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正逢 于 2016-6-14 17:52 编辑
她留下那件雪青色丝绸上衣
她说她穿过了
把他给她买的手表给了他
说还没真正戴过
她留给他的最后一个吻很长
夏天的两片冰火
他的唇被淬火而后焊接
所以无声。他没有拥抱
怕双臂勒进自己的肉里
更怕搂住的黑夜倒塌掩埋更黑的黑
临走,她说
以后可做他的情人
他知道那是真,也是幻
那个夏夜仅有的一句话
省略了一切,也衍生所有
那个蛰伏的吻还是不停地羽化,不停地开花
那块金黄色女式手表
他戴着,后来装在靠近心脏的衣袋里焐着
再后来埋进他家的土地里
年年犁地耙地,都没出现
越来越深了,随着下潜的雨水和破碎的光阴
故乡的田头,他喜欢一个人
聆听土地里时间的声音
(时间重要的如一股旋风托起枯叶的奢望
时间重要的如一粒粘稠的雨挂在腮边不落)
二十八年过去
偶尔还会想起一块手表在土地里
孤独地走着,等着一个人也退回土里
他突然想写首诗,献给最初的爱情
端午,仅仅是几只粽子的香
我帮母亲回忆起
小村附近所有的苇塘
再告诉她,现在都没有了
我分明看到她双眼里
一下子站满两坑芦苇
风吹苇叶的唰唰声流出
我仿佛也看到小村东南角
从小叔家一块即将收割的麦地的底部
突然间就冒出来一大片苇子和蛙鸣
节日里的故事或传说,事件或英雄
和村里其他人一样
母亲也是不太清楚,很少提及
对母亲来说,过节就像这个端午 仅仅是几只粽子的香
闻一闻就又过去了一年
如她眼中永远消失的芦花
鸢尾
破旧的小院
专门存放破旧的物什
一盆鸢尾 五月将尽,未见花开
而故乡门旁的鸢尾早过了花期
它并不缺水
没有雨水
我就浇水
它应该没有什么委屈
莫不是,它把花艰难地
开进自己的肉里
然后独自在黑夜肆意射出
蓝色的喷泉,海洋,天空
闪电和蝴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