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网事幽幽（二）

雪莲弯弯

雨是那样的体贴，也是那样的令人心动。她长得并不美，可她光洁的皮肤，如水的眼眸和灵动的身体，还有睿智的语言，达观的生活态度和善解人意的一个偷笑一滴眼泪，都像一个个小精灵，一点一滴地渗透了我的心灵。尽管刚开始我在抗拒来自她的诱惑和爱的诱惑，因为我怕再一次受到伤害。可她，那个小小的人儿，却是那样的执着，她听了我的故事，一边边用她火热的吻来要求我忘记过去，忘记伤害，和她重新开始。我流泪了，我感动了，我妥协了，我又一次找到了初恋的感觉。

一旦动心，我竟是那样的认真和痴情，这是我自己也没有料到的。我紧张她，思念她，甚至怀疑她。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她，怕失去她。

我是个讷言的人，我很少说“我爱你”这三个字。可雨喜欢说，我也喜欢听她说。每次在一起，我总是有点不自信，所以我有时会一遍遍地问雨：“小雨，你真的爱我吗？”有时候，雨烦了，就说：我不爱你！我也就笑了，因为我听了她这样说，我其实也是知道她的心思的。我一天比一天地相信她的爱，也相信自己的爱。

可如今，对于我来说，雨，只是我的一个回忆了。

三个月前，雨约我上网。我牺牲了一贯午睡的时间，和她在ＱＱ里见面了，她要求视频，我看见了她那张越来越让我眷恋的脸和娇柔的笑容。说了许多甜蜜的话，临到我要去上班了，她才吞吞吐吐地说，能借我点钱吗？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问她要了卡号，上班时路过银行就打到她的卡上了。我一想她因为借钱不好意思开口还磨叽了一中午的可爱样儿，禁不住笑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来看我。我带她去吃我们这个小山城的特色菜。吃过饭很晚了，我们慢慢地在路上边走边聊天边等车。这时，我收到一个短信，原来是她刚去卫生间时给我发的，短信说，要我给她点钱，因为她来看我路上花的多，没钱回去了。我想，她好浪漫，也死要面子。要钱不好意思说，还发什么短信啊！那几天刚好我手头也没钱，第二天上班后，我在单位财务上借了两百元，依依不舍地送她离开了。

这些事当时在我心里都没有留下阴影。我一如既往地爱着她，想着她，思念着她。仍每天等着她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等着她那些甜蜜的情话发过来。可是，我发现，她越来越不爱发短信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我做了美甲，指甲太长，编辑短信不方便。”我心里很失落，但我原谅了她。毕竟她还年轻，她是个女孩。而我是男人。

为了不让她烦，我也尽量少打电话，少发短信。我想，一个人的激情毕竟是有限的，她也还有许多朋友和工作，不能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我身上，这是很正常的。每到想她想的不能自拔的时候，我就打开电脑，聊天、发贴、跟贴、写稿。

日子过得好快，转眼就国庆节了，我好高兴，因为要放长假了，我可以去看她了。她特殊的工作岗位不能休息。然而，这次相会，留给我一个深深的伤害。她是那样的冷淡，那样的喜怒无常，那样的不可思议。她说，我现在好讨厌，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我惊讶极了，因为我们已经一个多月了没见面，是什么让她讨厌了？难道是我在电话里说错了什么？我跟她道歉，解释，并保证我的错误以后一定会改的，尽管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儿。可我已经习惯了她，依赖了她，不想失去她。我跟她说，小雨，人无完人，我也许是惹你烦了，给你打电话多了，可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你原谅我，好吗？可她仍然不是太高兴。１０月４日晚上，她下午去上班后一直没来，我在她的小屋里一直等到夜里十一点钟还不见她回来。我好担心她，我想去她的单位找她，可我不知道具体地点，我在那条她必经的小路上等啊等，始终不见她的身影出现。最后，我又去我和她常去的夜市找她，我猜想，她是不是和同事们去吃饭了。

都没有，手机也关机。没有找到她，我一个人在那个陌生的城市里慢慢地走着，忖度着，我发现自己都快要崩溃了，小雨，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在干什么？我只好怏怏不乐地往回走。走近那个熟悉的小院，看着两幢相同的小楼，我觉得一阵眩晕，眼前迷离一片，我忽然间找不到自己应该去哪幢楼了。小雨住的那幢楼，是前面的还是后面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我蹲在原地，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我想，我和小雨之间也许会发生什么事儿了吧？我感到自己的眼泪已无法控制。

十二点，她回来了。她没有什么解释，只说加班晚了，她又去和同事们吃饭了。她不知道，我一直在等她回来一起去吃饭，实在饿得不行，在１０点钟吃了一袋方便面。

她躺下便像是困得不行，我只好静静地看着她，不敢惊扰她。

第二天我提出要走，她只是勉强留了我一下。我知道再留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只有走了。早上，她仍在睡。我一边边地轻轻吻着她的脸、她的眼、她的唇，泪流不止，我在心里大声地说着：永别了，小雨，我是那样的爱你，可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我们之间，缘已尽，情已散。我不会强迫你什么的。因为我原本就配不上你，我是个有过婚姻的男人。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回来以后，痛苦摄住了我的灵魂。我一边边地回忆，自责，想起我们在一起去公园划船，一起在夏天的小树林里抓鸟，在草地上她枕在我的腿上唱那首我俩都喜欢的《浪漫的事》，在她的小屋里我背着她转圈，她兴奋地高声尖叫……往事一幕幕，回忆一幕幕。痛苦一串串，泪水一串串……我决定忘了她，可我又怎么能轻易将她忘记！

没想到，一个星期后，雨又来电话了，而且语气一点也听不出什么来。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好像我们仍旧是那么好的一对情侣，我惊讶，我激动，我高兴，我觉得一切都像是在梦里。可一切都是真的，小雨说，你别胡思乱想了，那几天是我心情不好，我们还是好好的，我还是爱你的。我如释重负。

几天后，小雨又频繁地发来短信，内容只有一个，她要我再借给她几百元钱，她要换个新手机。我心里有了疙瘩，我开始怀疑雨的情感。可禁不住她的一遍遍地缠磨，我又一次投降了，我在她的卡上打过去了四百元钱。她好高兴，给我描绘了新手机的样子，并说，过几天我来看你，给你做好吃的，说好听的，唱歌给你听……

我甜蜜而又痛苦的等待开始了。因为她一天天地说有事，有事，一天天地推迟她的行期。终于，一个夜晚的两点钟，我等来了她的一个短信：“柯，对不起！”我在黑暗里惊得满头是汗，软软地躺在被窝里，象死了一样。我知道，上次我关于永别的预言要实现了。第二天，我就那样睡在被窝里，没有起来，没有上班。我想不明白我自己，我也想不明白小雨，更想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从此，雨再无音讯。

QQ上偶尔会看到她留给我的模棱两可的话，论坛上也会看到她模棱两可的跟贴。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狠狠心，把那个亲爱的头像轻轻地拉到了黑名单里，在心里说，小雨，我说过，咱们永别了！我知道，你也想忘记我，也好再去找新的目标。我不是你想要的人！

从此，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什么。我像一个傻子，整天在想念着一个也许不值得我想念的人；我像一个疯子，整天整夜地想起她的音容笑貌，吃不下，睡不着；我像一个哲学大师，从头到尾地辩证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和获得；我像一个经济学家，替雨计算着她的得和失；我又像一个爱情的弃儿，从此不相信世间还有什么爱与情。

也许现实是冰冷的，可他永远是正确的。对于一个年过三十的人，还要幼稚地相信什么爱情，这不能说是一种惩罚，只能说是一个笑话。

可我唯一不能欺骗自己的是，我还在爱着小雨，在等着小雨。我想，此时，爱情本身已于爱无关。有时，爱情也许是一种习惯，一种依赖。

所以，这个生日的晚上，我又打开了久违的冰冷的啤酒瓶。我喝了许多酒，酒后，我拨通了前妻的手机。我想听听她的声音。这是离婚后四年来，我第一次打她的手机。以前，每次我想女儿了，都打她们家里的座机，她们看了来电显示我的号码，也总是由女儿来接的。不知道这么多年，她——我的前妻，她过得怎么样？她想要的一切都实现了吗？

她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过来，我的泪悄悄地滑落在听筒上……

      我的电脑是打开的，我一边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一边听电脑里的一首歌：“空中有朵雨做的云，一朵雨做的云……”

  妻的声音依然是那样柔媚，透着小姑娘的娇憨，她知道是我，没有问是谁，就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你终于打电话给我了！”

我很惊讶：“怎么？你……”

“是啊！你也许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一直在等……你过得好吗？”

“我……我很好。”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她难道也不好吗？“你好吗？”这三个字从我嘴里吐出来，我感觉是那样的艰难，想一想，从她离开的那一瞬间起，我是在真心的祝福她呢，还是希望她过得不好，而后悔，而回到我身边来？我真的不知道。人啊！

她在那面好像也在忖度我，或者是在回想自己的生活，好半天才说：“我还可以。你再没，没找个人吗？”

我听得出来，她也是艰难的，似乎一方面也希望我已婚或已恋，填补她不在身边的寂寞，一方面又希望我痴情不改，还在等她的回来，哪怕她不回来，我都应该等待……唉！女人呐！

我说：“没有，没合适的。我一个人。”

“是吗？”她的声音明显地流露出一点欢喜。然后就没话了。我也拿着电话，不知该说什么。我们听着彼此的呼吸声，静静地。刘若英的《后来》从远处传来：“栀子花，白花瓣，……”

“这个周末，我带弯弯来看你，好吗？”忽然地，她这样说，我愣了一下，真没想到，她会有这样一个想法。弯弯是我们的女儿。她叫杨淑媛，我常叫她“圆圆”，所以女儿出生时，我们取名叫“弯弯”。那时，那情，想起来真是幸福而又让人心酸呵！

我的弯弯，那个月牙儿一样美丽、干净的女孩，她是我的女儿呵！四年了，我没见过她，此时被前妻——圆圆，提起来，我才知道我是多么地思念她！我几乎是用一种激动的不可遏制的口气说：“好啊，好啊，你们能来，我太高兴了！可是……”

我想说的是，圆圆的现任老公会同意吗？圆圆似乎听出了我的疑虑，飞快地说：“他，他出国了，走了都快两个月了，一年后才回来。”

“我和弯弯星期五下午放学后坐火车回来，到你那儿可能是夜里十一点了。”

“好，我在车站等你们。”

事情发展得出乎我的意料，使我在那个夜里有点愣怔，有点恍惚，有点理不清头绪。为什么？为什么在我失去了我最心爱的小雨之后，我会自然而然地打电话给圆圆，又为什么，圆圆会在四年后忽然提出要来看我？以至于天亮后，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我怀疑自己昨夜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星期五下午，我在街上胡乱吃了些东西，回家把房间打扫干净，特意收拾了一下弯弯以前住过的房间，又去精品店买了一个抱抱熊，放在弯弯的小床上，这才心满意足地松了一口气，简单梳洗了一下，准备去火车站接圆圆和弯弯。

冬日的夜晚还是很寒冷的，尤其是我们这样一个西北的小山城之夜。我穿了一件驼色的高领毛衣，深棕色的条绒休闲裤，同色系的休闲保暖鞋，外面套了一件浅黑色的厚大衣。我知道，圆圆是很在乎一个人的穿着打扮的，再说了，我本来也是个很注重仪表的男人。我手里还拿了一件棉军大衣。我想，圆圆和弯弯从省城回来，穿得一定单薄，这是为她们准备的。

火车到站了，我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四年了，圆圆变了吗？她还是象上学时那样漂亮吗？我还在爱她吗？我这激动的心情更多是为了能见到弯弯还是圆圆？

“小柯——”

“爸爸——”

两声同样清脆同样热情的声音传过来，两个白色的影子向我跑过来……圆圆穿着白色的短皮大衣，黑色的鱼尾裙，脑后一个圆髻，一条紫色的质地飘逸的丝巾在晚风中把整个人衬托的清雅脱俗而又亮丽非凡。弯弯则穿着毛绒绒的白色娃娃服，白色的绒线帽，黑红格子的短裙，大红的高筒靴，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皮肤白得透亮。天哪！这是我的女儿吗？这简直就是从电影中走下来的童星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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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砚

嗯，接着往下看~

雪亭

很好的文字，吸引雪亭一直读下去。

雪莲弯弯

多谢两位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