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短篇小说）

逐鹿江南

    今年的中秋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按理说，已经过了炎热的夏天，天气应该凉爽才是。可是中午气温仍然达到三十五度，闷热的空气让人心烦意乱。

    曹根在出租屋里坐卧难安。虽然只穿着短裤、背心，手里不停地摇着棕叶扇，但汗水还是在身上纵横流淌。

    因是过节，所在的外墙清洗公司放假，无所事事的他只能窝在出租房里。

    家是回不去了，远隔千里，坐火车来回得耗费几天时间，假期不够不说，还得花去一大笔费用。已经出来七个月了，要说不想家，那是绝对睁眼说瞎话，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特别的节日里。

    曹根插上电炉，煮了一碗面条权当午饭。胡乱地吃了几口，汗水打湿了脚下的水泥地。他到厕所里冲了一个凉水澡，将身体重重地砸到木板床上。这样的天气太让人犯困了。

    摇着棕叶扇，曹根仍然感到体内的火在燃烧，刚才冲洗的那点凉意已经荡然无存。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烦躁得不断频繁地翻身，木板床嘎吱嘎吱地响个不停，似乎也在抗议这样的鬼天气。

    曹民这小子死哪里去了？这么热的天还去外面鬼混。

    他和曹民是同宗兄弟，一起来到这座城市打工，住在同一间出租屋里，两张床之间拉了一个布帘子。因为年轻，都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胆量又好，老板总是将高空作业最危险的活派给他们。当然，他们的收入也相应地比一般人高出一些。曹民比他年长半岁，工友们便称他为蜘蛛侠甲，自己则是蜘蛛侠乙。市里许多高楼大厦的外墙上，都留下过他俩腾云驾雾般的身影，曾引得路人仰头一阵阵惊呼。

    曹民其貌不扬，个子矮小不说，两行标志性的鼻涕时常挂在上唇，似乎永远也流不尽。但这小子不知使了什么魔法，隔三差五地带着女人到出租屋睡觉，夜晚弄得房间里鬼哭狼嚎一般。当然，他也隔三差五地向曹根借钱。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老婆、孩子有时也是一种幸福。

    想到这里，曹根似乎闻到了一股荷尔蒙的味道，下体有了剧烈的反应，高高地把内裤顶起。

    曹根懊恼地使劲拍打了一下命根，疼痛让他暂时停止想入非非。可是没过几分钟，那反应再次袭来，排山倒海一般，似乎要将他毁灭。

    妈的，见鬼！曹根忿忿地调转扇子，用扇柄狠狠地敲击命根。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呲牙咧嘴，脸涨成了猪肝色，面目极其狰狞。他双手握住命根满床打滚。

    曹民就常常笑曹根上有老，下有小，只能委屈自己的大雀雀忍饥挨饿，半夜的时候啄床板。

    他妈的，这狗日的日子咋这么难熬！曹根恨恨地捶打着墙壁，心里骂道。

    黄昏降临，热气消散了不少。曹根起得床来，换了一身洗得发白的工作服出门。他闷极了，再不出去兜兜风，恐怕自己就要憋疯了。

    他在街边买了两个大馒头，边走边吃。他漫无目的地逛着，看熙熙攘攘的人潮在身边穿梭奔流。这座城市于他是那么熟悉，熟悉得每天似乎都是一样的景象；这座城市于他又是那么陌生，陌生得每天似乎都没有一个雷同的故事。

    也不知逛了多久，街灯亮成一片光的海洋，空气中飘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似乎有些暧昧，有些煽情。

    走到一个弄堂口一家霓虹灯闪烁的小店门前，曹根抬头看见门头上“情调发廊”的牌匾。他当然明白发廊究竟是什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他的下体又不争气地膨胀起来。他将手插进裤兜里，拽住这该死的玩意，以免让人看见这尴尬的情形。

    曹根叹着气，在门口不停地徘徊，不时偷偷瞄一眼屋里，心似乎要跳出来。

    玻璃移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一张涂了厚厚脂粉的脸和两片血红的嘴唇来，大哥，做啥子？进来坐嘛！

    曹根犹豫了几秒钟，红着脸走了进去，怯生生地说，我来理发。

    屋里七、八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哄堂大笑起来，理发？理什么地方的发？理上面的发还是下面的发？

    曹根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窘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他做贼似地逃出发廊。屋里的笑声仿佛追贼一般，跟在他的身后经久不散。

    他跑进旁边的公园里，坐在水泥长凳上喘气擦汗。

    背后树丛里传来沙沙沙的脚步声，他回过头去，但见一个乡下人模样的女人朝他走来。

    大哥，好悠闲哈！女人笑吟吟地开了口。

    曹根兀自喘着气，低头随口答道，我不认得你。

    女人没理会他的话，挨着他坐到水泥凳子上，看着他笑道，听你的口音，我们应该是老乡呢！

    曹根侧头看了看女人，晒得有些黑的皮肤，颇有几分像自己的老婆。

    曹根一眨不眨地盯着女人发呆，越看眼睛越是模糊，心里说，什么叫像自己老婆，她简直就是自己的老婆！

    看着曹根的傻样，女人噗嗤一笑，挽了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

    今天是中秋，去我那里吧，让我好好款待你一下。女人轻声地说，拉着曹根站了起来。

    曹根脑子里一片空白，亦步亦趋地跟在女人身后，穿过大街，拐进了一条幽深阴暗的小巷。

    一声如释重负的嚎叫后，曹根安静了下来，赤条条地躺在床上喘着粗气。那个不安分的东西，终于蔫巴巴的倒了下来。

    曹根抖抖嗖嗖地从衣兜里抠出一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递给女人。

    女人盯着钱看了半天，再看看曹根，幽幽地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何况我们还是老乡。今天过节，我收费减半，剩下的钱你拿去买几个粽子，打点酒，慰劳自己一下。大过节的，得善待自己。

    说着，女人找给曹根五十元钱。

    曹根愣了一下，突然将头埋进女人的胸脯，呜呜呜地大哭起来。

    窗外，月亮像一张脏兮兮的旧膏药，贴在病歪歪的天空上。

枫叶飘飘

终于，十五的月亮圆了

枫叶飘飘

还在班上，先问候

枫叶飘飘

敬香茶。

逐鹿江南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6-16 09:26
终于，十五的月亮圆了

逐鹿江南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6-16 09:26
还在班上，先问候

咱还算守诺哈。

枫叶飘飘

那是，江南就是江南

枫叶飘飘

又有学习的了，高兴。

枫叶飘飘

曹根们是一个社会农民工的缩影，作者以平缓朴实的笔调娓娓道来，这样的中秋，身在异乡，月亮却圆在那张陌生的床上。心酸中夹杂着讽刺意味，农民工的命运就是一弯象牙月，另一半挂在故乡。

枫叶飘飘

八月十五中秋节，本该是家人团聚的日子。曹根回不去，却睡在异乡女子的床上

枫叶飘飘

现实写照，农民工生存状态反馈

枫叶飘飘

辛苦了，江南。

枫叶飘飘

辛苦了，江南。

徐得荣

欣赏老弟佳作，加分鼓励。

五相子

江南兄的中秋（短篇小说）的确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