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

曹国魂

                    雪夜

     河西风大，一刮就是一整天，傍晚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

   跟娃撂下饭碗没声没气的叫媳妇把昨天卖牛的钱取出来，自个翻箱倒柜的找那张纸片。

  下午的时候，牛贩子贾豁子从跟娃手里牵过牛缰绳，跟娃的心像是被刀子戳了一下，那种钻心的痛比前年叫人剁掉手指头的感觉还要糟糕。牛贩子贾豁子满脸堆笑，得意的目光落在跟娃的半截手指上，跟娃呲了一下牙。

   不论怎么说，今天是该给有财叔还钱的时候了。这次把有财叔的借款拖延了一个月，再不说有财叔的那张驴脸，足足有一堵城墙厚，况且有财叔在村子里是有了名的倔驴。

   有财叔是今年春天从社长的位子上下来的，跟娃清楚，不是他和一群哥儿们的搅合，有财叔也不会从社长的位子跌下来。选举社长的那个夜晚，天空飘着雪花，春寒料峭。全社四十多号人马坐在有财叔的屋里，胡麻秸沙发上坐着社里年龄大一些老者。跟娃用短了的手指头缓缓悠悠的指责有财叔，在有财叔任社长的这几年多吃多占，比如，今年修渠就从承包商手里吃了几千元的回扣不说，今年的水费多摊的钱弄那了，得给大家吐个核出来……等等。

   跟娃越说越激动，大家也跟着七嘴八舌的在后面嘀咕起来，有财叔一句话也没说，手里的漠河烟灭了又灭。

   正巧村长和会计这时也进来了，他们跺了跺脚上的雪。村长先说话了，社里的所有账目都有村里监管，社里修渠都是水管部门批下来的投资上在村上的账上，修渠社员只出点劳力就行。话说到这里了，我再补空两句，年初根据村两委会议讨论，只要有项目的社里，年终按完成的情况给社长一定的补助，照你们村的实际情况，有财叔应拿980元的误工补贴，这钱有财叔一分没要给你们社买了涵管…….有财叔常年患有风湿性关节炎，辞职报告都写了好几次，村上考虑到你们社的情况没给批...人啊，手头有钱了要饮水思源呐！磨道里听见个驴呵声就在别人面前瞎咧咧，往人家头上叩屎盆子哩，有你们这号人，白在世上皮个人皮袋子。

   刚才吵吵的社员都像拉了闸的水，一句话也没了。

   村长叫有财叔说两句，有财叔除了他不再干社长，别的都好说。

   刚才寂静了一阵子的人群又开始咕叨了，大家的意见还是要有财叔继续干社里的事。有些开始给有财叔赔礼道歉，说知道是这么回事，咋说今天的会也就不开来了。
   
   尽管人们怎么全有财叔，他楞是不点头答应。没法子，这么大的社总的出来个张鸡巴的汉子。
   
   村长最后把社长的帽子最终戴在玉舜头上。

   一屋子的社员走了，有财叔的上房就像掏空了馅的包子，空里还有几分冷。
  
   跟娃悻悻地站在门口，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呐呐地说，有财叔，我拉去你的牛犊还没出手，过两天有合适的价卖了我把牛娃子钱给你送来。

   有财叔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先回去吧，过两天再说。
   
   那是前年冬天，跟娃因诈金花输给了人不少钱，媳妇跑到娘家几个月了不会来。跟娃也被关进局子半个月。

   寒冬腊月，跟娃从局子回来后，有财叔领着跟娃把跟娃的媳妇硬“磨”了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有财叔拉着自家刚隔奶的牛犊子进了跟娃的门。有财叔说，娃子，听我的话没错，两口子把十几亩地务农好，闲了的时候外面打打工，叼个另使钱，以后和媳妇好好把日子过到人前面。今个儿我把自家的牛娃子拉给你养去。庄稼人后院里啥都没有，家里就扎上三个活人，一年下来柴草捂成灰包子叫人笑话咧。

   跟娃搓搓手背，叫媳妇给有财叔找个烟。媳妇找了半天也没一根，跟娃媳妇就骂开来了，哪么个熏痔疮的，煨炕着哩，嘴里没嚼的沟子力没巴的，一天就知道抽烟，肠子都熏黑了，怪不得肚子里坏路路子多得很。媳妇一边给孩子穿衣裳一边唠叨。跟娃嘿嘿的只知道笑，许是就别如新婚。跟娃要是在前几个月，媳妇朝这样说能行。媳妇尽管骂跟娃，脸上的红晕比这个冬天的早霞还要鲜艳。
   
   跟娃说，叔，你看我清辉四角的，你给我把牛拉来了，我没钱给你啊。前些日子派出所连罚带收就把两千多弄走了，拉牛的这事我是给你说过，可眼下，你看叔。   

   有财叔说，唉，都怪你不听话，胡耍呢，怪谁。这样吧，牛娃子我已经拉来了，你就栓下，钱好说，找张纸来打个条子吧。话说到前头，养不大不能给我卖了，不想养了就给我拉来。
   
   有财叔又说，娃子，牛你养着，钱你得挂个利。

   挂多少，跟娃说。
   
   就两分吧，多了人笑话，少了连个料钱都不够，有财叔说。

   跟娃满口答应，叫媳妇撕了张娃子的作业本给有财叔写了连本带利三千元的借据，还款日期为两年后的年底。

   雪越下越大，跟娃从媳妇手里接过钱数了又数。三千元啊，这在跟娃手里是多大分量 。如果不是给有财叔还账，自个儿再添些还能买个三马子跑小买卖。唉，真是天爷越下风越紧，人越有钱心越狠啊......

   跟娃没声没气的进了有财叔的大门，还没进上房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中药味。有财婶子搓着两把面手迎着跟娃进了门。有财叔斜躺着，脸色黄黑黄黑的，看样子病的时间长了。跟娃抿了一口老叶子茶，怯怯的从口袋里掏出钱来递给有财叔。叔，钱送的迟了些，这几天老不见牛贩子，跟娃给有财叔解释着。
  
   有财叔挣了挣身子，接过跟娃手里的钱数了数说，娃子，你爹死得早，娘又嫁人了，虽说你跟奶奶过来的，我也是看你长大的。这些年我想拉你一把，唉！你瞧我这病，天天得花钱，秀秀还在上大学再一年才毕业。大前年，镇畜牧站搞冷冻牛改点，我的那头母牛正好发情，我和你婶婶说好了，我们也给你帮不上啥忙，将来等牛娃子下来断了奶你就拉去喂，喂大了好坏也能值个事。其实，娃子寡得咧，我教你写借条是让你明明心，心上放个事。现在好了，我总算拉了你一把，等明后年你有财叔活着不死，你再给我还来吧。

   有财叔说着又把钱递在跟娃手里，叫有财婶把那张借据取来当着跟娃的面撕了个粉碎。

   跟娃耷拉着头，两手捂着脸。猛地，跟娃冲出了有财叔的门，放在腿上的钱撒了一地。

   有财婶撵了出去就没见跟娃的影子，天上的雪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了。

   有财叔一边捡地上的钱，一边说，这娃子......

                             
                                      2008.12.25.稿于静禅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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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曹国魂 于 2008-12-25 17:42 编辑 ]

田瞳

到底是写诗的手，一下改写小说，还是有些吃力呵。情节太弱。

炬焰炯炯

占个位，等我有时间认真读来！！

快乐小鸟

贴近现实生活，故事太单了。

天下为公

问好，新年快乐！

柯英

田主席评得准，情节有点弱，小说写得平了点。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