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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石门关 [打印本页]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10 08:14
标题: 石门关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4 编辑 <br /><br />
1

    远古时代,漾濞境内发生了一场天火,整整烧了三七二十一天,把天都烧红了。天火无情地吞噬了大片的原始森林,失去了家园的一群古猿在首领猿婆子的带领下,从被天火烧过的地方来到了石门关外。

    古猿望着石门山上葱郁的森林抓耳挠腮欢呼雀跃,几经尝试后,古猿在百丈石崖面前绝望了,一个个跌坐地上,望着山里的森林嚎哭起来。刚刚完成补天的女娲累得不行,坐在南天门外的石级上打瞌睡,被下界悲凉的哭声吵醒。她俯身看了半天,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她想这群古猿很可爱很可怜,心里萌生出几许拯救它们的情愫,决定给它们一个好去处。女娲从头上取下一根金簪子,由上而下轻轻一划,但听石门山中轰隆隆地响了一阵,石门山裂开了一丝缝隙,石门山分成了两半,左边清凉,叫做清凉山,又名石门山,右边翠绿,宛如屏障,叫做翠屏山。


    一股清泉从石门里迤俪而来蜿蜒而下,汇入漾濞江,清泉的名字叫做石门河。古猿看到山门大开,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争先恐后地往石门里跑去。女娲看着,莞尔一笑,把一对年轻古猿拈上天界,叫他们搂抱在一起,在他们的后背写了个“人”字,叫他们到侧面的一间屋子里完成了交配,说:“你们已经完成了从猿到人的转变,回到下界去吧。”


    女娲说:“你们叫夫妻,公为男,叫做男人,母为女,叫做婆娘,生下带把的叫儿子,不带把的叫姑娘。”


    女娲把他们送回了石门关,女娲没有想到在做这件事情时,从她袖子里跑出来的尘粒在天空游荡了许久之后,坠落漾濞大地,化作了人种,繁育成了人类。女娲做完这件事后回屋休息,跟在她身后的小母狗碰翻了金杯,金杯里的酒水撒下来,浇在正在做梦讨媳妇的金盏龙身上,酒水在龙体里变成了药水,用这种药水泡弯坡的茯苓可以治疗麻风病,这是前言,作个伏笔,后文自有交代。
   
    被女娲点化成人的公猿坠落石门山时,看到身边有几棵茶树,就以茶树为图腾,自名茶古老,把母猿叫做尼拉撒。他们住在石门山洞里,繁殖了后代,他们的后代分成了两群人,一群住在石门山,一群住在翠屏山。女人住山洞,男人在山洞里安置了石床,往洞里送食物,女人趴在洞口接收食物时向男人递送着媚眼,接纳好瞧些的男人进洞睡觉。当山洞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时,男人齐整整地跪在洞口,面向苍山顶礼膜拜,感谢苍山赐予他们人类,然后把婴儿从洞里接出来,用牛奶羊奶喂养长大,在石门河边筑屋盖厩开荒种地,在石门关外建起了石门部落。随着劳动工具的更新和社会生产力的提高,石门部落人口大量增加,有了山甸坊、龙坝河、街心、松林、山脚,撒落在石门村四周。
   
    东边走来一个满身散发着紫气的老人,自称石门道人,他在石门关在下就不想走了。某天,他跟往常一样坐在老石洞旁的石桌前,向石门关人讲经布道,天空忽然飞来一只凤,叼起石桌上的一枚板栗果,飞到了祭天石上。石门道人觉得事情非常蹊跷,领着众人来到祭天石下,只见进一条金光闪闪的牛从山里冲了出来,无数巨石腾空横飞,它身后涌出的一股泥石流把山下的村子冲毁了,金牛晃动着两只锐利的角疯狂地在地上乱拱,拱出了无数坑洼,堆起了无数小山包……
   
    看着山下的惨景,石门道人悲痛万分。他回到老石洞,发现洞口上方的大石头已经被落石砸断了一角,石桌也被砸碎了。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越想越后怕,越想越觉得那只凤是特意来救他们的。石门道人就在大石头下面刻了一副对联:金牛拱石门地生奇景,彩凤叼板栗天降吉祥,把漾濞江安南那座山命名为飞凤山。石门道人燃起一柱香,口中念念有词,向太上老君求助。太上老君收到他的求援信息马上赶到老石洞,他掐指算出苍山肚子里的金砂受天地之精华,受日月之光辉,孕育出这头巨大的金牛,在每年的十月初九出山,每次出山都要给石门关带来灾难……。
   
    到了第二年十月初九,按照预定计划,太上老君坐镇祭天台,负责阻断金牛的退路。石门道人守在石门山以防金牛逃跑,石门关人守在翠屏山学公鸡打鸣。到了那一刻,随着一声巨响,金牛左一角右一角地拱着山沿,气势汹汹地冲出石门关。突然,无数只公鸡一齐叫了起来,叫得金牛打了几个冷颤。原来鸡是吞金大王,金牛看见鸡心想不得了鸡要吃我了,想返身退回山里,太上老君依计作法,用火将石门封了。五行中火克金牛怕火,金牛见到火,大叫一声向石门山狂奔。石门道人作法竖起一道火墙,迫使金牛退向漾濞江边。太上老君祭起拂尘,将火烧得更旺,让鸡叫得更响,金牛想冲进对岸的山肚子里去,可是刚到江边,它的身子就散了架,一颗牛头沉重地掉罗在地上,把上排的门牙全都砸掉了。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10 08:27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4 编辑 <br /><br />邱版主,发一个长篇,全文18万字,其中第一节有可能出现过,其他没有出现过,请指导。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0-10 11:28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4 编辑 <br /><br />呀1尤老师也写长篇。真好!
是个神话故事吧,很不错。期待后续部分。 :victory: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10 12:15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4 编辑 <br /><br />写了《石门关》,先发几段,请您看看,如果不好,就停下继续修改。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0-10 12:48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4 编辑 <br /><br />写了三部,第一部叫做《石门关》,第二部《行走的云》、第三部是《中财论坛》发过的短篇《官场噩梦》,加长到了10万字,先发《石门关》几段,请您看看,如果不好,就停下继续修改。我写小说的时间不长,还不到三年, ... [/quote]
呵呵,真了不起。祝福您!
期待阅读您的小说。 :victory: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11 09:32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4 编辑 <br /><br />呵呵,真了不起。祝福您!
期待阅读您的小说。 :victory: [/quote]谢谢版主支持与鼓励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11 09:32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4 编辑 <br /><br />                             2
      
    石门部落族人在石门河边跳起了踢踏舞,庆贺石门道人消灭了金牛,他们奉石门道人为神 明,请他刻碑纪念这件事。石门道人就在翠屏山上选了个地方,挑了个大石头,先在大石头上敲了九九八十一下,朝石头磕了四七二十八个响头,然后在大石头上刻下了许多符号,为后人研究漾濞古人类提供了依据,这就是洱海境内发现的最早的苍山崖画。苍山崖画画面壮观,全石为褐色。根据考证成画年代为三千多年前,虽然经历了三千多年前的风雨浸腐,画面却依然清晰,颜色不退,画面线条粗犷有力,古朴生动,在人形画之间还夹杂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圆形物体,似马非马,似牛非牛,还有许多分辨不清的符号,林林总总,扑朔迷离,令人惊叹。

      
    苍山属喜马拉雅山——横断山系,受太平洋板块和印度洋板块的挤压,苍山每年上升四厘米,三千多年里上升了一百二十多米。苍山崖画给人以深切的情思和无限的遐想,还有许多猜测和传说。为了探索崖画所包含的真正内涵,不少研究者或者埋首古籍,或者涉足实地,进行综合研究之后断定那些文字为表意符号,以符号来表达当时的社会形态。漾濞因为苍山崖画被冠之以“人类祖先的栖息地,”漾濞城因为有苍山崖画等历史遗迹被定位为云南省级历史文化名城。石门道人成为漾濞道教的鼻祖,石门山成为漾濞境内道家的发源地,后来发展为道、佛、回三教合一的名山。

      
    石门道人刻好石碑后,把石门部落族人集中起来,叫他们给自己取名字,有的以植物为姓如杨、李、柳、豆,有的以静物为姓如石、桥、山,有的以动物为姓如牛、羊、獐、猴,有的以人体器官为姓如肝、肺、屎、尿。当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审美意识变成行动时,他们的后代把肝、肺、屎、尿改成了甘、费、史、廖。有的取会意字为姓如明——就是太阳与月亮合起来的意思。还有一些人依靠想象取姓如窦——在发髻里横穿一根木筷子。有了姓以后,在姓后面加一两个字,名字就成了,五花八门,杂乱无章。等到部落族人为自己取好名字以后,石门道人把各种姓氏的人集中起来,说:“各种姓的人加起来叫做部落,统领部落的人叫做部落首领,叫部落酋长也可以。”


    石门道人叫所有的成年男子去爬石门山,说:“谁最先爬到石门山上的仙人洞,谁就当酋长。”


    茶元生最先爬到石门山上的仙人洞,当上了石门部落酋长。石门道人预言说:“石门关外将有古道通过,会发生许多次战争发生,为了避免被战争灭族,最好分散居住。”


    石门道人把刘姓男子送往平坡,叫蒙姓女人做刘姓男子的婆娘,在平坡老街子建立了平坡部落,把蒙姓男子送往太平,叫刘姓女人做蒙姓男子的婆娘,在打牛坪建立了太平部落。石门道人想做好事,发展壮大石门部落,形成遥相呼应的局面,但是他的做法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许多年以后,平坡和打牛坪两个部落为了取得对石门关的控制权,相约在石门关打仗,从而演绎出动人心弦的爱情故事。      


    茶元生娶豆家姑娘做了婆娘,他们育有四个儿子:        


    大儿子茶伯苍,娶妻张氏,后来张氏短命,续娶小女人,住石门关本村。


    二儿子茶仲苍,娶妻丁香,住山甸坊。


    三儿子茶季苍,娶妻何花,住松林。


    四儿子茶男苍,娶妻吴翠翠,住龙坝河。侦知丈夫和三嫂何花私通,吴翠翠用计把丈夫弄到沙河做了上门姑爷,开启了漾濞入赘的先河。


    茶元生和茶豆氏还育有三个姑娘:


    大姑娘茶金红,嫁到光明,子女甚多,最有成就的是苏五文。


    二姑娘茶银红,嫁给松间鹤,住街心。


    三姑娘茶玉红,嫁给平坡的刘木胜,住平坡老街子


    远古的石门部落以各自的方式经营着人生,演绎着不同人生故事。茶银红为了信守爱情的承诺,两次出门寻找松间鹤,吃尽了千般苦,遭遇了万般难,以悲剧的形式唱起了生命的挽歌,后文将有详尽的叙述。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0-11 13:22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4 编辑 <br /><br />写得好。欣赏了!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11 19:10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4 编辑 <br /><br />谢谢邱版,在太虚发过但未计酬的小说《香花和臭水》和《迟到的大奖》被《大理日报》刊用了。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0-11 20:26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4 编辑 <br /><br />谢谢邱版,在太虚发过但未计酬的小说《香花和臭水》和《迟到的大奖》被《大理日报》刊用了。 [/quote]
祝贺!您的小说好发的。都不错。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14 20:39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4 编辑 <br /><br />这两天特别忙,明天修改后发第三节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15 15:31
                                      3

    那些没有得到女娲点化的古猿自觉无颜与人类为伍,它们爬到苍山林密处躲藏起来,时不时地哭几声,用悲凉的哭声表述它们对人类社会生活如何向往,对自己不能融入人类社会生活如何悔恨。


    茶元生让姑娘们参加比美大赛,姑娘们各以花命名,参赛地点选在在石门河边。比赛开始了,族人在石门河边燃起了篝火,敲起了石鼓,拿起竹节在火上烤,竹节发出的声音就像现在的炮仗声,噼里啪啦地响,招惹着躲在深山密林处的古猿。古猿伸着细长的脖子朝山下望,望见茶元生把一个漂亮的花环挂在了兰花妹妹身上。首领猿婆子的后代小猿婆子当即哭了起来,它看不起兰花,从内心深处看不起她,总觉得兰花跟自己没有比场,如果是杜鹃妹妹获此殊荣,还算基本过得去。小猿婆子不知道进化了的人类正在淡忘着自己的祖先,不但不会关心它们,相反人类早就把它们当成一般的动物了,漠视它们都很自然,又怎么会以动物的意志为转移呢?就思维方式来说,人与动物原本是相同的,人类在获取物质生活的过程中,在与大自然的抗争过程中,首先学会了思维,由思维而至语言,由语言而至文字,发现并利用了先进的生产工具,获取生活物质的途经逐步增加,视野逐步开阔。物质文明的发达反过来促进了人们思维的发展,而动物仅仅满足于生活物质的获取,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就可以了。行为导致思维的退化,跟人类的思维方式有了本质上的区别,再也不能与人类相提并论,被人类冷漠也就成了很自然的事情。石门部落比美大赛有了结果,小猿婆子认为兰花不能当选,当选的应当是杜鹃妹妹,但是人类认为兰花行,那么兰花就肯定行,你小猿婆子到半边呆着晒太阳去。

      
    小猿婆子伤心地哭了几天,决定集体离开苍山到长江巫峡去投江,以结束它们悲凉的生命史。小猿婆子不知道,因为和情郎松间鹤约会,以杜鹃命名的茶银红忘记了比赛时间,等到她想起这件事情赶到石门河边时,比赛早就结束了,冠军被授予了兰花。兰花发扬光大生出了许多小姑娘,其中以五个姑娘最为漂亮,被人们称为大理五朵金花,被人写成了故事,改编成为剧本,拍成了电影,在神州大地到处放映,提高了大理的文化和品位,到大理来旅游的人很多,大理人赚着外地游客的钱。炒作兰花的人多如蚂蚁,很多人因此致富,欣喜不已,连官老爷都看不起,最终被官老爷暗地里收拾但不自知,以为自己运气不好倒了大霉,哭天抢地,悲惨至极。茶银红因为没有得到冠军的称号,心里非常后悔,用小拳头轻轻地捶打在间鹤。情人之花玫瑰听说茶银红跟情郎闹意见,赶忙跑来苦心相劝。松间鹤眼看玫瑰跑来相劝,将坡下驴,保证爱她,爱到自己死去为止,茶银红才从悲伤中解脱出来,好好地过起了生活。


    茶银红不知道,整个石门部落都不知道,那年六月,平坡部落主刘君武和太平奴部落主蒙子灰,相约在石门关打了一场恶仗,打出了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劫数,该发生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令人回避不了也躲避不了。


    石门关的风自有自在地吹拂着,石门关的水自有自在地流淌着,冷冷地看着发生在关外的一切,仿佛与它无关似的。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10-15 15:32 编辑 ]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0-15 16:03
小说渐渐进入佳境!加油!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17 07:31

                             4

   
    作出了到巫峡投江的决定,古猿勾头蒙脸地翻过了苍山,来到大理的一眼井水边喝水。小猿婆子在井水边看到自己嘴尖毛长眼屎麻渣的模样,心里更加难过。小猿婆子左嘴唇朝右扭了一阵,右嘴唇朝左扭了一阵,忍不住流出眼泪来。小猿婆子心里想自己与兰花共一个祖宗,自己身为首领后代却猿不像猿鬼不像鬼的,难看死了,难看极了,它想与其这般活在世上,还不如死掉算了。小猿婆子想到做到,一纵步跳进井水里淹死了,得到猿婆子死讯的蝴蝶心里想小猿婆子跟自己同属动物,从四面赶来凭吊小猿婆子,不想被清澈的井水吸引了,再也不走了。许多失意和不失意的人来到这里,在这里苦苦思索过后,把这眼泉水叫做蝴蝶泉,为蝴蝶泉写了许多诗歌,写了许多散文还谱了曲子,叫人到处传唱,切实提高了大理的品位。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地球的变暖以及战争的来临,大气受到了严重污染,蝴蝶泉边的蝴蝶数量大减,又因为国际友人要来观看蝴蝶,官府就叫小学生到处捉蝴蝶交给官府,送到蝴蝶泉边,蒙得国际友人开怀大笑,写了蝴蝶赞和蝴蝶颂,人们没有想到土包子上不了台面,在山野过惯了自在生活的蝴蝶被送到蝴蝶泉边,飞没有飞向,趴没有趴姿,受了土著蝴蝶嘲笑。受到嘲笑的蝴蝶们商量过后,集体离开了蝴蝶泉,到森林里过起自在生活,蝴蝶泉边风光好,蝴蝶泉边蝴蝶少。

      
    失去了首领的古猿翻过了梅里雪山,走过了虎跳峡,来到长江巫峡,正准备集体投江时,观音菩萨乘着一朵红云而来,说:“蚂蚁尚且偷生,不管怎么说,你们比蚂蚁还是高级一点的,巫峡这地方风景不错,生活无忧,你们还是活下来吧?还是活下来吧?”


    经过观音菩萨苦心相劝,古猿放弃了集体投江的想法,在巫峡生活了下来,不过,它们的心里到底不平,不甘心自己的地位,每到有人从长江经过,面向长江号哭,声音极为悲凉。据野史记载,许多文人墨客经过巫峡时,见到过它们的影子,听到过它们的哭声,其结果是古猿没有跳江,有好些文人和墨客倒是跳江了。他们的尸体顺着江水飘到武汉黄鹤楼时被人捞了起来,其凄苦之状难以言说,就把他们的尸体掩埋在蛇山和龟山,又担心他们的冤魂出来作乱影 响人们的生活,后人就在江面上架了一座桥,一头在蛇山一头在龟山,每天从桥下经过的船只和从桥上经过的车辆比江里的鱼还要多,桥的名字叫做武汉长江大桥,站在桥上看汉水奔腾而下,有许多的联想。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10-17 07:38 编辑 ]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17 07:35
                                          5

    晚上,茶元生头一落枕就进入了梦乡,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大乌鸦,被无数小乌鸦前后左右地簇拥着,在天空缓缓地飞行。蔚蓝的天空,游弋的白云,太阳鬼迷鬼眼老不正经地向小乌鸦们眨巴着眼睛,递送着媚眼和秋波,被媚眼和秋波射中的小乌鸦纷纷坠落,“叭喳”、“叭喳”、“扑楞楞”的坠落声伴随着小乌鸦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等到小乌鸦全部坠落时,茶元生发现自己还在空中游荡,漾濞江仿佛一根丝线从天空跌落山脚,斗折蛇行于群峰之间。又见淡淡的雾霭中升起一根石柱,飞翔中的茶元生见到那根石柱,仿佛溺水的人见到了木头,立刻飞了过去,双手抱在胸前单脚立在石柱上,正想呼出口里的浊气时,他于猛然之间觉得屁眼里十分沉重,便把细长的脖子用力朝前伸了伸,把头用力地甩了几下头,从屁眼里挤出了许多的稀屎,稀屎顺着石柱往下直淌到江水里,刹那间太阳失色河水变黑,天地间由晴转阴,由阴转晴,分不清哪里是地,哪里是天。

   
    从梦中醒来,茶元生发现自己出了冷汗,整个身子冷嗖嗖的,凉嗖嗖的。茶元生很疲劳,整个身体好像被掏空了似的,他慵懒地躺着,两眼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挂着几个黑森森的藤箩。西斜的月亮把月光撒房间,照得房间隐隐约约,模模糊糊。茶元生躺了一阵,觉得腰很酸,背很痛,心里想再躺下去,会躺出病来的,就起了来,靠在床头,细细回忆着梦里的情形。一只蚊子唱着小曲儿飞了过来,落在他的脸上,然后停止了歌唱,开始了忙碌,最后刺破他的脸皮肆意地吸起血来。

      
    “日你老娘!”

   
    茶元生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右手一扬,“啪”地一声,巴掌狠狠地落在自己的脸上。茶元生打死了蚊子,手心里有一层又粘又腻的东西,隐隐散发出一种腥气,茶元生在心里说:“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二月里头怎么会有叮人的蚊子?”

      
    过了许久,茶元生起了床,裸着上身走出房间,走到屋外的一个角落里,对着一棵柳树撒尿,跟着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放了一个大屁,快活得他大哼了几声。被屁声惊醒的李豆氏骂了句“死老头,”身子如蚕蛹般地扭了几下,沉沉睡去,房间恢复了寂静。茶元生撒完了尿,站在一棵树下,望着。夜已经很深了,淡淡的月色,四周的山显得很模糊。突然,从翠屏山上走出来一个女人,身着白色衣裙,身轻如燕,身薄如纸,在夜色里里飞行着。这个是谁?茶元生不知道,他意识到这个女人已经失去了肉体,灵魂游荡在阴阳两界之间。女人在天空里飞翔着,飞舞着,口里发出了凄苦的声音,这声音令茶元生原本就十分沉重的心变得更加沉重了,悲苦不可抑制地爬进了他的心房,在他的心房里萦绕着,流淌着。


    一根光柱从森林里升起,在空中旋转着,旋转着,慢慢地旋转成一个大光球,各种颜色逐渐消失,被红色所取代,变幻成了一朵红杜鹃,沉入了石门关,顺山势飘向石门山,最后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日你老娘!鬼迷鬼眼的,今日怎么说?怕是要出问题了。”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10-17 07:37 编辑 ]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0-17 11:27
神话味越来越浓了,一个不错的神话故事。好!精华鼓励!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18 10:46
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10-17 11:27 发表
神话味越来越浓了,一个不错的神话故事。好!精华鼓励!
谢谢邱版照顾,本小说发上来时,需作再次修改,所以上得迟些,我写小说也好,散文也好,不知要修改多少遍,很吃力的,本版属于非计酬吧?(跟发小说没关系,冒昧发问,勿怪啊?)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0-18 13:24
原帖由 尤世民 于 2009-10-18 10:46 发表
谢谢邱版照顾,本小说发上来时,需作再次修改,所以上得迟些,我写小说也好,散文也好,不知要修改多少遍,很吃力的,本版属于非计酬吧?(跟发小说没关系,冒昧发问,勿怪啊?)


是的。连载频道非计酬。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18 13:38
知道了,谢谢版主。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18 13:39
                                         6
   
    茶元生觉得自己好像被鬼扯住了脚被鬼掏去了心,精神恍惚,寝食不安,总觉得族里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他想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如果得了病并且病很重的话就要留下遗嘱了。茶元生心里想自己作为酋长,凡事总得替族人考虑才是,然而他考虑过来考虑过去就是考虑不出好办法。茶元生在忧郁里过了几天,然后把毕摩请到了家里,把自己做怪梦的事情告诉,请他为此扑一卦,看看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毕摩燃起一柱香,扑了一卦,说:“不碍事,不碍事,有几个死鬼在河边作乱 ,搞个篝火晚会,用烟火糗糗他们就可以了。”

   
    茶元生问了句:“行么?”


    毕摩说:“行,没问题。”


    茶元生狐疑地看了毕摩一阵,提着铜锣走出了家门,在村里宣布搞篝火晚会,叫族人到石门河滩里埋锅造饭,晚上在河滩里跳跺脚舞。族人早就想放松了,小伙子姑娘们也想借此机会向爱人表达自己的情感,他们听说有这么美好的事情,立马积极响应,你驮来桌子板凳我提来火腿美酒,在河滩边打情骂俏边做饭吃。几个小伙子从山上砍来一棵松树栽在河滩上,在树上绑了许多干柴,在干柴里夹了些干包谷和松子,等到吃过晚饭夜幕降临时,人们点燃了绑在松树上的干柴。随着火势的上升,干包谷和松子雨点似地落了下来,大人小孩抢来之后,用手拍几下,也不管干净不干净,直接往口里送,整个河滩里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茶元生吃了半个干包谷,磕了几粒松子,看到夜幕完全降临时,他站了起来,向松间鹤发布了点火令。松间鹤拎起火把奔向柴堆,很麻溜地点燃了柴火,族人随即围着燃起的火堆站成一个圈,双手自然放下,弯着腰,口里“尼拉撒、”“尼拉撒、”“嘿那亚、”“嘿那亚”地唱了起来,等到茶元生举起木刀往火堆旁一站,跟着耍起木刀时,人们双手由下而上举起,双掌朝天,掌心相对,口里“哦”地一声长呼,身体跟着跳动起来,转动起来,一时间拍掌声、跺脚声、木刀舞动声、口中荷荷声混合着流水声响彻石门河滩,几点火星升到空中,在空中旋转一阵,如流星般消失了。

      
    族人尽情地跳着跺脚舞,尽情地喝着酒,等到篝火晚会结束时,男人醉倒了一箐沟,女人醉倒了一撇坡。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10-18 13:44 编辑 ]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18 13:46

                              7


    篝火晚会结束后,松间鹤和茶银红相约来到石门河边,坐在一棵柳树下。月亮仿佛一位好母亲,把她甜美醇香的乳汁喂给她的儿女们——大山、河流、人们……柳树长得枝繁叶茂,细密的柳丝垂下,仿佛女人的梳子轻梳水面,梳得茶银红心旌摇动情难自禁。茶银红轻轻地扭了扭身子,把自己扭进松间鹤的怀里,用一双如秋水似寒星的眼睛望着他,眸子里流淌出来的光芒有如丝绸般绵软,充满了爱意。她的脸似三月里的桃花,又如五月里的石榴花,烂漫而又迷人。她望着松间鹤说:“间鹤,我漂亮吗?”

      
    松间鹤说:“在石门河里泡过脚的小阿妹,给能说不漂亮?”

      
    茶银红说:“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松间鹤说:“石门关的月亮可以作证!”

      
    茶银红说:“亲亲哟,我的亲亲哟!”


    茶银红呻吟着,轻轻地扭了扭身子,用手搂住松间鹤的脖子,一张小嘴微微张开着,翕动着,寻觅着。茶银红觉得身体里仿佛钻进了许多小虫子,它们在体内蠕动着,爬行着,她的身体痒痒的,酥酥的,软软的。松间鹤也是一样,他的脸红红的,用迷离而又渴望的目光望着茶银红,眸子里流淌着关爱和奇想。

      
    月光透过柳叶间的缝隙撒下来,树下有许多晃动的不规则的亮点。草茸茸的,软软的,人坐在上面,仿佛坐在一张绿色的地毯上……

      
    过了几天,松间鹤的父亲拎着一只大公鸡和一个猪老壳来到媒婆家,请媒婆去酋长家为自己的儿子提亲。媒婆听说,惊讶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缺了好几个牙齿的嘴张开着,好半天都没有合拢来,她用怪怪的声调说:“阿么么!你家小子的胆子也太大了,酋长的姑娘也想要?是不是不想活了?”

      
    松间鹤的父亲说:“我也这么想,可是我家那小子?唉!死活就要酋长家的姑娘,我也没有办法,头都搞大了。”

      
    媒婆说:“丑话说在前头,说不合可不要怪我!”

      
    松间鹤的父亲说:“那当然,那当然。”

      
    媒婆颠着大脚来到酋长家,坐下,喝了两杯烤茶,抽了两锅老旱烟,开口说明了来意,李豆氏一听,嘴一噘说:“门不当户不对的,没有这样的事!”

      
    “在石门河里泡过脚的人,还这么小心眼?我看杨家小子很聪明,也很勤快,和姑娘倒也般配,我想只要他们真心相好,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茶元生吸着烟筒,烟筒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响得格外欢畅。茶元生吸了一口烟,拿掉烟嘴上的烟,把嘴斗着烟筒连吸了好几大口,笑着对媒婆说:“你去说,就说我已经同意了,叫他们拿八字来,八字合的话就商量个日子,到时候来娶就是了。”

   
    李豆氏听过这话,眼泪立刻就来了,骂了句“死老头!”脚一跺地,走了出去,把脚泡在石门河水里,在一个石头上坐了大半天。她不知道,反对这桩婚事的除了她,还有二儿子茶仲苍,茶仲苍从骨子眼里看不起松间鹤,后文将有详尽叙述。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10-18 13:48 编辑 ]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0-18 22:31
继续欣赏了!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20 08:36
                               8
   
    石门关位于苍山马龙峰西麓,纵深四里,气势磅礴,吞蛇吐象,北控大理,东接平坡,西控安南,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前文说到石门道人叫刘、蒙两姓人家到平坡和太平,分别建立平坡部落和太平部落,平坡部落酋长名叫刘君武,太平部落酋长名叫蒙子灰。两个部落在社会发展过程中得到了迅速发展,势力日益强大,心里老想着控制石门关,进而控制对方扩大地盘。两次战争过后,包括石门部落在内的三个部落人口锐减,生产力倒退,天空一片阴霾。倒退的生产力和复杂的社会关系要求两个部落停止战争,他们顺应时代要求,停止了较长时间。时间仿佛一个不胜力气的老人,缓慢而又艰难地走着。过了几年,两个部落的生产力刚刚有所恢复时,内心的骚动驱使他们跃跃欲试,再一次萌发了控制石门关的情愫,为争夺对石门关的控制权再次发动了战争。

    石门关外有一座山,横亘在石门河畔,与鸡鸣山遥遥相对。从东面看,那座山很像一条牛,又兼石门道人点化,石门部落把那座山叫做金牛山,现在建有金牛山亭。亭下建有休闲山庄和石门寨,是人们观光旅游的好地方。金牛山东面十分陡峭,落石可以直达石门河里,牛脊上的村子名叫小村,远看不见房屋,如果不是几缕炊烟袅娜升起,很容易被人看作是荒山野岭,没有人居住的地方。茶元生做怪梦的时间是农历二月,石门关里的风缓缓地拂过石门,仿佛剪刀,剪得地里的麦子和蚕豆苗绿得发亮,绿得刺人眼睛。到了三月,石门关外整个儿都绿了,就是田头地脚的小草也跟着绿了,孩子们在草地上玩一阵,坐一阵,站起来时他们的小屁股如同猴子屁股绿得发亮,给他们的父母带来许多快慰和想象。石门关部落没有想到太平部落说来就来,在金牛山埋伏起来,等到平坡部落来到时,双方都不客气,话都不说就动手了。双方直打得太阳钻进了云层,直打得石门河水都有了哭声。由于太平部落先行来到,占领了有利地形,平坡部落吃了大亏,死人和死牲口填满了石门河,河水漫上堤岸向东蔓延,淹没了大量庄稼地,冲毁了大量农田。石门部落那年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饥荒,在饥荒中饿死了很多人,这件事后来被人记入了野史,流传了许多年,到后来就不流传了。辛酸的事情是山里的鹰,又如低飞的云,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也容易被人所忽视。
      
    平坡部落退守松林,在松林里埋锅造饭,袅袅升起的炊烟与晚照的夕阳混合着,冷漠,寂静,萧条,无语地组成了一幅感伤的图画。蒙子灰站在金牛山上,看着远处袅娜飘散的炊烟畅然大笑。他是胜利者,他离开了石门关,但是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石门关,从来就没有忘记过自己就是石门关人。现在他回来了,回到了自己魂牵梦绕的地方,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休养,等到生产力进一步发展,生活资料更丰富时再打下去,灭了平坡部落,扩大势力范围,控制更多的奴隶。人谁没有野心?蒙子灰把茶元生和几个族老请来,叫他们帮忙掩埋尸体。茶元生原本不想来的,本是同根生,为什么就不能相容呢?大家都客气该有多好!但是他又想到战争已经发生了,人也死了,都是跟石门关相亲的人,总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吧?苍山上的动物很多,有的喜欢吃活物,有的喜欢吃死物,人死无大过,还是把他们埋了罢!几个族老说:“气死人了!由他们被饿老鹰吃了好,我们不想做好人。”


    茶元生说:“不管怎么说,还是请你们辛苦些,先把他们埋了再说,有理过得了点苍山,无理过不了漾濞江,哪里计较得了那么多!”


    茶元生带着族人埋尸体,蒙子灰在小村杀了猪,宰了羊,先吃烤猪肉和烤羊肉,后吃黄焖肉和清炖肉,喝得醉熏熏的,他们点然火堆,围着火堆挑起了跺脚舞,他没有想到就在大家把脚跺得生疼时,平坡部落从石门山里冲了下来,双方随即大战起来,直打得星星停止了眨眼,直打得月亮钻进了云层,十多天后才肯出来。石门关外到处都是人和动物的尸体,大量的鲜血撒在鸡鸣山,把鸡鸣山灰黑的土地都染红了,鸡鸣山变成了小红山,大量的鲜血淌进池塘里,绿水变成红水,鲤鱼由青变黄,由黄变红,血腥味进入苍山,熏得正在熟睡的几只老虎猛地睁开了眼睛,朝天悲号了半天。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10-20 12:36 编辑 ]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0-20 11:02
请注意一些错别字。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20 12:24
是啊,我看看。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20 12:37
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10-20 11:02 发表
请注意一些错别字。
谢谢,改过一遍了,主要是方言出问题,谢谢提醒,问好。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0-20 13:10
原帖由 尤世民 于 2009-10-20 12:37 发表
谢谢,改过一遍了,主要是方言出问题,谢谢提醒,问好。


用普通话写吧。我如果用闽南话写,大概50%人看不懂。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22 18:27
原帖由 邱天 于 2009-10-20 13:10 发表


用普通话写吧。我如果用闽南话写,大概50%人看不懂。
哦,您是福建人啊。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22 18:27
                                      9
    战争给石门部落造成了巨大灾难,也给平坡部落和太平部落造成了巨大灾难。茶元生看到这种情景,心里疼得要命,他想行使自己的责任,想平息他们之间的战争。茶元生左边劝慰刘君武,右边劝慰蒙子灰,劝他们不要再打了,劝他们回去好好地过生活。在茶元生的劝慰下,没有力量再打下去的刘君武和蒙子灰约定罢战三年。

    鉴于三年后石门关还要发生战争,茶元生把族里辈分最高的几个族老请到家里,商量应付战争的对策。他们商量了老半天,就是商量不出一个好办法,无奈之下,茶元生只好宣布散场,叫他们回家去思考,过两天再集中商议。吃过晚饭,茶元生来到金牛山,坐在一个石头上吸烟筒,被战争吓得躲了十几天的月亮,怯怯地钻出了云层,向大地撒下了淡淡的光芒。风从石门关里走出来,裙裾带起的风拂过山上的矮丛,矮丛里发出的声音似琴音,悠悠忽忽,又如幽咽飘飘然然,坠入河谷,与石门河水融合着,组成了世上最蹩脚的音乐,回旋着,徘徊着。苍山对面是清水朗山系,老和尚山海拔近三千米,坐落在群山之上,冷冷地看着世间。老和尚山里有个黑打摸,几间散落的房子在依稀的月光下沉寂着。突然,黑打摸传出的女人哭叫声,引起了狗的注意,狗们犹豫了一阵,跟着哭了起来。茶元生知道黑打摸又有汉子打婆娘了,否则狗们不会哭得那么伤心。狗总是同情女人的,茶元生对那个村的男人有想法,把轻蔑的目光递过江去,在对面的山里飘来飘去:“哼!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收归治下,教你们学会怎样做人!”


    茶元生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他同样有想法,如果有能力的话,他会毫不客气地进军平坡部落,收拾太平部落,心软不是汉子。面对目前的弱势局面,到底该怎么做呢?茶元生冥思苦想着,想了好长时间,就是不有想出好办法来,脑子里仿佛钻进了两只鸟儿,在那里做爱,生儿女,调皮的儿女们吵闹着,吵得闹得他不得安生,头痛欲裂。当月亮坠落在西山那面时,茶元生到底想出了好办法。第二天,茶元生把几个族老请来,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们说了,领着他们向光明走去。


    光明古地名叫做高山堆,是以村对面的一座山来命名的。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文化也有了相应的发展,好听的词语逐步产生。某天,从西边走来一个和尚,当他来到光明时,太阳正好当顶,阳光灿烂,他用手遮住自己的前额看了看太阳,跟人说:“你们思维短路,叫什么高山堆,难听不说,还没有意思,我给你们取个好听些的名字,叫光明,就是太阳发光月亮也发光的意思,怎么样?”


    高山堆人想了想,觉得和尚说得有道,便信了他,请他到家里喝酒吃饭,要供他当祖师爷,云游和尚听说要供他做祖师爷,以为要杀他,赶忙站起来,飞也似地逃到了山下,朝漾濞江下游跑了。高山堆人不费功夫不费钱财,白捡了个好名字,在村外燃起一堆野火,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地乱了半夜,喝醉了酒的男人那天晚上破例温柔,破例没有打婆娘,搂着婆娘睡得格外香甜。


    却说高山堆那面有个笔墨村,住着三十余户人家。在遥远的冰川时代,苍山巅上的雪水流下来,渐渐地冲出一条沟,宽几尺,深万丈,及其险要。从沟底往上看,只看得见一丝蓝天,人们把这条沟叫做一线天 ,笔墨人就住在一线天右面,以打猎为生,过着极为艰难的生活。俗话说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又逢打头风,原本就十分艰难的笔墨人偏偏遭遇了罕见的泥石流。泥石流把房子冲走了,把留在家里的人冲走了,只剩下了十几个进山打猎的男人。世上的事情总得讲究个阴阳调配,有男人就得有女人,否则传不下去不说,男人的生理也会受到影响。十几个笔墨男人在悲痛中生活了一段时间,到底抵不住生理需要的浸袭,想女人想得快要疯了。他们拿着猎物来到光明,几个寡妇首先成为他们的猎物,做了他们的野婆娘,有几个婆娘主动投抱送怀,给丈夫弄来了绿帽子,光明的家庭受到了影响。笔墨男人开始时偷着做,后来他们不想偷着做了,偷偷摸摸能够给他们带来感官方面的刺激,然而到底令人后怕,还不如直接弄回家睡安稳觉的好,他们变更了求爱方式,变勾引女人为抢劫女人。

    光明人商量过后,在他们的必经之地安放了套子,套住人后关起来狠狠地打。眼看双方的仇恨越来越大,难以收场,光明人只好请石门部落帮忙灭了笔墨人。茶元生接到请求,带着几十个族人来到光明,来到被套住的那几个男人面前,说:“人嘛,毕竟不是牲口,凡事得讲究个你情我愿,偷抢算哪门子事呢?”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10-22 18:28 编辑 ]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0-22 21:34
欣赏。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23 17:52
                                10

    茶元生把那几个寡妇和给丈夫戴绿帽子的婆娘送给了他们,又从石门部落里挑了几个有点憨气的女人,把她们送给了他们。笔墨的男人发了意外之财,心里非常高兴,纷纷表达了感激之情,表示永远做光明人的亲戚,带着女人回了笔墨,其中一个人不小心撞在茶树上,茶元生看见,笑着说:“你个鬼东西,高兴得过头了,撞到茶树了,我看你既然跟茶树有缘,不如干脆跟我姓,叫茶树,怎么样?”


    撞着茶树的男人姓虫名子,人家背地里叫他蠢东西,他老早就想到改名换姓了,但是他又很矛盾,姓什么是祖宗定下来的事情,祖宗喜欢姓虫自然有姓虫的道理,自己随意改姓的话就是对祖宗不敬,天打雷劈很难说。第二种方式是去做人家的上门女婿,不出嫁妆就有得女人睡,在人家身上骑来骑去的,改名换姓也不觉得委屈。第三种方式是有身份的人赐姓,赐姓不但不委屈,相反还是光大祖宗的事,他为此寻求过,甚至想请人赐姓,但是这种事可遇不可求,好长时间都没有遇着。虫子心里想这辈子肯定完了,只能依靠后人了,他没有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得来全不费功夫,自己想什么就得到了什么。现在酋长发话了,酋长教自己跟他姓不是赐姓么?自己跟他姓就是他的干儿子,自己的头想抬多高就能抬多高,自己的腰杆想挺多直就能挺多直,你有什么办法?何其荣幸呢!何其荣幸的事啊!虫子没有犹豫,赶忙跪下向茶元生磕头,亲热地叫了几声干爹,带着瘸腿女人准备回笔墨,笔墨人用嫉妒的眼光看了他一阵,向茶元生提议由茶树担任笔墨酋长,说:“我们甘愿做他的臣民,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立下个规矩,由他的子孙来世袭这个职位。”


    茶元生点头同意,笔墨人簇拥着茶树,笑眯乐呵地离开了光明,走向笔墨,去组建新的部落。现在石门部落面临着灾难,怎么办?打?打哪个?更何况没有打哪个的力量,也没有这个必要,今天打了这个,明天还要打那个,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最好的办法就是走,等到他们打完仗再说,那么走到哪里去呢?茶元生想了好几天,终于想到了笔墨,心想打仗前先把族人送到笔墨,叫他们到那里去躲避战争,他想等你们打到筋疲力尽时,我再出面收拾残局,统管了你们两个部落,你们跳啊?看你们能跳到哪里去!


    茶元生是酋长,同平坡部落酋长和太平部酋长一样,他也有野心,也想做大事情,不想做大事的人是脓包。茶元生和几个族老在光明住了两天,然后去了笔墨,安排好分散族人的事情后回石门关了。

      
    三年期限很快就要到来了,刘君武来到石门部落,要求石门部落帮助他们,茶元生说:“我帮哪边都不地道,我只能做到两不相帮。”

      
    茶元生说:“你看我们部落才这么点人,心里想帮你们也没有帮的力量,再说我们帮了你们,蒙子灰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可经不起打呀!我想石门关这地方除了风景好,也没有别的好处,你们又何必为此打仗,弄得我们不安生呢?”


    茶元生想劝刘君武放弃打仗的想法,但是刘君武不听,执意要在石门关和蒙子灰打出个你死我话了,石门关不可避免地将再次陷入战争的漩涡。

      
    过了几天,蒙子灰赶着牛和羊,牵着几个漂亮的女奴隶来到了石门部落,要求茶元生靠拢太平部落帮太平部落忙,他许愿说:“等到打败了刘君武,我给你三千亩土地和三百个奴隶,再给你十个漂亮的女奴隶,怎么样?”

      
    “我帮哪边都不地道,我只能做到两不相帮。”茶元生苦笑着说:“你看我们就这么点人,帮哪边都不起作用,更何况如果我们帮了你们,刘君武能够饶了我?”


    蒙子灰说:“放屁添风,多少还是能够起点作用的。”

      
    茶元生很客气地拒绝了蒙子灰,把蒙子灰送来的人和东西退了回去。他是酋长,统领着石门部落,然而他觉得自己的部落过于弱小,面对着两个强大部落,自己 以及自己的族人好像夹在大石头里的鸡蛋,怎么做都很勉强,怎么做都很为难,到底该怎么办?他考虑了好几天,准备分散族人回避战争,他没有想到就在准备分散的那个晚上,蒙子灰的大队人马突然来到了石门关,把石门关如铁桶似地包围起来,干吼干叫了半天,掳走了包括松间鹤在内的三十名小伙子。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10-23 17:56 编辑 ]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24 15:35
                                  11
      
    六月八日上午,刘君武和蒙子灰酝酿已久的战争在石门关打响了,他们你争我夺,你退我进地打了三四一十二天,最后刘君武打败了蒙子灰。
嫣红的血染红了后来成为西南丝绸之路上的这个重要驿站,石门关俨然成为冷兵器时代的最理想古战场,古往今来不知埋葬了多少人。 一次又一次战争夺去许多的生命,又使许多生命得以重生。颠覆和重建,破坏和修复历来是人类社会发展史上繁琐而又简单的问题,无数尸骨成为细菌的盛宴。   
      
    刘君武打败了蒙子灰,把他的地盘分为三片,建立了三个小部落,分别叫做虎头山部落、太平部落和罗师白地部落,任命果子里、字才庆、罗氏百为部落酋长,分别管理各自的部落,叫他们每年向平坡部落进贡,他坐享其成过起了优裕的生活。

     
    传言说:“松间鹤死了。

      
    在笔墨躲避战争的茶银红,刚刚回到石门关就听到了这个噩耗,她的脑子里轰地响了一下,一头栽倒在地,昏厥过去,急得茶元生又是呼叫又是掐人中,茶银红就是没有醒过来。茶元生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看见旁边站着一个小子,赶忙找来根小棍子撬开姑娘的嘴,叫小子褪下裤子放出小鸡,朝姑娘的嘴里撒了泡尿。喝过童子尿的茶银红脸色由白变红,渐渐从昏厥中醒了过来,轻轻地叫了声:“阿爸。”


    茶元生叫了声“我的好姑娘,”把茶银红抱到床上,对李豆氏吼道:“还愣着干哪样?还不快去请毕摩!”

      
    李豆氏嘟噜着嘴说:“还不是因为你,当初我就不答应。”

      
    茶元生青筋暴露,恶狠狠地骂道:“鬼迷烂眼的贼婆娘!干吼干叫的,人家蒙子灰来抓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还不快去!小心老子撕烂你的臭嘴!”

      
    毕摩替茶银红做了法事,又请阿拇扎写了张平安符贴在门柱上,朝平安符吹了两口气,茶银红便从昏厥中完全清醒过来,泪汪汪地望着李豆氏,说:“阿妈,间鹤死了,我也没有活头了!”

      
    李豆氏把女姑娘搂在怀里,流着泪,说:“你看见过苍山上的望夫云吗?石门关的女人就是苍山上的望夫云。”

      
    茶元生看见姑娘完全清醒过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跟毕摩商量后生们的事,毕摩说:“传说归传说,又没有人亲眼看见,说不定有人活着也说不定。”

      
    茶银红听了毕摩的话,原本已经绝望的心里萌生了希望,她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阴郁的脸上出现了浅浅的笑容。茶银红起床梳洗过后来到石门关外,远远地站着。石门关里森森林木阴翳山间,渺渺烟岚迷离游移,一座云桥飞架石门山和翠屏山上,阳光在白云里挪动着,闪烁着。渐渐地,阳光强烈了,云雾开始消散,等到云雾完全消散,只见成群接队的老鹰从天空扑下来,蹲在死牛烂马和死人面前,欢快地啄食着腐肉,茶银红的心里咯噔了几下起来,眼泪不觉淌了下来。

   
    茶银红走近石门关,坐在一个石头上。河水不大,河面不宽,没有受到半点污染。河水从石头下面淌出来,轻悠悠地淌进水潭里,形成的白沫漂浮着,在水面上打着圈圈。河水吻过河里的石头和树木,轻悠悠地离去,跟着又回过头来,仿佛恋人离别似的,有无限留恋之意。一条甲鱼从水底趴着的石头下面探出头来,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看见没有危险就爬了出来,脖子一扭,嘴一张,吞下一条正在水里跳舞的蚯蚓,然后朝天吐了几个泡泡,灵巧地爬进水草里藏匿起来了。河水仿佛浓妆少女从山里袅袅走来,裙裾带起的轻风缓缓漫过岸边的树丛,稀疏的树丛里发出的低响,宛如音符拨动着人的心弦,以最完美的形式和最清新的格调沉入了茶银红的心底,令她暂时忘记了心里的忧伤。茶银红的心绪尽情地流淌着,然而仅仅只过了一会儿,她的心又沉重起来,眼前顿然出现了松间鹤的影子:高大的身材,刚毅的脸旁,有神的眼睛里流露着幽深的情意。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10-24 15:36 编辑 ]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0-24 17:00
再欣赏。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26 11:19
                      12
    茶银红说:“间鹤,我的亲亲,我想着你呢!”
    松间鹤张开双臂向她走来,茶银红跟着又叫了声:“间鹤,我想着你呢!”
茶银红欣喜地向松间鹤扑去,跌进了水潭里。茶银红在水潭里沉浮着,到底战胜了溺水鬼的引诱,爬上岸来。太阳仿佛散步似的,阳光照进关里,直直的,水潭下沉寂着的太阳仰望着碧蓝的天空,一朵白云缓缓地飞了过去,阴影仿佛鸟儿扇动的翅膀,在石门关里扇动几下,很快就消失了。茶银红在石头上晒了阵太阳,等到衣服基本被晒干时,她站了起来,朝石门关里走去。六月的漾濞江水带着大量的泥沙,江水犹如黄汤似,石门河水却清澈透亮,七起七跌,白沫飞溅,气势恢宏,两面的山好像被刀凿斧削过似的,及其光滑,及其险要,难以攀登 。茶银红走进石门关里,大声呼喊着:“间鹤,你在哪里?”
    “间鹤,你在哪里?”
    喊声在关石门里回应着,激荡着。
    茶银红听着回应声,心里开始着急了,继续往关里走,最后爬上石门山,大声呼喊:“间鹤,你在哪里?”
    “间鹤,你在哪里?”
    山那面有了回声。
    过了许久,一位大娘从石洞里爬了出来,趴在石洞前往外看,看见山下只上来一个姑娘时,大着胆子问:“姑娘,你找哪个?”
    茶银红说:“我找松间鹤,他是我男人。”
    大娘从洞里爬出来,走到茶银红面前说:“说到找人,我男人倒是内行,我叫他给你算算,看看算不算得出来。”
    大娘爬在石洞前,把她男人叫了上来,叫他帮茶银红测算测算,她男人点起一柱香,朝香作了几个揖,转了几个圈,闭着眼,口里“东嗦嗦嗦嗦西南嗦嗦嗦嗦北”地念了一阵,手里的木刀朝虎头山一指,说:“阿呗!”
    大娘说:“我老馆说你男人在虎头山。”
    大娘留茶银红吃过饭,送给她几个烤木薯,叫她下山小心些,看着她下了山,叹了一口气,走进了山洞。
    在笔墨躲避战争的人全都回到了石门关外,经历着战争带来的创伤。过了几天,茶银红跟茶元生说:“阿爸耶,我是望夫云啊。”
    茶元生说:“阿妹耶,你是望夫云。”
    茶银红说:“我是风中的树叶。”
    茶元生说:“你是风中的树叶。”
    茶银红说:“我是水中的浮萍。”
    茶元生说:“你是水中的浮萍。”
    茶银红说:“我要去找间鹤,哪怕他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尸骨背回来。”
    茶元生说:“你要去找他,哪怕他死了,你也要把他的尸骨背回来。”茶元生说:“石门关的伙子最钟情,石门关的姑娘最忠贞,去吧,去吧。”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10-26 11:25 编辑 ]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0-26 12:41
欣赏。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27 08:22
    小路宛如鸡肠子,从顺濞河畔进山到达哈腊左,顺着螺蛳河往上至毛鼠狼,把螺蛳和许多地方串了起来,螺蛳是这条线上非常重要的地方。
      
    刘君武在石门关打败了蒙子灰后,把太平部落控制的地方分成了三个部落,立刻任命了三个部落主,向三个部落派出军师监管部落主。螺蛳军师毛根在赴任的路上发现松间鹤躺在漾濞江边,立刻走了过去,看到他双目紧闭脸色青紫的样子,以为他成了死鬼,兜屁股给了他两脚,没有想到这两脚起了重大作用,松间鹤哼了几声,呼出了几口黄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蹲在江边石头上的两只饿老鹰,原本想着有顿饱肉吃的,这时看见松间鹤坐了起来,惊骇地叫了几声,抬起脚就飞了。毛根蹲下身子,替松间鹤捶着背,说:“阿弟,你是甚么地方人?躺在这里喂饿老鹰?”

      
    松间鹤说:“我是石门关,被蒙子灰抓到太平,然后到石门关外帮他打仗,被大水冲到漾濞江,被冲到了这里,跟我到石门关打仗的还有二十九个石门部落的伙子,唉,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

      
    松间鹤向毛根讲起了他在石门关外打仗的事情。

   
    那天,随着蒙子灰被打死,树倒猢狲散,太平部落很快就溃散了。松间鹤随着溃散的人群向石门关跑去,谁知刚刚跑到石门关口,遇到了从关里冲出来的人,他们个个都把脸涂得通红,手里拿着木刀木棍,有些人手里拿着尖利的石头,鬼喊鬼叫着向他们冲来。松间鹤心里想今天死定了懒得抵抗了懒得逃跑了,就趴在一个大石头后面闭着眼睛等死,没想到就在这时,天空飘来了大团大团的乌云,转眼之间铺满了天空,刹那间天昏地暗狂风大作,跟着天空响了几个炸雷,雨水泼了下来,石门关里响声如雷,石门河水裹挟着大量的木头、死牛、死马、死人和活人朝漾濞江奔腾而下。

      
    毛根听他说了在石门关打仗的事,说:“那天我也在场,战争确实很残酷,战后我们处理尸体时叫太平人进行了辨认,据他们说石门关的三十个小伙子都死了,看样子就你活了下来。”


    毛根觉得很奇怪,战争过去十几天了,这小子却没有死,是什么原因促使他活了下来?是神仙在相助还是他本身命硬?毛根默想着,默想着,最终认定这小子得到了神的帮助。从人的生理机能方面看,人在绝境中最多只能活七天,意志薄弱不想跟命运抗争或者没有能力跟命运抗争的人,能活三两天就算不错了。毛根受过心里方面的刺激,他的心思很邪恶,在他眼里,人不能算人而只能算牲口,就是做屄事时也是男牲口骑在女牲口上,在满足生理欲望的同时造出了人类,没有甚么稀奇的。松间鹤是他捡来的人,俗话说捡来的儿子当脚踢,踢死也不可惜,可是现在?这小子在经历了十几天的煎熬后,居然没有死,这真是奇了怪了。毛根什么都不相信就是相信神,他什么都不怕就害怕神,神可是至高无上的,它主宰生灵的命运,包括动物。毛根想世上什么都可以得罪唯°神不能得罪,他想得罪了神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就对松间鹤有了敬畏,对他相当好。毛根叫下人让出一匹骡子,叫松间鹤骑在骡子上,向螺蛳走去。到了螺蛳,部落主罗氏百设宴款待军师,尽捡好听的话说,请毛根在刘君武面前多为自己说好话,毛根不敢托大,尽管他是刘君武派出,来头很大,但是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地头,又有人说货到地头死,人到地头亡,在人家的地盘过生活,稍微不注意就得罪了人家,到头来弄得灰头土脸事小,说不定命丧螺蛳也未可知。历史上曾经有好几个军师死得不明不白,又没有办法去根究,人家早把尸首给回了,最后只好按照暴病身亡处理,落得个不好下场。人没有必要为自己掘坟墓,凡事应当早作预防。毛根说:“我来到贵地,只是奉命而已,没有什么名堂,还请大人今后多加提携照顾,开发利用好这片土地,我做你的好帮手就是了。”


    毛根说完场面话,叫手下人叫来松间鹤,跟罗氏百说起了他的事,说他十几天都没有饿死,肯定是被神仙保护着。罗氏百看了看松间鹤,看见他地阔天方,膀大腰圆,是个种庄稼的好手,心里暗暗喜欢,听毛根说他有神仙保护,他却不以为然,以为军师在自己面前显摆,故弄本事。他在心里说一个小死伢子,鸡巴毛都没有几根,哪路神仙会来保护他?他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不想说出来,毕竟军师首次来到自己的地盘,互相都不了解对方虚实,不知人家水深,随便说话,得罪了人家,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罗氏百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能够统领部落,使部落走向辉煌,从内心深处反对刘君武牌军师。毛根初次来到螺蛳,心里有些虚火,说话谦虚,生怕得罪了罗氏百,两人怀着同样心思,就出现了很和气的表面现象。毛根说松间鹤有神仙保护,那么就算有神仙保护吧!老子先不管这些,等以后探出真实面目,再来笑话你,看你能咋的?罗氏百在心里嘀咕着,脸上表现出喜悦来,赶忙吩咐手下给松间鹤安排食宿,叫他安心养伤,客客气气的,滴水不漏,连毛根也看不出来,以为自己遇到了明君,心里喜滋滋的。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10-27 08:24 编辑 ]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0-27 12:07
再欣赏了。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29 15:10
松间鹤养伤期间,军师按照惯例诱骗他吃了忘忧药。据山野之人说,忘忧药以忘忧草为主,辅以忘忧根和忘忧叶,在酒水里浸泡几个月,吃时从酒坛里舀出来,兑些山泉水,掺些山泥巴,酒水味里散发出淡淡的泥土味。吃过这种药的人很快就会忘记自己出生在哪里,有什么样的经历,遇到过什么人,如果想逃,无论逃到哪里,只要一念咒语,逃跑者的耳朵里就会发出“骨朵”、“骨朵”的声音,在这种声音的导引下从原路返回到出发地,谁也无法抗拒这种声音的诱惑。从前有许多奴隶逃跑后被军师念了回去,遭到奴隶主毒打,打得皮开肉绽骨断筋裂,他们就把怨恨的目光投向军师,恨不得撕碎了他,生吃活剥了他,但是最终谁也没有这样做,相反,他们对军师特别好,军师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哪怕是自己的婆娘也拱手相让。他们知道军师既能让自己迷失心性,同样也能让自己恢复心性,如果听话,生的奴隶多,又斗着部落主心情好或者遇到喜庆日,他们也许会被特赦为自由民,军师就会按照部落主的指令,给他们念解除忘忧的咒语,送给给他们片地,叫他们守着老婆孩子过相对安逸的生活。松间鹤在螺蛳生活着,等到身体基本恢复时,军师说:“你就留在这里做奴隶头,教奴隶们耕田种地发展生产吧,如果贡献大,我给你几个漂亮的女奴隶,随你咋个整都行,看不美死了你。”
松间鹤唯唯诺诺,点头答应。
      毛根为什么要对松间鹤说这话呢?为什么要安排他当奴隶头呢?原来平坡部落和太平部落为争夺石门关经常打仗,打死了很多人,尤其是前不久的战争,使靠拢太平部落的螺蛳的男人,差不多要死绝了。罗氏百出生于顺濞江东岸的黑马,从前跟随刘君武打仗,立了许多战功,等到灭了太平部落,刘君武就分给他一块地盘,叫他做了罗师白地部落主。罗师白地部落包括整个顺濞和龙潭、瓦厂、太平部分地盘,是当时相对落后荒凉的地方。罗氏百当上部落主后,不仅想经营好自己的地盘,还想吞并太平部落、虎头山部落,掠夺大量的土地,做到这一点需要大量的人力资源,所以他对于人力资源是极为重视的。当他听军师说捡来了一个年轻力壮的伙子时非常高兴,如果不是毛根说他被神仙保护着,他肯定会立刻赐给他女人,叫他努力用功为部落造人,现在听毛根说松间鹤的伤已经好了,他说:“你去考察一下,扎实好的话就让他管点事,不好的话就配给他几个坐庄奴,为我们繁殖奴隶,唉,现在的情况糟糕透了,奴隶是越来越少了。”
       罗氏百叹了一口气,把目光瞭向西边,思绪已经飞到了虎头山。虎头山原名飞凤山,前文说到石门道人,说到他在石门山上讲经布道时,突然飞来的一只凤,叼走了一枚核桃,救了石门道人和石门关弟子,石门道人就把凤飞走落脚的山叫做飞凤山。后来有人发现这座山的样子有点像老虎头,把头伸进漾濞江里喝水,有想老虎是山里之王,没有老虎这地方不会安宁,就把飞凤山叫做虎头山了。
虎头山有很高的脊梁骨,脊梁骨右面是木柏河,左面是杨春茂河。木柏河形似一个丫字,左丫叫石月亮河,石月亮河的河水比较浑浊,每到雨季来临,河里便会散发出淡淡的尿臊气,有人说老和尚撒下的尿,当然有点气味了。那地方风景很好,男人不怎么样,女人恁是了得,人人漂亮,个个水灵,吸引着外面男人的眼球,他们娶到那里姑娘后,手舞足蹈,神侃神吹编了许多传说。右丫叫做熊家河,发自秀岭山,除了半道里的一片柳树林,有过杀强盗的传说,没有太多的文化底蕴了。杨春茂河源于花椒园山脚,由许多眼清泉汇集而成,河水汇入漾濞江地方,是古人到乔后买盐巴所必经的地方,夏秋时节,满河淌水,仿佛发怒的婆娘,又如奔腾的野马,不把人吓死绝不罢休的气势,令人害屄怕。到了冬春时节,两条河形似老女人,干瘪憔悴,有气无力,这时,人们把牛羊赶进河谷,躺在嫩草地看太阳,如果是有情男女,就会走进森林里,温存过后并排躺着。虎头山部落控制着河西、罗屯、沙堡墩、白杨、秀岭、花椒园、上水井直至观音庙以北的地盘,以秀岭虾马塘至上水井一线为界,山那面为太平部落控制区,控制点设立在打牛坪。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0-29 17:56
顶。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30 11:31
虎头山部落主名叫果子里。果子里早先从云龙买进盐巴贩运到大理,从大理买米贩运到云龙,赚取两头的银子,后来刘、蒙两个部落打仗时,他明里收了刘君武送的一群牛羊,暗地里收了他送的两个姑娘,帮助刘君武打败了蒙子灰后,被刘君武任命为虎头山部落主。果子里五十余岁,个子非常矮小,黑如木炭的脸上镶嵌着一对跟黄豆差不多大的眼睛。他十分好色,见着漂亮女人眼睛瞪得比黄豆粒还要圆,口里直淌口水,整个身子会筛糠似地抖动。他的婆娘是狮子国人,叫丽亚索.子尼娜美娜,是个部落主的女儿,某次果子里到狮子国进宝石时与她相遇了,后来她就跟了果子里,从狮子国跑到漾濞来了。她刚到漾濞时不会讲汉话,又嫌自己的名字太长念起来拗口,就求男人给自己取个好听些短一些的名字,果子里就忽悠她,说她是仙女下凡比月亮还要漂亮百十倍,送了个“赛月亮”的名字给她。她长得牛高马大特别能生,别人家的婆娘鬼喊马叫大半天生下来一个小拳头,她不哼不叫要么生兄弟俩要么生姐妹仨几年内生了一大群,人家跟她说起生孩子时,她总是说“女人家生孩子就像老母鸡下蛋,头一个比较难后面的就很容易了。”人家不赞成她的说法,说某某生孩子时叫得天都下起了雨云都停止了走动太阳几天后才敢走出来,她的右脸皮朝左扭一阵,左脸皮朝右扭一阵,说:“那是人家娇气,是向男人撒娇,想得到男人更多的关心。”
生育过多加上感情过于勃发,到她年满三十六岁时,腰粗如木桶,屁股松松垮垮的,眼角边的皱纹比漾濞江里的波浪还要多。尽管她对房事已经没有热情了,已经冷淡了却特别爱吃醋,把男人盯得死死的,绝对不允许男人对她有丝毫的背叛和不忠,她没有想到是尽管她盯得死死的,果子里照样在外面玩女人,性欲比牲口还要强,果子里说:“再精明的女人,在男人玩女人面前,也是瞎子笼子,没有什么卵用,当卵子踢。”
果子里没有想到,要他命的事很快就要落到他头上了。
      茶银红经马场过了漾濞江,经沙河郑家、陈家、木瓜箐到了石窝铺,打算从瓦窑箐上虎头山。茶银红走到瓦窑箐时,被下山找乐子的虎头山部落军师看见了,把她掳到了虎头山中的栗子园,关在一间小屋子里。军师像狗一样地围着她转了几十圈,鼻翼煽动了一阵又一阵,困难地吞下了一口又一口唾液,屁颠屁颠地跑到果子里面前说:“比天还要大的喜事,我们掳到了一个婆娘,比仙女还要好看百十倍。”
      果子里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什么?比仙女还要好看百十倍?天下哪有这样的婆娘?”
      军师献媚地说:“有,绝对有,高高的个子,嫩嫩的脸皮,细细的腰身,鼓鼓的奶子,圆圆的屁股,天生就是个生牛牯子的料。”
      果子里一听,身子筛糠似地抖动起来,口水顺着颔下的花白胡子淌了下来,雨点似地落在胸前,把他胸前的衣服泅湿了一大片。他颤抖着走出屋子,来到茶银红面前一看,身子立刻瘫软下去,瞳孔放大得比死人的还要大。军师见状,知道果子里喜欢上了姑娘,自己因为推荐有功肯定会得到许多好处,心里扎实高兴,赶忙叫来两个坐庄奴,叫她们带茶银红下去,叫她们好生照料茶银红,晚上好跟果子里睡觉,他没有想到两个坐庄奴早就被赛月亮收买了,她们跟着就把事情说给了赛月亮。赛月亮长着一对龙凤眼,左为单眼皮右为双眼皮,看人时左眼皮无比冷漠像把刀子,右眼皮柔情似水喷射出热烈的火焰,她听坐庄奴说了茶银红的事,左眼里露出无比冷漠的光芒,说:“红颜祸水留不得,把她弄进漾濞江里呛死算了。”
      她对两个坐庄奴说:“事情办得好,赏你们当个自由民。”
      两个坐庄奴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返身走进关茶银红的屋子里,也不说话,三下五除二,四七二十八,动手把她粽子似地捆了起来,茶银红一边挣扎一边大叫:“你们咋个说?你们到底咋个说?”
      一个坐庄奴说:“因为你长得太过漂亮,主母说你刺她的眼睛,要整死你,如果长得像我们,只要那东西还在着,当个坐庄奴,也许还可以活几天。”
      茶银红抵不过力气如牛大的两个坐庄奴,被她们用泥巴塞住了嘴,连拖带扛地弄到漾濞江边。下午的阳光照着江面,江面红光闪烁,河对岸升起几缕炊烟,一条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野狗蹲在江边,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们。两个坐庄奴把茶银红横放在河边的一个石头上,从腰背后掏出烟锅,往烟嘴里填上旱烟丝点燃,吧砸吧砸地吸了起来。一个坐庄奴朝天吐了一口烟,说:“我们也不想害你,实在没有办法,你知道坐庄奴么?告诉你,坐庄奴是最下贱的女人,什么男人都可以睡,然后替奴隶主繁殖下一代奴隶,如果斗不遇着机会,永世不得翻身。”
      另一个过足了烟瘾的坐庄奴说:“罗嗦个老球!拿出点老公鸡的速度来,把她弄下去呛死,回去当自由民得了。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0-30 13:53
再欣赏。请继续!谢谢!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0-31 09:01
    罗氏百使尽了全身力气,他女人的肚皮就是没有鼓起来,典型的长江中下游平原,急得罗氏百直骂老娘贼,她的婆娘见怪不怪,你骂你的,我活我的,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后来眼见丈夫骂得过分了,心想你也太不我当回事了,就顶撞他说:“我能生,能生成百上千个,是你有病,你身上流出来的水有毒。”
    罗氏百不相信,自己活蹦乱跳能吃能睡,能有哪门子病?当婆娘把这话说过许多遍,说出了老茧时罗氏百相信了,相信自己真的有毛病,怀疑自己的水里有毒了。他到底又不敢完全相信,就找了个机会,把自己那东西挤了点出来,涂在一把青草上,看着一只羊吃了下去,看到吃了毒水的羊不但没有死,相反比不吃时更加活蹦乱跳,他的心里不舒服了,又开始骂老娘贼了。某天,罗氏百路过一个小寨子,看见一个坐庄奴倚门而望。他走过去一看,看到她虽说没有十分姿色,却也风姿绰约有点动人,又逢了蛇交配狗发情的季节,他心里特别发骚就弄了她,他没有想到一炮打出了两个小姑娘,欢喜得他不顾自己的身份,抱着坐庄奴转了好几十个圈,抓住她的两个大奶子说:“你的奶子,是我生平看过的最美的大奶子。”
    罗氏百的话感动着坐庄奴,她牛屄哄哄地说:“只要你喜欢,我给你生一百个”。
    罗氏百非常高兴,他想把两个姑娘领回家好好抚养,又觉得这样做名不正言不顺的,最终没有这样做。罗氏百对坐庄奴非常好,给了她许多铜子,恢复了她的自由民身份,叫她好生抚养姑娘,叫她继续为自己生儿育女,说:“斗着机会,我整死那个只会打鸣,不会下蛋的老母鸡,娶你做老婆。”
    罗氏百的话令他的野婆娘心花怒放,温柔有加,尽心侍奉着他,他没有想到婆娘过了三十岁时,性欲突然亢奋起来,应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句话。他婆娘每天都要,弄得他精疲力尽两腮无肉四肢无力黄皮寡瘦不成了人样子,她婆娘则像下饺子般地接连生了六个,其中第四个是个姑娘,取名罗喳雀。
    罗喳雀长到十六岁时,仿佛出水的芙蓉亭亭玉立,艳若春天花朵,美如中秋月亮,艳名远播大理保山以外。大理部落请来的媒婆踏平了罗氏百门前陡峭的山梁,保山部落请来的媒婆踏烂了他家的门槛,媒婆把厚嘴皮子说成了薄纸片,把牙齿说掉了好几颗,罗喳雀就是不答应嫁人。罗氏百性格比较开朗,加上姑娘年龄又不大,想让姑娘在家多呆几天,也就不强迫姑娘出嫁了,由着她如燕子似地在家里飞进飞出,如蝴蝶似地在山里飞来飞去。
    毛根奉罗氏百命令对松间鹤进行了全面细致的考察,考察出他不是草包,了解到他很有能耐,心里扎实高兴,想把自己漂亮的养女许给他,招他做个上门姑爷,到老时有个依靠,他没有想到在某天过后,松间鹤陷入了情感的旋涡之中
    军师带着松间鹤来到乌么,乌么是个好地方。从乌么向东可以看到苍山,向南可以看瓦厂,山高箐深,云起云飞,云雾缭绕,火红的柿子树立在村子前后,形成了一大片柿树林,远远看去,整个村子仿佛燃起了冷峻的火焰。乌么的植被以松树为主,树下长着青苔,海绵似的,脚踩下去,青苔跟着沉下去,脚抬起来,青苔跟着升上来,相当柔软,相当舒服。正是秋末初冬时节,白天短促得巧媳妇难做三顿饭,太阳正在落山,羞怯的霞光腾起在毛鼠狼上空,一个老农从森林里走出来来,抬头望望天空,又低下头去,驱赶着牛羊,人和牛羊在霞光里晃动着,拖着长长的影子。
    乌么有一棵树,老得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老得不知经历了多少沧桑,然而老树年纪虽然已经很老了,已显现出一副垂暮之像,但是它在每年的春天,依然会抖开豪迈的铜枝铁杆,感知着四季变化。仲夏季节,它巨大的树冠依然生机勃勃,绿影婆娑。到了冬天,它顺了寒风的意愿,枯叶落下,让栖息在树上的鸟儿们发出几声惊叹,有过几声哀怨。村里人觉得它遮天蔽日影响屋子里的光线,两个村老在某日商量过后决定砍掉这棵树,没有想到第一个人走上前,一斧子砍下去,没有砍到树却砍断了自己的一只脚,第二个人走上前,一斧子砍下去,没有砍到树却砍断了自己的一只手,气得两个村老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口里骂着老娘贼来到树下,谁知他们刚刚举起斧头,树上掉下来一根树枝把他们砸翻在地,他们捂着胸口满地打滚鬼喊马叫了好长时间,他们的小命虽然保住了,但是村里从此有了两个残疾人有了两个疯子,从那以后,村里人说:“这棵树成精了,成精了树不但不能砍,相反,应当好好地保护起来,好好地供奉起来。”
从那以后,乌么人在树下立了个小菩萨,每到逢年过节时到树下烧香跪拜,向老树寻求平安,给树吃最好的东西,再也不说砍树的话了。那棵古树被保护下来,直到中华民国建立,见证了中国革命,才恋恋不舍地舍弃了生命,留下了许多美丽的传说。毛根和松间鹤坐在青苔上,毛根掐了一朵野花叼在嘴里,说:“罗师白地的姑娘,漂亮得没有说场,就像酒,醉死人了,他娘的!”
    毛根闭着眼睛,思绪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过了好长时间,他从沉醉中醒了过来,对松间鹤说:“哪天我给你弄几个骚姑娘来,一夜做她四五次,怎么样?”
    松间鹤吃过忘忧药,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然而当毛根说到姑娘,说到给他弄姑娘时,他很快想起了石门关,想起了远在石门关的茶银红,他不知道,此刻,毛根已经念过了解药咒,他已经清醒了许多,松间鹤说:“我已经有媳妇了。”
    毛根说:“阿么么,石门关的姑娘怎么赶得上罗师的姑娘?他娘的,说不好听点,要身材没有身材,奶子要么像牛奶,要么就没有,屁股一撅尽撅出屎来。”
    松间鹤激愤地说:“你又没有了解我们那里,怎么可以乱说!我们那里的姑娘在石门河里泡过脚,比仙女还要漂亮几百倍!”
    军师说:“阿么么,说到石门关你就跳脚,好像挖了你心肝似的,唉,我真心问你,你媳妇好看不?”
    松间鹤说:“比她好看的女人,我没有见过,她是我心里的一座山,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背着,你知道不?”
    这当儿罗喳雀带着两个使女向他们走来,满坡的青绿荡漾着迷人的风情。罗喳雀看见一簇野花,弯腰掐了一枝,叫使女别在自己的发髻上,跳跃着往山上走。罗喳雀走到松间鹤面前,突然停了下来,定定地望着他,心里想我梦见过他好几次,他就是我梦见过的情郎,他就是我要找的人。她这样想时,就把她大胆而又热烈的目光射向松间鹤,看得他有点不好意思,羞怯地低下了头。罗喳雀定定地看着松间鹤,脸上升起了一朵红霞,笑着对军师说:“他是谁呀?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军师说:“他是石门关人,是我从漾濞江边捡来的。”
    罗喳雀妖冶地说:“我没有见过这么帅气的人,扎实可爱。”
    罗喳雀说这话时,刚刚褪了红霞的脸,又飞上了两朵红晕。她看着松间鹤,大胆而又热烈地看着,眸子里荡漾出许多柔情。山风缓缓地吹着,吹起了她的裙裾,露出她雪白而又修长的大腿。到底,罗喳雀觉得自己表达感情的方式,过于直白,过于直率了,就怯怯地勾了头,露出一根娇羞而又粉白的颈,跟使女说:“走,我们回家去。”   
    罗喳雀说着话,走了,其间又回过头来看松间鹤,深情款款的样子扎实让松间鹤感动,他也把自己的目光投递过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不觉地红了起来。毛根看见,在心里立刻打消了招她做姑爷的想法,哈哈大笑着,说:“你小子骚得很,是个典型的骚公鸡。”
    松间鹤木讷地说:“没有的事,我只是觉得她好看而已。”
    军师说:“你小子走了狗屎运,小姐看上你了,你等着做罗师白地的姑爷吧!”
    松间鹤说:“在石门河里泡过澡的人,对爱情忠贞着呢,我不会娶她的。”
    军师说:“忠贞个老球!我先跟你说好,等到你做我们姑爷时,千万不要忘记了我,我给你的好处多着呢!要得啵?”
    毛根第一次在松间鹤面前说起我们两个字,他把自己融入了罗师白地部落。松间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站起来,踏着夕阳的碎步下山了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10-31 09:03 编辑 ]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0-31 10:51
不错的,欣赏了!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1-1 09:14
5
      两个坐庄奴抬着茶银红正想朝漾濞江里丢时,太平军师乌鼓领着几个赶马人从罗屯方向走来,他们飞快地跑到两个坐庄奴面前,大声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竟敢谋财害命?胆子也太大了!”
赶马人冲上前去,几脚踢翻了两个坐庄奴,救起了茶银红。被踢翻的两个坐庄奴扑在地上大哭起来,其中一个说:“你们害了我,还不如杀了我。”
      乌鼓留着一撮红胡子,说:“生来是当奴隶的,永远只能当奴隶。”
      坐庄奴说:“就算你不杀我们,主人家也会杀了我们的,呜呜,我们的命好苦啊!”
      乌鼓看见两个庄奴虽无十分颜色,也有几分动人之处,心里说:“何不弄回去,饥渴时也好有个去处,总比被晾着强一些。”他想到这里,说:“跟我到太平去,那里的奴隶,日子好过得很,比神仙还快活。”
      坐庄奴说:“我们还有几个奴隶崽呢。”
      乌鼓不耐烦,呵斥他们说:“屄长在屁股上,到哪里不可以生几窝!罗里叭嗦的,给是活得不耐烦了?”
      两个坐庄奴想了想,到底心动了,站起来,跟在乌鼓后面,离开了漾濞江,顺着杨春茂河上山前往太平。到了虾马塘,太阳正在落山,葱郁的森林成了褐色,特别寂静,乌鼓说:“大家休息,让马喝点水。”
      赶马人放开马,让马到水塘里喝水,他们坐在草地上闲聊。乌鼓递给茶银红两个木薯,说:“吃,还要赶路呢!”
      茶银红接过木薯,边吃边看苍山。夕阳晚照,苍山顶上,棉絮般地堆积着厚厚的云,夕阳晚照,整个苍山仿佛燃起了冷峻的火焰。山腰里填实着白云,形成的云湖格外显眼,几座山峰直立于云层里,给人遐想。
     “望夫云。”
      茶银红看着马龙峰巅的一朵云,心里意识到了那多云其实就是自己了。她的心里酸酸的,楚楚的,刀子如影而至,在她的剜着,剜得她的心灵和肉体都十分疼痛,她已经隐约地意识到前面的路还很长,有很多不清楚的东西正在等着她,是退缩还是继续朝前走?她知道自己没有抉择的权利,先走着瞧吧?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
茶银红从前没有出过远门,今天第一次出门就走了那么多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尤其是发生在漾濞江边那一幕,令她迷惑不解,十分后怕,对即将来临的日子难以揣测,到底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真的难以预料啊!她的整个身子都像散了架,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潜伏在胸腔里的那只兔子,蹦跳着,蹦跳到乳房上,茶银红的心里油然产生了几丝甜蜜。当她和松间鹤在一起时,日子是那样甜润,是那样甜蜜,就是偶尔分开半天,她的心里也是很难受的。她爱松间鹤,爱到了肺腑里,爱到了骨髓里。当松间鹤出现在她身边时,有时文静,有时野蛮,他那双抚摸自己的手粗糙而又细腻,无论粗糙也好,细腻也好,都如一种意象沉寂在她的心底,给她带来的甜蜜和快感,是难以用语言的描述的。茶银红理解松间鹤的野蛮,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在自己喜爱的女人面前,能够保持自矜么?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反而不正常了,至少说明他对自己的爱是苍白的,是无力的吧?茶银红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心上人了,她不知道心上人是死了还是活着?这是怎样的日子?这是怎样的情境啊?
      茶银红两眼盯着望夫云,辛酸和苦楚涌了上来,眼泪不觉地淌了下来。乌鼓看见,心里有所触动,身体里的某种东西自然而然地蓄积,凝成一股如流水般的东西,在身体里流动,到达全身的每个角落。他是个军师,在那个遥远的年代,军师是仅次于部落主的重要人物,部落主依靠武力获得领域控制权,或者通过世袭而获得,军师就不是这样了,他们依靠智慧,用智慧辅佐部落主,使部落主走向强盛。军师同时又负有监控部落主的义务,使之不能背叛大部落主,构建层次性结构,就像一座山,最底层当然是百姓,即奴隶,最高层就是部落主了,那么军师就是紧邻最高层的人,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乌鼓年纪不是很老,他有性方面的强烈要求,当他看到茶银红后,沉积在心底的那东西让他老是不自在,现在,当他看到茶银红流泪时,心里明白她肯定遭遇了什么。她是什么地方人?是虎头山部落里的人吗?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而要把她弄到漾濞江里呛死?他想这些都是谜,是每个人心底储存的动西,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向人倾诉,但是他作为太平部落的军师,总不能带个不清不楚的人回去吧?万一这个人肩负着什么使命,进而使太平部落处于不利的地位,那将是怎样滑稽的事情?乌鼓走过来坐在茶银红身边,问:“阿妹,你是甚么地方人?为哪样事情得罪了虎头山人?他们为哪样要把你弄到江里去?”
茶银红心里说这是自己的秘密,没有必要跟人说起,即使说了出来也没有意思,人家又没有办法帮助你,相反还会招来祸事,为甚么要说给别人呢?不说,绝对不说!她觉得心里慌慌的,不说出来憋在心里很难受。她想这个人救了自己,如果不是他,自己早就死了,既然命都是人家给的,再把心事紧紧地掖着,情理上说不过去,还是说出来吧?看他能把自己怎么样!茶银红的肩膀颤动了几下,说:“我是石门关人。”
      乌鼓说:“喏,就是对面,我去过几次,还在石门河里洗过脚,蛮好的地方,我想问,你不在石门关好好地呆着,跑出来搞哪样?”
      茶银红说:“我出来找我男人,毕摩说他在虎头山,我就找到这里了,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整死我!”
     乌鼓说:“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蛮重感情的人呢!我告诉你,果子里是个大色鬼,几百里范围内的人都晓得,肯定是他看上你了,而他婆娘又是个最爱吃醋的人,果子里看上你的事肯定被她知道了,所以她要弄死你,幸好被我们看见把你救了,说得不好听一点,你是捡得了一条命呢!”  
乌鼓望着茶银红,脸憋得通红,说:“听人说果子里那东西有两尺来长,有棒槌那样粗,弄死了好几十个坐庄奴,如果她婆娘不是狮子国人长得像母牛,早就被他弄死了。”
      茶银红听他说到这话,脸红得像秋天地里的高粱,想说什么到底又忍住了,心里怦怦地跳着,她勾了头,用手绞着衣脚不做声。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1-1 09:24
等到夜幕完全降临时,乌鼓说了声走,站起来,领着一行人,赶着马向太平走去,两个坐庄奴看见乌鼓不时用含情的眼光去瞟茶银红,心里想这家伙也是个大色鬼,从他的骚眼光看得出来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漂亮的女娃子,俗话说老娘不吃眼前亏,还是不要得罪她的好,于是她们对茶银红格外地客气起来,拉拉她的衣角,拉拉她的手,柔声提醒她老人家小心些,把她照顾得好好的。   
      到打牛坪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乌鼓向部落主字才庆交了差,跟茶银红说:“我是太平部落的军师,到了这里就是到了你的家,安心住下来,另外我还要警告你,绝对不能乱跑,被虎头山果子里逮去,有你受的,他那东西……?不说了。”
      乌鼓转过身子,对两个坐庄奴吼道:“给我好生伺候着,少了半根毫毛,我要你们两个的命!”
      等到两个庄奴答应,乌鼓走了。
    过了一阵子,十来个女人端着饭菜走了进来,伺候茶银红吃饭,伺候她洗澡,吩咐两个坐庄奴到屋外的茅草床上睡觉,叫她们好生伺候茶银红。累得要命的茶银红特别想睡,然而她心里又特别害怕,翻过来翻过去就是没有睡着,等到有了睡意时,两个坐庄奴比雷声还要响亮的鼾声,吵得她心里十分烦躁,再也难以入睡了,只好望着黑森森的房间,等着早晨的到来。
      过了十几天,天气变得阴晦了,乌云裹成云团在老和尚山顶滚动一阵后,刹那间铺满太平上空,几道闪电几个巨雷之后,天下起雨来了。雨滴像豆子般地砸在地上和屋檐上,雨滴的声音宛如鼓点又如分号,分割着绵延的时空。茶银红皱着眉头看着雨,心里想着松间鹤,为他担忧,说:“间鹤,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可知道,阿妹正在找你,正在想你啊!”
      茶银红呼唤着,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淌进了她的嘴里,她再次感觉到了眼泪的苦涩!
   “间鹤啊,你知道吗?我正在为你流泪,我的心正在为你破碎啊!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啊?”
      山无语,云无语,雨飞舞着,飞舞着,天地间阴沉得让人窒息。
      乌鼓向她走来,走到她的身边,取下斗笠,甩了甩雨水说:“我去打听过了,听人说从石门关出来的人都被打死了,瞧你现在这样子,扎实可怜,我想你还是跟了我吧?有你吃的,有你穿的,对了,我还想告诉你,我还没有娶四老婆呢!”
      茶银红说:“你娶不娶四老婆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爱他就像爱我自己的眼睛,都是你们太平人,害得我好苦!”
      乌鼓说:“太平人害你是事实,不过是从前的蒙子灰,再说打仗的事,没有不死人的,我就死过好几回,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茶银红说:“平坡跟太平打仗跟我们石门关有什么关系?真是缺了大德了!”
      茶银红说着,蹲下身子哭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乌鼓走到她身边,说:“我跟你开玩笑呢!要是你男人真的死了,你怎么办?”
      茶银红坚定地说:“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去死得了!”
      乌鼓沉沉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出了屋子,走进了瓢泼大雨中。一阵大风吹来,吹走了屋顶,暴雨直落下来,浇在茶银红身上。
      吃过早饭,茶元生手里抓着一根羊鞭,阴沉着脸走出了家门。
      头天晚上,李豆氏又在他面前罗里叭嗦,说:“我想姑娘了,想得要命了,想得跳石门河了。”
“你没有没良心,当初我就不应当让她出门以至于至今不归。”茶豆氏说:“你们男人的心,狠得比石门山上的石头还要硬。”
开始的时候,茶元生还能忍受,到后来就忍耐不住了,就吼了女人几句,女人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了起来。茶元生心里恨恨的,心想憨比婆娘就是憨屄婆娘,一点都不理解我心里藏了多少苦痛,村里不在了那么多小伙子,你心疼难道我的心就不疼了?其实我比谁都难受。他发觉自己的心里,仿佛被置入了一个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疼痛。
      当天晚上,茶元生决定派出二十个人,去寻找失踪的三十名小伙子。
见过松间鹤,罗喳雀的眼前尽是他的影子,怎么也丢不开,又不好跟父母说,时间一长就憋出病来了,整天神情恍惚发痴发呆的,到后来就卧床不起了。罗氏百问女人说:“姑娘是怎么一回事?”
罗氏百见女人也说不出什么名堂来,沉思了一会儿,就去问军师。军师说:“我们这个地方有时候是有点邪气的,说不定她中了什么邪也未可知,最好的办法还是请毕摩来念一天经跳一天大绳。”
罗喳雀听见他们说话,心里觉得好笑又笑不出来,心里说:“你们做父母的真是晕头鸡,一点也不懂姑娘的心,你们不知道姑娘爱上了人,爱上那个叫做松间鹤的人了么?”
罗喳雀想把自己爱上松间鹤的事说出来,然而终究觉得女儿家总不能那么不害羞,想人的事总不能想说出来就说来吧?相思原本是一种无形的东西,就像是地球上的空气,看不见摸不着,但是能感知得到。当相思潜入人的体内时,仿佛浓烟穿过人的脑海,又从脑海里游走到心脏,在心脏里停留过后,走进血脉里,停留在血脉里。罗喳雀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里,全都是松间鹤,全都是由松间鹤幻化而成的感情,淡了之后变浓,浓了之后变淡,反反复复地搅动着她,搅得她心绪不灵,好生难受,想说又不敢说不出来,不说则更加难受,每到夜晚,眼泪就会不停地流出来,浸湿着枕头。
      过了两天,毕摩领着几个巫婆巫男来到罗氏百家里,敲叮当的敲叮当,念经的念经,乱了一整天。毕摩念了一阵咒语,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水,“啊呸”一声,把口里的水喷到一张黄裱纸上,黄裱纸上渐渐现出两条蛇:一公一母扭在一起正在交配。毕摩拿着黄裱纸走到罗氏百面前说:“公主害相思病了。”
      罗氏百一听,看了婆娘一眼,他女人的老脸上出现了红晕,她说:“姑娘大了,该给她找婆家了。”
      罗氏百的女人把公主要嫁人的话放了出去,一时间媒婆来了一茬又一茬,但是罗喳雀一家也不答应,气得她母亲晕过去了好几次,以为姑娘真的中了什么邪,正在无计可施时,军师说了那天罗喳雀遇见松间鹤的事,罗氏百的婆娘一听,惊得从凳子上跳起来,说:“这怎么可以?多少好小子她不喜欢,偏要喜欢这么一个人?”
     当天晚上,罗氏百的婆娘把姑娘喜欢松间鹤的事告诉了丈夫,罗氏百笑了笑说:“什么耗子生什么老鼠,就像你当初,什么人不喜欢偏偏喜欢我喜欢我的大。”
罗氏百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鬼迷日眼的人不少,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她真的喜欢这小子,招个姑爷回家更好,免得她以后吃亏。”
      事情定下之后,罗氏百的婆娘把招松间鹤做姑爷的事告诉了姑娘,罗喳雀立刻眉欢眼笑起来,她从床上几纵步跳下来,搂着母亲的脖子就是一阵乱咬,然后开始吃饭,开始精心地打扮自己。
      罗氏百把松间鹤叫到家里,把想招他做姑爷的事告诉了他,松间鹤说:“我在石门关有媳妇。”
      罗氏百说:“有媳妇不要不就是没有了?什么事情讲究那么多干哪样?”
      松间鹤说:“在石门河里泡过澡的人对爱情是很忠贞的,我不敢忘记她,到死那一天也不 敢忘记。”
      罗氏百说:“做我的姑爷呢,会有好多好多的好处,不做呢,会有好多好多的不好处,你看着办吧!”
      罗氏百说完话,拂袖而走,急得在房间里偷听的罗喳雀把身子重重地摔在床上,趴在床上伤心地哭起来,口里“挨千刀”、“挨万刀”地骂了起来,骂得松间鹤心惊肉跳地好生不自在。松间鹤犹豫了一阵,摇了摇头,走出了她家。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1-2 13:39
晚上,罗氏百的婆娘跟丈夫商量了好长时间,最后决定帮女儿弄个生米煮成熟饭,给松间鹤和姑娘吃春药。春药是以公獐子撒落在石头上的精液加上几味中药配制而成。吃了春药,男人面红耳赤,血液流速加快,下身那个零件又挺又硬,不释放出来会憋得难受,神经脆弱者甚至会憋疯,脱了裤子到处疯跑。至于女人,如果吃了春药,平常所讲的礼义廉耻全然失去,见着男人就脱衣服,就想做那事,扯了男人那东西就朝自己的洞里塞,不到药力消失不会停止蠕动。罗氏百本来不想这么做的,在他看来,男女之间的事自然的,就像自然取火,拿石头在树枝上摩擦,擦着擦着就擦出了火,就燃了起来。他经不起婆娘的日弄,加上爱女心切不想让姑娘为此难过,尽管这是损招,他还是违心地答应了,由着婆娘。罗氏百的婆娘第二天叫来军师,把心里的想法跟他说了,军师说:“这么做怎么样得?等到他们清醒过来,会恨我的。”
罗氏百的婆娘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是先保我姑娘的命要紧,再有,世上没有不吃腥的猫,那小子表面拒绝心里也许正想得慌呢,得了好处,到时候自然会好起来的。”  
军师心里想着这事难办,可人家求你帮忙,硬抵着就会得罪他们,自己就会平白无故弄来麻烦事,再说这是你们家的事,弄好弄坏跟我又没有关系,他心里胡乱地想着,动手弄好了春药,分成两包,拿出那包小的交给罗喳雀的使女,叫她在太阳落山时泡茶给罗喳雀吃,他把那包大的掺在酒里,提起酒壶来到松间鹤身边,骗松间鹤说:“部落主很感激你对罗师作的贡献,特别赐给你酒喝。”
      军师看着松间鹤喝了酒,站起来,走了。
      松间鹤的住处前有一棵杏树,结着很多的果实,下沉的枝条仿佛在亲吻着大地。喝过酒后,松间鹤感觉到体内里有一股火在窜动,在游走,浑身发烫,下身那东西不觉挺了起来。松间鹤正当壮年,身体很好,从前跟茶银红在一起时有过那方面的事,其美妙境地令他遐想,现在春药在酒精的催促下发挥出了药力,他觉得难受极了,难受死了,那药力仿佛一道催长符,正在催长着他的生命。他意识到自己被军师日弄了,要出事了,他抗拒着,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抗拒着,他又清醒地意识到事情已经到了难以抗拒的地步了,他需要女人,迫切地需要女人,他想此刻如果茶银红就在身边,那该有多好啊!他想此刻就是有一头老母牛跑来,他也不会犹豫的,释放,释放,除了释放没有了别的办法。他忍受着,忍受着药力的进攻,眼前尽是茶银红娇媚的影子:“银红,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我来了。”
     罗喳雀走到他身边,妩媚地笑了笑,扑进了他的怀里。
      罗喳雀躺在松间鹤的怀里,望着他,充满了爱意的目光令松间鹤心荡神移难以自抑,他勾下头,望着罗喳雀含羞带雨的眼睛说:“我想要,我想吃了你。”
    罗喳雀娇躯轻扭,香喘微微,柔声说:“我是你的媳妇,你想吃就吃吧,间鹤啊,你可知道,我想死你了,这可是我十七年来做过无数次的梦啊!”
      松间鹤说:“你是公主,我不会给你什么好处的。”
      罗喳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老鼠啃砖头,无论你怎么做,我都是愿意的。”
      松间鹤把罗喳雀抱了起来,放到旁边的草地上,开始动手脱她的衣服,罗喳雀呢?做了同样的事情,她把松间鹤的衣服脱下了。月光下的罗喳雀云鬓缝松,美乳俏立,更加动人,更加迷人,浑身充满了邪恶的诱惑。松间鹤笨拙地动作着,罗喳雀忙乱地迎合着。松间鹤意识到自己是一艘船,在海浪里殿颇飘摇,风是那么大,雨是那么急,风雨吹打着船儿,他想该入港了,该回到港湾了,他想象不到的是药力发作得过分了,在他即将回到幸福的港湾时,他感觉到了晕眩,飘飘浮浮来到了阴间。
      阴间,正是七月流火。一群乐师正在使劲奏乐,一群女鬼脚穿玲珑剔透的红锦小靴,身穿隐约可见肌肤的绫罗薄衫,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阎王爷高坐在阎罗殿上,半闭着眼睛欣赏着歌舞,他的身后,两个年轻女鬼轻轻地摇着芭蕉扇。过了许久,随着音乐节奏的停顿,舞女们身子一顿,薄衫抖落,边舞边退向布幔中去了。阎王从美妙的音乐旋律中回过神来,命令道:“把松间鹤带上来!”
      两个小鬼把松间鹤带了上来,强按着跪在殿中。阎王说:“松间鹤,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罗喳雀在阴间是登记过的,她是阴间里的星星,不是哪个小子想娶就娶的,小鬼们,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
      “且慢!”
       军师一声高呼走到殿上,凑着阎王的耳朵说:“你看他被欲火烧成这样了,经得起打么?刚才我看了生死簿,查出他还能活好几十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呢?”
      阎王说:“那么,就让他回到人世去吧。”
      军师答应了一声,把他推回了人间,经历地狱洗礼的松间鹤,身体顿然冷了下来,整个身子凉凉的,头脑清醒了些。他抬头看,看见茶银红从天空飞来,正用一种怨恨的目光看着他,他猛地打了几个寒战,推开罗喳雀,站起来跑了开去。
      罗喳雀说:“松间鹤,你个狗日的,你叫我怎么做人啊!”
      松间鹤的身后飘来了罗喳雀幽怨的声音,这声音在罗师上空飘了好长时间,最后飘到石门关,在石门关里徘徊激荡了好多年后,变成一腔幽怨沉寂下来,每到有人背叛自己的女人时,这声音会在石门关里再度响起,警示着后生。
      茶银红在太平部落里当了奴隶头。为什么她不当奴隶而要当奴隶头呢?主要是乌鼓在起作用。乌鼓知道茶银红出门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男人,心里深受感动,在他看来,女人不能算人而只能算动物,充其量是为男人提供泄欲的动物。他是军师,他不缺女人,自己不去找哆,也会有女人主动送上门来,他知道女人,了解女人,从内心深处看不起女人。茶银红不同,这个生长在石门关的女人为了寻找男人独自出门,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他想像她这样的女人很少了,乌鼓不知道在离太平不远的罗师,同样有这样的一个女人,为了神圣的爱情痛苦着,悲伤着。乌鼓被茶银红的行动感动着,心里很自然地萌生了接近她并且拥有她的情愫,这情愫十几天来在他的体内萦绕,渐渐地凝固成某种期盼。他想如果她肯做自己的婆娘,那么自己将是世上最最幸福的人,他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将把前三个婆娘全都休掉,把自己全部的热情都给她,让她感受到什么叫做幸福?让她在幸福中去渡过完美的人生。管家同时也意识到像她这样的人,不是靠短时期内的关心所能感动的,冷水煮骨头,得慢慢来,终究有煮烂的时候。他有期盼,希望以自己的诚心得到她,不仅得到她的肉体,还要得到她的魂灵,那么自己首先就要对她好,以诚心对待她,以诚心感动她。再有,如果她某天想通了,愿意嫁给自己跟自己过,而她的身份又是奴隶的话,别人就会说自己下贱到头了,什么身份的女人都想要,岂不是跟牲口差不多?人是要有主见的,凡事得考虑个一二三,想得更远些才是。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1-2 18:52
欣赏。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1-3 08:27
太平位于漾濞江西岸,与秀岭接壤。老和尚山横亘于两个部落之间,与石门关隔漾濞江相望。太平境内高山耸立,沟壑幽深,太平河由西向东流淌,八达河由北向南贯穿全境,是个荒凉冷漠的地方。有一天,茶银红领着几十个女奴隶到周家湾干活,听人说有一个外来人到了罗师,不愿意和罗氏百的女儿结婚,逃跑了好几次,说要回石门关找自己的媳妇,被罗氏百的军师贬为奴隶,遣送到老和尚山里烧炭去了。茶银红听说,马上意识到那个人就是松间鹤,渐渐熄灭的爱情火焰又一次燃烧了起来。回到太平庄里后,她立刻去找乌鼓,说老和尚山里的那个人肯定就是我男人,乌鼓说:“想去不难,先跟我睡两天。”
       茶银红说:“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就不去了。”
      “我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那……好吧,明天我派人送你上山。”管家心里想那个人不一定就是你要找的人,到时候你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啊……,他没有把心里所想的话说出来,换了另一种口气说:“不过我得警告你,如果那个人不是你男人,你要赶紧回来,不小心撞着果子里,有你好受的,他那东西有棒槌大,有两尺来长,不日死你才怪!”
茶银红不理会管家,第二天独自来到了老和尚山,看到那个烧炭的人就是松间鹤时,叫了声“亲亲,我的亲亲,”飞奔上前,身子一歪,歪进了松间鹤的怀里……。
    仿佛受感染似的,阴沉了好长时间的天气,忽然云开雾散了。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1-3 10:21
再读。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1-4 11:28
半年前,从山上跑来了一群饿狼,它们直奔茶元生的羊群。为了保护母羊和后代,公羊们奋起反抗同饿狼展开了殊死搏斗,结果所有的公羊都战死了,都被饿狼拖走了,剩下一群母羊带着儿女们生活着。世上的事情总得讲究个阴阳调和,没有公羊招呼的母羊,屁股上总是淌着水,总是朝人身上蹭,心绪不宁,极端烦躁,就在这时,杨丁罗赶着一群岩羊回来了。世上的事情说怎么巧就有怎么巧,茶元生的羊群里没有公羊,杨丁罗赶来的岩羊里恰好没有母羊,你有情我有意干柴烈火,两群羊很快打得火热,演绎起动物间的爱情故事来。许多年以后,石门关出现了专事烤全羊的艺人,烤出来的全羊令食客们大饱口福,大赞艺人有精湛的烤羊技术,他们不知道,石门关的烤全羊好吃除了技术之外还在于羊的本身——家羊和岩羊的结合体。
      李伯仓听杨丁罗说岩羊吃过果果,他想既然岩羊吃过果果,那么它们身上一定会有果果变换出来的东西,为什么不可以借羊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呢?第二天,他从父亲手里接过羊鞭,赶着羊群上山了,他用绳子把羊群串起来拴在那几棵怪树下,让它们吃怪树下面的草,自己去拣羊屎吃,到后来就去挤羊奶喝。十几天后,他觉得自己有精神了,下身那东西不时地挺起来,挺得硬硬的,怎么招呼就是不肯软下去。他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再挺起来,看老子不剁了你!”
      然而骂归骂,那东西就是不肯软下去,忍耐到实在没有办法时,他下山回家了。正想红杏出墙的小女人看见他回家,薄嘴皮朝半边扭了几下,用轻蔑的眼光望了他两眼,摇晃着灯笼般的屁股进了里屋。李伯仓懒得看她的眼光径直跟了进去,从后面抱住她,把她丢翻在床上,跟着猛地扑了上去,弄得她亲哥哥亲爹爹地叫喊了半天,接下来他们又做了好几次。 第二天,她娇羞地问丈夫遇到了哪路神仙?吃了哪样灵丹妙药?李伯仓没有说话,一纵步跳下床吸烟筒,心里却在阴恻恻地笑。
      再说扬丁罗。
    离石门关很远的地方有个小部落,与相邻的小部落打了场恶仗,结果部落里所有的成年男子都被打死了,部落成了真正的女人国。部落首领心想再不弄几个男人回来,部落就要灭种了。她派使者来到金牛找到茶元生,说要借几个男人到她们那里去传种,茶元生说:“只要肯借肯还,再借几个都不难。”
茶元生答应女人国使者的要求,把族里的成年男子集中起来让他们挑,结果使者选中了杨丁罗,把他带到了部落里,叫他为十几个女人配种。那些女人看见他,有的挠首弄姿,有的捏奶提乳,更有两个干脆拿掉裹着下身的芭蕉叶,围着他跳起风骚舞来。面对着十几个风骚女人,杨丁罗苦笑了一声,跟部落首领说:“我都已经七十岁了,半个身子都埋土里了,还要我来做奴隶爹?”
      部落首领说:“什么?你已经七十岁了?”
      杨丁罗说:“绝对!我已经七十岁了,我不骗你。”
      杨丁罗说完这句话,把吃果果的事说了出来,吃果果很快成为当时的一种时尚 。杨丁罗呢?当仁不让地在部落里传起种来,等到他年满一百一十五岁去世时,他为部落繁殖了三百多个奴隶。部落新首领为了缅怀他的丰功伟绩,在村里修建了一座丁罗庙,奉他为祖先,虔诚地供奉他。
抗日战争爆发后,日本飞机错把丁罗庙当成了国军指挥部,几颗大炸弹投下来,把丁罗庙炸毁了。
       既然神果有这么大的作用,当然要给它取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漾濞境内的几个部落主齐聚石门关,由茶元生主持召开了取名大会。有人说它的样子像桃核,就叫它桃核吧?更多的人反对说这果果比桃核不知高档了多少倍,应当做桃核的爹,果果就做了桃核的爹,有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核桃。
      ——那些可怕的毛毛虫被称之为核桃花。
      高高的石门山噫——
      核桃树
      高高的核桃树噫——
      核桃花
      漾濞栽种核桃的历史很悠久,三千五百多年就有了记载,一些古书字画里有许多形似牛卵子的符号,有人说漾濞是人类祖先的栖息之地,先人们崇拜牛以牛作图腾,画的是牛卵子,这种看法是片面的,成画所表意的除了上述内容还有关于核桃的故事。
      漾濞核桃个大皮薄仁白,营养十分丰富。在遥远的年代,人们不仅把它当作一种神奇的植物,还把它当作了求神问卦的工具,后文将有很细致的叙述,请读者耐心等待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1-4 13:11
再读。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1-5 10:51
7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平坡部落主刘君武个子矮小,长得非常结实,古铜色的脸上镶嵌着一对有神的眼睛,他的女人是个铁匠的姑娘,长得很匀称,思想还算开放,刘君武便趁机玩女人,正应了今日“家中旗帜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说法,到底玩了多少个女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尽管他有很多后代但是在锅边转动的多,带把把的只有一个而且长得跟豆芽菜差不多,非常有绝后的危险,他为此伤透了脑筋。
      石门关战争结束之后,平坡人掳走了茶玉红。茶玉红长得很漂亮,人称石门一枝花。刘君武看见茶玉红漂亮,也不征求她父母的意见,派人给她家里送去两头牛和三十只羊,连夜把她送进了儿子的房里。他没有想到十个月后,茶玉红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刚落地哭声就极为响亮,小鸡挺得硬硬的,天生就是传宗接代的料,高兴得刘君武一边鼓励儿子多用功多生儿子少生姑娘,一边派人把茶元生和茶豆氏以及许多石门关人请到平坡,在西洱河边支起几口大铁锅,宰牛杀羊,先跳踢踏舞跳,后跳跺脚舞跳,再跳咚咚舞,热热闹闹地庆贺了三天。从那天开始,平坡与石门关有了亲戚关系,特别是后来摆依人迁来上平坡,石门关有了摆依人后,两地之间的关系更好了。
      喜得两个小孙孙的刘君武问茶元生有什么要求,茶元生趁机提出了让松间鹤和茶银红回石门关的事,说:“我已经派人到外面找了好多天,已经知道他们的下落,就在老和尚山,如果能让他们回到石门关,我们感激不尽。”
      刘君武说:“要说到天上去捉星星我做不到,要说从老和尚山放人,不算哪门子事,你就等着吧,不出三天就送人回来。”
      刘君武说完话,招手叫来军师,立刻把这件事吩咐下去了。
却说虎头山部落主果子里见到茶银红后,七魂中丢了三魂,正想着晚上有好事,他没有想到好事被婆娘破坏了,心里恨恨的又没有办法,后来背着婆娘去太平抢人,结果人没有抢到不说,还差点丢了性命,心里好生难过,正计划着第二次去太平抢人时,他听到了刘君武要罗氏百和字才庆放他们两人回石门关的消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恶狠狠地冲进婆娘的房间,刚想动手打人,没有想到婆娘两手叉腰,眼睛瞪得像牛卵子似的,凶霸霸地跨前一步拎起他的衣领,朝他脸上甩起耳光来,口里“骚公鸡”、“骚公鸡”地骂着。
果子里捂着热辣辣的脸,逃离了婆娘的房间,跌坐在院子里生闷气。
果子里害怕得要命,后悔得要命,他想今生今世是哪根筋翻了,找了这么个憨屄婆娘,害屄怕得很。男人是什么?男人是天。女人是什么?女人是地,天踏下来地要接着,除此而外,人世间没有别的说场。果子里心想男人是撒种子的人,女人是接受种子的土地,种子撒在土地上就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而世上有这么多的好土地,再多的种子也不够撒,就不能允许我多撒点种子多种点庄稼么?他有满肚子的委屈但没有勇气和胆量说出来,捂着被打得通红的脸走出院子大门,经过栗子园走到大红梁子时,看见一个正在放牛的女奴隶,也不管人家长得怎么样,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冲上前去搂住人家就寻欢,女奴隶挣扎着,泪水汪汪地说:“老爷,求求你,我这几天不干净。”
      “三天不碰女人,看见老母牛都觉得在挤眉弄眼,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果子里把女奴隶拖进林子里,丢翻在地弄起来,只弄得鸟儿停止了歌唱,只弄得四脚蛇忙乱中钻错了洞子,只弄得白云停止了走动。果子里释放了情欲,软榻榻地躺在草地上,看着女奴隶惊慌地穿好衣服,慌乱地跑出了林子,心里说:“这也是个受不了恩泽的女人,唉!这世道?真是的,给脸都不敢要。”
      罗氏百接到刘君武的指令,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派人到老和尚山去找松间鹤和茶银红,他没有想到被字才庆抢了先,把他们弄回太平跟着送到了石门关。罗氏百失去了献媚的机会,心里恨恨的,心里想:“你狗日的算得罪我了,等到机会来了,看老子不把你收拾得学驴子学马叫!”
字才庆的做法,彻底断绝了果子里对茶银红的企图。
果子里好色,他背着凶悍的婆娘玩了很多女人。他看见茶银红后,就把别的女人不当女人看了,所有的女人在他眼里顿时成为了只会说话的牲口。他觉得自己的年纪大了,对这事也该收敛些了,问题在于怎么收敛。他想等把茶银红弄到手就好好地对待她,整日里守着她,给她名誉和地位,让她跟着自己过好日子,至于从狮子国来的那个婆娘,再也不能让她,该打时透死地打,不该打时也透死地打,该骂时透死地骂,不该骂时也透死地骂,从哪里来把她弄回哪里去,全当今生今世没有遇到过这个人。哼!老虎不发威,还以为是只病猫,等到老子发威时,看有你好受的!听说太平人把茶银红送回了石门关,尽管他的心里很窝火,到底还是存了想看她的情愫,弄不到手睡不着她,看看她总还是可以的嘛,有时候干望着也能解渴呢。听说茶元生将为姑娘和姑爷举办婚事,果子里心里暗骂茶元生是个小气鬼,是个势利眼,连张请帖都不送来。他想不管怎么说,我大小还是个部落主,掌管着一片天地,掌管着一群人,多少还算是个人物吧?面子总要给点的吧?不想正在埋怨时,茶元生派人送来了请帖,请他到时候去石门关喝酒。果子里接到请帖,立刻眉开眼笑,忙不迭地用厚礼打发使者,接着乐吱吱地准备着礼物,赛月亮看见,双眼皮里露出一丝讥笑,单眼皮里露出许多冷漠,阴阳怪气地扭了几下屁股,说:“如愿了?去见骚母狗了?好好准备几份大礼给她,好弄点洗脚水回来吃。””
      果子里的内心很激动,表面却装作没事似的,骂赛月亮说:“女人家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骚母狗骚母狗地乱叫,有你这个母老虎在这里罩着,我敢惹她么?考虑问题要长远一点,我告诉你,现在的茶元生可不是从前的茶元生了,他靠上了平坡刘君武,势力强大得比我鸡巴还要大,耍得起威风了,现在哪个敢得罪他?哪个不在巴结他?他的背后有一课弯弯树,不晓得不?真是一个头发厂见识短的憨屄婆娘。”
果子里杂七杂八,教训了婆娘一顿,总算出了一口恶气。赛月亮见男人说得有理,又受了他的责骂,到底不做声了,帮着男人准备礼物。果子里看见自己的教训起了作用,心里非常得意,心里想女人是水做的,水可以穿透石头淹死人,也可以被人喝到肚子里去养人,现在你不是被我喝到肚子里去了么?看你能跳到哪里去?等会儿也只能从我的鸡巴里跑出来,淌进粪坑里去。他这样想时,心里渐渐积蓄了透打婆娘灭她威风的想法,不想这时接收到了婆娘射过来的目光,那目光冷漠得像把刀子,令他的躯体寒颤颤地抖动了几下,刚刚萌生的想法很快就消失了。
      茶银红和松间鹤在石门关举行婚礼。
太阳早早地出来了,艳艳地照着,整个石门关到处洋溢着喜气。茶元生指挥村里的小伙子宰牲口,叫几个伙子在院子里燃起了几盆炭火,等到宰好牲口,他们在炭火上烤猪肉和羊肉,把冒着油泡泡的猪肉和羊肉端给大家吃。吃过早饭,果子里精心挑选了十头牛和两百只羊,把红山果酱汁涂在牛角和羊角上,叫几个奴隶赶着牛羊,他坐着抬竿走向石门关,人还没有到达石门关,就听见石门关水响,听见办事的声音了。到了石门关,茶元生接过果子里送来的礼物,把他安排在贵宾房,和平坡、罗师、太平等地方来的人在一起,享受着高规格的接待。阳光下,村里的小伙子敲打着竹筒,和姑娘们跳着风情舞,整个场面充满了热烈的气氛。茶银红的头上挽着高高的两个髻,仿佛两座尖尖的山。她穿着亚麻布衣服,领口开得很低,半露着胸脯,清晰可见那对洁白而坚挺的乳房,暗红色的乳头格外显眼,给了果子里无尽的遐想。茶银红倚靠着松间鹤,仿佛出水芙蓉,含水带露的,妖媚动人。茶银红端着酒杯走到果子里身边,发现这个矮个子就是虎头山部落主时,猛然想起太平管家乌鼓说的话,心里有些讶然:“这么矮的人,那东西怎么可能有棒槌粗?怎么可能有两尺来长?”
茶银红心有所想,愣了一下,脸不觉红了,动作有些失措。果子里看着茶银红走向自己,看到她愣了一下,看到她的脸红了,马上意识到她认出了自己,心里微微地惊了一下,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果子里的喉结蠕动着,嘴唇翕动着,身体颤动着,波动的心绪忽视了生命的脆弱,吟唱起了生命的挽歌。果子里激动地接过茶银红递过来的酒杯,身体顿然高了几分,头朝着低矮的木瓜树顶上去,一根木瓜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脑门里,他却全然不知,只知道自己看到了茶银红,干瘪的思绪变得丰满起来,心里淌过浓浓的春情,尽管这时他已经在心里唱起了生命的挽歌。
果子里在愉悦中吃过晚饭,谢绝了茶元生的再三挽留,在石门部落的谢客舞中离开石门关,向虎头山走去。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1-5 13:04
欣赏。
作者: 尤世民    时间: 2009-11-6 13:12
过了几天,扎进果子里脑门里的那根木瓜刺腐烂了,细胞在细菌和病毒的合力攻击下大量死亡,病痛开始无情地折磨他,正在吞噬他的生命。果子里这时已经知道自己得病的原因,回忆起了当时木瓜刺扎进自己脑门的情形,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把事情的真相说给婆娘的。果子里从石门关回来以后,就懒得跟赛月亮说话了,他觉得没有必要把自己脑门里扎进木瓜刺的事情告诉这个憨婆娘,他不想活了,至少他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果子里想连生命都想舍弃的人,没有必要再医治自己的病。果子里知道太阳从东边升起从西边坠落,第二天还会从东边升起从西边坠落,可人就不是这样子的,当心脏停止跳动时什么都没有了,尽管精神还在但是精神替代不了生命的本质。过了几天,扎进他脑门里的木瓜刺完全腐烂了,剧烈的疼痛压迫得他再也不敢胡思乱想,果子里成天睡在床上,平静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等着被小鬼锁进阎王殿。
赛月亮的心里鬼火直冲,心想我男人身体好端端的,到石门关做了一次客回来,就成了这样子,肯定是石门关人不存好心害了他,说不定给毒药害了也难说。赛月亮带着满肚子的怨气直奔石门关,闯进茶元生家,一屁股坐在地下哭叫起来,口里不干不净地骂起来,说:“狗日的茶元生呢,你不是人,我男人虽然得罪过你姑娘,到底没有伤着她,你们凭什么就要我男人的命?硬是给他吃了毒药?”
茶元生听见赛月亮的话,满头雾水,莫名其妙,赶忙过来拉起她说:“弟妹,你为哪样?跑来我家里哭?说说看,你说说看。”
赛月亮说:“你家姑娘给我男人吃了鸡枞屎,想毒死我男人。”
茶元生说:“你这是从何说起?我家姑娘根本就不认识你男人。”
“凭什么说你家姑娘不认识我男人?”赛月亮把茶银红到虎头山,勾引得果子里想入非非的事情说了出来。茶元生听说,把狐疑的目光投向茶银红,茶银红跺了跺脚,说:“这个女人是条毒蛇,她派人把我捆住,想把我丢进漾濞江里呛死,幸好被太平的乌鼓看见,把我救走了。”
茶银红说:“我只见过你男人一面,哪里有什么狗屁勾引的事情!再说你家男人?那……?我才不要呢?望两眼他都怕污了我的眼睛。”
茶元生叫赛月亮坐下,等到她情绪稳定下来时,开始问她果子里得病的情况,赛月亮抽抽噎噎地把事情经过说出来了。听赛月亮说果子里从石门关回去不久就病了,茶元生心里也有些难过。茶元生想事情总得讲个来龙去脉,果子里到石门关喝了一场酒,回去就病了,跟我多少还是有些关系的,不过想叫他完全承担责任,他的心里又有些不情愿,茶元生跟赛月亮说:“从事情的本身来看,我们是没有责任的,不过他既然来过我们这里,病又是从到过我们这里后才得的,我还是可以去看看他的。”
茶元生跟赛月亮来到了虎头山,果子里看到他,强撑着坐起来跟他打招呼。茶元生说:“果寨主,我们对不起你了。”
果子里听了茶元生的话,眼里很快就蓄上了泪水,说:“我的病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找来的,是我自己不想活了,你们说人来到世上,不想要的偏要给,想要的偏不给,活着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如死了好,早死早投胎。”
得到果子里证实石门关与男人的病没有关系,赛月亮不闹了,客气地送走茶元生,然后就坐在果子里的床前,整天守候着他。她知道男人的病根在哪里,也想着成全他,可是现在的情形是想成全也成全不得了,男人所爱的人已经成了别人家的婆娘,你拿她有什么鸡巴阿拉法。她想面前的这个男人可鸡巴恶得很,不过他再可恶,毕竟还是自己的男人,曾经给过自己许多安慰和许多快乐。赛月亮心里想社会已经发展男人掌权的时代了,男人好色多玩几个女人也是很正常的事,她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了?但是她最终否决了这一点。她想啊想啊,就是想不透彻,她的思想走进了死胡同里找不着北,她找不到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她为此苦恼着,伤透了脑筋。
      果子里仿佛睡着了,嘴角流淌着白沫,口里不时发出“呼噜噜——扑哧”的声音,眼泪在眼窝里打着转。他正在走向死亡,正在与生命抗争着,潜意识的抗争尽管与他本身的初衷相抗衡,但是他已经不知道了。毕摩跪在一边,口里喃喃自语着,双手朝天,掌心相对,祷告着。几条狗把头朝向天空,悲号着,狗爪子在土里拼命地刨动着。大风顺着大红梁子吹下来,大树一棵接着一棵地倒下来,其中一棵砸在果子里的屋顶上,发出的巨大声响令人产生了一种透骨的寒。赛月亮看着男人,不时揩抹着从他嘴里淌出来的白沫,她把自己的嘴凑到他耳朵旁,哀求说:“老馆,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果子里哀哀地说:“这是什么世道?生不如死啊!”
      赛月亮说:“谱气都没有,死老馆,说什么鸡巴话!你给老娘听着,我不许你死!”
     赛月亮骂着果子里,这个来自狮子国的婆娘尽管霸道爱吃醋,但是当她看到男人就要死去时,心里到底有写恻然。她爱他,希望他与自己厮守终生,最后同时离开这个世界。赛月亮并不想当寡妇,至少在这个时候,她清楚地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一旦离开,部落里立刻就会出现许多纷争,这不是一个妇道人家所能够承受,所能够驾驭得了的。赛月亮需要他,需要这个生命躯体的存在,她甚至想到了从前:白云悠悠淌过,春意绵绵,她躺在他的臂弯里看着太阳。
      赛月亮意识到果子里真的不行了,男人灰暗的脸色预示着生命的即将终结。她知道在他离去以后的日子里,自己将会经历怎样的苦楚,将会经历多少曲折和荆棘,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面对这一切?去承受这一切?
      果子里死了,他的游魂飘荡到了石门山,化作一只果子狸,靠吃柿子之类的东西维系着生命。果子里是悲哀的,又是幸运的,因为他的魂灵最终回到了茶银红身边。远古的懵懂触及着生命的存在,由此而产生的情愫禁锢着人们的思想,但禁锢不了人们的灵魂,爱恋着茶银红的果子里,不可遏止自己的灵魂,把自己的灵魂义无反顾地抛洒到了石门山上,尽管他化作了动物。
茶元生替姑娘办了婚事,办得非常热闹,办得非常喜庆,然而他却没有从热闹和喜庆中解脱出来,心里感到十分沉重。他是石门部落的首领,他掌管着全族人的命运,他希望自己的部落能够发展壮大,壮大到任何人也不敢来欺负,但是他又知道石门关是一块肥肉,世上有许多人盯着它,想吃掉它。如何保护这块肥肉呢?他为此奋斗过,想尽了办法,作了不少的努力,但是没有实质性的效果。茶元生不知道,在石门关以外凡是有人类居住的地方,只要是类似石门关的地方,正经历着同样的苦痛,位置重要的地方往往是战争频发的地方,其发展的速度非常快捷,其遭遇破坏的速度同样如此,社会生产力容易制约生产关系,反过来生产关系却难以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历史上有许多处于刀尖浪口上的人最后选择了逃离,以逃离的方式获取生命的永恒。
吃过晚饭,茶元生披了件羊皮褂来到屋后,坐在田埂上,脚下是石门河,身旁是一条水渠。几条小鱼浮在水中央,小嘴张合着。夕阳照着苍山,苍山仿佛燃起了冷峻的火焰。庄稼已经收了,秸秆显得干瘪而又憔悴。晚风徐徐吹来,几片树叶在空中飞舞着,旋转着,最后落在了水渠里,顺水飘去。茶元生是个负责任的部落酋长,他少年有志,中年有成,老来却很困惑,很多事情说不清楚也想不清楚,太多的无奈撞击着他的心灵,他已经萌生了辞去酋长的想法,他向族人提出这种想法,族人却坚决反对,族人的倔强促使他再次坐在了酋长这个位置上,仿佛一艘船儿,在疾风苦雨中巅颇着,飘摇着。
“啊爹,天凉了,回家吧?”
茶银红挺着大肚子走到父亲身边。茶银红知道父亲老了,再也经受不起痛苦的折磨了,可是自己却难以帮助父亲,难以帮助他从痛苦中走出来。她很自己,在心里看不起自己,可是她又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尽力照顾好父亲,尽可能地让他多活些日子。
茶元生看了看姑娘,说:“我老了,我就要死了。”
茶银红一听,再也难以抑制自己的感情,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刷刷地落了下来。茶元生关心地看了姑娘一眼,安慰她说:“也不是说死就死的,还要过些日子,我还要看看我的小孙孙,给他们讲几个石门关的传说呢!阿妹,你说,苍山像什么?”
茶银红说:“像阿爹,世世代代受人歌唱,世世代代受人敬仰。”
茶元生没有回答姑娘的话,站起来向家里走去,不料脚踩踏了,他跌了一跤。茶元生从地上爬起来,叹了口气,在茶银红的搀扶下,走向家里。
过了几天,茶元生坚决地辞去了酋长,接替他职位的是茶伯苍。
作者: 邱天    时间: 2009-11-6 15:32
是很不错。再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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