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叶小蘖 于 2017-2-4 12:01 编辑
老弟二十九下午就直接回家了。
三十天上午,我们也回家。
到家之后。母亲的蒸菜炖菜都准备就绪了。父亲坐在灶前烧锅,侄子在核桃树下逗狗,弟媳在洗菜。
老爸一见我们回来,就去拿柚子。叫我剥开吃。他说老弟说要等我们回来一起吃。我却叫老弟来剥。当老弟削柚子之后,他去拿给老妈老爸吃,而我不吃。我就说,爸,我来烧锅吧,我两手扶在他的腰上,边拉他起来边说,我来烧,我来烧。他很乐意地出去了。刚刚吃完柚子,我老妈就给他布置任务了,让他去扯些青蒜回来,一会儿,他回来了,不仅扯了青蒜,还扯了芫荽。向老妈表功:“我还扯了芫荽,要不要?”老妈说,放到那里吧。
灶里一直放有大柴,树根树枝竹筒,火燃得很旺。也不需要怎么放柴,只需要照看着。我是很愿意坐在灶前,烤着火,看母亲在灶头上忙来忙去。有句无句地讲些亲戚家的事。讲得最多的就是幺舅和幺舅的儿子。幺舅妈很能干的,但早早去世了。幺舅一直未再婚,表弟缺少母爱,虽然很聪明,但高一才读半学期,幺舅就不要他读了。可能因为这一点,表弟和幺舅总有些龃龉。而且幺舅有些迂腐,小气,也听不进劝。母亲说了他好些不是。可是父亲听了,却没有像往日那样嘲笑,竟然还帮幺舅说了几句好话。
不多久,饭就做好了。父亲带着我们去祭祖。
然后,和父亲一起收拾桌子。父亲说,你又给我们买这么多牛奶。我说没得好多,新年开始嘛。可是父亲又说,我那天说到苹果,你买那么多苹果,又拿这么多钱。说到钱,我倒是很惭愧,父母常常不要我们的钱,说孩子读书要钱。而且还常常给孩子拿钱。我抬头看父亲,发现父亲说话的声调很像祖母,温柔又善意。而他,也越来越像他母亲老了的时候。可能我的孩子,以后也会越来越像我。我对自己的修为,忽然觉得该更慎重起来。
老弟,弟媳,都帮着端菜。腊肉,香肠,水煮鱼,酥肉,我最喜欢的还是柴火炖土鸡。鸡是母亲养的,散养在山坡上,林子里。弟媳和我,老爸老妈都喝了酒。我们都没说别的话,只是说,老爸喝酒,老妈喝酒。在外面酒桌上的话,我真的说不出来。
老弟一回来,母亲就有些忘情了。对着侄子说,你哥哥,你姑姑姑父他们都是客人。就重男轻女的思想来说,女儿是客人,是外人,儿子是主人。我外婆把这个原则一直贯穿到底的。父亲阻止着母亲,你一天东说西说,你没看女子一回来就在帮你忙吗?我是逗成成的。成成就是我的侄子。
其实,我是真的不在意了。我现在也很习惯把他们和我们分开了,对孩子也说的也是你外婆家。因为我明明白白地知道,可能思想里是有那么一点点重男轻女的父亲,但在他的行动里,在对我的教育与付出中,却从来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偏向。
阳光正好。吃完了饭,收拾洗涤完毕,坐在地坝里晒太阳,暖暖的阳光烤得背发热,禁不住脱掉了外套。父亲开始发红包,我和老弟也发红包,给父母、侄子、儿子。
母亲坐阶檐下,忽然说她要去炒花生瓜子。我们都说不用炒。她忽然就哼起了歌儿,“老妈你唱的啥子歌,唱给我们听一听。”
“要得嘛,我给你唱。树上喜鹊叫喳喳,请听为娘来给你摆茶一盘茶儿摆得好,二盘瓜子炒得好,三盘花生和沙炒……”
“天上溜溜打雷响钉溜溜铛,地下姊妹择歌溜溜堂,你也溜溜莫喊我不溜溜忙,枣儿溜溜摆在桌儿溜溜上,茶儿溜溜洗了油灯溜溜亮,灯亮溜溜熄了有油溜溜亮,月亮溜溜落土有星溜溜子儿,星子溜溜落土油灯溜溜黄……”
“天上溜溜落雨细细溜溜洒,落到溜溜金盘栽菊溜溜花,菊花溜溜落在金盘溜溜里,我也溜溜怄气在心溜溜里,一来溜溜怄气打发溜溜女,二来溜溜怄气……”
“唉呀,难得唱,又唱错了些样,这是过去嫁女,坐歌堂哭嫁的歌。哈哈,……”
我忽然就觉得不想听这些歌了,这些歌里怎么都有一种悲伤的情调。我说起小时候的儿歌:月亮婆婆,大干馍馍,你吃瓤瓤,我吃壳壳,可没想到后面还有一大段我忘记了的,是刻薄舅妈的,母亲说,还有骂媒的歌。
儿子说,外婆,快来打扑克。要得哇,母亲站起来,理了理围裙,坐到桌前去了,她的手指在嘴皮上一舔,摸起一张牌,打啥子?
叫父亲打,父亲说,他先去还钢钎。我们都说人家可能过年都还没回来,父亲说,肯定回来了。他扛上钢钎就上去了。我们看着他上了坡,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父亲才回来。“我等了好一阵,他们才回来。他们到南充去过年的。把家里的东西拿到儿子那里去吃。”父亲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六点多,吃完了晚饭。母亲说,你们要回去守你们的岁。一路开车回家,看春晚,抢红包,等到鞭炮声声响彻耳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