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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③在明亮的房间里喊叫——读巴特《明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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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7-11 04:2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读《明室》是一个愉悦的过程,把想法付诸文字却是个痛苦的经历。

  我想我不该选择它来写所谓的读后感,罗兰·巴特书写生平最后这一部著作的时候,一定是怀有一种悲伤的快感,用他的话来说,一种“醉”,用《明室》的术语讲,就是“Punctum”,而我,我却是被他拉进了一间“暗室”,仄仄无为的面朝时间源头的心神,不断地慌张。却是离那“明室”越来越远,无话可说——“它就在那里”……这不公平。

  于是怀有一种无比崇敬的报复行为,我试图走出“巴黎之夜”的那间暗室,毫无作为去撕裂并揉碎那“醉之文”。

  (一)立场:批判

  这样一本一百多页的小书,却是大师不折不扣的生命的最后注脚。你也许会嫌它太“短”,照直说罢,其实——的确是这样,它很“简单”。

  在这部遗作的结尾,例外地注明了写作的时间“1979年4月15日~6月3日”。的确如日本学者铃村和成所言“这清楚地表明他(巴特)将《明室》与日记视为同类”。

  那么,就是说同时作为严肃的学者和流行读物作者的巴特,在生命的最后旅程上,提前意识(不管这种意识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到自己的“被弃”。如果读者把《明室》当作厚重的知识性文本看待,那么这样一个零散化了的,与日记和照片同类的作品,显然否定和遮蔽了观众的期待视野;如果作为与随笔性的、小玩意的东西,至多作为日记来观照,那么又无疑忽视了巴特在本文中的严肃态度。最终,还是巴特解决了这一矛盾:在他挚爱的母亲通往天堂的路上,一个时间的脚注,近乎完满地实现了作者和文本自身的漂浮、游移、悠荡、断裂形式——落足到现世,也返归于天堂。

  如果一般读者都将《明室》视为普通的摄影评论之作,那么不仅是扭曲了作者的初衷,实际上,它压根与“摄影”无关。对于这本书,我只读到了一个醒目的字眼:批判。

  正象日记这玩意难以抵达文学的彼岸。《明室》太“简单”了,简单到只有这么一个字眼在我眼前晃动。它始终只说了一个事,不是巴特在文章里说的“这个存在过”——“什么!整整一本书就是为了揭示这个看了第一眼就明白了的道理?”,不是。巴特在逗大家玩。“这个存在过”只是表象(我却违背巴特的一贯旨趣了),深层的东西,始终只有一个,就是这个,不是其他的东西,巴特还是巴特。

  (二)关键词:“这个存在过”

  巴特说:“摄影的真谛很简单,很平常,没有什么深奥的东西:‘这个存在过’”。于是读者们最后记住的只是这一句话而已。

  当然,我们都知道这个。难道巴特煞费苦心地就是重复一遍显而易见的别人都说过的话?法国后现代主义学者波德里亚在采访中这样回答关于理解《明室》这句话的提问:“巴特的分析是把摄影作为一种消失来理解的”。

  消失的是照片里的事物,“以前曾经在那儿存在过,现在已经没有了”——这确乎是事实。

  另一个层面,照片上的人对于观者来说,消失的“并非一个‘人’,而是一种本质”,而这个特质是“无可取代”的。

  最后,超出作为个体的作者的私人感悟的,消失的,是一种消失。这个消失的消失,就是批判的力量所指。主语的“消失”是好事情,是艺术超拔于普适价值事物的“凡”的消失;定语的“消失”却很糟,艺术的“宽容”,吞噬了作为原始物的照片,或者反过来说,是摄影走向了艺术。这不是升华,而是沦落。

  “这个存在过”并非向读者指明一种悲伤和无法挽回的怅惘。它就是“明室”的意义——明明白白存在在那里,在这个意义下,隐藏的是对摄影“被驯化”的批判——消失的消失,这才是意义的意义。

  (三)本质:摄影不是艺术

  谁也不能企望巴特将摄影作为艺术去分析论断。

  从一开始就不是,后来更不该是。巴特说,“它既非艺术,也不是消息,而是证明”。如果说语言自己不能够证明自己是语言的不幸,那么摄影“没有虚构,其本身就能证实”。

  照片证明的是一种存在,它在说话。它发出一种东西,一种可见物——这是一种“新物质,一个不可能再触摸的真实”。说它是新物质,因为照片并不是原来的事物本身,甚至不只是复制,而是复制的复制,它把一件三维的东西变成了平面的二维物。却叫你不得不相信那的确是“它”,是历史的事实。

  非常喜欢书里的这句话:“照片的证明力胜过其表现力”。这样就将照片与艺术分离开来。就是这么一个现象而已。

  为什么要把摄影与艺术剥离?因为它并不是象征。所谓象征,是通过已知的东西获得未知的东西,由此及彼。用刘小枫的话讲就是分裂东西的重合。象征必须有个前提,即已然存在两种形态,没有这个二重性,象征和一切艺术也就无从谈起。而照片不是,因为照片本身就证实了自己。始终只有一种形态,而它恰恰就是这最原初的形态。

  相机快门“喀”的一响,原始的存在就记录下来存在在那里。这不需要矫饰,一切游离于原始状态之上的东西,包括艺术,都是如此。是一种妨害。而今日的摄影正已然为艺术所侵蚀。

  (四)口令:解放摄影

  “社会在努力使摄影变得规矩,竭力抑制摄影的疯狂,那种疯狂时刻都有在看照片的人的脸上爆发的危险。”

  巴特声称“照片粗暴”,因为它曾经一直是那样一种“让视觉充满力量”的东西,而并非因为它所表现的东西粗暴。今天,我们还能够在照片里感受到这种快意的粗暴吗?我们的眼球还会充满爱、命运、怜悯……所激发起的力量吗?

  美学和艺术乔装打扮着我们的照片新娘,技术的进化和精细消磨着照片的粗砺和野性。

  摄影师们开始专注于对摄影技艺的琢磨,对暴光方式的职业化训练,对画面构图、比例、色彩和光影的研究,照片离开了“明室”又转身蹩进了黑暗的小屋。因为摄影成为一门纯粹的艺术。

  技术的演进让人目不暇接,摄影于是一方面在专业人士手里无限的考究,一方面普及在大众人群里与所有各样各色的图象混淆一处而面目全非,“不能再显示它的特点,它的愤世疾俗,它的疯狂”。

  我们不是迷恋于美艳女星的头颅安置在光洁的陌生而亲切的胴体之上吗?我们不是对那些千篇一律的一大群表情划一的面孔相似的动作定格熟视无睹了吗?我们不是已经只通过华丽精美的书插图去代替亲身浏览那古香古色的小镇风情了吗?我们不是习惯于固定在画面上的名人手势,政治家的风采,无产阶级的勤劳,士兵的勇敢而无动于衷了吗?今天的照片已经构筑起世界,不是我们的世界,始终是他者的世界,而我们已经生活于其中。

  当巴特还在为照片时空性的不可倒置和预置性返回庆幸于差强人意,数码相机的一个删除或浏览按钮就将最后一点希望一笔勾销。

  (五)明室之外:Studium & Punctum

  写在明室之外似乎是不确切的,因为这对关键术语恰是在这本上里提出的。

  从一开始,巴特就对摄影作了这两种类型的分类。这的确是关于照片本身的说辞。

  然而这又是让我们联想起巴特在另一本书《文之悦》中提及的那对范畴:理性的-欣喜——肉身的-狂喜,或悦与醉,这是有相通之处的。

  Studium是观看一幅摄影作品时通常带给我们的优美感受,那温柔的,冲和的,人们可以在理性,文化范畴中加以理解和赏析的照片;而Punctum却是刺点,是画面中与主旋律不协调的声音,它象是飞出来危及到主体,给观赏者的视觉以冲击的张力。

  前一个是种知识和文化常识的教育(这个字眼是多么不受欢迎),后一个是种偶然,很不幸(或幸运?)它被巴特捉到了。

  照片里没有玄学。正如巴特引用的那段话一样:它没有意义,却能唤起各种最深层次的意义;它是不能显现的,却明白无误的摆在那里,因为它的这种若有若无的吸引力和蛊惑力,就象那个歌声诱人的美人鱼。

  巴特的《明室》绝不是美人鱼,却还是把读者吸引和蛊惑了。并忍不住想喊出些声音来(喊叫是一切语言的精华),也只是些凌乱的声音而已,因为如他所言“语言已经显得贫乏无力”。

  当我们谁也解救不了,就喊给自己听,在一间不怎么明亮的房间里。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2#
发表于 2003-7-11 12:46 | 只看该作者
与罗兰·巴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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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一丁

  --一个不可思议的译本《神话--大众文化诠释》

  前几天,我在"中华图书网"上发现了这本书和《S/Z》,于是兴致冲冲地买了下来。巴特在中国文学界的热潮不退,大部分重要的作品都已经移译过来,我作为一个法国文学的研究者自然感到非常欣慰。

  最初,我是躺在床上读这本书的,因为在我的印象中,这本书不属于艰涩难懂的类型,应该适合做我的枕边书。可是读的时候就感觉不大容易,跳跃性太强,很多地方含含糊糊就过去了。我想,也许是我的悟性太差,不适应巴特那样灵活的文笔。

  过了两天,我去图书馆,正好发现有法文版的Mytologies,于是就借回来和中文本对照着看一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随便挑了《肥皂粉和清洁剂》这一篇文章(第33-35页),两者一对照,终于发现我为什么看不懂了,这个译本确实有些不可思议。记得以前我的老师车槿山教授跟我说,有些翻译错得到了这样的地步,几乎没有多少地方翻对的,如果要说统计的话,只能统计正确的地方而无法计算错误的,我当时还只是刚刚考上了硕士生,感觉到出一本书还是高不可攀的事情,听了之后,半信半疑。可眼下这本书无疑证明了这一类翻译的存在,在我所对照的这一篇文章中,只有一句话没有明显的错误,其余的地方可以说译者根本就读不懂原文。

  例如:把mineur(矿工)翻译成儿童,虽然这个词也有未成年人的意思,但是放到句子中就很清楚:"……可以避免矿工染患矽肺",受到矽肺威胁的当然是矿工而不是随便哪一个"儿童"。把作用(action)翻译成"使用",把布料(linge)翻译成亚麻,这样的例子简直不胜枚举。如果说这些错误不会使人从根本上误解巴特的意思,那么有些错误则会把巴特的意思完全颠倒过来,可是巴特已经仙去,难以为自己辩护了。

  在34页有这样一句话,"'Persil'漂白剂,它的优点在于其结果佐证(应当译为:显明的成效,暂且不管它);它运用了虚荣、一种关心外表的社会价值,提出两种物体的比较,其中一个比另一个更自然"。这里的自然原文是blanc(白、洁白),译者把blanc译为自然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按理说,他不会不认识这个词,也许是想搞所谓的"意译"或者"活译"吧,可惜他没有读懂原文,这一活就不知道活到哪里去了,恰好颠倒了巴特的愿意。实际上,巴特在这里想说,Persil的广告把自己的形象体现为外表的洁白洁净,而Omo则主要体现在清除污垢的过程上("它将消费者牵涉进一种质料的经验模式,使他成为一种解放行动的同伴,而不仅仅是结果的受惠者"),实际上,如果把自然这个形容词用来形容以Omo为代表的肥皂粉倒还差不太多,可是用在Persil身上,读不懂也就不奇怪了。

  这篇译文中有些错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比如把plan翻译成行星(planète),把我们天天都能见到的联合利华托拉斯(trust)变成了英荷信托公司,这样的翻译如果不是想象力极其丰富的译者是做不到的。遗憾的是这些想象和这本书都与罗兰·巴特无关,虽然封面上有他的头像。

  (《神话--大众文化诠释》,罗兰·巴特著,许蔷蔷,许绮玲译,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3月第一版)


嘿嘿嘿嘿。。一想到咱们不过是些个二手资料占有者。。嘿嘿嘿嘿。。不免又琢磨了。。不免又想发问了:你买了没有??
3#
 楼主| 发表于 2003-7-11 14:44 | 只看该作者

呵呵都有

最初由 林过 发表
与罗兰·巴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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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一丁

  --一个不可思议的译本《神话--大众文化诠释》

  前几天,我在"中...


此书已阅。
另,一丁的想法不太对。
《S/Z》是巴特作里比较适合后期来阅读的东西。若把它放床头就有点。。。呵呵

还是放《神话》或者《流行体系》乃至《符号帝国》,《文本的愉悦》比较好些
4#
发表于 2003-7-11 15:07 | 只看该作者
都在拼命思考玩命写作哈
葱白哈
5#
 楼主| 发表于 2003-7-11 15:09 | 只看该作者
另,我们资料室里有台湾版本的巴特,啥时过来借你一阅如何呵?确乎比中译本的一些地方要好些。且可温习古文噶
6#
 楼主| 发表于 2003-7-11 15:11 | 只看该作者

恶棍听着

最初由 百里烟 发表
都在拼命思考玩命写作哈
葱白哈

真讲玩命谁玩的过你?俺们都怕怕的说
7#
发表于 2003-7-11 15:21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恶棍听着

最初由 圆月弯刀 发表
真讲玩命谁玩的过你?俺们都怕怕的说


拜托,明摆着搬弄是非哈
弯刀的字都是心血哈,这个烟难及
8#
发表于 2003-7-11 15:28 | 只看该作者
弯的刀斑斑~~中财只有一个恶“混”,不是恶“棍”哦~~学文字的,“混”和“棍”可是有原则区别哦~~~唠嗑即冒烟的“混”~~小老鼠今日帮你出吐口烟哦~~不谢~~~
9#
发表于 2003-7-11 16:45 | 只看该作者
月弯刀:气臌隆冬冬冬冬,江天每日有书读
太阳神:查查查查查查查,读书辨字不可疏
小老鼠:跄跄呛跄跄呛强,识字谁人最细致
百里烟:咣!小~老~鼠~!
10#
发表于 2003-7-11 22:56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百里烟 发表
月弯刀:气臌隆冬冬冬冬,江天每日有书读
太阳神:查查查查查查查,读书辨字不可疏
小老鼠:跄跄呛跄跄呛强,识字谁人最细致
百里烟:咣!小~老~鼠~!




嘿嘿,有趣的经典!!!
11#
发表于 2003-7-13 20:58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小老鼠 发表
弯的刀斑斑~~中财只有一个恶“混”,不是恶“棍”哦~~学文字的,“混”和“棍”可是有原则区别哦~~~唠嗑即冒烟的“混”~~小老鼠今日帮你出吐口烟哦~~不谢~~~




喜欢这几个字:弯的刀斑斑
12#
发表于 2003-7-13 21:41 | 只看该作者
“我觉得很暴力,糖。”——《明室》第二篇第三十七章[停滞]
呵呵,同意老罗啊!
忽然感觉他这句话帮我解了20多年的围,
因为从小就莫名其妙地不喜欢吃糖,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摄影——我的相片——没有修养:伤心时,它不知转化悲恸为服丧。如果有这一辩证思想,即克服堕落,化死亡的负面性为工作的力量,那么,摄影就是非辩证的:因为摄影正如变质的戏剧,死亡在其中无法自我欣赏,自我反照,自我内向化…………”
13#
 楼主| 发表于 2003-7-13 22:16 | 只看该作者

楼上兄弟

哈哈!我爱你们!
14#
发表于 2003-7-13 22:35 | 只看该作者
刚才看了这个

《S/Z》:罗兰·巴特的颠覆

作者:简方


  年轻的马里亚尼娜走了过来,她天真的表情,比雅致而可爱的衣裙更为她增添了魅力;她慢慢地走着,以母性的细致和小辈的关怀,搀着那位让我们逃离音乐大厅的着衣幽灵;情节符码:"进入":2:进入本身。★★阐释符码:悦耳。★阐释符码:迷3:提出及正式表述?马里亚尼娜和老人之间令人迷惑的关系,使朗蒂家族的迷加深了:他们来自何方?他们是谁?★★★意素:孩子气。

  以上的文本源自于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的《S/Z》,我知道我必然要在某个时刻相遇到一本"索解无门"的书。今年冬春两个季节的光阴流逝,这本叫《S/Z》的书在细润着我,罗兰·巴特成为了围浸我灵魂的那个人,我甚至用钢笔一遍一遍把文字抄写下来,生怕让我遗漏了某个重要的细节。耳朵的另一种声音敞开了,罗兰·巴特用沙哑的声音对读者说,符号码素的操作让我有了像性爱一样的快感。那是他作为思想家特有的话语方式。我嫣然一笑,我最终是舒了一口长气,艰难的阅读对去除自己贫瘠的信心会有好处,《S/Z》缓迟出现的光线是映照在我心中一道人文的曙光。

  1970年是属于罗兰·巴特的--他为巴尔扎克的《萨拉辛》而写作,为《S/Z》而写作,为自由而写作,为自己的符号帝国而写作。在众多读者平庸的想象力里,《萨拉辛》不过是一篇充满奇异的爱情故事,一个男雕塑家--萨拉辛爱上了一个女歌手--赞比内拉。但对于罗兰·巴特来说,巴尔扎克是具有个人想象力的作家,巴尔扎克在这里找到了他抨击社会的最好措词:

  这个女人事实上是个被红衣主教控制的阉歌手/男人,男人爱上了男人,爱与被爱,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世间把所有的爱情都灭绝了。巴黎是个好接纳的地方,一切的事物,可耻的财富也罢,血污的财富也罢,它一概来者不拒。罪恶和丑行都能在这里得到庇护权;惟独美德没有圣权。是呀,纯洁的灵魂在天国自有安身之地?没有人会理解我,我为此感到骄傲!?
  没有人会理解我,我为此感到骄傲!辉煌和不可一世的罗兰·巴特终于发现了自己和巴尔扎克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为此,他刻意选了巴尔扎克的《萨拉辛》,一篇鲜为人知的中篇小说来进行他强大的符号思维阐述。他摒弃了对小说的一种传统的阅读方式,不屑于将作者的文献、自传、心理诸方面的细节耐心地阅读,也不仔细观察作者所处的巨大历史空间,他甚至不谈及巴尔扎克,也不涉及他的时代,探讨巴尔扎克人物的心理学,文的主题学、轶事的社会学等等也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就想试图以电影的技巧来完成他对《萨拉辛》的阅读过程,以电影化的感觉来分解一匹马的疾行。那么《S/Z》是什么呢?他要把它弄成是一篇文--我们抬头之际,此文正写在我们自己的头上。

  写在我们头上的书?这是怎么的一本书呀,没有人能理解他。1970年,法国《快报》的记者采访罗兰·巴特,问为什么要把书名取名为让大家都无法理解的《S/Z》。他惬意地说,名字其中含纳着好几个可能的意义,这题目呈现了此书的构想,表明一种多元论批评的可能性,使得从古典之文引出多个意义成为名正言顺的事。S/Z之间的斜线号(/),是一个纵聚合体的两项交替互生的符号,具有语言学和象征的性质。严格地讲,这书名应该读作S对Z,也就好像男/女的相对,恰好字母S和Z在形体也处于相对的状态,又是罗兰·巴特阅读小说中的人物萨拉辛(Sarrasine)和赞比内拉(Zambinella)的字母首写,因为Z是阉歌手,所以男和女无法相对,这种差异和意义的泯灭本身就充满了象征意义。罗兰·巴特觉得自己对作品的阅读,也是一个S对Z(S/Z)的过程,包括罗兰·巴特自己和巴尔扎克,全都卷入了一个阉割的过程。

  罗兰·巴特一点也不在乎我们能不能读懂他,他的旗帜照样飘在那里。阅读过程也是一种巨大恐怖的过程,巴尔扎克与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忘却巴尔扎克让我们感到尴尬,但它是很不寻常的一次阅读过程。包含着强大逻辑和符号思维的"/"让我们对传统的阅读方式来了一次彻底的革命,同时,它对我们单向思维的阅读也是一种叩问。这条斜线号,让我们抛弃了所有的文字和主题,进而穿越了思想的隔阂,进入了纯象征主义的世界。只有罗兰·巴特能做得到这样,他像一个解剖的医生一样,用各种各样的符号码素来对巴尔扎克进行测定,符码的象征意义却让我感觉到了魔法一样的意味,它脱离了我原先的想象,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觉醒--不存在阅读的主观和客观的真理,只有游戏的真理。

  罗兰·巴特的文字真是一种极好的游戏,他意指的游戏在此被理解为是一桩工作,劳作的艰辛烟消云散了;阅读,就是使我们的身体积极活动起来,处于一切的符号和语言的招引之下,语言来回穿越身体,形成句子之类的波光粼粼的深渊。同时,他给予我们极大的自由度,我们甚至不需要阅读文字和言语,我们只需要倾听。

  罗兰·巴特对我们说,对此书的理解,乃取决他们的倾听。他在告诉我们,阅读《S/Z》需要倾听,每个符码都是一种力量,都是一种声音,经验的声音,个人的声音,科学的声音,真相的声音,象征的声音编织成一个巨大的立体空间,我们在每一个发音内容的旁边,都能听到画外音。我们这样被告知,"热腾腾的"历史,对于正在发生过程中的历史,是一种听的历史,听觉在此成为它在历史中所处的情景,符号和对符号的倾听两者的混融,这在别处是求之不得的,经由那番书写中的革命,现代性试图达到的正是这种境地。

  罗兰·巴特实现符号理想的过程带有一点疯狂,他觉得"听"是种生理现象,"倾听"是种心理行为,而凭借听觉的声学和生理学,是可能描述听的物理状况的,倾听则惟经由其对象或目标,方能得到解释。他把这种方式称之为汩汩而来的旁逸闲墨,罗兰·巴特早已在提示着我们,所有的文字都是在倾听,都是《语言的簌簌响》(The Rustle of Language/纽约黑尔和王出版社,1986年版),书写者的言说和倾听者的默想将是一样的举动,倾听言说者?阅读的"现代性"就是这样达到的,对"/"的倾听已经颠覆了我们对所有文学文本感性阅读的方式。耳朵成为了我们不可缺乏的身体器官,这种辽阔的阅读自由度带给我们更多的是无所适从,我甚至不知道从哪一章入手,坦诚地说,它让我茫然地像一只无头苍蝇。

  我的思维早被罗兰·巴特搅乱了,所有的意义都在絮聒,我称之为想象泡沫之类的东西。想象泡沫让我不知如何对罗兰·巴特进行归类,是哲学家、符号学大师、心理学家、语言学家,或是随笔作家和神秘主义者?或者什么都不是,他只是正如他所说的,是一堆符号而已。无论如何,我相信大师总有成为大师的理由,我能做的,就是学会安慰自己贫瘠的思维,是啊,我不必沮丧,如果我读得懂罗兰·巴特的话,我就不用坐在这里了;并且每天都在某个固定的时刻,倾听言语在簌簌细响。

  (《S/Z》,罗兰·巴特著,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10月版,23.00元)
15#
 楼主| 发表于 2003-7-13 23:50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弯弯 发表
弯和刀自家的屋当然喊得,难道还去街上喊不成?

去看看饭熟了没
俺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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