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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一直像个黑衣的使者，在穿越时光的隧道里与我为伍。它虽然不代表不幸，也不是一个恒久的状态，但它仍如短暂黑暗中的潮湿和寒流、明亮世界里的残缺和碎片，垂打着我的心扉，练达着我的思想。 看到室内盆景旁边几片枯黄的落叶，让我想起法国女作家卡米拉·劳伦斯关于对“悲伤”一词解读的散文。这篇文章除引起我视觉的冲击外，也同样让我爱上了悲伤这个词。而且越来越让我感知到，在生活中，悲伤这个词一直荡漾在我的心头。
普鲁斯特说得好：“思想是悲伤的代用品”。当我在黑暗中辗转无眠时，思想便如脱缰之马，各种意象纷呈的事物交替的驰骋于大脑的区域里，思想的忧郁继尔产生出悲伤的情感，把我从一种虚幻中迭落到现实中，剖析的手术刀无情地划裂我曾经迷惑的表象，赤裸的灵魂在叹息的呼吸中，寻找着黑暗的出口。本我与虚我的甄别，轮回的起伏于我的精神和思想世界里，进入到一种悲伤的境界，观瞻着一些事物的本质和真象。
于是，我在法国女作家卡米拉·劳伦斯犀利、充满诱惑的文字里，深深爱上了悲伤这个明确、不自负、不夸张的词。悲伤就像是我与生俱来的一般，让我逐渐习惯和领略它带给我的苦涩和希望。它确实又如一扇窗口，把眼泪与未来相连。当痛苦在悲伤中消磨殆尽后，希望便翩然而至我的心房。
把目光返回到已退色变黄的日历中，已故祖母的话，又一次鲜活地在我的耳侧响起。我的出生和祖父的离逝，竟然前后发生在一年之内。那是从父亲最早分得的一处平房小院里传出的喜忧参半的悲伤，我的生命踩着祖父的寿辰，仿佛在悲伤中透射出生命现象的承继。同时也在三世同堂的陋室里，喧闹着生命的啼哭和对人生的凭吊。祖母和母亲对我的爱，在悲伤中反照着我，用白色的乳汁、黄色的蛋泥，用双手托起我柔弱的生命，让我在岁月中悄然长大。
我执着地爱着悲伤这个词，因为它能让我站在父母生前的病床前、去逝后的回忆里，准确地表达出我的心境。让我体会到：人类生命的存活和消逝，是一种大自然状态，但因为有了血脉的传承，因为有了人类高贵的灵魂，所以能彰显出生命的色彩，而也把一种人类至爱的亲情，镌刻到生生不息的生命里，而永远留有印迹。 我寻找着悲伤在我人生道路上的蛛丝马迹，发现那点点滴滴的往事，就如一首忧伤的交响曲，轻响在晨曦和暮霭中。尽管有过流岚、虹霓，但却那样地局促和短暂。那曾经有过的恢弘的梦想，尤如岸上的鱼，空中的水鸟，缺乏适宜的水体，难以施展开自己的技艺。不是自己做了不该做的梦，便是梦想和命运捉弄于我，让我悲伤地站在梦想的车站，与驶向理想的列车擦肩而过。 我又在并不丰富的情感经历中悲伤着，悲伤着它的不完美、不晶莹剔透。虽然我爱过，也被爱过，并且这些经历被编织到我生活的岁月里。玫瑰的花影，总是在时间的流逝中变得有些忧郁，有时像退回成隔墙的幻影，让我不能真切地感怀。空茫中，便感到：爱情是世上最奢侈、最稀有的一样东西。属于自己的，毕竟会在一个僻静之处等你。事实上，不是我一人在对爱情悲伤，宋代著名女词人李清照《声声慢》里的“凄凄、惨惨、戚戚”，和《一剪梅》里的“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便是真切地对爱情的悲伤。即便是上个世纪的法国著名作家卢俊，对于他与在他生命里起到重要作用的华人伦夫人的分离，而表现出来的扼腕悲伤，也只能用不凡的笔力，反映到他的“忏悔录”里，继而对爱情进行评判和记述。
我爱着悲伤这个词，因为它并不庸俗，某种程度上，它代表着一种狂热的希望，它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低声抽泣，它从不惊扰他人，而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它是内敛的、自我的神态，用悲伤反映着自己的一种精神状态，并在悲伤中宣泄着痛苦，又在悲伤中寻找失去的自我，从而在人生的起伏里重拾信心，给自己内心一个本我的暗示和交待。
（2009年2月5日写于枫叶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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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6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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