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痕*无痕
夜深,夜伸伸着她的懒腰,动人的月色下,摇拽着的柳的衣裳.
一阵风,一个身影,可我看不见他的脸,漆黑的一片.他有很动人的声音,磁性的声音蛊惑着我:"亲爱的,跟我走."
"可我不认识你."我后退.
"你认识我,你不是刚刚跟我说你爱我的吗你忘了?"他的声音柔柔的,安抚着我内心的不平静;他应该在微笑着,看着我在月色下苍白的脸.
我爱他?我说过爱他的吗?我居然忘了,我忘了我有过这样的一个恋人.
"亲爱的,跟我走.来,牵着我的手跟我走."
我困惑地抬头:"跟你走?去哪呢?"
他走到我面前:"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走过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听起来是那样的动人.我的眼里有些湿润了.曾经也是有过谁?那个戴着一顶红色的帽子在雪中舞动的小女孩,曾经是对谁说过,我要跟你一辈子,让我当你一辈子的新娘?
我的泪滚了下来,滚烫滚烫的触痛了我的心.没有永远,也本来就没有所谓的一生一世,可我还是相信了有天荒地老的存在,当一个人离我而去的时候,我微笑的双眼里写满了心碎的痕迹.
"为什么就哭了?"他帮我擦去脸上的泪,很细心,很温柔.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脸.可我感觉到他眼里的心疼.
"你是谁呢?我真的不认识你."我说.
"我是你爱的人啊."
他回答得那样自然.
有吗?我有爱过谁吗?我真的爱过谁吗?好象天地间,我只剩下自己可以爱了.可我自己呢?月光照在我的身上,我的身影投射在了洁白的墙上,可我看到的依旧是洁白的墙壁.
我拉了拉他的衣袖:"兄台,我的身影呢?我的身影怎么就没了?难道……难道我就这么死了？"
他摇摇头轻笑：”亲爱的，你没死，你只是抛弃了你的身影。你看看，你是可以活得这么轻松的，你为什么还要你的身影呢？“
“就象你？”我怀疑地看着他，也是没有身影，而夜的黑比不上他的黑，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到哪里去了呢？我看不见。
“是啊。”他说，声音出奇地能温暖我：”来，亲爱的，我们走吧，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在山上找一间小木屋吗？我帮你找到了，走，我带你去。”
“小木屋？”我惊喜地叫，可很快，我又沉默：“可你是谁呢？我不认识你。”
“我是爱你的人啊。”
“可我不记得我爱你。”
“为什么要在乎那么多呢？只要你知道我在爱着你就好了。不是吗？亲爱的，我是来带你走的，你看看这里的天地，你看看这里的空气，你看看，你看看哪样是适合你的呢？没有，这些肮脏的东西是不适合你的知道吗？我带你飞，我们一起飞到那个我们适合的生活，那里有蓝天，有白云，还有你喜欢的小红屋……我们一起养你最喜欢的猫，我们可以那样幸福的。”
天似流水……
“我怎么样才可以跟你走呢？”我有点动心了。我刚刚哭了，是啊，这里不适合我，怎么就能适合得了我呢？误解，偏差，交易，肮脏，他说得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失望和肮脏。
“抛弃一切，亲爱的，我们不要了过去，我们没有了一切的痕迹之后我们就可以幸福的了。跟我走好吗？你知道吗？我等了你一个世纪，可为什么还是等不到你？后来，我感觉到你的不快乐，我照着你的痕迹过来找你的，亲爱的，你忘了吗？你说过要跟我做一辈子的爱人的啊。”
一阵风吹过，他着急地拉起我的手：“亲爱的，快点，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跟我走。”
可我还在犹豫。没有痕迹，没有了一切的痕迹，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舞双双这个人存在过了，她将获得永远的快乐和幸福，可也将永远地失去一切的亲爱的人。
“亲爱的，难道你真的忘了我？”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忧伤，让我的心隐隐地作痛着。我想，我是爱着这个人的吧，我熟悉地知道着他的喜怒哀乐，我是那样地对他全无恐惧着。
“我爱你。”我说。
他欣喜地说：“你终于想起来了，是啊，我们都说过了要要永世地等待和相爱，我知道你不会忘记的。”他拥我入怀。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是的，我们说过的。那个戴着一顶红色帽子的小女孩在雪地上堆雪球的时候对一个小男孩说过，说要作他一辈子的新娘；那个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举着枪对准男孩的女孩说过，下辈子我再爱你，然后女孩开了枪，然后男孩倒了下来后，女孩也把枪放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说-----一辈子；说-----永远；说-----光年。
我轻轻地推开他：“亲爱的，你走吧。”
他心惊，然后是沉默。
风一吹，他的黑色很快就消失在我眼前；我心一动地想抓住点什么，可我抓到他的眼泪，是的，一颗眼泪，亮晶晶，比月光还闪亮。
痕迹，我还是保留着他的痕迹，就象我还是没有忘记在他在梦乡里的哭醒一样。
亲爱的……
而本生，孤痕；孤单的痕迹是因为我还在等待着你的到来，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到我身边，即使你来到我的身边，也许不见得我们都能彼此地珍惜，就象我现在的放弃你；而本生，无痕；在莫大的世界，何等眇小的思想如何能承担那么美妙的诺言那么难以预知的未知？
我不能，你不能，谁也不能。
既然如此，就算了，我可以继续地流浪在我的天堂，即使我的天堂不是我要的方向；即使我想你想得发慌，即使为此而注定一辈子孤单……
我本无孤痕，我本无痕……
后记：我沉沉闭上眼的时候，在另一道亮着的光里，我看到了他，那个说要带我走的黑衣男子，他穿着白色的西装，正把一枚闪亮的戒指套进一个女孩的手里，然后他们一起笑着走到天主的面前说他们要一生一世相爱，不离不弃；我的头上顶起了光环，我说我终于可以上天堂了，主说，你还欠一个人的一生一世，他等了你一个光年……而此时此刻的他，又欠了另一个女孩一个一生一世的爱……
我们就是在这样的欠了又还还了又欠的凡世里，漂流着我们不多的几十年，最后，一无所获。
得到的，也只是令人心碎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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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6-26 0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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