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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 王长安之死 [打印本页]

作者: 陈天佑 时间: 2006-9-25 16:22
标题: [原创] 王长安之死
王长安

                        陈天佑

　　王长安从小玻璃瓶里倒出一小堆药片，那是安眠药。药片是早上刚刚向梁大夫要的，说是睡不着觉了。他一对一对数了一遍，共九片。然后，又把药片倒进了瓶内，拧紧，放到了抽屉里。他想，还得要几片，听说最少也得十几片。他想着，心里一阵凄凉，心随之揪揪疼了一下。他想，等攒够了，就可以吃下去了。一仰头，咕咚一下，就完了，完了。

　　阳光从窗子里斜斜地进来了，房间里还是阴森森的，这房里总是这样。王长安觉得阳光照进房子，总会飞舞进来，温暖起来，但进了这房子，却死死的，僵僵的，静静的。阳光照在了墙角的一张铁床上，那是他睡觉的床，床像一个冬日里躺在墙角晒日头的农夫，臃肿肮脏。都七八年了，能不脏吗，脏了就脏球吧。现在呢，没必要在意了。先前呢，有啥办法呢，又没有人给洗一洗，自己也懒得动。那棉絮刚铺上去的时候是新的，雪白雪白的，现在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也不平整了。一个绿色的床单脏得没有眉眼了，一成是黑的了。整个床，像是一只什么怪兽。旁人呢，不要说是拆洗了，碰都不愿意碰一下，好像一碰，那脏就会沾到手上一样。那次，脏得实在看不过去了，他拿到了门口一家洗衣店去洗，人家认出了他，店主立即就避开，远远竖起一双手做出拒绝的样子，推说活儿太多，怕忙不过来，让他拿到其它地方去洗，惊恐得像躲避瘟神一样。看店主那副惊恐的样儿，王长安就来了气，还嫌脏呢，又进不到你的嘴里。一天才挣几个钱，什么东西！还嫌人呢，看你有没有那一天。

　　王长安也突然觉得自己是有些脏，他就放了些水，洗了几把手。出来，就到了大厅里。大厅里正面靠墙一字儿摆放着几个花圈，像几双瞪大的眼睛。王长安过去，撕掉写着字的条儿。他知道那上面无非就写着“沉痛悼念某某某”之类的话。他也不管沉痛不沉痛，就撕掉了，仔细地撕掉粘在上面的纸茬儿，准备拿回花圈铺里，便宜卖掉。这么木木地撕掉了，他才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都这会子了，还想着个没良心的东西干啥。算球了，不卖球了。

　　这时，他腰里的小灵通响了。他知道一定又是有人要来这里了，果然是急救室里的电话，说一个病人死了，让他去。王长安想了一下，还是去了。他从窗台上拿上了那双手套。手套也是黑黑的，好像还有隐隐的斑斑血迹，那红色隐在了黑色里头了，看得不太清楚了。王长安出了门，又折身进来，从床上棉絮下面拿了一根细麻绳。

　　这个死人是出了车祸死的，脑子里出了血，送来时又延误了时间，就没有救过来。王长安到了跟前，拿出绳子将遮尸布拦腰捆住，又抽出尸布的两角，从死人脑后包过来，扯到领下，拧住，将死人提起来，夹在腋下，便拖走了，就像夹着一根木头。多少年了，他就这样。

　　但在拖这个死人的时候，他有些木讷。

　　那天，他叫儿子的女朋友看见了。当时是死了一个心脏病人，他不是去拖死人的，有死人的家属在，他就不去拖。他拖的只是那些孤魂，或者家属不在跟前的。他是去领那几个抬尸的人的，那些人不知道太平间在哪。可就在那些人群当中，他看到了儿子的女朋友了。那个死了的人是儿子女朋友同学的父亲。他攥着那根绳子到了跟前，发现没有必要，他就指挥着那些手忙脚乱的人，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儿子的女朋友。她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惊恐地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鹿。她似乎轻轻地但从腹中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叫声，那叫声很小，但很深。她还用白晰的小手捂住了她红红的小嘴巴，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似乎他是死人。她的脸色先是红了一阵，又一下变得煞白。王长安知道，他的身份她已经知道了。他想，知道了就知道球吧，反正，纸里包不住火。他知道，在此之前，她只知道他在医院工作。她不定以为他是个大夫呢，至少也是在后勤上。王长安慌乱之后，很快就镇定了，他想他应该做出点无所谓的样子来，他想，那样她也会恢复平静的。有什么呢，人死了，和死了一只羊、一只鸡有什么区别。

　　他于是一挥手，对挡在前面嚎啕大哭的人大声喊，起来，起来，让开让开。来，慢点。好，慢点。噢，就这样，跟我来。几个小孩子看见了，吓得逃得远远的，有两三个胆大的堵在了楼道里。王长安喝道，让开，小孩子让开，看什么看。小孩子偏不走，王长安做出伸手要抓他们的样子，孩子们便叫喊着跑开了。这几个都是医院里大夫的孩子，都认得王长安。他们站在远远的地方，整齐地喊，王长安，大坏蛋，光吃粮食不下蛋；下了的蛋，五斤半，超过美国的原子弹。王长安，大坏蛋┈┈王长安“呸”啐了一口，道，小崽子，死娃子，看我不把你们一起抬进去还算了。他又斜了身子，挽起胳膊袖来，装作要去打的样子。孩子们轰一下都跑了。王长安忙活完了，从人群中再找儿子女朋友的时候，却再没见着她的影子。他想，她一定走了，去找儿子去了。见了面，肯定会说今天这遭遇，说了就说吧，迟早会让人家知道的，那有什么，挣得钱多，知道了也好。

　　那天下班，王长安回到了家里。那是一栋二层小楼，这块儿只有两栋这样的小楼，一栋在路西，是一个退休的老中医的，楼下就是他的诊所。据说老中医擅医各类疑难杂症，尤其对不育症医得更好。他的诊所门前人总是挤得满满的，似乎这地方得这种杂症的人很多。王长安的在路东，两栋隔着一条街。这片的人都知道这儿有两栋小楼。大伙儿对此总是津津乐道，关于那一栋，好像没有多少好说的，因此所有关于这两栋小楼的谈话，也总是从西边的开始，然后就直入东边的那一栋。王长安也知道，无非就是说他那钱挣得容易。再就是，说不清的一种心思；人嘛，各有各的心思，说啥了就说啥球去吧。

　　王长安到了楼前，他突然觉得，与这楼的洋洋气派比起来，他确实有些猥琐，一比较，就不般配。小洋楼多气派呀，而自己呢，就是不照镜子，他也知道，一顶有着各种杂异气味的灰帽子，永远是塌在头上的样子。在别人眼里，他的一双鱼眼总是一种吃惊的样子，脸上经常蒙着一层死亡一般的黑色。他的脸上还有很多粉刺，每个粉刺上都有一个小黑点。他的腿也不太直律了。确实，没有多少人会把他与这栋小楼联系起来；他进了这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收破烂的呢。

　　小楼装修好才一个月，准备给儿子结婚呢。装修的样子也是两个人商量好了的。现在的年轻人，猴子爬竿，尽往上瞅，眼馋着呢，光装修就花了八九万呢。也好，钱花到哪儿哪儿好，装得跟宫殿似的。钱么，花掉了再挣么。人一辈子苦得跟驴一样，图的个啥，不就是图个儿孙们好么。儿子找了个天仙女一样的媳妇，好像自己脸上也有了光。儿子结婚时办得体面些，也风光风光。自己窝囊了一辈子了，也该有个出头的日子了。就是，也该享点福了。人么，干啥容易呢。那差事挣钱是来得快，可叫人嫌呢。也难怪，天天和死人打交道，男女老少，车辗的，马踏的，各种各样的，都能碰上，都见过了。给人家擦洗过，穿过衣裳，见得多了，也就没啥了，跟拾掇牛羊一样，可人就是不这么想。唉，都是血汗钱，又不是个当官的，哪个来得容易呢。

　　院子里有一个纸箱子，肯定是儿子买了东西，扔在外面的。王长安嘀咕，啥都没个地方，叫人经常说的呢，没个记性。便说便将箱子放到了门口墙旮旯里，又把门口放的一个铁锨也放到了旮旯里。他看了看楼，蔚蓝的玻璃上映着太阳，贼亮贼亮的。王长安在楼门口塑料垫子上蹭了几下脚，又使劲躲了几下，这才进了楼。儿子在楼上，哐哐堂堂地钉着什么，发出了很大的声音。王长安上去了，儿子正在卧室的墙上钉两个人的相片呢。

　　儿子的女朋友好俊呢，照在相片上更俊了，跟天仙女一样，还望着自己甜甜地笑呢。怪不得儿子总是个馋猫像，两个人成天价粘在一起。那次，两个人不知道咋的了，女的不理男的了，那小子就跟丢了魂似的，要死要活的。儿子也白净得很，头发黑亮黑亮的，藏蓝色西装，红领带，精神球子的。唉，现在的年轻人，享福哩。自己窝囊了一辈子，再能图个啥呢？还不就是巴望儿子能翻个身，日子过得舒坦些，滋润些，不了落到人后头了么。人么，就是这么个，自己不球行了，就指望着儿孙们好，自己脸上也就有了光。唉，儿子是太阳，自己就成了月亮。

　　旁边是一个小卧室，也装修好了，满墙的月亮呀、星星呀，花花绿绿的。早置上了一张单人床，婚都还没结呢，还早着呢。可谁又知道呢，也说不上呢。两个人一来就上了楼，把门锁得紧紧的，都二十几的人了，干柴碰烈火，谁知道干了啥事呢。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是规矩的。听医院里妇产科的大夫说，现在的初中生都有流产的呢。

　　王长安再折过身来，儿子已经装好了相框子。王长安摸了一下鼻子，吃地吸了一下，又纵了一下鼻子，说，我今天看见你对象了。

　　儿子怔在了那里。

　　半晌，儿子才结结巴巴地问，她看见你了吗？

　　王长安又吃地吸了一下，说，看见了。儿子急忙问，你们说话了吗？王长安眨巴了几下眼睛，说，没有呢，没搭腔呢。半晌，儿子喃喃地悄声道，怪不得呢。王长安觉得不对了。他知道两个人都在嫌他。他有些生气。他是生儿子的气，他有些后悔告诉儿子这些，装个什么也不知道不就行了么。儿子在床上发了好一阵呆，王长安一个一个地收拾起了工具，儿子才回过神来，好像是梦游了一次一样。王长安把工具扔进木箱子里，发出了很响的声音。王长安确实来了气，他在心里骂，狗东西！可是儿子好像完全没有理会他的生气，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或者是视而不见。儿子又死死地盯着他追问，那会儿，你在干啥呢？儿子的面色阴阴的，他的鼻尖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子。在抬死人呢！王长安吼道。还嫌老子呢，呸！还没有娶来呢，就当娘了。王长安边骂边吭吃吭吃抱着木箱子下楼去了。

　　儿子说过的，第二天，他们就要去领结婚证的。王长安昨天生了气，第二天气也消了，他早早就上班了。

　　王长安下班回来的时候，却没见儿子回来。一直等到晚上十二点了，还不见来。准是上哪儿野去了，那小子，自从认识了那姑娘，心就被摘去了，一时都蹲不住，心里慌慌的。一天不见，要死要活的，两个人恨不了合成一个人。钱花得跟淌水似的。王长安有些心疼，能不心疼么，穿绸的不知养蚕的苦。可思想起来也难怪，都烧慌了二十七年了，不粘糊才怪呢。王长安又看了一下两个人的相片，就觉得两个人的手在背后，也一定没安份着。

　　到了快一点的时候，儿子才回来。一进来，就进了洗澡间。水放得很大，哗哗地流了一个多小时。王长安心疼水，心里骂，什么骚气洗这么长时间。但王长安在心里骂过了，却没有动，有什么办法呢。

  　　到了第二天，王长安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儿子成天铁青着脸。开始，王长安还以为是两个人又拌了嘴，闹了点小矛盾，给对方冷脸，把情绪闹到家里来了。现在的年轻人，刚刚还好好的，一会儿就不对了。可过一会儿，又好得不行了，那脸比山里的天爷变得都快。可是一连几天，儿子都是这样，而且脸色越来越难看，精神也不振作，蔫蔫的，才几天，脸上就胡子拉碴的了，嘴上还起了一层白皮，那双本来贼亮的眼睛也失了神色。王长安觉得不对劲了。他试探着问儿子，结婚证领了没？半晌，儿子才幽幽地说，没。儿子瞟了他一眼，又没声气了。王长安摸了一下鼻子，他有些着急了，他想问原由，但他还是没有问。他想，总会好的。


　　那天，王长安安稳了一天，那天没有人到他那儿去。王长安便回家了，到了街上，一想，应该买个塑料盆子，洗个袜子什么的。买上后，又看到街上小贩卖的桃子好，便买了五斤，放进刚买的塑料盆子里，端上，回家了。王长安到了楼门口，却听见有人在里面说话，仔细一听，还有女人的啜泣声。女的说，我就受不了，你让我和你老子一起生活，我心里实在难受。他白天和死人在一起，晚上睡在我们屋里，还要和我们一锅吃。屋里的各种东西，茶杯、毛巾，他用了，我们还怎么用？我受不了。又是一阵啜泣声，接着是一阵窸窣声，皮沙发发出了咯咯吱吱的声音。从门缝里，王长安看见，儿子正用力把他对象搂在了怀里，怜悯地用手抹她的眼泪，还在那女人额头上亲了一下。

　　王长安想儿子肯定会劝那姑娘的，总会说几句体贴的话。可是儿子好像早就把他忘记了，他的脸上、眼睛里满是对那女人的怜悯之情。儿子说，你放心，等我们结婚后，我就叫他搬出去住。这楼里，就我们两个。女的停了啜泣，噘着嘴说，不行，谁过谁的。现在嘛，就现在嘛，我一会儿也受不了了，现在就要搬出去嘛。儿子说，好好好，你说现在就现在，听你的。女的说，互不往来。儿子说，好，互不往来。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舍得，你知道，我离不开你┈┈突然没有声音了，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王长安感到一阵眩晕。

　　王长安那天再看这栋楼，就觉得楼远离他而去了，他突然感到对这栋楼有些陌生。外面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天空变得有些灰暗，楼也就有些灰暗。

　　王长安发了一阵呆，他进了楼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又说又笑的了。看见他来了，两个人脸上灿烂的笑一下就僵住了，两双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王长安洗了桃子，那天他洗得很干净，尖儿红红的，桃子亮晶晶的。他确实思谋了一下，还是端出来了。那女的一见他盆子里的桃子，惊得眼睛睁得老大，赶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身子也向后靠过去，两腿紧紧夹在一起。王长安明白了那女人一定以为这盆子是他在那地方用过的，沾上了死亡的气息，是一个说不清堂的盆子。女的连忙说不吃。女的不吃，男的也突然不吃了，坚决不吃了，仿佛那里面下了毒药。他们同时惊恐地望着他的双手，沾着水珠子的双手，还有那个同样沾着水珠子的盆子和里面的桃子，亮晶晶闪着汁纹的桃子。

　　晚上，儿子进了王长安的屋子。儿子磨蹭了一会，又点上了一支烟，才嗫嚅，爸，我们要结婚了，你搬出去住吧。你，你一个过吧。王长安看了看儿子，他觉得儿子很陌生，他长相也令人厌恶，那是一张奇怪的长脸。他想扇儿子一个嘴巴，但他看了看伸出去的手，那双粗糙的手，却狠狠地扇在了自己的脸上。儿子很可怜，甚至比他还可怜。儿子说，我都二十七八的人了呀，除了这个对象，我再谁都不要。要是这个不行了，我就离家出走，走得远远的，永不回来了。要么，我就不活了，我去卧轨。儿子泪眼婆娑。

　　王长安又一阵眩晕。他喃喃道，你死还不如我死。这样子，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呢。爸，我实在没有办法呀。儿子带着哭腔。

　　那天晚上，王长安一夜末眠。第二天上班，他径直到内科梁大夫那儿，要了九片安眠药。梁大夫很爽快，多好的年轻人啊。

　　这天，得心脏病死了的那个人的单位为他举行了个简短的追悼会，就送走了。走时，家属要给他钱，可他没要。应该是300元吧，事先说好了的。他已经知道那是一个下岗工人，没钱看病，就只好等着病一天重似一天，终于死了。王长安突然有些心酸。他见过了那么多死人，什么样的都有，说实在的，他已经有些麻木。但今天他确实有些心酸。他说，拿去给买上一些好点的棺木吧，不容易呢。他摸了一下他的鼻子，又抹了一下他的眼睛，他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这儿流泪。

　　王长安又到普外科王大夫那儿，要了四片安眠药。他还想多要几片，但王大夫却不给了，王大夫扶了一下花镜，仔细叮嘱，一次一片，不要多吃，吃完了再来要。旁边一个实习生笑着说，这又不是好吃头，你贪多啊。王大夫从眼镜上面溜出几道光来瞅了几眼王长安，说，嗯，敢情是想女人了吧。想女人，吃安眠药咋成？挣那么多钱，还不要个年轻的，赶紧找上个和儿子一起结，怎么样？来个双喜临门。大家都笑了，王长安也木木地笑了。王长安木木地笑着，他的脑子里闪现出了几次老婆子的形象。刚过上好日子，谁知老婆子就病死了。虽然老婆子有时也嫌他，但也知道关心人。王长安突然有些伤感，不知道，真的有没有人的灵魂，能不能见到老婆子┅┅

　　这时，王长安坐在了他的床上。他的一只手端着茶杯，他已经倒好了白开水，他听医生说用茶吃药，会减药的。他的另一只手里攥的是十三片安眠药。王长安突然有些担心，这十三片够不够要了他的命。他想他命贱，十三片足够了。于是他分几次把药吃了下去。最后一次，吃了三片，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里的水全都喝下去了。咕咚一声，像是往肚子里扔下去了一块石头。然后，王长安躺下了，他知道就在里面的冰柜里，还躺着三个呢。最上层是一个小伙子，骑摩托车直接钻进了一辆卡车的下面，残得很。中间是一个女的，三十来岁，和婆婆拌了嘴，喝了农药来晚了，没有救过来。最底下一个，就是那天出了车祸的那个。王长安想，他们还有他来料理呢，自己由谁来料理呢。也不知道，人会怎么评说他的死的，怎么猜想他的死因呢。肯定会有人说，就享不了那个福。唉，咋说了说咋说球去吧。

　　恍惚中，他的脑子里又闪现出了儿子的形象、老婆子的形象，这些形象一个个过去了，像街上闪烁的那些灯箱一样。接着，他突然又想到了那两栋小洋楼，隔街相望的小洋楼。他想，自己咋就不是个医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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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一楠 时间: 2006-9-25 19:18
真实可怜天下父亲心，为了儿子的幸福，只有放弃自己的生命。小说描写细腻，很有生活，也很现实。

作者: 边缘紫蝶 时间: 2006-9-26 16:07
刚正在读你的<屠夫贾河南>呢~~~在这里却遇见~~~

作者: 陌笛 时间: 2006-9-26 16:30
让人揪心的死。

作者: 陈天佑 时间: 2006-9-27 08:31
标题: 问好
一楠版主总是这样，在第一时间阅读稿件，谢谢！

作者: 陈天佑 时间: 2006-9-27 08:33
标题: 你好
谢谢你这么认真地读我的东西，难为你了。对了，你是在哪儿看我的“屠夫”的。

作者: 陈天佑 时间: 2006-9-27 08:35
看样子，陌笛是个善良的人。请多指教，谢谢你！

作者: 了了 时间: 2006-9-27 11:45
标题: 天佑又有新作啊
读过。不错，写得很从容。

作者: 蓝色的小木屋 时间: 2006-9-27 11:59
写得很实在，精华！

作者: 边缘紫蝶 时间: 2006-9-27 15:29
标题: 回复: 你好

最初由陈天佑发表
谢谢你这么认真地读我的东西，难为你了。对了，你是在哪儿看我的“屠夫”的。

<飞天>~~~~2006年第4期.向老乡学习~~

作者: 陈天佑 时间: 2006-9-27 15:45
标题: 谢谢
感谢木屋版主加精！

作者: 叶柄 时间: 2006-9-27 16:15
好文字

作者: 陈天佑 时间: 2006-9-27 17:20
标题: 问好
谢谢叶老师！

作者: 田瞳 时间: 2006-9-27 17:48
天佑作品加精了，祝贺！

作者: 李兴泉 时间: 2006-9-28 08:46
标题: 祝贺！
祝贺！昨天夜里复制回去，品味了一夜，看后真想哭。写得真是太叫人上心了，这就是一个平凡人的生活吗？欲说不能，死是多么的叫人放不下心，可儿子呢？天佑的作品真是入木三分。请多指导啊。

作者: 陈天佑 时间: 2006-9-28 09:15
标题: 感谢
谢谢田老师，感谢兴泉

作者: haohao 时间: 2006-9-28 17:24
看完之后心里沉沉的，动情于陈大哥的动人描述，动情之作，悲惨情节，感人至深！

希今后有好作品，向陈大哥学习！！！

作者: LWLAG2006 时间: 2006-10-1 11:19
祝贺！
祝贺！写得真是太叫人上心了，这就是一个平凡人的生活吗？欲说不能，死是多么的叫人放不下心，可儿子呢？天佑的作品真是入木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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