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远牵 于 2016-5-30 22:08 编辑
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刘三姐在她的年代对一些不可思议的奇葩事儿用歌声发出了响亮问话，这个发问所以响亮，是因为它富于哲理地道出了在我们现实中存在的那些因无视规律，只按主观愿望出发的种种人为不合理，本来是藤绕树的事情，如果硬要让树绕着藤去，不仅会扭曲事实，舍本逐末，于情于理都难以去说得通行得通，有时还会不可避免地触发许多潜在问题，从而形成一定程度上的被动，这种现象在当前尤应引起警醒。
如果只是藤绕树这样表面化的简单问题，那刘三姐唱的山歌人人都可以跟上两句，便也不至会闹出树绕藤这种荒唐了，可现实中总有一些不按规律出牌的事情往往貌似没这么简单，有的看起来似乎复杂难辨，但弯中取直后的道理却仍是那个树绕藤的道理，就比如最近被考生家长们痛批的高招名额外调办法。
高招名额外调这个事，要先从一个自2008年就开始执行的一顶国家专项计划说起。原来，有关部门为体现教育公平，均衡全国各省份之间的高校录取机会，安排江苏，湖北，上海，浙江等12个省份，总计调出16万个高招名额，以支援山西，江西，河南，湖南等中西部省份。在2014年国家颁布的高考改革实施意见中，提出过要缩小不发达地区高考录取率与全国的差距，当一些经济较发达地区的考生在今年出现趋减的契机下，就产生了安排湖北外调４万名额，江苏外调３.８万名额来支持中西部地区的办法，这个直观的外调数字乍看上去，容易让人认为是这两地考生的公平竞争机会被侵占了，尤其是在江苏这样的录取分数线偏高的高考大省，本来录取分数线偏高的事实已经是多年来压在考生家长们心头的一块石头，再猛一听到高招名额被外调这样的消息，一种公平权益被疑似践踏的舆情呼声便迅速抬头，并很快出现疯传蔓延之势。
高考作为全社会上下一个相对公平的人才选拔机制，早已成为大多数人心中默认并遵循的最直接有效地达到谋求自我实现，出人头地的阳关大道。高考政策的制定，像指挥棒一样影响着许多人、许多机构的行为方式，甚至左右着一些产业形态的兴衰存亡，在许多人的心里，高考是天大的事情，我们先姑且不论这种对高考的认识正确与否，但至少高考的公平原则已成为大多数人的共识。就拿湖北江苏来说，湖北的那４万个，只是指导性计划，可适用于本专科，江苏的３.８万个中，只有９０００个是本科，其余的用来安排高职院校。另外，由于江苏的生源较好，外省对江苏的增量招生并不受影响。其实，在江苏还有一个基本事实是，高考报名人数七年来已下降了１６万，今年比去年少了３.２８万，所以这外调的３.８万与减少的３.２８万，总量上不可否认地维持着相对的平衡或者说公平。
但江苏的考生家长不认同这种说辞，甚至外调地区(主要是中东部沿海省份)的所有考生的家长都不认同这样一种说辞。为什么？因为国家是从名额总量上考虑的，但报考名额只是高考公平的一个因素，另外更重要的还有录取分数的高低和经济发达程度。
经济发达程度越高，教育资源与人口资源就越丰富，考生素质就越高，高招录取分数线也随之越高，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经济发达地区的考生竞争压力大，这铁一样的事实是这些地区的考生，家长，甚至学校老师多年来为高考拼搏中一直在承受的不好承受之重，这种与经济发展程度的优势伴生的竞争压力，因为多年来沿袭下来的惯性，早已被认定为理所应当。
可是高招名额外调来了，并且当它以直观的五位数字来挑战被调出地区考生的隐忍心和想象力时，这些地区尤其是像江苏这样的高考输出大省的底线被触犯了，为什么呢，因为在这些考生家长眼里，如果说国家专项计划是为了教育公平这棵大树的话，那这被置疑的的具体办法就是一株藤，如果硬让高招名额外调这个办法来牵着教育公平的主导方向走，那考生家长担忧的其实不就等同于是对树绕藤这一类问题的担忧吗？
这种担忧之下其实还隐藏着一个特别不公平的仍被漠视的事实，就是高招录取的地区壁垒，甚至可以说这个地区壁垒是高招录取业已被垢病多年的顽痼，到高招名额外调办法出台之际，它还有继续发展的堪忧倾向。高招录取似乎总脱不开一张中国地形图，细看会发现三个不同梯队的地区版图呈这样的等级列序：第一梯队是京津沪等占有顶级教育资源且录取率畸高的地区，第二梯队是东部，东南部沿海或近海的经济较发达地区，第三梯队是中西部等经济欠发达地区。这梯队的塔形准确说来更像橄榄状，第一、三梯像是尖峭的两头分别向两头突起，而第二梯队的经济较发达地区与第三梯队的中部地区无论经济发达程度还是录取率差别其实都不大，真正差别大的其实是本省内中心城市与边远地区的失衡，作为全国统招的高招，却只是将全国的教育区位笼统地按东部、中部、西部这样的粗线条去分区，按户籍去粗放统管，前一阵被口诛笔伐的国内高考移民，也正是这种粗放统管下的特有产物！现在我国的户籍政策都在进行着深入改革，如果作为体现教育公平的高招政策依旧刻舟求剑，不敢正视教育问题在现实中的突出矛盾，而只在次要问题上用剂过猛，这种以藤走树的做法，不仅对缓和教育公平事倍功半，更有可能因打破现有平衡而引起引发新的不稳定因素，不仅难以收服人心，更让一直在呼吁教育公平的考生家长们又添了新的疑问和担忧。
正所谓东边日出西边雨，调出地的考生家长们正烦着呢，调出地的许多二三类高校却刚刚笑出灿烂来，家长们嫌名额不够用，这些高校扩招后不占优势的高校却嫌名额太少，看来高招外调也并非无人喝采，这些在本省内名气不行的所谓高等学校就正偷着乐呢，扩招N年的他们，在高考招生报名开始减少这样的现实下，这高招外调的新办法成了让他们又多活几年的及时雨，只怕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几家欢乐几家愁，高大上的京津沪地区却不必为此着急上火，他们作为全国一流高校的最密集地区，他们坐拥一流高校多年来已对本地考生多有侧重，他们近两年的平均一本录取率都在22%以上，而作为调出去的湖北，江苏，河北等地的一本录取率仅刚达到9%，打脸的事实却是，录取率最高的京津沪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录取率中等靠后的湖北，江苏，河北等地却要勒紧裤腰再去调出名额去对外支援，虽然这个调出名额不一定影响一本录取，但这种将京津沪脱于高招规则之外，却让录取率偏低的地区间来回周济的思路或者说做法怎能不让人为教育公平担忧？
经济学上有一种现象叫劣币驱逐良币。说的是两种实际价值不同而法定比价相同的货币都在流通时，市场上会出现良币被劣币驱逐的现象。说的明白点儿就是如果你手里有新旧两张一块钱，那你花钱时你会选择将旧的花掉而将新的留存给自己，这样的结果导致市场上反而是劣币大行其道了，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因为信息不对称市场并不知道还有多少良币可用啊！如果这种货币流通现象还不足以让人振聋发聩，那因为信息不对称导致在选拔人才上出现了劣才驱逐良才，那这样的人才选拔机制就绝不应是考生家长这一方去要拷问的事情了！
现在全国各地采用的考卷各不相同，自主命题的省份越来越多，各地高考试卷在难易程度上也大不相同，总体上高校云集的京津沪地区的考卷命题难度低已是奋战高考的学子们人人皆知的秘密，即便这样在京津沪这些地区的一流顶尖高校的录取分数上，仍然有明显的猫腻。像北大清华这样众多考生心中的梦想学府，北京当地学生的分数竟有可能会比外地低上近百分之多，地方保护主义使户籍壁垒成为一道道坚不逾越的屏障，而使各种人才信息的流动呈现出让人遗憾的不对称分布趋势，良才被排斥而相对的非良才被选取早已有之，这不能不说是教育公平下的阴影，也是外地考生家长们心中年复一年的在心中发酵已久的悲哀。
这种悲哀的恶果在于，人才是推动社会文明进步的先行指标，高招作为选拔人才的关键环节，应着力于打破各种条框的圈囿，不拘一格来拔出人才来方是其工作所在。反观近几年高招录取，虽有自主招生，校长推荐等创新渠道涌现称得上是一种进步，但作为高招标杆的京津沪地区，应主动谋求用开放姿态去吸纳人才，这种人才并不仅是指去各地抢状元，而是指招生录取的最低分数应该禁得起全国统一标准化的透明公示，如果碍于当地行政部门的地方保护壁垒，致使最顶尖学府的录取意愿都毫无尊严被地方主义绑架，那我们便知大学的独立精神已经缺失到何种田地！
大学独立精神的缺失，对大学自身学科创新的探索力会有相当影响，在2015年世界大学声誉排行中，北大列39位，清华列67位，而在全球大学的研究能力排名中，北大排在了百名以外的114位，清华排在130位。当然，这个排名也并非绝对的客观，但它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值得我们深思，就是清华北大的学科实际研究能力与他们的外在声誉是否相匹配？如果再回到高招录取这个话题上来，实际研究能力需要学科尖端人才，如果从录取渠道上已经出现了有潜力的良才被户籍壁垒这样的原因挡在清北这样的名校门外，而本地输送的考生却因地方保护的荫护充斥其间，让北京大学几乎成为北京人的大学，这难道不是外地良才被北京户口驱逐的一个现实写照吗？如良才被驱逐的通道在形成后无力破壁，这就不只是教育公平问题，而成大学进步的严重羁累了。
大学是这样，再看看那些实施这些户籍壁垒的名校所在的各个地区自身，要想实现本地区的发展，必须实现人才层次的新鲜更替，破除高招名额的地方保护，按统一的分数线一视同仁地对待所有考生，这样来短期内必然会触犯一部分当地人的个人私利，可是从长远看，只有为各阶层的有效更替提供了一种宽泛的可能性，这个地区才能有更长足的发展和未来，而京津沪这些城市具有鲜明的示范作用，如果国家的高招录取政策能从这些地区先行着手，也许在其它地区再去实现教育公平也就如藤绕树一样是自然而然可以直接取法的事情了。
当去除高招的地方壁垒保护下的各自为政，所有考生才能在高考面前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公平竞争，这样的公平竞争才是一种自由竞争。而在各自为政的狭隘地方观念里，一流学府的金字招牌更象是一种奢侈品，所在的地方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地利之便可以最大限度地尽情消费着这件稀缺又贵重商品，如果说一流高等学府的学术研究成果因其所在地优先原则率先被应用以终端还容易被人们理解，那这些所在地从高招录取的入口通道处就像买名牌行头一样去堂而皇之抢注截流千万学子为之倾注梦想的高考竞争名额又让多少人失语无奈?皇城根儿下的地价水涨船高已经标明了这座城市的高贵，可是在催生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文明进化的教育公平面前，再用某一座城市的所谓高贵去践踏高考公平的尊严，那高贵真的不高贵，如果让它走到道德这面镜子前照一照，那已经近乎于一种巧取豪夺的无耻了！
惯性总是以它特有的方式就那样无所谓地执着存在着，姑且让我们大家伙就先以存在即是合理的此种神理论来聊以自慰吧！可是前两天一个视频雷到了我，一只被主人照顾得无微不至的高贵的宠物猫，在比它小了许多的鼠小弟杀气腾腾的穷追猛打下绕着圈儿地慌不择路一路逃蹿着，在自然的食物链上猫是高贵的，鼠是卑微的，猫是鼠和天敌，这难道不是自然进化中形成的惯性吗？据说猫的基因中为了合成一种牛黄酸物质而必须本能捕鼠以更好生存，可现在猫的天性退化扭曲至此，实在为这些被鼠类如此欺负的猫儿们悲哀！可是，猫儿有什么错呢，错的是它们的主人，以保护者的名义，行的其实是狭隘的利己之私，这些亲手坑害了这些猫儿族的主人逍逍然而不自知，并且人家乐意呀，人家就喜欢关起门来这样宠溺自家的猫，要你一个旁人闲管得？
猫被鼠逆袭的剧情对于屌丝而言是一个励志故事，对于被捂在手心的一些高富帅的新生代也可以多一个叫醒铃声，这个我们听一听也就算了！最后应该落脚的问题是，在自由竟争的人才生态中，如何还原一个绿色自然的丛林，树绕藤这样的任性扭曲少了再至没了，鼠追猫的事儿听上去才会只是一个非现实的笑话。
于 2016-05-29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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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9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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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9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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