年的恕儿在那一瞬间对他们全部失望了。　

　　“是你先背叛我，我们没什么好说！你走！”　

　　“康侨，你真狠！我这么苦苦哀求你，你还这么绝情！那好，我走，我可以走，但是我要带着恕儿跟我一起走！”　

　　康侨没有一点争取的意思，回头看见在半掩着的门后，恕儿就站在那里，他过去拉他出来，说，“康琦，你都听到了，你已经十五岁了，有权利选择和谁在一起。”

　　恕儿抬头望着康侨，问，“如果我选择和妈妈在一起呢？”

　　“那你就和她一起走！”气头儿上的康侨这样说，恕儿含着泪。

　　他的母亲双手拉起他的手，“好孩子，跟妈妈一起走，我知道你不会丢下妈妈的！”

　　恕儿却猛地甩开她的手，转身奔回房里，狠狠关上门。　

　　妈妈走了，走得那么凄凉……

　　康侨来到康琦的房间里，说，“不要怕，爸爸会对你好的，像从前一样……”这是康侨对康琦说过的最让他温暖的一句话，可是第二天，他就亲手打破了康琦心里仅存的那一点点温暖，当他发现恕儿还保留着与妈妈和合影时，他当着他的面撕得粉碎……

　　音乐、广场、跳舞的人们。

　　每天晚上，这里都聚集很多人，忙碌之余，对于不甘沉没于麻木了的日常的人们来说，这里算是个休闲的好去处。

　　潇儿，这个寂寞的灵魂，她喜欢独处，喜欢这种热闹中的孤独。

　　她在想一个人，想得睡不着觉，好久没有这样充实的感觉，从前总是太虚空，生命里缺少点什么。也许，她比烟花寂寞。

　　路经这里的康侨偶然瞥见潇儿的身影，人群里那么多人，他却可以一眼看到她，也许因为她太与众不同了，就算在人群里，她仍然是孤孤单单地感觉。她的表情那么安静、那么耐人寻味，像一幅画。

　　柔和的音乐中，一对对年轻的、年老的人们在舞池里翩然起舞。

　　她的眼神里有向往、有渴望、有期待，有淡淡的哀愁。

　　康侨走近她，她清纯的脸庞有些愁苦，无论何处，她都显得那么寂寞和无助。这个淡雅、清新的女孩子，她的内心深处似乎有着颓废的伤痛，痛得撕心裂肺，可是有谁能给和了她真正想要的爱？
她转头看到他，他侧身站在她身边，身材修长而有型，他微笑着，眼角的皱纹并未使他显得苍老，而让人很容易迷醉在那种成熟男人的味道里，他转头看着这个女孩，那眼神异常地温和和清朗，还有慈爱，像一个父亲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他向她伸出一只手，她笑了，那笑容虽然很浅，但是在她脸上却显得那么温暖那么动人。

　　他带她进入舞池，立即成了这里一道最独特的风景，他们是唯一一对年龄差别如此大的舞伴，但他们却是那么和谐，那么赏心悦目。

　　恕儿也出来了，他看到康侨的车就在这里，然后他看到爸爸和潇儿，他的目光停驻在他们的身上，爸爸的微笑那么慈祥，他从未对他那样笑过，襄儿的浅笑那么幸福，她也从未对他那样笑过。他的目光中不觉中变得惆怅，他从未感到那样的失落、那样的困惑，从前他好像对什么都不太认真，所以到现在什么都也没得到，反而失去更多，他的生命感到虚空。

　　他慢慢地转身，默默地往回走，刚刚寻找回来的感觉又一次被冰封。

　　中午，公司里两个女同事在小声议论着——

　　“看不出那个自闭症还有这一手，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们这些美女都接近不了康侨这样的完美男人，没想到那样一个小女生却可以，我就没看出来她有什么魅力！”

　　“这个潇儿啊！我都几次看到她和康总出双入对了！”

　　“当初是康总亲点她进公司的，看来他们之间早就不简单了，伪装得还真好，一年了都没看出来！”女同事打住，因为她看见潇儿早站在身后了。

　　潇儿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丝毫没有忍辱负重的委屈，她回到自己的位置里继续做事，那么自自然然。

　　“看来以后说话要注意了，万一有人告我们一状，连工作都没了！”另一个女同事又多说了句。

　　潇儿没有回头看他们，只说，“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你们俩最好别再让我听到我不喜欢听的话！”

　　“呵！连语气都和老板那么像！”那女同事却又说。

　　“你们俩可以离开公司了！”突然一个声音道，康侨过来说。
那两个女同事怔怔的，还想辩解。

　　康侨又道，“听不懂我的话吗？五分钟之内给我离开！”说完他回到办公室里。

　　潇儿又看了那两个女人一眼，眼中带着一种怨，“以后不再这样胡说八道了，我不反驳不代表我顺从，别人不欠我一个理解，我也不欠别人一个解释，但是我自己很清楚，我没有错，我很累，但是我觉得，你们更累！”她说完站起来，去了康侨的办公室。

　　“对不起，我不能不在乎。”潇儿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发觉自己只有在康侨面前才可以毫无顾虑地表现出最脆弱的一面。

　　“是我对你要求太高了。”康侨站起来说。

　　“我错了吗？”

　　“是她们错了。”

　　他们望着彼此，只有他们心里最清楚，彼此间没有任何杂质。

　　“康叔叔，我可不可以抱着你哭一次？就一次……”潇儿的泪水已经沾湿了眼睫。

　　康侨轻轻搂住这个女孩瘦削的肩膀，“感觉脆弱的时候，可以让坚强休息一下，你是坚强的孩子，不过，坚强女孩，也可以哭。”

　　泪水打湿了康侨的肩。

　　刚到这里来找康侨的恕儿冒然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眼前的一幕，他有些茫然无措，好像自己成了一个陌生的闯入者，一个很多余的角色。康侨和潇儿并没有因他的闯入而分开，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反而是恕儿，他惊讶和无措，竟没有别的感觉，也许是还未来得及。他向后退了一步，把自己关在了门外。

　　下班时，襄儿心事重重地下楼，康侨也刚到楼下，开车过来，在襄儿身边停下，襄儿吓了一跳。

　　“潇儿，我送你回家。”康侨说。

　　潇儿有一点犹豫。

　　“还怔着干什么？”康侨替她打开车门，潇儿正要上车，却看见恕儿就站在对面，他冷漠依旧，他只看了他们一眼，就独自走开了。

　　潇儿没有上车，她向子聪追过去，康侨都怔了，这个文文弱弱的女孩也会满大街地追一个男孩子吗？

　　“恕儿，你等等我！”潇儿追上来。

　　“有事吗？”他只问。

　　“为什么？你怎么了？前些天还是好好的。”

　　恕儿忽然有些冲动，大声道，“你问我为什么？我就是不希望看到你和康侨在一起！你是不是缺少父爱呀！就喜欢他那样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那个风流成性的老男人也就喜欢你这种缺少父爱的可怜小动物！你们一拍即合了！恭喜你们！祝你们发展顺利、成双成对、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恕儿！”潇儿大声制止他，她愤怒的眼中充满了泪水，立即就要决堤了，她无力为自己辩解。

　　恕儿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激了，可是已经收不回来，他无法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她一定承受不了了，他明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可偏要这样说，他狠心转过身，想离开她，可是却看见康侨已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他的目光平和，竟没有一丝愤怒，让人好意外，恕儿停在原地，潇儿看了康侨一眼，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搞得好些复杂？

　　恕儿从康侨身边走过去，康侨没有拦他。

　　康侨来到潇儿身边，怜爱地看着她，“让你受委屈了。”

　　“潇儿是在吃你的醋，他是在嫉妒我。”潇儿这样理解子聪的态度。

　　“不要再替他说话了。”他却说。

　　潇儿看着康侨，“为什么要对他吝啬于您的父爱呢？”

　　康侨看着潇儿，从她眼中，他读懂了一些东西。

　　康侨也没有睡在厅里。

　　恕儿下楼来，坐在康侨对面，看着康侨，一直那样看着，一动不动，好像想看清什么、看透什么。

　　“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在看什么？”康侨问他。

　　“因为我从未这样仔细地看过自己的爸爸，而你也不曾认真看我一眼吧！”

　　康侨抬起头，“我认真地看过，在二十三年前你出生的那一天。”

　　恕儿仍看着他，“那天，你开心吗？”

　　“有种特别的感觉，你当爸爸那天就会了解。”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不堪，风流成性，只喜欢缺少父爱的可怜少女？”

　　“我不是有意那样说你……”

　　“在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根本没把我当成一个父亲，而是一个男人，一个情敌是不是这样？你是在嫉妒我还是在嫉妒萧襄？”

　　“在你身上，我一点找不到父爱的感觉，我找不到！你对潇儿那么好，就是对我这么冷淡，你把我当什么？”

　　“我该怎么对你才好？”康侨无奈地说，像是对他说，也像是在问自己。

　　“你只要把我当成一个儿子对待，有那么难吗？像对别人一样，而不是像一个敌人！”

　　康侨反问，“那你呢？是把我当父亲还是敌人？”

　　恕儿想了想，“有时是父亲，有时是一个叛逆的对像，但决不是敌人。”

　　康侨叹了口气，抚着他的肩膀，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对你，我不是个成功的父亲，给我个机会补偿你。”

　　恕儿低下头，问，“你对潇儿为什么那么好？”

　　“你还没回答我，你这是在吃她的醋，还是在吃我的醋啊？”
恕儿不回答，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康侨道，“我从她的身上可以找到做父亲的感觉。”

　　恕儿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以前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不愿再见我，我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被遗忘了，现在我有一种，有一种孤儿找到父亲的感觉。”

　　康侨感觉到一丝欣慰。

　　恕儿看看他，试探着说，“我和妈妈常常见面，她还是一个人生活，什么也不缺，除了一个丈夫……”

　　康侨沉默，耐人寻味的沉默。

　 “爸爸，我想去法国。”恕儿忽然说，他看着他，好像在征求意见，但同时还有自己的那份坚持。

　　康侨有些惊讶。

　　“一开始你就希望我去法国，可是我不愿意，现在我真的想去。”恕儿补充道。

　　“为了什么？不要说是为了逃避。”

　　“可能有一点，不过更大的原因是，我想使自己变得更出色。你知道吗？做你的儿子很有压力，所以我想……”恕儿忽然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

　　“我明白。”康侨微笑着说，他的笑里，他的眼里流露出那份爱让恕儿感动不已。

　 “你总说我没有梦想没有目标，做事没有原则，只会任着自己的性子来，其实我一直有自己的方向，你一地是我为之骄傲的父亲，从小就是，或许你不是个好丈夫和好父亲，但是这并不防碍你成这我的偶像，我的愿望就是——成为康林为之骄傲的儿子……”

　　恕儿忍住内心的激动，“我要做让你为之骄傲的儿子！”

　　康侨感动地望着他，“我现在不是康侨，只是你的父亲！”

　　“爸爸，我会想你的！”他的眼睛模糊了，声音很微小，可是，很清晰。

　　康侨走近了，抱住恕儿，“这次不要偷跑回来了，知道吗？”

　　“不会了，但是你有时间要去看我。”

　　康侨扶住儿子的肩，“今天是你出生以来，我这个做爸爸的第二次仔细地看你，我的儿子，可以很出色。”

　　恕儿眼里的泪缓缓流下，“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真的！”

　　恕儿走的那天，潇儿来送他。

　　“你有话对我说是吗？”恕儿看着潇儿。

　　“你还欠我一幅画。”

　　“我记得，等我回来画给你。”

　　“我不想挽留你，你有你的方向，我不阻止你去找自己的梦。”她说，“我不知道两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两年之后，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会不会改变，谁都无法去保证这一切，我不给你害怕的压力，没有承诺的爱情最轻松，像你我一样。”潇儿看着他说，“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我不管，我只想做现在想做的事！”她说着迈进一步吻了恕儿的脸庞，恕儿怔住了，他从没想到潇儿会如此地大胆，如此地旁若无人，她比他爱得勇敢。

　　“再见！”潇儿转身离开，慢慢消失在人群之中，他望着那背影，他忽然感觉，自己是那么怕失去她。

　　他抬起手想留住她，可是他却始终叫不出那个名字。

　　这一次，他们谁也没有再回头。

　　夜晚，寒星点点，潇儿倚在窗前望着夜空。

　　“潇儿，你在看什么？”玉儿问。

　　“天空，恕儿飞走的方向。”潇儿幽幽道，泪水无声地流下。

　　“他会回来的，那也是他飞回来的方向。”玉儿从她身后搂住襄儿发抖的肩。

　　潇儿无法从那伤感中挣脱出来，她的视线一直停在那里，久久不肯移开。

　　“再见，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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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的

　　请你回头看我——是儿子对父亲的渴望，是父亲对儿子的渴望，是她对他的渴望，也是他对她的渴望……

　　请你回头看我！

丁香笑雨

蓝，我来看你了。
美丽！

蓝色的小木屋

写得不错，喜欢。

蔚蓝的

谢谢丁香公主：）
欢迎常来！

蔚蓝的

谢谢蓝天色小木屋版主对这篇小文的垂爱：）

叶柄

深情！

陌笛

生活总是搀杂辛酸和眼泪。祝福好人一生平安。渴望成真！

蔚蓝的

谢谢支持

蔚蓝的

发现自己爱上这里了：）

陌笛

我说人是有感情的，尤其在真情面前，惟有感动。。

蔚蓝的

谢谢陌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