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主人

雪后

　　
　　
　　（一）
　　
　　夏日的郊外，艳阳高照。
　　
　　十七岁的梁秋，穿着一条时下流行的蓝色微喇牛仔裤，草绿格子的衬衣，苗条的身材里已有了隐约的玲珑曲线。头上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一甩一甩，像她的主人一样神气。
　　
　　梁秋被一辆挤满人群的巴士车送到这儿，背着一个大背包下了车，神色焦虑地在寻找什么。一双滴溜溜的眼睛里此时装满着紧张与激动。拐了一个弯，远远地看见一幢刚刚动工不久的建筑工地上，围墙上“五洲学校建筑工地”几个的大字被午后的烈日里灼得通红。梁秋一喜，眉头一展，随手擦了一把额头上滚落的汗水。一个得意的笑容从她的脸颊露了出来。终于找到地方了。
　　
　　“请问梁杰工程师住在哪？”梁秋大声地问工地上的一个正在清理现场的农民工。
　　
　　农民工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有点怪异，嘴巴嗫嚅了一下，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用手远远地向工地后面一指。
　　
　　梁秋有点纳闷，这是往哪走？梁秋顺得那条还未修好的土泥路，径直走到了后面，朝着左边看了看，犹豫了一下，拐个弯，继续往前走。
　　
　　突然，梁秋一声尖叫。
　　
　　梁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杂乱的一间小土屋里，堆满了稻草，隔着一个简单的木栏条的另一头还关着几头呼呼作响的猪。空气着充斥着猪粪的特有的刺鼻的味道。即使是生在农村的梁秋也感到无法忍受。而她最亲爱的哥哥梁杰，刚刚从江北学院建筑系毕业的本科生，居然安然地躺在草堆上沉沉地睡着。
　　
　　尖叫声引起了酣睡猪们的意见，一起“吼”了起来，表示抗议。
　　
　　“哥，哥，你醒醒，你怎么睡在这啊？”
　　
　　好不容易找了个空刚刚躺下，正在睡梦里游荡的梁杰，猛听到叫喊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看见了放了暑假的妹妹正瞪着发红的眼睛看着他。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流转。
　　
　　“梁秋，你怎么来了。”梁杰惊喜地要接妹妹的背包。
　　
　　“嗯……你看你这手，你这衣，还有你这床，这么脏，气味这么难闻，我才不要你拿呢。”梁秋扭过身子，不让梁杰碰她的漂亮新包。
　　
　　“好、好、好，不拿就不拿，妹妹，你吃饭了吗？”梁杰讪讪地缩回手。
　　
　　“吃什么吃啊，不吃了，在这个地方，提到吃就只能让人想到----吐！”梁秋嘟起嘴，赌气背对着梁杰。
　　
　　梁杰叹了口气。从小他就最宠他这个最小最调皮的妹妹，家里有一点点好吃的、好玩的，不管她喜不喜欢，他一定都留给她。占着老幺的光，梁秋长大后总有一股子任性和刁蛮气。到镇里读高中后，出落得青葱水灵的梁秋更是被一帮不懂事的小男生追捧得像骄傲的公主。性子慢慢地野了，可学习倒是不错，弄得父母也无话可说。
　　
　　“你等我一会，我去洗洗，我带你到外面下馆子”
　　
　　梁秋一跺脚，朝着外面走去。
　　
　　“哥，你江北学院工民建白读了，堂堂本科生到这地方来当农民工了啊。你可真行。”梁秋一边挑着菜，一边不屑地对梁杰叨唠。
　　
　　梁杰叹了口气，对梁秋说，妹妹，人的一生总有一个开始啊。
　　
　　梁杰不想过多的解释什么，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许，抛开手中的文凭，他和地道的农民工外表没有两样，但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持走下去。
　　
　　毕业分配时，他没有选择呆在北正建筑集团分公司办公室，而是要求下基层，他知道基层的管理经验与组织协调能力，是在办公室永远学不到的。即使晴天不晒，雨天不湿，可要想掌握建筑管理与实际操作的精髓，非得跟项目扎扎实实地一起磨练不可。
　　
　　可是让他有点意外的是，下的第一个工地，条件居然会这么差，连工棚都不搭，直接和留下的猪棚合并在一起了。可这些对于梁杰来说，算不上什么。
　　
　　说得好，他是一个施工员。其实他所做的，只比民工们少了挑砖背石罢了。
　　
　　他每天站在火毒的日头下拿着设计图纸，跑上跑下，记录核对数据、检查工程进度、特别是对原材料使用的质量、型号与规格的抽样核实，不能有丝毫马虎与闪失，否则，轻则前功尽弃，重则惹祸上身。因此，梁杰整天在工地上要转十几个小时，全身灰头土脑，无暇顾及，收了工后想到的就只有“睡”一个字。
　　
　　本来想想，一个人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却不料被一贯娇宠的放了暑假的妹妹，找上门来，而且还惹得妹妹生气与误会。
　　
　　看着妹妹跺着脚远走的背影，梁杰狠劲地咬了牙，叹了口气。
　　
　　（二）
　　
　　“牛娃，妈妈的好孩子，你醒醒啊，醒醒。”远处田埂上不停来回走动的一神色焦虑的女人，嘴里念念有词。
　　
　　“牛娃，怎么了？”看热闹的张大妈问。
　　
　　“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邪，吃饭的时候，突然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然后就不省人事了。”知情人答着。
　　
　　“那为什么不送医院，看看？”
　　
　　“那还不是因为牛娃妈说，牛娃性子倔，肯定是有什么事冲撞了他，一会功夫，头脑转不过来。”
　　
　　果真，等到那女人抱着牛娃绕到第十圈的时候，女人叫了起来，醒了，牛娃醒了。
　　
　　女人俯下身子，紧紧地抱着孩子。然后，贴着牛娃的耳朵轻轻地问，牛娃，告诉妈妈，怎么了？
　　
　　牛娃瞪着那因生气而憋得红红的眼睛，嗡了一句，秦叔坐了我庚爹的凳子，吃了他的韭花，那是我专门留给他的。
　　
　　“哎哟，我的傻孩子，凳子坐了再搬，菜吃了再炒就是啊，你把妈妈吓死了，知道不。”牛娃妈又急又气，此时，却只能开导牛娃。
　　
　　“不行，我最喜欢庚爹，庚爹给我买书，给我讲故事，对我最好，我就是要留着给他。”
　　
　　“好好好，乖孩子，下次一定给庚爹留着，任何人不能碰，行了吧。”牛娃妈轻叹一口气，摇摇头。
　　
　　事情的发生非常地突然，前后不过几分钟。今天，几个叔侄来牛娃家串门，牛娃妈爆了辣椒，煎了鸡蛋，炒了韭花，而牛娃最喜爱的老庚最爱吃韭花，所以叫大妞儿去请老庚来吃饭。
　　
　　老庚，是城市里派下来的知青。有知识，有文化，有见解，呆了几年后，在村里找了个姑娘，成了家，算是扎了根。他那有一肚子的城市奇事、神话故事、恐怖故事，稀奇古怪，什么都有，孩子们每次都听得入了迷，拖着老庚不让离开。嘴里一个劲地叫着，庚爹，庚爹，再讲一个，再讲一个嘛。老庚脾性也好，讲一个那就接着又讲一个。
　　
　　在书籍与知识匮乏的年代，这些或捏或编或想出来的故事，无疑极大地丰富充盈着牛娃几兄妹的童年生活。
　　
　　特别是牛娃，个性强，性子倔，不爱说话，却爱学习，成绩在班上稳居前列。他几乎没有什么玩伴，而且除了学习和帮家里做家务，就只喜欢粘着庚爹给他讲故事了。牛娃父母为了忙活生计，一天到晚守在田间地头，饥一餐，饱一顿的就已经不错了，自然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更没有能力去引导牛娃的成长。
　　
　　所以，庚爹，在这样一个特定的时期，庚爹几乎就成了牛娃最信赖与崇拜的人。
　　
　　偏偏，大娃路上贪玩，去得晚了，赶上庚爹在和别人说话儿，庚爹对大娃说，你先回去，我说完事就来。
　　
　　等到大娃晃悠悠地回到家时，菜已上桌，本来就想来姨妈家打秋风的，见着米饭和香喷喷的鸡蛋和韭花，早迫不及待地端着碗吃了起来，哪来顾得着哪个座位、哪碗饭是牛娃留给他的庚爹的呢。
　　
　　等到牛娃发现，座位和饭菜都被客人吃光了的时候，牛娃杵了半天，猛地叫了一声，妈。然后，整个身体直直地往后倒去，“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嘴里也冒着白泡。把在场的人吓得面色惨白、六神无主。所幸个子不高，地也是泥土坪，牛娃妈还是懂得自己孩子的性子，知道肯定是犯了他什么忌了，所以，才有了游田梗的一幕。
　　
　　“牛娃啊，下次可不能再做这样的傻事了，知道吗？”急急赶过来的庚爹，一边用手抚摸着牛娃的头，一边心疼地说。“要知道，长大了，小脑袋里装的东西是最重要的，摔坏了，可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牛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牛娃，你长大了想干什么啊？”庚爹看着这个聪明而倔强的孩子，心里想着该如何让这幼小的心灵渐渐开出美丽的花来。
　　
　　“我长大了想讲故事。”牛娃一本正经地说。
　　
　　“哈哈，讲故事，算什么事啊”
　　
　　“那，庚爹，你说什么事算事呢？”牛娃不解地问。
　　
　　“那要看你喜欢做什么事，比如说，有科学家，设计飞机火箭；比如说，有教育家，传授学生知识；还比如说，有工程师，构造高楼大厦，还比如说……”
　　
　　“庚爹，什么是大厦啊。”牛娃不等说完，打断了庚爹的话。
　　
　　庚爹笑了笑，“大厦啊，就是很高大、很漂亮、很雄伟、很气势的房子啊。”
　　
　　“那要怎么样建成啊。”牛娃睁着那双无知的眼睛。
　　
　　“那需要建筑工程师的精心设计，先画出一张漂亮的图，你想要建成房子的模样来，然后再对着图纸，一块砖一块砖、一级一级、一层一层地修建上去啊。”
　　
　　“那画什么就可以建成什么吗？”。
　　
　　“是啊”。
　　
　　“那建筑工程师真了不起，我以后就当建筑工程师吧。”牛娃认真地说。
　　
　　庚爹摸摸牛娃的小脑袋，“有志气，不过，想当建筑工程师可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哟，要努力学习，更不能再把自己的脑袋往地上摔了啊。”
　　
　　牛娃脸红了，“嗯”了一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那年，牛娃8岁。他的大名叫梁秋。
　　
　　（三）
　　
　　“梁经理，不好了，出大事了。”财务主管张范神色匆匆地找到正在工地上组织专家现场讨论修改设计方案的梁杰。梁杰停顿了一下，神色镇定地转过身对张范说，你到办公室等我，我开会完马上来。
　　
　　这是第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组织设计与承包的施工项目，总投资将近1200万元，工程是4层楼的检察院。
　　
　　从工程的施工以来，他没有休息过一个完整的假日，他深知，所有的环节不能出错，所有的工序必须到位，所有的质量必须保证，因为，这是他真正建筑生涯的开始。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进度、原材料、工序都正常时，却因一时疏忽大意犯下一个难以挽回的错误。
　　
　　那天，铁杆同学的朋友来找他，想请他帮忙，销售一批建筑用的钢筋和水泥，样品质量都不错，又碍着同学的面子，因此，答应这栋大楼的所有钢筋水泥全包给他。签订了合同后，支付了40%约200万定金。
　　
　　不料，到了交货期，这个同学的朋友连同他的公司一起销声匿迹了。手机早已不在呼叫服务区内。
　　
　　再打同学的电话，同学非常抱歉地告诉他，那是一个他新认识不久的商人，交往过程感觉不错，却不知道其底细，更没想到会是一个骗子。
　　
　　抱怨、责怪、愤怒、索赔？这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巨款是实实地追不回来了。
　　
　　梁杰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着，本不抽烟的他被满屋的烟雾熏得双眼通红。面色沉静得让人看着害怕。
　　
　　200万，200万啊。这个工程做下来也赚不了这么多，一下亏了这么一个大洞，后续的工程材料如何保证，工人的工资如何保障，怎么办，怎么办？梁杰的头脑里一片空白。
　　
　　这个200万，一部分是业主方支付的工程费用，一部分是向银行借的贷款。
　　
　　离下一期工程款结算还有两个多月，而银行的贷款也是工程完成后三个月要还清。现在工程进展到一半，原材料已经紧急缺货了，如果没有材料，工程势必只有停工这一条路了。
　　
　　一种悲伤与荒凉的感觉划过梁杰的心头。
　　
　　他想，不是说天道酬勤吗？难道，我还不够努力，难道，我付出还不够多？我日夜守护着这个工程，看着它一点点的变化，一点点的成长，一点点的上升，像呵护初生的婴儿般用心，可为何，命运还要和我开这种玩笑？
　　
　　他坚忍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微弱的碎裂的声响。似乎，前方的路竟是如此的迷茫、黑暗与遥远。
　　
　　无法忍受员工企盼与失落目光的折磨，梁杰回到老家。
　　
　　进门的刹那，母亲的喜悦、父亲的慈爱还有那摇着尾巴撒着欢的黑狗迎接着他的到来，一股暖流瞬间从心底腾起。梁杰挤出一丝笑意对父母说，爸、妈，我回来看你们了。
　　
　　近70岁的父亲，在农田里操劳了一辈子也不愿意歇息的父亲，用他那沧桑的声音回应着梁杰，回来好啊，回来好。
　　
　　饭后，梁杰心烦意乱走在田梗上。走着，走着，一回头，却发现父亲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爸，你怎么也来了？”梁杰很奇怪，从不干涉他们行为的父亲，今天是怎么了。
　　
　　“孩子，看得出你有心事，眉头一直皱着，父母年纪大了，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细心的父亲神情挂着一丝忧虑。
　　
　　“爸，你多心了，没有什么事。”梁杰不想让年岁已高的父母为他再操心。
　　
　　“你就别骗我了，你是我的崽，我会不了解你吗？”父亲摆摆手制止想要解释的梁杰继续说：“大道理，我不会讲，我就给你讲讲这田间地头的故事吧”。
　　
　　“你看，这田四四方，看起来都差不多，可你仔细看看，就会发现有些田里的庄稼要比另一些田里的庄稼长得好。这是为什么，一是土地的肥沃力决定，二就是人为的因素。汉秋家的田为什么每年都比张老五家的田多产百把斤粮食，是为什么，没有别的，就是勤劳与智慧。有次庄稼一夜之间害了一种特殊虫病，张老五就眼睁睁地看着禾苗被吃得光秃秃，而汉秋硬是带着病样进城费了很大的劲终于找到专家，找到原因，治愈了庄稼，全村人没有人不感谢他。”
　　
　　梁秋父亲歇了一口气，继续说：“穷人家的孩子，勤劳是本色，牛娃，你更不用说，当爹的从不怀疑。勤劳就是一笔无穷的财富。可像禾苗害病似的灾难情况随时有可能发生，你必须要冷静而勇敢地去面对。找出症结，找出解决的办法，走出困境。爸爸，相信你，一定能行”。
　　
　　父亲的一番话，说得梁秋两眼潮湿。他郑重地点点头，爸，我知道了，我会的。
　　
　　他知道自己必须正视并治愈这场“虫害”，只有坚持，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收获。
　　
　　（四）
　　
　　“啪、啪、啪……”一阵欢快的鞭炮声震懵了在农田里埋头收稻的农人。牛娃娘嘟哝了句，谁家办什么喜事啊。
　　
　　不一会儿，锣鼓声也响起来了。越来越近。
　　
　　“牛娃娘，你还发什么愣啊，报喜的来了，赶紧招呼啊。”村乡长一手挥着一张红色的纸片，一路呼喊着。
　　
　　“报喜？”牛娃娘一怔。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喜事。
　　
　　“是牛娃，牛娃中了，考上大学啦。”
　　
　　牛娃娘脑袋“轰”地一声就大了。根本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了。只知道一个劲地重复着，真的吗？真的吗？
　　
　　直到那一纸红艳艳的录取通知书递到她手中时，她仍然无法相信。她茫然的目光四处搜寻着，直至落在牛娃那因喜悦和羞涩胀得通红的脸上。
　　
　　“娃，你给妈妈念念，是哪所大学啊。”目不识丁的牛娃娘非亲耳听到孩子自己告诉她。
　　
　　“妈，妈，是……江北大学。”牛娃此时也激动得语无伦次。
　　
　　因为，这么多年了，他是小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而且是名牌。
　　
　　他一夜之间成为了全村人的骄傲。
　　
　　可通知书里的巨额学费也如一块巨石沉甸甸压在一家人的胸口。
　　
　　晚上，牛娃一家六口围坐一团，听梁老汉作出牛娃继续读书与否的决定。梁老汉吧叽吧叽抽着旱袋烟，沉默了半响，吭了一句，牛娃这书一定得读。钱，你们不用管了，我去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想，几个娃儿都在读书，都要钱，就算借，一时半会也凑不上这么多啊。”牛娃娘的担心不无道理。大妞儿已经辍学务农了，皮肤晒得黑黝黝的，没有了当初聪慧明亮的眼神。手心手背都是肉，为娘的怎不心疼。三娃读高一，成绩也不赖，每次都能捧回奖状什么的。四丫头太小，刚上初中，不读书能干嘛啊。
　　
　　牛娃娘想了许久也没个主意。
　　
　　“妈，要不我就不上学了吧。”三娃和四丫头几乎同时开了口。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爹娘说什么也不会误了你们啊”梁老汉坚决不同意。可他知道，靠着栏里干瘪的两头猪，和这一亩三分田要维持这个家太难了。
　　
　　“妹，你别和我争了，一个女娃儿不读书，会被人瞧不起的。要不这样，咱俩抓阄，抓了去的就继续读，抓了不去的就回家帮娘干活，这样也公平。”三娃早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妹妹继续读书。
　　
　　他进屋做了两个阄，放在一个碗里，让四丫头先抓，四丫头不明就理，伸手拈了一个，又急又怕地展开一看，是个“去”字。
　　
　　“妹，还是你运气好，剩下的肯定是不去，我就不看了。”三娃一丝不经意的微笑挂在了嘴角。
　　
　　四丫头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小小的把戏能瞒住不懂事的小妹，又怎能瞒得过历经沧桑的梁老汉，可这一切似乎都是那么地无奈。
　　
　　而这一幕，让坐在角落里的牛娃羞愧不已。握紧拳头，发誓要努力学习，勤工俭学，不增添家中的负担。
　　
　　带着亲人的殷切希望与祝福，还有那厚厚的一叠从邻里乡亲筹集而来的学费，牛娃百感交集地迈进了梦中盘旋了无数次的江北大学学府。
　　
　　走在学院的小路上，郁郁葱葱、青砖白瓦、楼亭阁宇，假山流水的景致，裹着淡淡的书香把牛娃的心浸染着湿湿的。
　　
　　不久，牛娃发现了一件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每天在食堂帮工的牛娃，发现每次餐后清理，那水槽里白花花的米饭刺目得让人心疼。牛娃帮工有免费的饭吃，可穷惯了人乍见这般浪费仍是止不住的心伤。
　　
　　就是喂猪也行啊，只要不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流入下水道腐成臭垃圾。
　　
　　哎，喂猪？一个念头突然闪过牛娃的脑子里。把米饭捡出来，晒干，用袋子装好，背回家？
　　
　　牛娃被自己的这个念头震住了。又惊又喜又怕。
　　
　　几次等吃饭的人群走了后，拿了桶子想去捞米饭，拿起又放下了。不为别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怕同学们笑话。
　　
　　可一想起家中辛勤劳作的爹娘，辍学去打工了的三弟，还有那瘦骨嶙峋的小猪仔，他突然有了勇气。他每天用勺用手把遗留在水槽里的米饭点点捞出来，漂洗干净，然后铺在宿舍的楼顶上晒干，这样不会腐烂也不会生虫，然后攒在一个蛇皮袋里，等袋子装满了就送回家。
　　
　　他怪异的行为以及馊臭的异味引起了室友们的质疑与议论。从他们不屑的眼神里，牛娃知道，自己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一天，室友张范终于忍不住发问了。“梁杰，你每天神神秘秘地在干嘛，每天搞得一身臭味回来。”
　　
　　“我在捡白米饭。”梁杰不打算再瞒下去。因为他感觉自己没做错什么，更何况他有他的难处，为了他的家，他愿意承担这一切。
　　
　　“为什么？”室友异口同声。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家境条件各不相同，但沦到捡米饭的牛娃算是第一人吧。
　　
　　牛娃很冷静。躺在床上，给他们讲了个故事。就是兄妹四人争着让其他姐妹去读书的故事，哥哥为了让妹妹去读书，两个写的都是“去”的阄上，怎么抓都是让妹妹去读书。说着说着，牛娃的眼泪慢慢地从眼角涌了出来，之所以躺着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眼泪当众往下掉。
　　
　　寝室里沉默了片刻。张范说，哥们，好样的。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捡。张范的话得到了室友们一致的响应。
　　
　　牛娃握着张范的手，点着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们不知道，这一握就是一辈子的朋友了。
　　
　　家里来信了，是妹妹梁秋写的，说，家里都好，都挺羡慕那两头猪的，有白白的、饱饱的米饭吃。长得可快了。
　　
　　牛娃捏着信，笑了，一脸泪花。
　　
　　（五）
　　
　　父亲的一番话，让梁杰醍醐灌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什么坎过不去，没有什么“虫害”治不了。
　　
　　梁杰决定立即回城，
　　
　　他找来财务主管张范，就是他以前的同学，现在的搭档，忠实的伙伴。一起清理了所有的财务帐目，反复商议了解决方案。慎重地向集团公司和业主单位提交了情况报告，取得了双方的支持理解。业主单位同意提前支付后期工程款继续施工建设，同时，由集团公司担保，将另一小项目也由梁杰公司负责，作为缓还银行贷款的保证，
　　
　　那三年，梁杰的公司费尽心血完成了两个项目，还清了债务，没有赚到钱，可赚到了他一生都享受不尽的人生经验。
　　
　　“张范，你跟我做搭档不后悔吗？”梁杰觉得这两年太委屈了张范。
　　
　　“梁杰，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们，你就像是一只黑马股票，超低估品种，我看好你，做长期投资呢。”张范半开玩笑半认真。
　　
　　“没停牌，算你幸运了，还想着翻番啊。”对这个搭档，梁杰没话说，公是公，私是私，最艰苦的两年，若是没有他在身边，能不能挺过去，梁杰不敢想像。
　　
　　“其实，读书那会，我就看出你的品质与能力了，不说那捡饭背回来喂猪的事，后来的修草坪、晒纸箱的勤工俭学，你都是我学习的榜样啊。一个人如果拥有了坚忍与智慧，相信成功一定是迟早的事。”和梁杰一起打拼了几年的张范，说开了心里话。
　　
　　说起修草坪和晒纸盒，往事一幕幕回放在眼前，有如昨日。
　　
　　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粱杰找到学院领导，到处揽事干。开明的学院领导认同了把学院某些雇请零工的活包给贫困学生，做勤工俭学。
　　
　　那次，学院有块大操坪要去除杂草，杂草长了一季，根深蒂固，粱杰硬是一棵棵地连根拔出来，整整拔了一个星期，指头磨破了，膝盖蹲疼了，腰板也累坏了，整个指甲都是黑的，更难受的是浑身长满了剌痒的小红疙瘩。拿着那零星的几张小票，梁杰的手都是弯曲而麻木着的。
　　
　　那是梁杰赚过的最艰辛的钱。
　　
　　晒纸盒则是他和张范假期里走出校门找的第一份工。化工厂门口，他和张范两个人犹豫着、徘徊着、彷徨着，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会不会遭到白眼和拒绝。
　　
　　就在他俩茫然无助的时候，几个骑着自行车的青年小伙从他们身旁飘然而过。坐在后座的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回过头看着他俩，说了句，看，那两个乡巴佬。满眼的讥讽与嘲弄。
　　
　　就是这句话，激怒了梁杰，梁杰表面没有冲动，心里却激起了千层浪，也就是这一刻他奠定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一定要做这个城市里的主人。
　　
　　矛盾了半天的他们后来在梁杰大胆提议下，直接去找厂长，厂长一口答应，让他们帮助厂里晒仓库里避免发霉的纸箱，而且和工人算同样的工。晒二十个纸盆算一个工，一个工大概三角钱左右，他和张范两个人从早忙到晚，早上将箱子撑开，中午一个日头下来，干了，顶着烈日叠好，继续晒下一批，再晒再收。第一天就整整晒了一千个。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那毒辣的太阳只是给他们更加增添了一把火热的激情。那一周他们晒了近万个纸箱，整整赚了好几百。
　　
　　那段日子是梁杰与张范最痛快的日子。即使他们每天几乎都是爬回寝室的，即使他们每天累得连吃饭的欲望都消失了，即使他们的手指头都磨得血迹斑斑。但内心无比充实与快乐。虽然好景不长，厂里的工人见着这也是赚钱的活，不让他们干了。但这段经历对于初出茅庐的两位大学生而言，其宝贵的经验与经历的取得，以及成功和胜利的快感远远超过金钱所给予的。
　　
　　想到这，梁杰和张范不约而同地笑了。
　　
　　那是两个成熟男人自信的笑。
　　
　　“铃、铃……”一阵轻脆的电话铃响了起来。张范拿起电话，听着听着神色有点诡异，连说了几个好字。
　　
　　放下电话，梁杰不解地望着张范。
　　
　　“现在我宣布一个重大消息，梁杰同志自今日起不再是分公司的总经理了。”张范郑重其事。
　　
　　“开什么玩笑？张范。”梁杰不明白张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因为刚刚集团总部来电，通知你明天去总报报到。”话音刚落，闻讯而来的同事立即喧闹起来。
　　
　　这对于梁杰而言，无疑是个意外之喜。
　　
　　其实，梁杰没有意识到，更重要的人生考验还在后面。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家庭长子，一个成功的男人，他肩上的责任到底有多大。
　　
　　（六）
　　
　　秘书李文神色匆匆地走进梁杰办公室。“梁总，总经理请你立即去他办公室一趟，有急事。”从梁杰调到总部的那一天，总部就给他配备了一名专职秘书和专用“帕萨特”。
　　
　　其实，当了几年的分公司经理，房子车子都有了，钱对于他而言早已经不是问题了。这几年，他忙着把家里的老屋重修，忙着安排村里的乡亲一拔一拔地进城务工，忙着帮衬大姐、三弟，忙着管教刚刚大学毕业的四妹梁秋。梁秋的工作是这当哥的心病，妹妹心高气傲，找工作挑三拣四，心浮气躁。刚刚应聘在一个小企业作策划，却又嫌待遇太低。
　　
　　他很累。但他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
　　
　　父亲曾说过的一句话，时刻警醒着自己。自己没有时，要想到自己以后会有；自己拥有时，要想到别人还没有。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让梁杰把这一切都当作是自己的责任与义务来做。
　　
　　“梁杰，金海大夏工程出问题了，项目层层转包，而总分包的建筑公司携款出逃了，现在分包方结不到款，欠下农民工工资千万余元，这件非常棘手，必须你亲自去处理。”总经理洪光伟说完这话面色沉重。
　　
　　梁杰立即明白这事的重要与关键。不仅仅是关系到集团总部的声誉，更重要的是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好农民工工资问题，相信政府与民众都不会轻饶他们。
　　
　　怎么办？梁杰沉吟了片刻。简单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与方案。
　　
　　一方面立即向法院申请追索总分包方，另一方面，集团总部拿出部分现金酌情支付农民工工资。
　　
　　“可以，不过集团公司所有的流动资金不足500万了，最快的款项可能也要到下月底了。”洪光伟有些担心。
　　
　　“没办法，我立即到现场去，摸清情况再说。”梁杰神色坚定。
　　
　　他是农民出身，他最清楚农民的想法与愿望，辛苦了大半年，就想带点钱回去暖暖老婆和孩子的心。若是这点要求都实现不了，也许他们就会有更多过激的行为。
　　
　　梁杰一到现场，才发现情况远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农民兄弟的情绪非常激动，他一到立即被他们包围了。扬言要砸车砸门。
　　
　　梁杰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要立即找到为首的农民代表进行谈判。
　　
　　会议室里，四外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梁总，你们若再不付钱，我们可真要动手了。”为首的黑子用手做了一个砸的动作。
　　
　　梁杰知道，一场心理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好啊，你们砸，砸可以解决什么问题，砸了就能拿到钱了吗？”梁杰先发制人。
　　
　　一片沉默。
　　
　　“你们有什么要求，说出来，我们谈谈。”梁杰放松了语气。
　　
　　“我们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把工资结清就行。”还是黑子在说话。
　　
　　“钱有，但结清不可能。”梁杰露出底牌。没办法，让他们心里清楚事实是最重要的。
　　
　　原以为一分钱都拿不到的农民工们，听到“有钱”这两个字，两眼都放出狼见肉时的光来。善良可爱的农民工啊。梁杰于心何忍。
　　
　　“牛娃，放心去读书，家里还有我们呢”，“牛娃，一定要混出人样来，为乡亲们争气……”梁秋永远无法忘记当年乡亲们送他去江北大学上学的一幕。家家户户或拎着鸡蛋，或拿着煮熟的玉米棒，或蒸了两个馍，一个劲地往他怀中塞，一个劲地给他打着气。
　　
　　他是农民的儿子。他没有忘记。他对农民的感恩铭刻在心。
　　
　　可今天他却坐在了与农民谈判的另一个对立面。或者说代表另一方要拖欠农民工的工资。梁杰心中涌出莫名的悲哀。他决心一定要尽全力处理好这件事。
　　
　　梁杰吩咐会计把农民工的工资全部清算出来，然后对着工资表，轮流和每个农民工沟通交流。把他们的家境情况、想法打算都一一摸清，也把公司的难处细细地解释给他们听，就这样，梁杰把基本情况摸清了，心中也有底了。
　　
　　家境实在是困难的，视情况一次结完；条件稍好点，不急用的，按40%-70%结算，余的过年以后再清；还有故意找茬的，留着最后慢慢熬；就这样和每个农民兄弟一谈就是半个小时，达成口头协议后，立即进行结算，然后送他出门。如此一来，80%的农民工同意了这样的处理意见，结了款高兴地回家去了。还有20%的固执已见的农民工，梁杰耐心地等着，等着他们来找他。大部分的人都散了，问题当然以大化小了。
　　
　　整整一百多号农民工，谈得梁杰头大了、眼花了、嗓哑了。但是他没有丝毫怨言，因为，他始终认为他们就好像是自己的亲人般，出了事，他在帮他们出主意，拿点子，站在他们的立场尽心地处理。许多农民听着听着，都感动得哭了，不为别的，就为梁杰把他们当人，当兄弟，当朋友。
　　
　　梁杰对这次事件的妥善处理，顺利平息了农民工的过激行动。得到了总部的大加赞赏与肯定。
　　
　　从此，梁杰平步青云。成为了总经理的得力助手。
　　
　　（七）
　　
　　“喂，请问是梁秋的哥哥吗？，我们是湖市公安局的，你妹妹现在在我们这。”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惊得梁杰一身冷汗。最疼爱的妹妹真要出什么事，回家怎么向爹娘交待啊。
　　
　　“好，我马上过来。”放下电话，梁杰立即安排车。到湖市有近两个小时的路程，而此时已是零晨。
　　
　　会出什么事？梁秋虽然浮躁可没有坏心眼，虽然爱慕虚荣，可不可能为了虚荣出卖自己。会不会被坏人利用？梁杰一路上心惊肉跳地胡思乱想。
　　
　　爱玩、爱笑、爱闹的梁秋，如今已出落得如出水芙蓉，一对丹凤眼，小梨窝，笑起来，迷死人不偿命。找工作不让梁杰插手，自己却沉不心来工作，每天一帮小伙围着她转，却没有自己喜欢的男朋友，这样的玩法，不出事的才真叫怪。
　　
　　还真坏在这帮年青小伙身上。
　　
　　那天，去k歌，梁秋唱着唱着感觉没劲。旁边对她垂延已久的一小伙，悄悄地对梁秋说，要不要来点儿刺激的？根本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梁秋随意地点点头。
　　
　　结果，梁秋喝了一杯饮料后，感觉浑身有了使不完的劲，扯着嗓子边扭边喊，更有了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直至自己的每根筋骨都像是被抽去了似的，如一摊烂泥倒在沙发上。公安局就是这个时候破门而入的。
　　
　　后来，梁秋才知道，那个小伙子毒品携卖兼吸食者。所幸，他给梁秋吃的只是令神经兴奋的“摇头丸”。可公安将她算作他们一伙的全抓了起来。清醒后的梁秋后怕得痛哭流涕，不敢告诉别人，只得向哥哥求救。
　　
　　梁杰又急又气，狠狠地数落了梁秋一顿。看见梁秋悔恨的眼神，梁杰叹了一口气，心底对自己说，这也许是她成长过程中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吧。也好，早点经历、早点改变、早点珍惜、早点成熟。
　　
　　梁杰拖关系，找熟人，赔笑脸、讲好话，拎着一袋礼品去，被人生冷地退回，只得了一句，回去等消息吧，会查清楚的。
　　
　　无奈之下，梁杰找到了妹妹工作的企业，让企业出面为她作证。企业老总被梁杰的真诚所打动，同意出示证明并找了他的一个铁杆转了过去。加上那个毒犯终于松口承认事实，并证明梁秋的吸食毒品是她不知情下在他的操控下完成的。终于，公安同意放人。
　　
　　那已是10天之后。
　　
　　走出公安大门的刹那，蔚蓝的天空与繁华的城市让梁秋扑进哥哥哥的怀里泣不成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没有什么比自由更可贵。
　　
　　“好啦，一切都过去了，跟哥回江北吧。”梁杰轻轻地拍着妹妹的背，企图说服她跟自己回去。
　　
　　“不，不，哥，我要留下来，在哪跌倒的就要在哪爬起来。”梁秋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梁杰知道自己绝对无法说服妹妹。但却相信，从今天开始，梁秋将会有一个崭新的开始。
　　
　　果然，后来梁秋为那位宽容的企业老总接下了几百万的订单，立下大功，直升部门经理。梁杰知道妹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与方向。
　　
　　家，永远是一个人心灵的港湾与休憩地。因此，梁杰不惜花巨款将老家的房子重新修葺，建成了一座三层高的现代化的小洋楼。只要有空就约上弟妹们一起回家聚聚。陪老人们聊聊。他们辛苦操劳了一辈子，也该让他们享享福了。城里的房子老人是住不习惯的，他也就不再勉强。有房有地有田有庄稼还有老人和孩子，这样的家庭一定会更圆满，更幸福，更快乐。
　　
　　远处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预告着新年的即将到来。大圆桌上鱼肉飘香、鸡浓鸭淡、杲蔬满目，红红的葡萄酒映照着围坐一团的亲人们喜悦而轻松的笑脸，那么的温暖，那么的踏实，那么的满足。
　　
　　大姐自己开了一家日杂店，在梁杰的资助下，住上了新房，日子也奔上了小康。三弟已是建筑分公司物业管理的负责人了，看他东奔西跑不方便，梁杰借钱给他买了车，让三弟狠狠高兴了一把。四妹梁秋快结婚了，也准备给她送上一份大礼。说是借，其实他知道，按中国目前按部就班拿工资去还，可能要到猴年马月了。但是就让这一个小小的“借”字，让彼此都能找到一种心理的平衡与慰藉不是更好吗？最最重要的是父母的健在与安康，让做儿女的少了无法弥补孝顺的遗憾而倍感珍惜。
　　
　　梁杰猛地想起来多年前对着那个嘲笑他的女孩发下的誓言：做一个城市的主人。多年的经历与眼角的沧桑告诉他，其实，人真正要做的是命运的主人。而不管是做谁的主人，都必须在物质和精神上同样富足的情况下，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当家作主。
　　
　　而梁杰做到了。（全文11804）
　　
　　青山完成于2009年7月6日12时36分41秒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微风轻行

毕业分配时，他没有选择呆在北正建筑集团分公司办公室，而是要求下基层，他知道基层的管理经验与组织协调能力，是在办公室永远学不到的。即使晴天不晒，雨天不湿，可要想掌握建筑管理与实际操作的精髓，非得跟项目扎扎实实地一起磨练不可。



很生动.
先把沙发坐了再细细品读.一次能写这么多,厉害啊

霍名夏

　　本期看到作者的新作，很长很用心的一个作品，需要找一个大块时间认真读一下。
　　先提。晚上来读。

天下为公

作品写了一个家庭长子的成长、奋斗史。通过作者浓墨重彩地描写，我们看到了支撑孩子成长的大智、含辛茹苦的父母；看到了主人公卧薪尝胆奋斗历程……既看到了亲情，又看到了乡情，同事情，细节描写感人至深。作品弘扬了一种积极向上的东西。
学习问好。
提请精华。

杨友泉

原帖由 天下为公 于 2009-7-9 15:27 发表
作品写了一个家庭长子的成长、奋斗史。通过作者浓墨重彩地描写，我们看到了支撑孩子成长的大智、含辛茹苦的父母；看到了主人公卧薪尝胆奋斗历程……既看到了亲情，又看到了乡情，同事情，细节描写感人至深。作品弘扬 ...

支持精华！

塞外暖阳

:lol :lol :lol

邱天

欣赏。

高老庄主

你的头像很OV，是个小阴险吧

于文华

一口气读完了雪后文友的大作，很佩服主人公的经历，他以自己的业绩终于成为城市人。

    学习，拜读，也佩服文友的遣词造句的本领与非凡的文笔。问好！

雪后

原帖由 微风轻行 于 2009-7-9 14:09 发表
毕业分配时，他没有选择呆在北正建筑集团分公司办公室，而是要求下基层，他知道基层的管理经验与组织协调能力，是在办公室永远学不到的。即使晴天不晒，雨天不湿，可要想掌握建筑管理与实际操作的精髓，非得跟项目扎 ...

谢谢微风第一时间给予雪后小文的关注与鼓励。温暖而感动。问好。

雪后

原帖由 霍名夏 于 2009-7-9 15:21 发表
　　本期看到作者的新作，很长很用心的一个作品，需要找一个大块时间认真读一下。
　　先提。晚上来读。

问好老师。是写得长了，期待老师的点评意见。

雪后

原帖由 天下为公 于 2009-7-9 15:27 发表
作品写了一个家庭长子的成长、奋斗史。通过作者浓墨重彩地描写，我们看到了支撑孩子成长的大智、含辛茹苦的父母；看到了主人公卧薪尝胆奋斗历程……既看到了亲情，又看到了乡情，同事情，细节描写感人至深。作品弘扬 ...

谢谢为公版主的细心品读与精心点评，很受鼓舞。给我继续努力的动力。问好。

雪后

原帖由 杨友泉 于 2009-7-9 17:21 发表


支持精华！

谢谢友泉版主的精华支持与鼓励。雪后将继续努力。问好。

雪后

原帖由 塞外暖阳 于 2009-7-9 17:38 发表
:lol :lol :lol

谢谢暖阳的微笑与支持。问好。

雪后

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7-9 20:54 发表
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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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邱天版主的欣赏与关注。远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