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的鸟

铁树开花！

        王二的鸟

　　文/铁树开花


　　这里说的王二是35年前的王二。

　　我的朋友王二是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小伙子，打得一手好弹弓。每逢周末，只要没别的事，你在村子东边的小树林里一准能找到他。他打鸟的技术很好，虽不说百发百中，也是十之六七。眼下，他在乡里的邮电局上班，整天骑着个自行车，专门给人送信，他骑的自行车，是绿色的，上面写着“邮政”两个字。

　　星期六下午。

　　“几只了，小件？”

　　站在小树林里落满金黄色银杏叶子的土岗子上，王二问不远处弯腰捡鸟的一个小男孩。

　　“十八啦。”小件说，“二哥，你的准头越来越好了，才用28颗泥丸。”

　　“嗯，十八，行了，我们回去吧。”

　　“好嘞！”小件撮紧鸟袋子，拎起来一旋甩到了背上，跟着王二出了小树林。

　　到了村东头的丁字路口，王二掏出六个鸟放在小件手里，“这六个给你，回去让你妈褪褪毛，弄干净，腌一下，过油一炸，香着呢！”

　　“二哥，我能要这么多？都是你打的，我就是捡一下……”王二伸出大手抚在小件的后脑勺上，轻轻推了一下，自己则朝路口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妈，我回来了，你去弄弄吧，做好了给我留两个就行。”王二说着把装鸟的袋子扔在厨房门口，回自己的小东屋去了。

　　王二的妈从堂屋出来，去了西屋厨房，打开炉子烧水。

　　“咦！二啊，这还有一个活的呢，快来，哦，是翅膀这儿骨头断了，别的地方没伤着。”

　　王二听见妈喊他，从小东屋走出来，看见妈手里有一只满身灰色羽毛的鸟在挣扎，那鸟看见王二，吓得缩了脖颈，闭起了圆鼓鼓的小眼睛。

　　“去压盆水。”妈说。

　　“干啥？”王二看见鸟缩着脖颈的可怜样，心里猛地针扎了一样疼一下。

　　“还能干啥，浸死啊。”妈说。

　　王二上前一步，夺去妈手里的鸟，跑回自己屋里，关上门，插了插销。

　　“这孩子……”王二妈继续忙乎。

　　阳光从厨房旁边那棵黑槐树的后面透来，穿过大玻璃窗户照进小东屋，把东屋的地面分成明暗两部分，王二用根绳拴住鸟的一条腿，另一头系在椅子腿上，一松手，鸟从王二手里挣扎着跳下来，两个翅膀，一个扑打着，一个耷拉在地，鸟钻到桌子下的暗影里，离王二尽量地远。王二盯着鸟儿的眼睛，盯了有一会儿，然后抓住鸟，看了看翅膀上的伤。

　　半小时后，王二给鸟的翅膀骨头断裂处仔细地擦了碘伏，用两片竹篾给鸟儿的翅膀做了夹板。又去村里的一个玩伴家借了个鸟笼回来。

　　“你疯啦，一个断翅膀的鸟，你养它干啥？”妈叨叨王二，王二不吭声。王二又给鸟儿备了小黄米和红糖水。

　　又一个星期六的下午。

　　“咚咚咚……”有人敲王二家的门。

　　“是哪个？”王二妈从堂屋走出来。

　　“大妈，是我，小件，我二哥在家没有？”是小件来了。

　　“小件啊，进来吧，你二哥在后院练准头呢。”王二妈给小件开了门，然后小声对他说“你拉你二哥去打鸟！”

　　小件来到后院，看见王二站在院子当中，正拿着弹弓，对着墙上的一张纸射。

　　“哇塞！二哥的准头都这么好了，还要练？”小件一脸的崇拜，“那纸上画的是啥？”

　　“是只鸟，你去看看鸟头上有几个洞？”王二停住了，仍站在那里。

　　“八个！二哥。还有两个洞在身上。”小件走过去，端详了一会儿，“你一共打了几个泥丸？”

　　“十个。”

　　“二哥好厉害！百发百中了，二哥，我们去打鸟吧。”小件很兴奋。

　　“不去，我还得练。”王二又拉开了架势。

　　“都百发百中了，还要练？”小件不解。

　　“那不叫百发百中，都打在鸟头上才叫百发百中。”

　　“今天不去了？”

　　“不去。”

　　小件央央地走了。

　　第三个星期六，小件又来了。

　　“你看看鸟头上有几个洞。”王二对刚来的小件说。

　　“鸟头上9个，身上一个。”小件很兴奋，“今天可以去打鸟了吧。”

　　“不行，泥丸全部打在鸟头上才行。”

　　“二啊，你和小件去打鸟呗，你爸爸想吃鸟肉了。”王二妈从前院走过来说。

　　“不去！准头还没练好呢。”

　　小件走了，还是不高兴。

　　……

　　“妈，你过来看这鸟咋不吃不喝？给它弄的小黄米都没动。”这天星期五，王二刚一起床就叫开了。

　　王二妈来到王二的屋子里，还真是的，那鸟蔫儿吧唧的，看样子要死了。

　　“就是，快要饿死了。”

　　“这可咋办啊？”王二的脸色不好看。

　　“我也不懂鸟的事，要不你去问问你山大爷吧，他养过鸟，他懂。”

　　王二听了妈的话，拔腿就往外跑。

　　“二啊，你该去上班了，你看都几点啦，迟到了可就没全勤奖了。”王二不顾妈的提醒，一溜烟跑没影了。

　　三个月后的一天，那鸟儿在笼子里走来走去，还上下乱扑腾，两只小圆眼睛死死地盯着来人。

　　“估计是伤好了，想出去呢。”王二妈说。

　　王二听了，便把鸟笼拿到院子里，打开鸟笼。“王二，你疯了！”妈说。

　　那鸟儿看看王二，看看王二妈，一纵身，打开翅膀，飞了，谁知，那鸟在两人的头顶盘旋了一圈，直冲下来，对着王二的眼睛直啄过去。

　　“二啊，小心！”王二妈急得大叫。

　　说时迟，那时快，王二头一歪，眼睛是保住了，但脸颊上还是被鸟重重地啄了一下，血一下子流了出来，王二赶紧用手捂住，殷红色的血顺着指缝往外冒。

　　“这孩子，脑袋有毛病！为一个破鸟，全勤奖弄没啦，养了三个多月，放了，临了脸还给啄一下……”王二妈赶快去屋里拿东西给王二包扎，嘴里嘟囔着。

　　王二抬头看着鸟儿越飞越远的小黑影，却笑了。

铁树开花！

这周哪个版主值日，帮我排下版，手机发文，不能操作，拜托！冬安！

芒乡化十龙

回头品读老师大作！
祝安！

铁树开花！

芒乡化十龙 发表于 2017-12-1 13:42
回头品读老师大作！
祝安！

十龙老师好，真皮沙发请坐！

枫叶飘飘

一会给你排排版。在外面。

铁树开花！

枫叶飘飘 发表于 2017-12-1 18:11
一会给你排排版。在外面。

好的，叶子，多谢！又一次麻烦你了，天冷注意保暖！

李灿

打鸟还是残忍了一点，人最终还是有恻隐之心的，可见这个人本质不坏。

芒乡化十龙

这鸟也不赖，懂得临门一脚！
结尾：却笑了，彰显小说人物善良本质！
学习欣赏！

铁树开花！

李灿 发表于 2017-12-1 20:32
打鸟还是残忍了一点，人最终还是有恻隐之心的，可见这个人本质不坏。

就怕挑毛病，特地把时间安排在35年以前，那时，还没有制定禁止有关保护鸟类的法规。
多谢李老师关注！遥握！

铁树开花！

芒乡化十龙 发表于 2017-12-1 21:48
这鸟也不赖，懂得临门一脚！
结尾：却笑了，彰显小说人物善良本质！
学习欣赏！

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鸟。多谢老师关注！

素离歌

伤者能触中人的软肋，一只受伤的鸟让王二明白自己的残忍，当他善良对待鸟，鸟却记恨最初的仇，鸟就是鸟！

铁树开花！

素离歌 发表于 2017-12-3 09:35
伤者能触中人的软肋，一只受伤的鸟让王二明白自己的残忍，当他善良对待鸟，鸟却记恨最初的仇，鸟就是鸟！

王二能受得了鸟死，但见不得鸟伤，伤总是很触动人的。
多谢素素小妹来访！冬安！

文字闪耀生活

人是应该珍惜另外的生命，与自然和谐，拜读。

铁树开花！

文字闪耀生活 发表于 2017-12-5 08:03
人是应该珍惜另外的生命，与自然和谐，拜读。

嗯，看法一致，多谢关注！冬安！

遗忘之城

期待王二系列！楼主何时再上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