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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传记文学)汪道涵系列故事1 《道涵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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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9 17:2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戏笑九宫 于 2017-2-10 15:44 编辑

(1)道涵出狱

  汪道涵,原名汪导淮(本书前几个故事中用汪导淮),是安徽省明光市人。是清未举人、著名教育家、新文化运动先行者、中国现代基础教育奠基人之一汪雨相的长子。
  
  明光位处淮河南岸,淮河不仅浇沃了两岸的土地,也孕育了两岸悠久的历史文化,民谣中有说:“走千走万,不如淮河两岸。”可淮河也有发怒发狂的时候,那时泛滥的河水会冲塌房屋,淹没良田。汪道涵的父亲,一生中有两大心愿:一是“教育救国”让人人有书念,使人们不再做无知之众。二是“治理淮河”使人们不再遭受水患之苦。汪雨相博览群书,年轻时求学日本,回国后改良教育,成家得子后,为表示“治理淮河”的决心,他将长子取名汪导淮。
  
  1915年,在安徽革命党人发祥地(安徽公学,后改名为芜湖第二甲种农校)出生的汪导淮,自小聪明好学,14岁时在明光读中学,由于学习成绩特别优秀,校长老师一致建议他再到南京东南大学附中就读,定能考取全国名牌大学。汪导淮不负众望,以优异成绩考入南大附中高级中学,又于1932年考入上海交通大学物理系。
  
  上海是中国共产党在白区工作恢复和进展较快的城市。1927年9至10月间,中共中央机关由武汉迁回上海,在领导全国革命斗争的同时,用极大精力领导和组织了以上海为中心的白区地下斗争,发行党内刊物,传达中共中央指示,指导各地工作;举办各类训练班,培养了一大批军事、党务、技术干部,白区中共党员人数迅速发展。工人运动、学生运动、妇女运动和国民党军队中的士兵运动开始复兴并迅速发展。除全国总工会领导的铁路、海员两大全国性的行业工会外,重建了15个地方性总工会和16个城市工会,有组织的赤色工会会员达到11万人,大城市各所大学都建有中共党的组织。汪导淮和许多爱国青年学生在这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33年春,已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汪导淮,革命热情更加高涨,革命斗志更加坚定,不断地在学生中、群众中宣传中共思想、政策,作抗日反蒋演讲。以王明为首的中共中央错误地分析了当时的政治形势,在工作中“左”倾冒险主义倾向越来越严重,认为国民党的统治已经到了“总崩溃”的境地,在白区工作中继续采取为当时情况所不允许的斗争形式,在中心城市发动罢工、罢课、游行示威、飞行集会以至武装暴动,使革命力量不断受到严重损失。
  
  1933年10月,蒋介石经过半年准备,又调集百万兵力,自任总司令,发动对红军的第五次“围剿”,企图将红军一举消灭。11月初,上海交通大学中共支部组织学生党员上街搞“飞行集会”,揭露蒋介石反革命暴行。汪导淮带领几名进步学生到黄浦江边十六铺,一叠传单刚散发,汪导淮登上江边的石阶高声喊道:“工友们,同胞们,广大市民们……”还没接触正题,就听“嘟、嘟”的警哨声。由于演讲刚开始,还没有聚集多少人就被警察发现,人群四散,汪导淮暴露,被国民党警察逮捕。
  
  11月中旬,汪导淮的父亲接到一封邮自上海的信,开始以为是儿子寄来的,没在意,可一看信封上的字迹很生,立即拆开来,第一眼看到落款处写着“上海交通大学导淮的同学”,他的心咯噔一下绷紧了,恨不得一目十行,看完一遍,又看一遍,脸色苍白,目光呆滞。
  
  “怎么啦?”汪导淮的母亲陈揖华见丈夫看信后脸色突变,忙问。这一问又见丈夫没反应,估计不是小事,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连忙夺过信,看完后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咕咚”一下倒在地上。正在堂屋玩耍的五弟导河、六弟导洋一见妈妈昏死过去,不知怎么回事,吓得“妈—妈呀!”大哭起来。
  
  孩子的哭声使汪雨相缓过神来,孩子的哭声使上房的大伯汪德润夫妇忙不迭跑过来。
  
  “怎么啦?怎么啦?”大婶一见弟媳昏死过去,忙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抚胸捶背,好一会,陈揖华才苏醒过来,接着就失声痛哭。
  
  “你是怎么回事?”大伯汪德润见三弟脸色难看,以为是夫妇呕气。
  
  汪雨相从地上捡起那封上海来信,递给大哥,说:“导淮在上海被抓起来了。”
  
  “嗨!你看看出事了吧,前年上南京请愿我就担心受怕的,你老是随着他。这老百姓老是替官家操心,操长了总没好果子吃。你瞧!这不……”汪德润唠唠叨叨时被一旁的妻子捏了一把,下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得想个办法呀!”大嫂是个有主见的人,她见两个大老爷们蒙住了,提醒道:“不知导淮犯的是什么事?听人说,警察逮进去的人花钱都能保出来。”
  
  是啊!导淮没犯多大的事,信上说他是在集会上搞演讲被抓的。听说大城市常有爱国学生被国民党警察抓起来榨几个钱又把人放了,但也有被抓后判重刑的。不过被判的都是共产党的头头。导淮不是共产党,估计花些钱就能放出来。
  
  “对了!”汪德润忽然想到了蒋介石,他说:“大家都说你是蒋介石的大恩人,这事找到他帮忙,那还不是小事一桩。”
  
  “不行!”汪雨相沉思了很久果断地说:“我和蒋介石压根就没有什么交情,再说,蒋介石已经和共产党打了七年的仗,他恨死共产党了,现在还不知导淮是不是共产党,若不是共产党,那很好办,找朋友花几个钱就行了。若是共产党,没什么大的影响,找朋友,花大钱也能弄出来。如果找蒋介石,那不是把肉往案板上放吗?!”
  
  “那怎么办呢?”汪德润急得直挠头。
  
  陈揖华又哭出了声,汪德润的妻子也陪着抹泪。
  
  汪导淮的父亲虽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多年从事公职,但他视钱财如粪土,没有多少积蓄,正常家庭生活尚算一般,一但遇到大番小事,常常手心能捏出汗来。这次长子被捕,且又远在上海,不知要花多少钱。有人建议他召开汪氏族会,让大家筹款保导淮出狱。汪雨相在明光汪氏家族中德高望重,几年前就被公推为汪氏家族中执家法的族长。他平时最不愿为一点小事兴师动众,麻烦族人,此次非小事,解救长子,也只有召集族人共同设法。但必须首先了解清楚导淮在上海被捕的详细情况,才能预估需筹资数,于是汪雨相开始托亲拜友四处活动。
  
  汪导淮的父亲到南京找到柏文蔚,原想托柏文蔚帮忙,但此时的柏文蔚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当年,福建人民政府成立,蒋介石即怀疑柏文蔚与福建之事有联系,又怀疑柏文蔚在南京玄武湖宅内开会有异谋,因而密令国民党安徽省主席刘镇华严密监视柏的行动,后来竟派特务寻机刺杀柏文蔚。柏的一位忠心的老部下含泪向柏文蔚告密,柏将此事告诉了患难之交的国民党元老、老友于佑任,后得于佑任的保护,柏才免遭暗害。
  
  汪导淮的父亲又到安庆找到了时任安庆第十区督察专员的表妹婿石国柱,经石国柱托人打听到汪导淮被关押在国民党上海警备司令部军法处,并告知经过几次审讯始终没招认自己中共党员的身份,上海的朋友说,问题虽不大但要花一笔不小的钱,否则就是人被放了,也被打个终生残废。又经打听,当时上海军警放一个有共党嫌疑的青年学生,桌上桌下至少要5000块大洋,还得两名有一定身份的人担保。
  
  汪导淮的父亲回到明光召集族人集资。汪家当时在明光有30多户,农村有地、城里有产业的有8户,以汇源巷汪仲权为首富。因汪导淮在汪氏明光支第九十一世孙中排行每二,其聪明才智族人中无人能比,因而深受全族人的喜爱。如今有难,族人解囊毫不吝啬。汪仲权拿出了1000块大洋,大哥汪德润狠狠心卖掉了大巷口已经营三代人的黄金地段的铺面,你50,他100,很快凑足了5000块大洋。又接到时任民国教育部科长的老朋友彭百川寄来的给上海警备司令部军法处的函,愿以身家为导淮担保,加上表妹婿石国柱的担保函并石国柱托前任安徽省省长吴忠信写给上海吴铁城的说情信件,汪导淮的父亲带着族人筹的款,绕道江苏淮安大女儿汪伯钰处。他对大女儿汪伯钰及女婿李完白比较信任,此次绕道淮安是想让女儿或女婿能陪他一道去上海,事急时也好有个商量的人。当汪伯钰得知大弟被抓,心里很难过,当即决定陪爸爸去上海。汪伯钰请邻居宋大妈帮助照看几天三岁的女儿和不到2岁的儿子,于1934年1月10日到达上海。
  
  汪雨相不顾旅途劳累,于当天下午找到警备司令部军法处说明情况,递交了所带担保函和有关信件,并悄悄塞过去两根金条。处长看后一本正经地说:“这些年轻人不好好读书,整天给政府添乱子。”他把两根金条装进口袋,又说:“你儿子汪导淮虽不是共党,不需写自首书,但必须要登报说明与共党没有关系。”汪雨相不知怎么办手续,连忙问:“长官,具体怎么办呢?”那处长叫了一声:“老马,把这位手续办了。”
  
  被叫着老马的人年龄约50岁,一口苏北口音,为了跟这位老马套套近乎,汪雨相一口气报出了七八位江苏籍有名的人物。任你讲得口干舌燥,那位老马脸上就是没有点反应。汪雨相趁同室中其他人没注意,又悄悄从桌旁递过去20块大洋,这下老马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说:“你照抄一遍,然后叫你儿子签上名,交一块大洋登报费就行了。”
  
  汪雨相照抄了一份,原文是:“汪导淮紧要启事:前因爱国心切,一时误入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领土保障大同盟,旋因发觉该同盟为共党主持当即脱离。兹为避免被该党利用起见,正式宣告脱离该同盟,并声明此后永远不参加任何反动集团,特此登报声明。”老马带着汪雨相来到关押所,调出汪导淮。
  
  汪雨相一见儿子明显瘦了许多,上衣有多处露出棉絮,裤子也破了几处,脸上还有明显的瘀血痕。他强忍着在眼眶打转的泪水,递过去抄好的“声明”让儿子签字。
  
  “我又不是共党分子,不需要登什么报,搞什么声明。”汪导淮看到一贯坚强的父亲脸色憔悴,老了许多,心里也一阵阵酸楚,但当着外人面,尤其是当着反动军警的面,他还是挺住了,表现出大义凛然的不屈气概。
  
  “你好好看看,我开头就写‘爱国心切’几个字,这就是在为你开脱哟。”老马讨好地解释着。
  
  “我不签,我不需要登报声明。”
  
  “那好,你还在里面蹲着吧。”说完一挥手,两名军警又把汪导淮连推带搡地带走了。
  
  汪雨相急得汗都出来了,眼看着儿子又被带走了,他咬着牙,没有让眼泪流出来。在儿子回过头来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儿子眼光闪烁着一种渴望。他也顾不了许多了,拉着老马的衣袖略带恳求地说:“老马兄弟,还有办法吗?”老马略带神秘地一笑说:“办法有。”汪雨相一听说有办法,一边又掏出10块大洋塞过去,一边急切地问:“帮帮忙,有什么办法?”老马说:“很简单,你签。”说着又凑近汪雨相的耳根小声说:“千万别说出去。”
  
  回到旅馆,汪雨相还是心急如焚,不知明天又会发生什么枝杈来。当晚要去找吴铁城,把吴忠信的拜托函交过去,可是被大女儿汪伯钰劝住了。汪伯钰分析说:“你今天对那处长出了重金,那老马也得了三十块大洋,而且手续也就他们两人办,导淮又没说他是共产党,那处长是把他当成受共产党影响的学生。我看明天报上登出启事,他们就会放人。如不放人,再找吴铁城不迟。找吴铁城两根条子怕是不行的。”说完,她看了爸爸一眼,见爸爸点头赞成自己的看法,这才劝爸爸出去吃饭。
  
  第二天,汪导淮的声明见报了。汪雨相买了份报纸又来到警备司令部,按程序交了1000块大洋的保释费,办了有关手续后,将儿子保了出来。
  
  走出监狱大门太阳的光芒从两栋大楼的夹缝中扑洒过来,在汪导淮的脸上,本来就白白净净的脸,一个多月没见着太阳,显得更白净了,只是双眼有些受不了。汪导淮用掌搭在眼睛上。离开了阴暗潮湿,散发着臭味的牢房,汪导淮深深地呼吸迎面吹来的寒风,寒风中夹杂着黄埔水的味道,城市中灯红酒绿的味道,汽车排出的尾气中未燃尽的汽油味道,甚至还有刚放枪的火药味……
  
  汪导淮出了监狱大门一句话也没说,他尽情地呼吸着扑面而来的寒风,尽情地让太阳的光芒扑洒,仿佛要让寒风吹去浑身说不出是臭还是酸的监狱中的那种怪味,要让太阳的光芒晒掉破棉袄上的霉味。
  
  大姐汪伯钰几次欲与弟弟说几句话,但看到弟弟脸上那不知是获得自由后的喜悦表情,还是父亲、大姐怎样把他营救出狱的一脸疑惑的表情,或是二者都有一点的复杂的表情,她都将话又咽回了肚里。
  
  汪导淮和他的父亲汪雨相,大姐汪伯钰一直赶往前走着,拐了两个路口后,路上的人渐渐少了,爷仨走在人行道上,刺骨的寒风早扫秃了路边的大树,大树稞露着它那壮实的身腰,光秃秃的枝条在寒风中扭动着它那秀美的舞姿。
  
  “爸爸,大姐,我让你们操心了。”汪导淮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这一句话打破了爷仨间沉闷的气氛,汪雨相心里一阵酸楚,汪伯钰没有忍住,眼泪夺眶而出,悄悄地滴地路边的石板上。
  
  “导淮,你受罪了吧?我看你脸上的伤痕还没退呢?”汪雨相心痛地说。
  
  “还好,他们没敢给我动大刑,我抬出了蒋介石、吴铁城等国民党的大官,唬住了他们。”汪导淮突然调转话头问:“你们是怎么把我弄出来的?”
  
  “嗨!是金条和‘袁大头’(银元)起了作用。”汪雨相叹了口气道。
  
  “花了多少钱?”
  
  汪雨相伸出两个指头说:“两根条子,一千零参拾块大洋。”
  
  “哪来的这么多钱?”
  
  “是明光老汪家凑的,其中你大伯和汪仲权扛了大头。”汪雨相说。
  
  “你大伯卖掉了大巷口那黄金路段的店铺。”
  
  “从这点上看就知国民党政府已病入膏肓,各级官吏腐败坠落,这样的政府不推翻,这样的官吏不清除,中国早晚得亡国。”汪导淮气愤地一拳打在树上。把过路的人吓得一大跳。
  
  汪雨相最能理解儿子,因儿子正处年轻时,血气方刚,同时也具有他年轻时的论断不弯的牛劲。他想起了1905年留学日本时,为抗议日本文部省按清廷要求,颁布《取缔清韩留学生规则》担任东京明治大学经纬学堂留学生纠察队长与校方及日本警察作斗争的一幕幕,想起了他回国后为宣传新学与清末一帮老夫子作斗争的场面及在盱眙、在省教育厅、在滁州安徽省立九师与军伐、与地痞流氓、与顽固保守势力作斗争的一幕幕。
  
  “大弟呀,这次还算是万幸的,如果今天军警再出妖蛾子不放人,爸爸准备带着安徽省主席吴忠信写给上海市长吴铁城的信去拜见市长,一个处长就用了两根条子,你想想要是去见市长得用几根条子?”汪伯钰愤愤地说。
  
  “导淮,我们先找个澡堂子洗洗澡,洗干净了再去找个好地方大吃一顿。”汪雨相岔开话题。
  
  “好,我是要好好洗洗,我身上可能都生虱子了。”汪导淮说着扭头对汪伯钰说:“大姐,还得劳驾你帮我买套换洗衣服,一把刮胡刀。”
  
  汪导淮出狱有个把小时了,这还是第一次笑,弟弟的脸上虽然长着长长的胡茬,头发也较长而且有些乱,但微微一笑,仍透出年轻、英俊、文质彬彬的底质。大姐汪伯钰也忙笑着说:“你放心,我要把你从里到外的衣服全换了。”
  
  父子俩找了间澡堂子,汪雨相向跑堂的要了间两人的包间,跑堂的是个‘势力眼’看这一老一少,老的年约六旬(当年只有55岁,但显得有些苍老)满头的白发,斜襟长袍,活脱脱一个乡间绅士,少的年约20,衣衫脏破,头发蓬乱,胡茬很长。听说这一老一少要个两人包间,疑惑地瞪大双眼用上海话说:“包间贵来西,要一块洋令”(意思是包间很贵,要一块洋元)。岂料汪导淮用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对跑堂的说:“哝咋能看人啦,阿拉窝里向钱倒屋来,能将侬压希特来”(意思说:你怎么看人的,我家里钱很多,倒下来能把你压死),跑堂的没敢再说什么,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为汪导淮爷俩带路。
  
  汪雨相简单洗了把,穿上衣服出门等汪伯钰给汪导淮送衣服,就在他要出门时,跑堂的慌忙跑过来,问汪雨相要钱,汪雨相听不懂上海话,但见跑堂的那拇指食指中指相互搓动的手势猜出是怕他先跑了,然后年轻的出来赖帐,要老的先付了钱再走。汪雨相气得从怀中掏出一把“袁大头”往柜台上一掼说:“够了吧?”跑堂的先是一愣,后是咧嘴一笑尖声尖调地说:“阿拉只收侬一块洋令。”说着捏起一块“袁大头”用指头一弹,然后放到耳边听“嗡嗡”的声音。
  
  不大功夫,汪佰钰拎着大包东西来到澡堂门口,汪雨相接着后又进了澡堂子。这会跑堂的看了,只是咧嘴一笑,没再敢吭气。汪雨相倒横了起来,他把眼一瞪说:“泡一壶碧螺春送过来。”
  
  汪导淮舒舒服服地泡了把澡,身上的灰搓成了骨碌,用大姐刚买来的刮胡刀把脸刮得光光的。换上了大姐刚买来的衬衣、外衣和一双最新款的皮鞋,穿戴后,汪导淮一边对着室内的大镜子左照右照,一边和爸爸说:“大姐就是有本事,近些年和我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这上、下、里、外的衣服就像是为我订做的一样,还有这双鞋也合脚。”汪雨相看着儿子现在这模样,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临出门时,跑堂的瞪着双眼惊讶地问:“先生,侬啥晨光进来的?(意为:先生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汪导淮没理睬他,汪雨相把刚换下来的一大包脏衣服往柜台上一放,故意装横,说:“伙计,这包东西你看好了,是刚才那毛头大小子的,他现在还在包房里睡觉呢。”说完和儿子对视一下,“哈哈”笑着出门去了。
  
  汪导淮出了澡堂子,汪伯钰一看拍着弟弟的双肩说:“瞧瞧,这才是我汪伯钰的大弟弟呢。”
  
  汪导淮说:“我这身衣服一换,澡堂里的跑堂的问我什么时候进来的。爸爸告诉他先前进去的毛头小子在里头睡着呢,还让跑堂的看着我换下的那包脏衣服呢。”
  
  爷仨都开心地笑了。
  
  出了门原想找家馆子好好吃一顿的,但汪导淮建议说:“爸爸,大姐,我们找家面馆就行了,我平时最喜欢吃阳春面,每当我吃面的时候我就想起:在我每年过生日的那天,妈妈都亲手为我擀面条,和面的时候还往里面掺鸡蛋。”
  
  “导淮,别说其他的,是不是舍不得钱,今天这顿大姐请你。”汪伯钰被弟弟说得又心里发酸了。
  
  汪导淮摇了摇头,摇得有些无力。
  
  汪雨相理解儿子的心情,他说:“导淮,就按你说的,咱们去吃阳春面。这次来剩下的钱回去后把家庭经济条件较差的按原数退还给他们。”
  
  汪导淮点点头,点得十分坚决。
  
  “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必须放开肚皮装,只要别撑坏了肚子。”汪雨相最能调解气氛。
  
  爷仨找了家面馆,汪导淮真地放开了肚皮,一连吃了三大碗。
  
  当晚爷仨乘上了北上的列车,返回了老家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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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9 20:10 | 只看该作者
坐沙发啦!
欣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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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9 20:10 | 只看该作者
老柳老师,加版权
4#
发表于 2017-2-9 20:12 | 只看该作者
欢迎新朋友,这是一篇介绍先驱者当年的革命斗争故事,描绘了革命者的光辉形象,揭露国民党反动派镇压革命斗争的罪恶的行径,真实再现当时革命斗争历史,教育意义重大,向革命者致敬。
建议朋友请按论坛要求排版发文,自然段间空一行段首空两格,原创首发文末加版权。
5#
发表于 2017-2-9 20:16 | 只看该作者
是和辜振甫会谈的那个汪道涵吗?
6#
发表于 2017-2-9 20:31 | 只看该作者
厚重的故事,再现一段历史。
7#
 楼主| 发表于 2017-2-9 20:41 | 只看该作者
秋梦嫣然 发表于 2017-2-9 20:10
坐沙发啦!
欣赏中……

欢迎关注,常来指导!
8#
 楼主| 发表于 2017-2-9 20:42 | 只看该作者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7-2-9 20:12
欢迎新朋友,这是一篇介绍先驱者当年的革命斗争故事,描绘了革命者的光辉形象,揭露国民党反动派镇压革命斗 ...

谢谢指导!
9#
 楼主| 发表于 2017-2-9 20:44 | 只看该作者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7-2-9 20:16
是和辜振甫会谈的那个汪道涵吗?

是的,原上海市长,离休后首任海协会会长。
10#
 楼主| 发表于 2017-2-9 20:45 | 只看该作者
秋梦嫣然 发表于 2017-2-9 20:31
厚重的故事,再现一段历史。

谢谢秋梦文友。
11#
发表于 2017-2-9 20:48 | 只看该作者
淮河老柳 发表于 2017-2-9 20:44
是的,原上海市长,离休后首任海协会会长。

汪是安徽嘉山的吧?
这是现实人物传记还是小说呢?小说是有虚构的。
我不懂,求教。
12#
 楼主| 发表于 2017-2-9 21:03 | 只看该作者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7-2-9 20:48
汪是安徽嘉山的吧?
这是现实人物传记还是小说呢?小说是有虚构的。
我不懂,求教。

是传记文学
13#
 楼主| 发表于 2017-2-9 21:10 | 只看该作者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7-2-9 20:48
汪是安徽嘉山的吧?
这是现实人物传记还是小说呢?小说是有虚构的。
我不懂,求教。

谢谢提醒!我已在标题前加"传记文学"字样。
14#
发表于 2017-2-10 05:50 | 只看该作者
在这看见老柳老师,很亲切呢
15#
发表于 2017-2-10 05:52 | 只看该作者
故事高手,期待精彩连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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