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媚眼

九月盛菊

　　【短篇小说】媚眼


　　小划自从来到这座城市，没有一日闲过，生活的节奏紧锣密鼓，半年的时间累得他几乎要爬下。钱是人家的，命是自己的。他懂得这一道理，可有时候也身不由己，揽下的活儿不干能行吗？反过来想想，出外打工的目的是啥？还不是为挣钱，叫个啥屈，老婆娃娃一大家子就指望他。这几天，好不容易闲下来了，是因为雇主的料一时间回不来，得等几天。


　　公园里人山人海，热热闹闹，干啥的都有。小划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却并不感到有什么新鲜，他不是来观赏风景的，更不是像那些闲着没事的人一样，强身健体，闲散龙心的。


　　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他认识的，或者说没有一个人认识他。意思一样，小划觉得那些面孔似曾熟悉而又极其陌生，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异地滋味。


　　热闹是属于别人的，也属于树上那只白翎鸟的。


　　他孤零零地转来转去，最后决定还是把身子定在了跳双人舞场地的一边。


　　围观者不少，觊觎的眼睛都盯在那些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男男女女身上。喇叭的声音很响，那些人在音乐的节奏下，跳得曼妙，舞得风流。小划的眼睛安在了那个大个子怀前搂着的一位淑女身上。那黑发，那脸蛋，那秀手，那蛮腰，足以醉倒好多痴情汉。他看着看着就心生一股无名的嫉妒。


　　在这个时候，他在怀疑自己活得算不算男人。他佩服小计才是真男人。


　　但他也很迷茫，到底那一点儿不如小计。身材比小计至少高五厘米，长相又比小计俊俏。说白了小计就是个男的，长了那个东东。他也有啊！为啥小计……哎，不想他了。


　　小计是他手下的帮手，在他手下打工，挣日工资。


　　离开家这么长时间了，确实有些想家了，想老婆想孩子，近日来，夜里常常做梦，多次梦见妻子。


　　初开始那几天，他很少出门，就在租赁的房子里玩手机。而小计却像一只猫，一刻也坐不下来，每天去公园游逛。走得很早，回来的很迟。那晚，小计和他说了个悄悄话，他还打了小计一巴掌。


　　打我干嘛。我和你说真话，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小计有些嬉皮笑脸，也有些得意洋洋。


　　你小子賳眉鼠眼的，谁能看得上你。


　　哎，哥这点你说对了。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对想起来了，叫鼠目聚光。


　　还聚光呢，我看是寸光。


　　唉，哥，嘻嘻，不和你说了，你这人就记住死受苦。


　　想说就说，没人拦着你。


　　小计还真的和他说了，那种诱惑，搞得小划一夜想那事，天快要明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底下冰凉的一片。


　　音乐还在继续，他看着那些男人的衣着，给人一种舒服感，大都是名牌。再看看自己，昨天给商店花了二十元钱买了一件减价半袖背心，颜色还说的过去，可就是价格太便宜，有眼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伪劣产品或者是地摊的便宜货，他有些自卑，太寒碜了。


　　小计说，城里的女人爱虚荣，往往是以貌取人！小计这几天打扮得绅士一般，一身衣服就花了一千多。


　　看来人在衣裳，马在鞍，这话不假。不知底细的人看小计那装样，还以为是什么大老板或者富二代。


　　小计总是比他会钻女人的空子，近日攀上了一个富婆，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抽的烟都是高档的！


　　他这样想着，眼睛始终盯着和大个子手挽手跳舞的那个女人。身材有一米五六高，不胖不瘦，该凸出的凸出，该凹进去的凹进去了，一件黑色的短袖TV上衣，露着两指宽的肚皮；下穿一件红色短裙，至半大腿，余下是肉丝袜，蹬着银色高跟。他的大脑像机器一样迅速转开了，那些描写美女的词语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什么朗月仙葩，美玉无瑕，什么窈窕是女，君子好逑，什么静女其姝，静女其娈，等等。他暗自慨叹这些词语用来描写这女人再恰当不过了。


　　那女人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或者那女人被他那猎奇的眼睛勾住了魂，也不经意间抛过一个媚眼，有着秋波暗送的意思。他不确定那媚眼是给他一个人的，但他确定那媚眼有他的一份。他有些激动，又靠前了一步，挤进前面两位看客的中间。那女人转过身来，又是一个媚眼，这次他看清了，就是给他的。看看身边左右的人，并没有他这样兴奋。那些人不兴奋，不激动说明了啥，说明那媚眼不是给他们的。他暗暗高兴，但他没有采过路边的野花，还是觉得心虚，一时间狗吃刺猬无法下口。


　　他不由得佩服起小计来，这家伙无论走到哪，不出三天工夫，总能找到女人上床睡觉。这个小眼睛，瘪鼻子的家伙，究竟有啥绝招，总是招女人们喜欢。


　　音乐停下来了，那女人走到了他的跟前，深情地看了他一眼，熟人一般，留下一股扑鼻的香味，然后转身回到场中。


　　他含着那余香舍不得吐出来，狠劲憋着气。实在憋不住了，才慢慢地嘘了出去。该给她取个名字了，叫啥好呢？叫淑女，看上去不像未婚女子；叫美女，名字太俗，范围也太宽；叫静女，静女好，有点意思。


　　太阳在落山的时候，走得很快，好像忙着回家看老婆娃娃似的，又好像不急着进家门，把一张红彤彤的脸搁在门外，和情人说着悄悄话。静女走过来了，在他跟前停住了脚步，给了他一个媚眼，以目示意了一下，他恍然大悟，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还等着人家说吗？


　　静女进了饭店，是一家火锅店。他紧追其后，静女在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他有心坐过去，但又不好意思，也没有那个胆量，怕人家不高兴或者怀疑，他还是不自觉地看了她一眼，那媚眼随之抛了过来，意思是让他和她坐一张桌子。他终于壮着胆子，慢慢把屁股放在椅子上坐在了静女对面。她点点头，莞尔一笑，他嗨嗨了两声，勉强笑了一下。不一会儿，服务员把两份饭菜端了上来。他很是吃惊，静女咋给他也点了一份。每人一个小锅，各吃各的，互不影响。静女又点点头，示意说，吃吧，我给你点的。


　　她的吃相很好看，蠕动的小嘴，慢嚼细咽，就像春蚕咀嚼桑叶的文明。她出汗了，额头渗出了珍珠，对就是珍珠，一颗一颗亮晶晶的，镶嵌在那洁白而明亮的额头上。他这次完全看真了，她确实迷人，那笑容灿烂得简直是一朵花开了。她不说话，他也不敢随便问。


　　吃完了，看上去她吃得很饱，也很满意，她站起来和他点点头，意思说我吃好了，你一人慢慢吃吧。离开座位时，看了他一眼，扔下一个媚眼走了。


　　他一直目送她走出了门，直到看不见。


　　静女离去之后，他暗暗责怪自己，咋就不和人家说一句话。狠狠在大腿拧了一下，骂道，你一个大男人不张嘴，还等人家问你，死人，真是死人。


　　他发现静女并没有买单，他又在自责，咋能让人家买单，陪你吃饭就够给面子的了。他走到柜台前，服务员说，您的单那位女士早买了。


　　他把这件事和小计说了，小计听了哈哈大笑，说，傻货，那女人看上你了，你厉害啊！


　　小计和他耳语了几句。


　　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搂着静女亲亲我我。小计翻身起来，说，哥，你看你干得啥事？


　　他利用了半天的时间，看着电视学会了跳双人舞。又利用中午的时间，出去理了发，买了高档白色半袖背心和一条新裤子，他还想买双新鞋，可又舍不得花高价钱，觉得自己现在穿的皮鞋，再要擦擦油，也还能应付得过去，还是省着点儿吧。按照小计的指点，这是第一步，打扮得像模像样。


　　这天下午，二人终于成了舞伴，勾着肩搭着背。静女显得意外激动，跳得非常开心。他边跳边嗅着她身上的脂粉味，有些陶醉。有时候他踩住了她的脚，她也不生气，只是莞尔一笑。他终于大着胆子，哆嗦着嘴唇，说，你，你真年青，真漂亮！他拿了好大的主意才说出了这句话，小计说了女人最喜欢听得就是年轻漂亮。静女笑了笑，说，真有你说的那么年青漂亮吗？


　　比我说得还漂亮。


　　她的脸更加灿烂了，说，你看好就行！


　　他也更加激动了，觉得距离成功就差那么一点点。小计说了，女人要是听到夸奖，笑就有了七八分意思，要是骂就没戏。机遇来了，他说，我，大实话，真心喜欢你。


　　静女笑了，问，喜欢我啥？


　　小划还真的被问住了，喜欢她啥呀？脸蛋？头发？身材？


　　说不出来吧。知道你就虚情假意，不真心。


　　啊，不不不！你是不知道我这人没念过多少书，肚里没墨水，心有嘴说不出来。


　　好了，逗你的。看把你急得。


　　他呵呵了几声，说，确实有点急。他借助转身的机会，有意无意地撞击了一下她那高挺的乳房，弹簧一般，他的身子被弹了一下，但他毕竟动手了。


　　静女也有了预感，看着他那火热的眼睛，笑笑说，今晚有空吗？


　　有有有。他激动地恨不得天现在就黑。


　　先陪我吃饭，行吗？


　　我买单。


　　不是谁买单的问题，关键是我一个人寂寞，吃饭时，有个人陪着就当他还坐在我的对面。她眼里掠过一丝忧伤。


　　你说的他？


　　别问了，谢谢你！


　　晚上，他跟着她来到了一幢别墅。当她打开铁闸门之后，院里卧着一只藏獒，她说，我的藏獒咬倒了像你这样的男人好几个了。

zizhu

先坐沙发。

枫叶飘飘

我板凳

枫叶飘飘

我地板。

枫叶飘飘

加分。

枫叶飘飘

一会细读。

枫叶飘飘

很有味道的小说。慢慢学习

草舍煮字

语言符合人物身份和心理，手法依旧娴熟。
读得粗，理解不深，情节感觉写得有点勉强了。

山淼

又来的晚了，枫版咋就总是和我们抢呢

枫叶飘飘

嘿嘿，淼哥，下次让给你

碣石清风

身在城市里的打工者情感也在跟进，真实再现打工者的精神世界。从一个侧面反映打工一族的精神生活，同时也真实描摹了城市孤独女人的空虚灵魂，不错。

徐得荣

围观者不少，觊觎的眼睛都盯在那些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男男女女身上。

女的媚眼，男的邪眼。

戏笑九宫

先生将此作标注为短篇小说，我感觉不是很妥帖，这应该是一篇小小说才对啊？
此作真实再现了打工一族的情感需求，同时兼具着揭示城市富婆精神空虚，有着普遍性和代表性。两种寂寞一旦相遇碰撞，必将会引起需求的融合，因此而成就了情节细节，因此出彩或引起读者共鸣。小说主题情感，立意展示揭示人性本真社会本真，寓意深刻意境无限韵致悠长，各个环节要素尤其文笔语言语境等恰到好处，多则画蛇添足少则不尽意趣，引人思考回味，很有社会价值和现实意义的一篇小小说！
问好、祝福！

zizhu

好伤心。写的点评一阵没了。找都找不回来了。

zizhu

欲望空虚形成一张网，网住了都市男女的精神世界。抛来的媚眼是出轨的前奏。当猎奇遇到空虚，眉眼成了催化剂，结果不是真情的碰撞，而且苟且，精神世界的迷乱。结尾很有讽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