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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去浮华归本真
李凤宝
恢复高考第一年考试是冬季，我们七八年入学，却是七七级。中断十年挤在一起，我们这一拨人也就特殊。一是年龄悬殊，儿女成群。同窗几乎两代，十二个属相全有；全班四十五名学生，孩子竟有四十八个。再就是人家逢十逢五搞校庆或者同学会，要么以学校开办之年起计，要么从毕业年份算起，我们整头年份同学聚会都是按入学那年计算。今年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年，母校还是没在意恢复高考属于“改革开放”，还是归于“拨乱反正”，仍然将我们当作改革开放的成果召了回去。
七八年是中国社会的转折，更是我们人生的转机，许多公社干部、民办教师，更多的是象我这号的下放知青，或凭讲话锻练、或靠教书积累、或借参加各种宣传队培养，都是以语文单科拿分进了万金油专业中文系。重新从乡间走进课堂，大家倍加珍惜难得的机遇，孜孜不倦、废寝忘食，刻苦求知，充实自己。憧憬美好理想，两代同堂相互砥砺。离开学校时，不知是学生庆祝翻身解放，还是母校纪念改革开放，双方没商量就将七八年看成了四九年一个样，由此逢十逢五纪念聚会。
八八年首次同学聚会，那时离校时间不长，彼此差距不大，个个都还象在校时诚恳朴实，意气风发。大家心态、职业、家庭基本稳定，聚在一起交流沟通，相互提供新的发展契机。世事无常，岁月沧桑，九八年再次聚会，则有了很大变化。命运不同，机遇有别，有的进高校熬上了教授，有的在机关谋了个局长处长，有的下海经商自任了董事长，更多的是象我这样的小公务员和教书匠。官运亨通的大谈仕途之道，生意红火的猛侃商海风云，学有所成的狠吹学术成果。他们的话题除了职务，就是收入，再不就是孩子的读书，唯恐别人不知专门讲清在哪个国家的知名学府。有个下海经商的傢伙居然自驾香车带着不知是第几任的夫人跑来。得意的恣意卖弄，失意的一声不吭。同学多年，此时处境悬殊，而又未到认命的年份，于是各种滋味涌上心头。聚会的内容充斥物质欲望，纯真的友谊异化变味。衣锦不甘夜行，摆谱犹未尽兴，不久，携妇前来的独自买单邀请同学再聚，结果应者寥寥，大扫其兴。后来的几次小型聚会同学们似乎有了统一态度：只谈友谊，不相攀比，让同学之情成为大家人生旅程中的深沉慰藉。
人生三十而立奋发有为，我们离校三十载都已老骥伏枥。今年应召返校聚会，人人有了新的感触。暌违多年，面貌大变，许多人已经退休赋闲。活动期间两个细节意味深长，一是签到登记表上只留地址不填职务；二是留校当了院长的同学致词，结尾没去祝愿事业有成，而是祝福大家健康长寿。无论座谈，还是聚餐，没人再去关心官居几品，打探收入几何？有个当年的公社书记、后来的处长搀扶着耄耋之年的老师，自己的步履已经蹒跚。近似的人生经历，共同的世事变迁，老来再度相聚，重叙当年友谊，人人除去面具，个个褪去浮华，坦诚相对，畅所欲言。以往大家以为自己饱经沧桑、人情练达，到了晚年同学会才发现，原来我们仍需要互相鼓励和关怀。
“秋去冬来叶落尽，褪去浮华见本色”。这次聚会，从当年同窗的老兄大姐身上，我感受着“往事不堪回首”，大家染着各自选择的颜色挣扎在这个复杂的社会，竞相追逐“丰厚待遇”、“显赫地位”的同时，失去的却是自我的原始和纯真。可喜的是几十年风云变幻一抹而过，趟过人生长河终又回到当初的自然。周而复始、返璞归真，褪去浮华见本色。虽说褪去浮华并不意味碌碌无为，但是褪去浮华却是对人生的重要调整与修正。由此，我领悟到人生真善美集中在童与叟的时光。孩提的童贞美，是出于“人之初，性本善”的天然丽质；老人的桑榆美，是经历了人生的丑恶历程之后，最终发现自己的无知和荒唐而返璞归真回孩提，重新表现童贞的天然丽质美。
有人说：“同学，是一段凝固了的历史。”是的，同学聚会如同共看一部黑白旧片，虽然画面陈旧，但是有着我们年轻时的音容笑貌。我愿和我的步入老年的同学褪去浮华见本色，共同展现反璞归真桑榆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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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李凤宝 于 2009-1-3 19:08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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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3 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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