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那条河

夏日荷风

故乡的那条河

       小时候，我最爱家乡的那条河。一路蜿蜒清澈，能把一个孤独女孩子的心事藏到一个最杳无人知的地方去。那时候的天在一年四季里都是蓝的，那种湛蓝能够逼迫得一个懵懂的女孩子流泪。夏天的中午，淌着深及小腿肚的河水去最喜爱的音乐老师家，河水在小腿肚溅开的白色水花便流淌成一首首亮丽而轻快的小乐曲。水藻有丝状墨绿色的，那是鱼儿躲避鱼钩时的栖身之处，三三两两地围聚在墨绿色的水藻下，随暗影浮动，生生地把岸上一颗颗原本安宁的心搅得急躁起来。也有圆叶片的藻类，一片一片象小的莲蓬，叶片与叶片之间托举着一小朵一小朵杏黄色的花，使河水在顷刻间有了跳动感。我童年里最生动的梦就是从凝望那杏黄色的水藻花时诞生的。


       记得一个明媚的冬日。河水都冻结成了冰。年龄相仿的男孩子们划着冰车。我和经历了高考失利、正在高中复读的堂姐到这块冰上来。不多时从小河南面的村庄里冒出一个戴着深度眼睛的文质彬彬的小伙子。他仿佛和堂姐早已熟悉，从河那头的高坝上下来，就径直来到我们身边。表姐象是在故意等着他。见了面他们便激动地聊了起来，把我完全地仍在了一边。我突然想起，昨天我和表姐在河边的那个高坝上玩贴寻人启示的事情来，姐姐一首漂亮的毛笔字写道：今有某某不幸丢失，如有发现者，请速与孙红联系。在落款处写了姐姐的名字，姐姐把这张寻人启示贴在了最靠近那个村庄的那棵老槐树上。我想，这位文质彬彬的小伙子一定是看到那张寻人启示后赶过来的。后来姐姐和他带我到那棵老槐树下，我们三个人合抱着那棵老槐树。由于年龄太大，老槐树的中间已空，里面自然形成一个洞，勉强容得下两个孩子。可是那个小伙子在趁我不注意时居然把姐抻入树洞里，姐姐从里面急忙出来时，脸色绯红，目光明澈。后来，他们挽着手，沿着冬天里万物失色的一望无垠的农田走了很长时间，或许有三五个小时吧，或者更长时间，我尾随在他们后面，听着他们一路的欢笑声。有时他们间或说一些英语，有时他们以糖果做奖赏让我往前快跑一段路，我经常是一边吃着糖果，一边充满好奇地看着他们。


       后来，我们又回到了这块冻结的小河上。几天之后，他们在这条小河上告别。天依然很明澈，可我的周围没有了以往的快乐。姐姐也不象以往那样爱在冰上滑冰了，可我每次都赖着不走，有一次狠劲挣脱了姐姐的手，姐姐没有防备，一下摔在冰上，手掌蹭破一大块皮，流了很多血。我有些害怕，姐姐没有怪我，说，走吧，今天咱家来客人，大姨妈家的表哥，来和一个同村人相亲。我乖乖地和姐离开这冰，一直到姐姐的假期结束为止，再没有来过第二次，姐姐终日在家复习功课，我也乖巧地在她身边读着故事书，或是画些想象中的图画。


       后来，每当我于求学的间隙回家，伫立在河水的旁边时，总是会感觉到一种难耐的神秘和凄美。因为我从大人们的耳语中，感觉到一种挡在两颗纯净心灵之间的世俗的阻力，破坏了两颗心灵的自由飞翔。冬天的河面上，也有芦苇，风吹过的时候，芦花漫舞，可我只能聆听着风的声音，遥想着芦花如梦的往事了。


       这是一个炎炎夏日，适逢父亲节，我带着女儿风尘仆仆地从钢筋水泥的城市来到老家，为年迈的父亲过节。从后门进入家门的时候，远远地听到一阵喧闹的抽水声。见体态龙钟的父亲正偎依在家门南面不远的高坝的一棵老榆树上，向前面的那条小河张望。我把东西放下，牵了女儿的手走到河边，只见河水已欲被抽尽，妈说，这条河曾经被人承包下来养鱼，可因为河水流动性太强，养的鱼虾丢失严重，那个承包河塘的人便准备收回承诺，把撒播的鱼苗收回，放到旁的鱼塘里去。妈说水泵已经响了两天两夜了。此时，小河的骨架已经展现出来了，可它早已失去了原本的美感。被村民们垫宅基地时挖出的凹凸不平的河底显现出来，带着几分渗人的恐惧。小河就要干涸了，当大大小小的鱼苗被捕捞上来时，小河就彻底没有水了。即便以后有了水，人们也总是远离开它，尤其是小孩，总是被大人们的臂弯严严地笼住，不让他们因小河的河水涌起丝毫的冲动。河底一个凹洞，曾经吞噬了本村一个八岁的男孩子的生命。这是刻在村民心中的一个永远的痛点。此后，面对着这条河，大人们始终会少不了一些警惕和封闭的。


       如今，女儿已经长到我的肩膀了。那正是我和堂姐一起在河上滑冰时的身高和年龄。我一边挽着女儿的手，一边遥想着曾经和小河纠结缠绕的过去，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感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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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夏日荷风 于 2009-6-22 09:3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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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先看下，待你编辑好慢慢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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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情要外出，先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