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亿陆：光怪陆离下的沉重思考

郝炜华

　　《一亿陆》是张贤亮的最新小说，发表于2009年第1期《收获》，这位已经72岁高龄的作家以他一贯的风格，向我们讲述了一个关于“人种”的故事，小说中的人物：一亿陆、二百五、陆姐、陶警官、珊珊、王草根，还有一个看上去仙风道骨的小老头，都是离市井生活或是百姓平常生活较远的人物。他们寓言化的，以符号的方式存活在小说之中，向读者表叙作者所要表达的意图。

　　一亿陆与二百五无疑是作者喜爱的人物，他们来自土地，单纯得近似于白痴，除了对“帮助他人”有明显的判断，对其他事物，诸如欺骗，诸如罪恶，诸如阴暗，缺乏着最起码着分析与辨别能力。一亿陆不喜欢上学，最大的爱好就是在田野中四处游走，跟花草鸟兽对话。到了城里，他对别人向往、追求的富足生活无动于衷，任何美食、美女、名牌、房产于他都是无效的，他在工地上做小工，住农民工的工棚，并且非常喜欢住在那里。他喜欢二百五，对二百五有着恋爱一般的感觉，但他与二百五在一起只是看电影、说话、聊天，甚至面对面骂仗，感觉骂得十分痛快。一亿陆生活在生活里，却如同生活在母亲的子宫，面对这个噪杂的、病态的、漏洞百出的社会，保持了原始的天真与不懂。应该说一亿陆是没有受过任何事物，诸如制度、诸如教育、诸如金钱、侵蚀、利欲的剥夺与浸染，他按照作者所设想的美好样子单纯的生活，因此才成为人类最后的希望。

　　与一亿陆相比，小说中其他人物的生活与经历无疑是病态与黑暗的。二百五，一个无爹无娘的孩子，靠着政府的救助长大，缺少最起码的人生判断，并且从来没有人教过她怎样判断。她本着“交朋友”与“帮助人”的心态一次次上当受骗，商品一样在各色人手中倒来倒去，她从来没有感觉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对，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所以被人称作二百五，并且她也承认自己是二百五。二百五是一亿陆的另一种存在方式，一亿陆是百毒不侵的纯阳之体，二百五则是遭遇千劫万难却无法改变纯真性情的不锈之身。

　　二百五的行为完全是无意识与被动的，将她置于什么样的环境，她便在什么样的环境里生活，但是与坏人在一起，她始终不能够成为坏人，与好人在一起，她便成了更好的人。

　　小说的其他人物—陆姐、陶警官、珊珊、王草根、小老头都是在现实生活中如鱼得水的人物，他们有的为生活所迫，自甘堕落；有的为了追求享受，自愿堕落；有的为了一份安宁去寻找堕落。但堕落之后，他们又犹如凤凰涅槃，浴火之后开始了光华照人的生活。但是无论如何他们的生活是缺失的，陆姐与珊珊表面上光彩照人，但是提起往日却是“不堪回首”，陆姐一心依靠的男人是个有夫之妇，偏偏那妇又是极尽贤惠，做家务教子毫无怨言，陆姐有十万个理由不叫男人离婚，只能用精神胜利法劝导自己做一个听话乖巧的情人。珊珊遇到一亿陆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爱，才真正地爱上了一个人，但是面对这样一个美好的化身，她选择的只能够是放手。看似仙风道骨的小老头，对社会，对历史、对国家现况、对诗词有着精辟的论道，他白衣白裤，谈吐不俗，却最终是个伪道德的化身。

　　张贤亮是个经历非常坎坷的作家， 1957年因在《延河》文学月刊发表长诗《大风歌》被列为右派，此后遭受劳教、管制、监禁达十几年，曾经外逃流浪，讨饭度日。坎坷的经历造造了张贤亮对生活的独特视角，很多作品，诸如《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绿化树》等等，荡激读者的心灵，使人久久不能够平静。张贤亮在作品中一直对人性进行深刻的思考，他小说的人物绝绝不能与生活中真实的人对号，甚至有些人物就是专为小说而生的，诸如《一亿陆》中的一亿陆与二百五。因为此，张贤亮的小说自成特色，拥有子广泛的读者。《一亿陆》这个小说也因为此给了我一种光怪陆离的感觉，种种场景犹如一幕幕电影回放。光怪陆离之下是沉重的思考：二十一世纪的人类，面对精神的困境，该何去何从？
　


[ 本帖最后由 郝炜华 于 2009-2-3 20:46 编辑 ]

于文华

做沙发，欣赏张贤亮最新力作的解读文章！问好朋友！

敬一兵

很巧我昨天才认真读完了张贤亮的《一亿陆》。炜华朋友的这篇解读非常质感，文字比较坚挺，因而张力也就很强，散发出了个性的特色。对人性挖掘和释放，一直是张贤亮的主要本色，同时，他构建精神乌托邦的色彩，也是十分浓郁的，这点我既欣赏又担忧。不错的文章，问好朋友！

杜永生

张贤亮的文章我也非常喜欢看，也正如敬老所说的：对人性挖掘和释放，一直是张贤亮的主要本色。一会到书店看看，买本2009年第1期《收获》杂志。问好！

郝炜华

我给论坛投稿很多了,为何一直未见计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