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殇
如果让我遇见你而你正当年轻
用最真的心换你最深的情
如果让我遇见你而我依然年轻
也相信永恒是不变的曾经
本是云该化作雨投入海的胸襟
却含著泪水任孤独的飘零
本是属於我的你同把人生看尽
却无缘再聚怨苍天变了心
……
-----引子
一
华大的樱花,正倾情怒放。
路的两旁,全是竞相争放的樱花。四月的风裹着浓浓的春意,一遍又一遍亲吻着完全敞露的花蕊,时不时会有经不住诱惑的花瓣从枝头飞落下来,旋舞生姿。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场美奂绝伦的花瓣雨。
一个面相甜美的少女,身着粉色的纱裙,欢叫着,冲向樱花林里。身后一伟岸的男孩紧追其后。
怀抱着一叠资料的萧烟,猛地被这叫声吓了一跳。抬起头一望,心却忽地加速跳了一下,仅此一下。天生的腼腆让他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忍不住偷望了一眼。
萧烟想,这该是哪个学校的女生呢?应该是从未赏过樱花吧。其实,即使是曾经见过赏过爱过嗅过亲过樱花的人,来到华大,也会被华大那绚丽娇媚怒放成群的樱花所迷醉。
而此刻,萧烟的眼睛却被这一道似嗔似怒似喜似忧的风景似的女孩牵住了。可是,萧烟很快把头低下来。埋着头的萧烟悄悄地对自己说,这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却是一道可望不可及的风景。萧烟,你的眼里不是从来就只有书吗,今天居然也知道什么是风景了?萧烟一边想,一边自己感觉好笑。
萧烟是华大中文系出了名的才子,学生会主席。可他的性格却不似他的名字与才华那样张扬。有思想、有主张、有个性却又非常地内敛。
这与他的家庭与父母的教诲很有关系。萧烟出生于华城县一个偏僻乡村。兄弟两个,他是老大。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一锄一锄地将他送进大学的校门。而天性放浪的弟弟性格与他迥然不同。放荡不羁,信马由缰,让父母多操了不少心。为了能让母亲的脸上多一点点笑容,父亲的眼里多一丝丝安慰,萧烟从懂事起,就努力做一个乖乖好孩子,初高中时更是把自己淹没在书海里。为此,萧烟从小就学会了什么是沉默。
萧烟有过一段非同寻常的经历,所以,他个性里不单是有农家弟子的坚忍耐劳,更有一种同龄人所无法企及的沉稳与冷静。
同学们评论他,说得好听的叫扮酷,说得难听的叫冷血。女孩则大多称他为“冷面王子”。冷是因为他的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给人不可靠近的感觉。四年里,萧烟一直如一片孤叶在校园里独自飘荡,那樱花路上女生幽怨含情的双眸也不曾将他打动。而叫他王子则是因为他有着一张白净清秀的脸。
可今天,却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丫头扰乱了,萧烟自己也非常惊讶与意外。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偶遇,萧烟束手无策,干怔着。萧烟第一次相信,这世界是有缘份这个东西的。
多年以后,萧烟才明白,这只是前世佛前500次回眸换回的擦肩而过。
正在萧烟低着头胡思乱想的时候,伴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女孩从樱花园里跑了出来,边跑边追着飘舞的花瓣,一不留神撞在了萧烟的身上。
萧烟一下闻到了女孩身上那淡淡的、甜甜的清香,还有那一抬头眸子里诧异与羞涩,还有一丝萧烟一下无法理解的愁思,让这如花的女孩更有一种说不清的独特魅力。萧烟的心这次是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眼神一子被她的神情与气质所攫住,无法移开。
直到女孩先前追随的那个男生赶到,向萧烟致了歉,拉了拉女孩的衣袖要走时,萧烟才从一种恍忽中惊醒。连忙摇摇头表示没有关系,然后目送他们离开。
婀娜多姿的身影刚刚飘出几步远,女孩突然回首对着萧烟灿然一笑,这是什么样的笑啊?似天使般纯洁,似樱花般烂漫,似春风般柔媚,似丘比特神箭,猛地一下穿透了萧烟固守的心灵城墙,深深地烙在了萧烟的心底。
这让以后的萧烟每每想起时,依然会有被射中时的痛并快乐。
可天生的傲气与本性,让萧烟迈不开自己的脚步,去追问女孩的芳踪去向,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他。他宁愿将心头的那丝抱憾沉寂心底。
只是萧烟不会知道自己的这种抱憾会让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二
“可儿,刚才那是谁?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啊。”
“那你为什么会和他碰到一块,还对他回头一笑,你看他那个傻样,被你这百媚生的脸迷糊得呆住了。”
“赵伟奇,你口上积点德好不好,好像天下的人除了你聪明外,都是傻子。”易可儿一脸怒气地瞪着身边的这个男孩。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总行了吧”伟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怕惹易可儿生气,一见她生气了,他立马不再坚持自己的任何观点。因为,要是可儿生气不理他了,他会感觉天不再是天,地也不再是地,一切快乐都没有存在的理由与意义。可伟奇中层优越的家庭条件,三代单传的宠爱,让他骨子里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他霸道的少爷本性。
伟奇一边哄着可儿,一边转过身去,咕噜了一句,本来就是一个书呆子嘛。
“你说什么?”耳尖的可儿,转过头,狠狠地瞪着伟奇。
伟奇望着一脸怒气的可儿,越发觉得她的可爱,可却又不敢再辩,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一丝幽幽的叹息从心底升起。可儿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会对那个素不相识的男生回眸一笑,是因为他眼中的孤傲与漠然吗?可她分明看见了他眼中有一丝亮光一闪而过。
可儿对自己向来很有信心,高挑的身段、清丽的面容、爽朗的性格、优秀的学业,让她拥有着打堆的男生甘心环绕在她的身边。可不知道为什么,可儿的心始终平静如水,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她波澜起伏,心泛涟漪。
就拿伟奇来说,凭心而评伟奇长得英俊潇洒,家底丰厚,对她更是悉心呵护、百依百顺,指东从不往西,俩人是江城大学经济系同班同学,再过两年就要毕业了。按说,做可儿的男朋友是无可挑剔的。但是,伟奇从不知道可儿的心里真正在想些什么,可儿不快乐。
正是因为这样,可儿一提出要到华城来看樱花。伟奇二话没说,立马陪着她坐了七八个小时的火车赶了过来。
看见华大满园樱花怒放、旋转、起舞、飘零的第一瞬间,可儿的心猛地一痛,想哭。女人如花花似梦。22岁青春无限的可儿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伤感起来。为这樱花短暂的一生。美艳浪漫却终究零落成泥。
正是杂夹着这种茫然的情绪下,可儿撞见了那个眼里有着特殊忧郁与孤独的男生,让可儿柔嫩的心有了一种共鸣的同时,悄然升腾起一种天然的母性关爱。所以让离去的可儿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他一眼。可儿当然不知道,就是她的这一眼,究竟给她带来了什么样的奇异经历。
三
“我要死了吗?我要死了吗?我,我……,我还要上大学的啊!”浑身发烫发热的萧烟独自躺在简易工棚里说着胡话。
从昨天夜晚开始,萧烟开始高烧不退。这是萧烟到这个小煤窖当小工的第三天。高考后,萧烟和家里人说到同学家走走,便独自一人出了远门。为磨砺自己意志或说提前感受社会,萧烟偶然地来到这个偏远的非法开采的小煤窑打工。一开始,他白净的脸、单薄的身体,让工头对能否承受这苦力活产生严重质疑,可萧烟二话不说,挑起装煤筐就走。十几趟下来,工头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
两天下来,萧烟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夜晚什么话也不想说,头脑一片空白,大学的梦想与希望居然从他的梦境中消失了。只是突然意识睡觉居然是多么奢侈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其实萧烟的身体素质是无可挑剔的,在家也是干农活的主力,若是不生病,萧烟再怎么着,也会咬紧牙关坚持住。可工地上满天的灰尘与污浊,简单的稀饭馒头还隐约显出煤屑的痕迹与馊味,击倒了这么一个健康的身体。若真是追究萧烟生病的原因,这得怪萧烟勤劳能干爱干净会操持的母亲了。
萧烟母亲的清洁卫生在村里村外都是出了名的。随时到萧烟的家去看,简单的家具上一尘不染,水泥的地板上干净明朗,厨房里更不用说整整齐齐、有条有理,连油星都只能在抹布里瞅着一点。萧烟当然毫无理由地继承并发扬着母亲这一优良传统。因此,萧烟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击垮他的不是体力不支而是他爱干净的习惯。
萧烟有了他的出行第一个收获。好的习惯不一定能带给你好的运气。或者说,好的习惯不一定是你成功的砝码。这多少有点不可理解。但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他突然明白了,以前在书上曾看到过的一则故事。一个孩子的父亲为教孩子防水吞噬,教会了他游泳。可当洪水来袭时,整个村子只有他一个人会水,他一次次地下水救人,一趟趟地把别人的生命托起,而最终,自己却消失在那一片汪洋里。
谁能解释这位父亲教他孩子游泳的这一举动,是对还是错??谁又能说我会游泳这个好的技能是生命的保护神?
几个年长的工友相继来看了看他,喂了几口水给萧烟喝,怜惜又无奈地摇着头又出工了。他们为了生存,为了家里那几张嗷嗷待哺的嘴,他们不能停下来。他们黝黑的磨烂又长好、长好又磨烂的皮肤、空洞而又无光的眼神,告诉着萧烟,他们没有文化,没有技能,他们只能出卖自己的血与汗来换取生存。
“工头来了,工头来了!”几个农民工低声地咕噜着。那个一脸横肉的工头走近看了一眼浑身红通、迷迷糊糊的萧烟,哼了一句,“干不了,就别在这逞能啊!我这可不是收容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啊!”自尊心极强的萧烟,隐约听到这刺心刺骨的话,一时急火攻心,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 本帖最后由 雪后 于 2009-1-15 22:22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