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玉溪

蝶映

玉      溪
　　1.

　　灯关了，电脑开着，ＱＱ很安静，夜灰湿湿的，似蒙着一层泪雾。

　　我点燃一支玉溪香烟，学着林的姿势，用右手食指与中指夹着，靠着电脑前黑色的坐椅，任烟头在黑暗里明明灭灭，思绪却在往事中游荡。

　　林说，他最爱这样，夹着烟，在黑暗里对着ＱＱ吸烟，因为ＱＱ里有我——玉溪，他要把我从ＱＱ里吸出来，吸进他的身体里。

　　“玉溪！多好的名字，清澈圣洁，不食人间烟火，谁给你起的？不会是因为你父亲也喜欢玉溪烟吧？”

　　当然不是，那时，山里人还不知道玉溪香烟呢。

　　其实是一个巧合，母亲生我那天，在溪边洗衣服，捡到一颗白玉一样晶莹剔透的小石子。晚上回来就生下了我，所以给我取名玉溪。后来母亲告诉我说，她更希望我能象那条小溪一样唱着歌流出山沟沟。

　　我吸了第一口烟，从唇边辣到喉咙，拱上鼻孔。我被呛着了。散乱的烟从口里鼻里喷薄而出。

　　我无法象林一样，把烟吞进肺里，享受到无与伦比的愉悦。

　　林告诉过我，大凡吸了烟，又从鼻孔把烟放出来，是一种浪费。烟需要吸进肺里，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与肺缠绕，鱼一样在体内游戈，曼妙轻灵，抚触肺的每个细胞，柔软而温暖。那是愉悦是用言语无法言说的。

　　可烟最终还是要出来的，它还熏坏了人的肺。

　　“没错，烟最终会拽着长裙，从口里旋出，但我却愿意，因为它烧红了我的心。而且我只抽一种烟，玉溪烟。它跟你一样，清气香醇。”

　　然而，烟，并不是每个人都玩得起的，如我，烟带给我的只是两串眼泪。

　　2.

　　枫不吸烟，但他的口袋里总装有一包香烟，玉溪牌的。

　　枫说：“走哪里，就把你带到哪里。你淡淡的香味，是我前进的动力。”

　　那包烟是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子的，他这样说：“每当累了，烦了，被冤了，就把烟拿出来，把鼻子对着香烟盒口子。淡淡的香烟味便氤氲入鼻，沁入肺腑，那是可以提神醒脑，安燥降压的。”

　　他说喜欢暖色，因为暖色可以使他从眼睛直热到心房。还送给我一条粉红蕾丝花边睡衣。

　　我却喜欢白色，开满山坡的牵牛花那样的颜色。那一片雪白的花朵一直开放在我梦里。我渴望着能穿上雪白的婚纱，头上戴着牵牛花花环，就象当年枫在山坡上给我扎的那只一样的花环。

　　然而，爱他，便会爱他之所爱。我欣然穿上那薄如蝉翼的粉红睡衣。他抱着我，把头埋在我胸前，深深地吸，深深地吸，闭着眼睛说：“好香，好香！一天闻不到玉溪烟的味道，便会心无居所，惶惶不安，做什么都无精打采。”

　　“那就把烟点上，吸进肺里，留在心脏的旁边。”我抚着他的头发，柔软地笑。

　　枫眼里窜出蓝色的火苗，把我抵在沙发角说：“坏丫头，你想让我死，好去找别人么？你不知道我不能吸烟么？”

　　我知道，枫的肝肺不好，不能吸烟，一旦吸了烟，会要了他的命。

　　我不想要他的命，只想燃烧自己，清香飘进他的身体里，跟他的肺缠绵，把他的心一点一点烧红，烧旺。

　　我说：“枫，我们结婚吧。”

　　婚烟是美丽的殿堂，是漂泊在外的孤身女孩的避风港。那年义无反顾地跟着枫从大山里走出来，我就幻想着成为他美丽的新娘，和他的生命水乳一样交融。这一个梦想，驱散了高考落榜复读无望的忧愁苦闷，为那样一段居无定所，食不裸腹的日子，带来甜蜜的阳光。

　　3.

　　枫却没有答应结婚。

　　“溪，我爱你，恨不得把你吞到肚子里，生生世世跟我在一起。然而，我现在不能娶你，因为我还不能保证你的幸福。我说过，要让我的玉溪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这样跟我说。

　　五年前，我们刚翻过大山，来到这个城市，找不到落脚的地方，象两只受冻的小鸟，在寒夜里拥抱，彼此索求温暖。

　　在一个被城市废弃的凉亭里，他铺开从家乡带来的席子，卷我进被子，一层一层把我身体打开，把我冰冷的身子镶进他滚烫的胸膛，说：“溪，跟着我，我一定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什么才是幸福？什么才是最幸福呢？我的目光一一流过房里黑胡桃木的衣柜、床头柜、梳妆台，还有刚给他烫熨过的西服，最后落定在他干爽挺刮的头发上。

　　枫靠着床头，抽出一支烟，纤细洁白的烟筒在他指间上下跳舞。他用鼻嗅着，用舌舔着，用齿咬着，说：“我会让你看到的！我也一定会让你享受到最幸福的幸福的！”

　　“枫，五年前那个夜晚，在凉亭里，我已经享受到最幸福的幸福了！”

　　幸福是一种情感的满足，是那时那地刹那间心底腾升的极度愉悦和感动。在那个寒夜里，他如一团灼热的火，烧烫了夹着雪水的空气。我听到了空气沸腾的声音，暖暖的气息随风入鼻，幸福胀满了我的身体。

　　“哈哈，傻丫头，幸福是高级别墅，是高档轿车，幸福就是上流社会！”

　　枫张扬地笑着，把小烟筒高高地抛到空中。

　　4.

　　琉璃的瓦，淡黄的墙，院子墙头爬满了青葱藤蔓，雪白的花朵相间点缀，攀过门头，藤与藤相缠，花与花相拥。

　　“溪，这就是我们老板的别墅。喜欢吗？以后我也买套送给你。”

　　站在门前，望着别致的院门，我久久不肯进去。那藤那花，正是家乡山坡上遍坡生长的牵牛花。就是在那雪白的花丛中，八岁的枫给六岁的我戴上了第一只花环。

　　“枫，我很喜欢！这就是你要我看到的幸福吗？所以，才带我来参加你们老板的私人舞会？”

　　“是，也不全是。”

　　枫从来不带我出入公众场合。

　　他托起我的下巴说：“我不放心啊！担心这颗白玉瓜子般的小脸蛋不小心被磕伤擦破了。”

　　我也不想出去，我喜欢呆在家里，做好饭菜静静地等他回来。

　　两年前，枫在药品公司从推销员上升到部门经理的时候，我却因不堪顾客的动手动脚、死缠烂打，老板的刻意苛求，悲愤地辞去了饭店服务员的工作，对于工作也就有了一种又厌恶又惧怕的心理，一直没有再出去找工作。

　　枫也不让我出去工作，说他一个人养家就绰绰有余。

　　为了打发寂寥的时光，也为了圆少年时的写作梦，我央求枫买回一台电脑，接通了互联网。

　　从此，我足不出户，在文字与网络的海洋里徜徉，并遇到了林。

　　我极欣赏林夹着香烟在屏前沉思的凝重，看他嘴里吐出的一缕缕清烟，蜿蜒缭绕，一圈圈散去。由那烟雾携着我的思绪，飘入他独特而深邃的思维空间。

　　他约我见面，我不敢见。

　　林是我精神世界里一本厚重的至高无上的书，可以仰望，却不可摸触。而且，我有了枫，从小到大的耳鬓廝磨，枫已深深地植入我的心底，为了他，我可以与整个世界隔绝。

　　然而，现在，枫却把我带到这里来参加舞会。

　　5.

　　“公司正在考核我，溪，我很需要你的支持！老板的私人舞会一般不请公司内员工参加，这是第一次邀请我。老板说了，要带舞伴的。”

　　别墅大厅里五彩的灯闪烁不定，与缠绵的音乐纠缠不清地往返探照在来回穿梭的人们的脸上。

　　这些面孔都很陌生，却有几张是在电视上常见到的。

　　空气里灌满了烟、酒、粉脂与香水的味道，沉闷与混杂。我感觉一阵晕眩，拉拉枫的袖子说：“我们回去吧！我不适应这里的空气！”

　　枫却不理会我的央求，拉我到他老板面前，说：“我女朋友，叫玉溪。”

　　“呵呵，玉溪香烟可是很香醇的啊！我这样比喻，玉溪小姐不介意吧？”

　　没想到初次见面他会作出这样的比喻！

　　我愣了一下，转脸笑笑。

　　“呵呵，小枫啊，我可以请你女朋友跳支舞么？”

　　林老板大约六十多岁，圆圆的脸，半秃了头，已发福，宽大的黑西服险些掩不住福态。他从脚部开始整个身体前倾成个刮弧，象抱着个西瓜，对我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呵呵，玉溪小姐，小枫有你如此一位花容月貌、香醇如烟的佳人在身边，真是他的运气啊！”林老板笑着说，“小枫也很不错，肯用功！有前途！”

　　这是快三拍子，节拍与灯光飞快地跳动着、旋转着，我又一阵晕眩。

　　“小枫啊，玉溪小姐的舞跳得还真不赖啊！”

　　曲已终，林老板却意犹末尽。

　　“老板过奖了。”枫从口袋里摸出那包烟，给林老板点上一支说：“真不好意思，平时不抽烟，身上只带了这种烟。”林老板连吸几口：“这烟挺不错的！你还别说，抽了十多年的大中华，真有些腻味了。这玉溪，倒是有小家碧玉的别样清香呢。呵呵。”

　　6.

　　“抽了对的烟，便是幸福！”

　　林这样对我说。他在视频里吐着烟圈，悠然地眯着眼。

　　我轻轻一笑，烟遇到了对的人，纵是成了灰烬，也心甘情愿。

　　“哈哈，玉溪和林，便是对的烟，和对的人。”

　　“不，林最该抽的，是大中华！”我幽幽地说。

　　幸福的爱，需要两人携手踏在同一条道路上，一个在高层，一个在低层，牵不了手，走不了一生。从林的谈吐可以感觉得到，不管是自身修养与经济地位，林都在我仰望的高度，我们之间是天与壤的区别。

　　然而，林却告诉我说，世上本无阶层，阶层是人类自造的。人都是平等的，无高低之分，只有真善美与假恶丑之别！世界上没有钱权与社会地位，只有人性！同性情之人的便是同道中人！

　　“知道我为何独独喜欢玉溪么？”林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闭着眼，久久，久久以后，才把烟从嘴里放出来：“因为玉溪真而纯！浑身上下，散发一种清香。是社会上几乎绝迹了的清香！”

　　我无言，伸手把视频关了。

　　“爱情如烟，是毒药，也是圣品，使人痴迷，无法自抑。”

　　蓝色的字句浪花一样从他那边涌上屏幕，漫延成无边的海洋。

　　“爱是一种感觉，是触及生命深处的痛楚，是带着痛的幸福。读你的文字，感觉到了一股幽幽的清香，温暖着我的肺腑，象烟一样使我胸怀膨胀，激荡，燃烧，疼痛。”

　　爱是感觉，相遇是缘份。人海茫茫，谁落入谁的眼睛？谁走进谁的生命？谁撞击了谁的心灵？谁是谁的真归宿？

　　一直以来，我把枫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可他不懂我，也不会花心思来懂我。

　　就在那一刻，我的心弦，被林的指尖轻轻拨动，心底开始颤栗。

　　泪却涌上眼眶，我悄悄地点击了退出。

　　7.
　　
　　枫一步步往上走，我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参加他老板的私人宴会了。

　　那晚是非常小范围的聚会，老板只请了枫和我，还是在那栋别墅，是为了庆贺枫升职为副总经理。

　　外面打着雷，下着雨。雨打在窗棂上， “梆梆梆”闷着声鸣凑。

　　老板不断地向我敬酒，说辛苦了，说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位伟大的女性。

　　枫也说，喝吧，喝吧，难得今儿高兴。

　　酒精在我体内燃烧，呼啦啦地往上窜，脸颊炭一样烫不可触，浑身绵软如泥。

　　我醉了。

　　枫却不知去向。

　　朦胧中，感觉老板把我抱起来，走上楼梯，走进卧室……

　　不知过了几个世纪，带着遍身鳞痕，我怀着满腔愤恨，湿漉漉地回到家门前。

　　然而，我却被挡在门外。

　　枫不知躲在哪里，夜狸般，尾巴一闪，消失在暗道深处。

　　我喊哑了嗓子，捶破了拳头，门里依然悄无人息，只有夜鼠的索索声。

　　反身倚门，滑到地上，我把头埋在双膝间，不可遏止地呜咽。低低的哭声落在楼外的雨声里，如细沙投入棉絮中一般，沾粘而无力。

　　恍惚间，突然被一阵酒气惊醒。

　　是枫！

　　他步履踉跄，被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搀扶着来到门边。

　　空气忽如黑色的海洋，咆哮着涌动，卷倒我羸弱的身体。吞没了满山遍野的牵牛花；吞没了两个年轻人背着铺盖翻越大山的身影；也吞没了五年前寒夜里凉亭内满胀胸怀的幸福……

　　再没有什么疑惑，再没有什么留恋的了。撇下跪在地上的枫，我缓缓转身，疲惫地走入沉沉黑夜里。

　　爱是什么？

　　爱只是满足欲望的一个借口。

　　那时那地，我那被撕碎了的灵魂，迷失在一个绝望的胡同。

　　8.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在这床边，竟是一张熟悉的脸！

　　这脸孔曾经隔着方方的屏幕百样生动地对我嬉笑过，深沉过，佯怒过，宠溺过。他还叼着烟说过，要把小玉溪吸进肺里，留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他就是林！

　　这不是我该来的地方，这不是我该见到的人。此时此刻，我只想在林的世界里消失，在所有人眼里消失。

　　然而，林却按住我的肩膀，让我重新躺下。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凝满了担忧，智慧的眼里写遍了疑问。

　　“你昨晚晕倒在我的门前，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林拉着我的手轻轻地问。

　　泪滴如冰，滑下眼角，绕过耳垂，浸湿了枕巾。冰冷染上颈脖，漫布到脚底。

　　昨事似一把刀，横在心间，不堪回想。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只知道自己轻飘飘地在雨里行走， 随着黑色的空气信马由缰。

　　其实，这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曾经很多次在楼对面的紫荆树下徘徊，无数次仰望这个挂着蓝色帘子的窗口。我一直都清楚地记得，桃江苑12栋8楼第一个窗口。和我住的地方只隔了两条街。

　　“我想，小玉溪一定是遇上大事了。但小玉溪一定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在！”林换了一块枕巾，用纸巾温柔地替我擦去眼角的泪水，“好了，现在睡吧，烧还没退完呢。等好些了再告诉我吧。”

　　看着林转身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彷徨，一种被抛出被遗弃的彷徨。

　　我用力喊住了林，把所有的愤恨委屈如飞泉一样向林喷洒。

　　林愤怒了。两道浓黑的粗眉皱在一起，挺拔的鼻梁猛然地煽动着，他握着拳头说一定要替我报仇。

　　9.

　　如果没有后面那一段，我愿意日子永远这样过下去。

　　早晨的阳光打窗口进来，静静地睡在我的被子上，从被面暖到我心里，散发出糖一样甜的味道。

　　我斜斜地歪在床头。

　　林就坐我的床边，一边夹着玉溪烟，一边给我讲他的故事。

　　他一个人在这里住，因为与父亲合不来，十年前，他从家里搬出来了，有时回去，也是为了看望母亲。

　　这三室一厅，一百多平方，不大，但窗外就是美丽的桃花江。林说他买下这套房就是因为这条江。江水很满，两岸开满了鲜艳的夹竹桃，对岸还泊着两艘小渔船。常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传来一阵欸乃声，再又复于平静，静谧得让人忘了一切。

　　我仿佛真的忘记了所有的不快，恢复得很快。

　　那几天，林没有去上班，一直在照顾我。

　　他做的饭不怎么样，但我却很喜欢他做的乌鸡野菌汤，那味道十分清甜鲜美，我平时喝半碗汤就够了，可这野菌汤，我都是要一连喝两碗的。

　　那是用几十种菌做的鸡汤，先在一个高高的瓦罐里用数种菌熬汤底。两小时后，把乌鸡及明参、当归、黄芪、党参、莲子、红枣等药材倒入罐内炖。吃的时候，再把余下的野菌在汤里滚一下，就可以了。

　　我笑着问他，以前他家是不是开饭店的？

　　林“哈哈”笑着说不是，他是专门请教了“武陵山珍”的大厨师的，菌也是从那里买回来的。

　　“平时我一个人，几乎不做饭菜！都在外面吃。家只是旅馆。”他深深地望着我的眼睛说，“是小玉溪让烟火香起来，让旅馆变成了家！一个温暖的家！一个让人牵挂的家！”

　　我心头一震，眼睛蓦地温湿。

　　一个半生漂泊、狂傲不羁的男人，却愿为一个女人留在家里，为她梳头、为她洗衣、为她煲汤，为她的忧而忧，为她的喜而喜。

　　还有比这更幸福的吗？

　　“我爱你！”他轻轻吻了吻我的脸颊，热潮潮的气息在耳边萦绕，浸得耳垂软到要化掉一般。

　　一股蚀骨的酥痛便从心底扩散，甜蜜溢上嘴唇，我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

　　10.

　　不知是谁说的，幸福总是短暂的，痛苦总是无涯的。

　　那一天不可逆止地来临了。

　　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如果记忆可以选择，我愿意用我一半的生命来换取，只要能让我把最美丽的青春花季交给最爱我我也最爱的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已经完全康复了。

　　林又提起了报仇的事。

　　“他们那公司叫什么呢？我有朋友是律师，先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

　　“一定要告么？”我有些不安。

　　“别怕，有我呢！”林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抚着。

　　不是害怕他们报复，而是怕外人的界入打破了来之不易的幸福与甜蜜。

　　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个梦，有一个王子。当梦幻与现实相交时，当王子来到她身边时，她会情不自禁地抛开一切，包括未来和过去。她的世界只有爱，她是爱的奴仆。

　　男人与女人不一样，他们永远是自己的主人，理智主宰着感情。

　　林目光坚定地看着我。

　　“荣昌药品公司。”

　　“荣昌？”

　　他好象大吃惊，点燃一支烟，紧接着问：“那别墅呢？”

　　“临仙园34号。”

　　“是不是种有很多牵牛花？那老板是不是姓林？”

　　“是啊！”我很奇怪，林是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的？

　　“妈的！我跟他拼了！”林的眼里似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发出火山喷发的咆哮。

　　“哪道你们是……”我突然想起，林提过他父亲也是做药品生意的。

　　我捂着嘴巴，惊恐地望着他。

　　“玉溪，等我！”林扶着我的肩，痛苦地说。

　　他大踏步走出了门。

　　我双手蒙着脸，把自己放在沙发角落里，在那儿圈着，一直圈着。

　　世界上的万事万物，皆有定数，象一张早已织好的网。在这张网上，有好多结点是过不去的死结。

　　11.

　　在太阳将落，林回来之前，我离开了。

　　离开了那终身难忘的地方，我再一次置身于错综复杂、车水马龙的街道，无限悲怆袭上心头，目光越过群楼，怅然地注视着天边的越陷越深的残阳。

　　半边残阳寂寞地挂在天边，一滴滴把云层染红，象是我血淋淋的心。

　　我找到了小城里唯一的好友，月，她是我在饭店里工作时认识的姐妹，和我也是同乡，后来被一位顾客接到别墅里长期住着。她也很寂寞。

　　我们相拥着哭了很久。

　　我对她说，我要回家。

　　今夜，是我在小城的最后一个夜晚，我最后一次打开ＱＱ，打开论坛。目光反复抚摸着林的头像，他个人资料里的每一个字，论坛里他发出的每一句话。

　　凌晨两点，他的头像依然灰着。在这灰的夜里，他衔在嘴里的那支白色烟筒分外刺眼。那是他在视频里吸烟沉思时，我帮他抓拍的照片。我说此时的他真象是一位智者。他哈哈笑着立刻把照片设为头像，并标注“智者”。

　　我又吸了一口烟。

　　这是我人生的第二口烟。烟气顺利地通过咽喉，进入肺部，一一吻过每一个细胞。我感觉到了肺腑的温暖、膨胀和灼痛。它却又从唇齿飘出，散了。碎了。了无痕迹。然，又留下那淡淡的烟草味，挥之不着，驱之不散。

　　凌里三点，我再次点击了他的头像。望着窗口里一大一小上下两个小方格，用目光作最后的无言的告别。

　　他却突然上线了。

　　“小玉溪，你果真在这里！快回来啊！你知道吗？我在街上找了你一夜！”

　　缘份其实很脆弱，脆弱到稍纵即逝，脆弱到承受不了一根羽毛的泊附，何况那不是羽毛，而那是一座高山。

　　我不说话，不关Ｑ，不关电脑，直接掐断了电源，房子里坠入一片黑暗。

　　我和繁华的都市无缘，与多情的智者无缘，我只是山涧里一颗流不出山沟沟的小石子。

　　明天，我回家。。

　　2006．11．12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蓝色的小木屋

欢迎新朋友,你的排版不符合规定,请参照中财论坛规定排好版.

猪儿粑

很细腻的文笔，很伤感的故事，问好新朋友！

何永飞

精彩，有感染力。问好蝶映！

一楠

很不错的描写，内容也很感人的！

看你在，是不是可以重新排一下版？参考一下我的签名就可排版！

蝶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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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新朋友,你的排版不符合规定,请参照中财论坛规定排好版. [/QUOTE]

最初由 一楠 发表
很不错的描写，内容也很感人的！

看你在，是不是可以重新排一下版？参考一下我的签名就可排版！

两位版主啊，我编辑了一个晚上，可当我保存修改时，却又要重新登陆，当我又一次登陆上来，我编辑过的却没有了。我哭～～～
大概是论坛设置了编辑时间的吧？

蝶映

最初由 何永飞 发表
精彩，有感染力。问好蝶映！

谢谢何先生阅评！
：）

蝶映

最初由 猪儿粑 发表
很细腻的文笔，很伤感的故事，问好新朋友！

谢谢可爱的小猪猪！
握手！

一楠

编辑好了，以后注意！

蓝色的小木屋

精华

清风盈袖

故事缠绵深情,让人扼腕叹息.问好蝶

蝶映

最初由 一楠 发表
编辑好了，以后注意！

谢谢一楠版主!

蝶映

最初由 蓝色的小木屋 发表
精华

谢鼓励!

蝶映

最初由 清风盈袖 发表
故事缠绵深情,让人扼腕叹息.问好蝶

谢盈盈~~~~
近来好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