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往 事 如 烟

林夕

　　　　　　　　　一　　蓝  色

　　那年的春天，她只爱蓝色，深深浅浅的蓝。外衣内衣，裤子袜子，裙子丝巾。码在衣柜里，像天空和海洋。

　　他说她灿烂的笑脸像碧蓝的天空，像温柔的海洋。她快乐得像璀灿的花丛中无忧的蓝蝴蝶。

　　蓝天和海洋，一幅高远的景致。

　　但那年的秋天，他和她分手了。

　　记忆中，只有告别是最淡的。她穿一袭明蓝的长裙，光着的脚丫涂着纯蓝的指甲油，守望他最后的决绝。

　　瞬间，纯蓝变成了灰色。连那么一点卑微的拥有也渐成奢望，到处是扭曲的落花。

　　她不在碰那些深深浅浅的蓝色，她怕碰了就成怨恨。

　　有谁会为谁守候一生？像他心那幅高远的景致，像她深爱的蓝色。
               二   黑   色

　　黑色，是她曾经心仪的颜色。

　　当第一个男孩穿一身黑色的西服，捧一抱鲜艳的野花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便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

　　黑色西服下温文尔雅的男孩骑着单车带着她到郊外采摘野花，编制美丽的花环戴在她的头上，并和她拉勾要她做他一生一世的新娘。

　　她酷爱上了黑色。在人潮拥挤的街道，她眼底收藏最多的是穿黑色西服的男人，但没有一个能抵得过手捧鲜艳野花的男孩。她从来不正眼看身边那些极尽献媚的男人，在她的眼里，男孩是她永恒的主题。  
   
　　黑色对她充满了诱惑。

　　男孩喜欢口香糖放在嘴里香香甜甜的味道，她不喜欢。她说口香糖嚼多了令她乏味。

　　不同的城市，不同的男女，有着不同的爱情标准。男孩喜欢不同味道的口香糖，放在嘴里嚼淡了就吐掉，再放进新的。她不喜欢，口香糖在她嘴里嚼淡了会令她乏味，会让她吐掉她胃里除了口香糖以外的其它东西。

　　比如，她和他的爱情。

                        三    亮   点

　　你的出现，成为她生命里所的亮点。

　　在她的眼里，你有杨过的固置专一、有乔峰的义薄云天，有小鱼儿的桀骜不驯，有郭靖的宽广胸怀。当然，这些只是在她的眼里。

　　她一直记着那天，你把火一样红的马樱花放在她的怀里，她的世界便温暖而鲜亮起来。

　　她忘却了曾经喜爱过的蓝色，卸下收藏已久的黑色。她穿上艳粉的裙子，有细细的蕾丝花边。平日里扎着的长发垂了下来，散在肩上。洒上你喜欢的茉莉花香味的香水，你说你喜欢她鲜艳爽朗的样子。

　　你和她目光相遇的瞬间，她紧张，竟恍若情窦初开的少女。而你却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一切只是虚幻。火红的马樱花还在眼前，田埂上你背起她时她爽朗的笑声还在耳际，她冰冷的双脚放在你怀里的温度，还立立在目。你却留给她了一个无言的背影。

　　她脑际一片空白，失去任何思维，甚至忧伤。

　　她收集着你留在她生命里所有的亮点，快乐着，忧伤着。

　　有很多东西因为离开而正一点一点地被抛在身后。若干年后，她终于明白，你的沉默，你的不再打扰，原来是对她最大的仁慈。

                         四     思      念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她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杯浓郁的茶水。她的心情跟着杯里的茶叶上浮、下沉。

　　“你知不知道寂寞的滋味，寂寞是因为思念谁；你知不知道痛苦的滋味，痛苦是因为想忘记谁……”

　　喝一口苦涩的茶水，泪水便顺着脸角淌了下来。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歌？又怎么会在这样适宜的时间，这样适宜的心情下让她听到呢？她的心莫明地被震憾。她以为她早已忘却，她以为她不再会为别人沉浮。

　　日子过得好快啊，在猝不及防的时间里。她依然写稿，写一些只有自己才能懂的文字。

　　她说，她思念谁，谁就懂她。

　　偶尔，她会打个电话，电话里的声音让她听到了她便想流泪。但泪水总是在挂了电话之后才决堤而出。她只想让他明白，她已淡定从容。

　　她忘不了他，还有她和他曾经寂寞的爱情。

                    五      季  节

　　春暖花开，你从上古而来。

　　在碧绿的海边，你捡一枚心型的贝壳系在她的胸前，你对她许下天荒地老的诺言。

　　过尽千帆皆不是，当你的影子在她的生活中无处不在时，她知道她已无处可逃，没了归路。

　　有谁见过天荒？有谁见过地老？她无言。

　　柳絮飘飘，芦苇阿娜。她撑起你喜爱的那枚纸伞，走在江南的雨港。置身于多情的烟雨中，濡染你游移的梦。

　　于是，她孤独如僧人打坐，在风里悟道，在雨里抒情。

　　满地落叶堆积，季节一天天瘦了，对你的想念却一天天丰盈起来。

　　她披上黑色的风衣，走进黄昏的小港。想起绿叶与花朵曾在枝头灼灼灿烂的光景，想起你牵着她的手，光着脚丫在布满荆棘的小径上，你像背你弱小的女儿一样背着她。若干年后，她背起女儿时，便想起你温暖的背。

　　阳光如烛照的时辰，枯草抖索的日暮，思念好冷。

　　这个季节，瘦月不解相思，落地便成霜。这个季节，天高地远，花香隐退，只有你的影子陪伴着她的孤独。

　　三杯两盏烈酒穿肠，心情潮湿，思念未央。

　　相思日老，却怎也走不出这命定的棋局。这世间，有人朝夕相守而如落叶枯萎；有人远若隔世却情长意深。

　　宝黛奇缘成了南柯一梦。悲怆的梁祝终化翩飞蝴蝶。漫漫人生路，谁和你一起看日出日落？谁与你拄杖对酒黄昏？

                      六   遇     见

　　她在父亲住院期间，在白色的病房里，她碰到了这样一个男人。

　　他负责父亲的病案，穿很干净的白大褂。她来看望和陪伴父亲时，总是遇见他。

　　她穿妩媚而妖艳的衣裙，她的出现给冰冷的医院带了许多生气与活力。她坐在父亲的病床边，温情地把头靠在父亲的手臂上。她把水果食品精细地处理好用叉子一点一点地送到父亲嘴里。遇见他时，她温婉地笑。

　　从医院赶回家，女儿已经睡下。卸下残妆，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脸，鼻子一酸。拨通在外地出差丈夫的电话，却感觉没有话想说。丈夫淡淡地说：“累了，想睡。”

　　挂了电话，她忽然嘲笑起自己来，怎么会把这瞬间的倾慕定为爱情呢？

　　她换上妖冶的花色旗袍，她看见他望自己时惊讶的目光，他跟在她的身后并一直来到父亲的病房。不停的告诉她这些那些无关紧要的关于父亲病情的话题。

　　她心里暗笑，但更多是伤感。

　　原来，这个令她倾慕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在这个到处是钢筋水泥混合土的城市，有谁会真心的装着谁？
                        
　　　　　　　　　　　 七      苦  丁 茶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在她干净漂亮的白瓷杯上。一种墨绿的叶子瑟瑟地依偎在杯子底，刚刚汲过杯底的开水在阳光中微微散着热气。

　　有人爱喝牛奶、有人爱喝果珍、有人爱喝咖啡……她却爱喝苦丁茶。

　　离开多人的聚会，双眼迷醉地走出灯红酒绿，有微凉的风从她的领口灌进。在她的长发下，红唇内，渐渐泛起一股极苦的味道。
她知道，那是因为想念你。

　　在别人异样的目光里习惯地喝着怪味的苦丁茶，朋友说她这样太委屈自己，那些香香甜甜的东西能让人心情愉快，她为什么要喝那令人反胃的苦丁茶呢？

　　好友在她的茶水里偷偷放进冰糖，她便哭得一踏糊途。她知道好友是心疼她的日渐消瘦，是想让她忘记那段极苦的爱情。

　　那盛着对你苦涩的牵念，载着你不曾许下的诺言，用这种苦涩的方式，怀念？还是怨恨？

　　走过悠长悠长的街道，把思绪整理成一把顺滑的丝线，编织成永久的相思扣，系在你刻下她名字的那棵老槐树上。让思念在岁月里风干。

　　回到家，她用干净漂亮的白瓷杯沏了一杯苦丁茶，一些温暖的东西溢满，溅湿了她的眼睛。那味道，就像苦丁茶。

                      八   伞

　　她喜欢伞，收藏着不同花色的伞。全是一个牌子“天堂”。
你送她第一把漂亮的“天堂”伞时，她穿着纯白长裙，光着的脚丫涂着鲜艳的指甲油。

　　她问你，天堂里是不是挂满了漂亮的雨伞，并缠着你带她去天堂。那样子，像极了你现在女儿。

　　“天堂”在人们心目中是一个极乐世界，在她心中，亦是如此。

　　你答应她，要把“天堂”里所有漂亮的伞都买了送她。

　　后来， 她学会了写诗。

　　写过许多关于你，关于伞，关于爱情的诗。

　　再后来，她读过一首关于伞的诗：

　　　　　伞

　　爱人与情人之间

　　不能送伞

　　伞是散

　　……

　　她回到家里，打开所有的伞。没有一把与另外一把相同的色彩。但却撑满了她的整个小屋，撑满了她的世界。

　　她再也没有收到你送的伞，你也没有带她去“天堂”里寻找她最想要的那把伞。

　　直到现在，她依然酷爱伞。不论天晴天阴，她都带着一把与她心情相配的伞，有时虽不是她最喜欢的，但是她最想要的。

                         九   过     客
　　有个男人以过客的身份盘踞在她的心里，整整两个月。两个月可以改变一个人，何况她只是一个尚未学会掩盖自己的女子。

　　夜深时，她捧着温热的茶水，在电话里和他聊天。读她写的文章，读她写的诗，读她的心情随笔给他听。

　　电台里，他为她点播“冲动的惩罚”。

　　如果那天不是他喝了那么多的酒，他就不会对她如此深情的表白。这是歌词的大意，她知道这也是她与他之间存在的根本意义。

　　她一个人一身酒气走在深夜的街头，泪流满面。

　　而他，竟然毫不怜惜地走开。他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而已，要不然，谁会舍得把自己心爱的女子丢在深夜的街头呢？

　　没有在合适的时间相遇，没有同样的心情，即使爱了，也只是情非得已。

                              十   爱    情

　　爱情就像等巴士，这是她最深刻的悟道。

　　端一杯苦涩的茶水，在人潮退却的午夜，临窗看亮白如昼的夜灯。

　　这样的夜晚，只为孤独妩媚。

　　电话响起，是她听着就想流泪的彩铃《约定》。

　　“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也说好永远都不让对方担心。你我约定，一争吵就立刻喊停……”她知道是你打来的，因为这是你特意为她设置了在你打进电话时的声音。

　　温热的茶水一直暖到胃里，有冰凉的风从窗缝里刮进来，拂过她棉质的睡衣内的每一寸肌肤。

　　曾经，心心念念地为着你快乐，连呼吸，连喝水，连穿衣，都是为了印证你的存在。

　　后来、后来、再后来……

　　她才发现，现代人的爱情里已经找不到杨过，小龙女。找不到宝哥哥，林妹妹……

　　所有的一切，就像一个匆匆赶路的人在等巴士。上了第一辆，勉强些。换下一辆，闲没有空调，再下辆，人多太挤。再再下一辆，闲不能直接到自己要去的地方。回头上了那一辆勉强自己的巴士。

　　爱情，也不过如此。
                        
　　　　　　　　　　　    十一     永  远

　　一直不肯换掉手机号码，是为了留着那条证明你存在过的短信。

　　曾不止一次，手捧凉茶，看你写的短信。听刘德华温婉而悲怆的《你是我的女人》这首歌。

　　打开窗子，星朗月明，一缕白色的月光，错落在她的心中，见证着每一次的相遇与分离。忆起欲哭无泪埋藏在心里的往事，如同一次不可原谅的败笔，久久缠绕在心头。渐去的爱情总是苦涩的，但回味起来时又总有种淡淡的微甜。

　　茶水干了，留下零落的茶渣。有一股莫明的伤感在蔓延着。时间让过去的点点滴滴变成了念记，就像手心里那没有生命的茧，疼痛而麻痹，却依然固置地留下痕迹。

　　如果容易忘掉，便可潇洒地去爱别人。而忘不掉的便在心头凝固成不能言论的伤。越想隐藏，却欲盖弥鄣。

　　永远、有多远？

　　就像她不曾换掉的手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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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江小龙女

这样的往事，纯净而又不能忘怀啊。

林夕

谢谢小龙女.问好!

敬一兵

有意思的文章.问好朋友!

梅朵

飘过,有一点点伤感.

林夕

最初由 敬一兵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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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鼓励!祝好运!

静听花开

永远、有多远？
一辈子还是一年？问好，学习！

雨夜昙花

文中不尽的忧伤，尽是女子绵绵的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