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

立冬

爷爷已离开我们十七年了，他的身影总在我的闪烁，指引着我永远自强不息。
　　2001年秋季，为了从扩大经营范围，我在我的小商店院内盖了几间简易房，爷爷一有时间就拄着拐杖前来看望，指导我的工作。时而望望那儿，时而瞧瞧这儿，我倍感温馨与鼓舞，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孩子，好好干吧，看来我是赶不上这个时代了！”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我浑身总有使不完的劲儿。万万没有想到这句话竟成了永别，过了几天，他正在插着猪食时，突然间感觉到腿脚发软，不听使唤，就再也没有站立起来，走完了94个艰辛而劳苦的人生之旅。我更是长歌当哭，也无法挽救他的生命。
　　我的童年是在爷爷的怀抱中度过的。由于历史原因，爷爷一直在自家的土炕上坐着，我们孙儿代女一降生还没满月就送到他老家人的怀里，往往哄好了这个，那个又闹了，常常我们的屎尿都溅到他的身上，他也无怨无悔。尤其偏爱身有残疾的我，我小时候的身体极其虚弱，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爷爷不厌其烦地挪动着身子将我哄来哄去，直到我的哭声停止他才露出笑容。13岁那年，我要上学了，离别的那一天，我不忍心离开他的怀抱，他的大手握住我的小手，对我说：“孩子，你迟早要飞走的，愿你飞得更高更远。”那份依依惜别之情至今难以忘怀。
　　在艰难与困苦中，我读完了小学和初中。由于当时教育体系不够完善，我又回到了家中。我从办店经商做起，一步步发展规模，有一年春节，我的经济很拮据，急得头头转儿，爷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爷爷有个用柳条编成的篮子始终挂在高高的墙壁上，里面装着他一生的“积蓄”，当爷爷把一分一角的纸币送到我的眼前时，我感动得热泪盈眶，不知说什么才好。还有一次，屯中死了一位老人，前来买纸买香的顾客络绎不绝，正当我忙得昏头转向的时候，爷爷拄着拐杖赶来了，一边帮我数着纸张，而且在数完的纸币上标明价格，望着他替我操劳的身影，我哭了。
　　1995年，当我通过征婚，一位四川女孩子前来与我相聚时，爷爷是那么的喜出望外，我分明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也在沸腾，替我高兴，替我感动。在一次酒桌上，他举着酒杯对妻子说：“你们结婚，我给你们100元。”那年，我们到吴姑城举行了简朴而又热烈的旅游结婚，当时，爷爷已是88岁高龄，他拄着拐杖登上了一级级的台阶，尽管累得浑身是汗，留下了深深的影子，这种身影一直隐藏在我的心中。
　　我与爷爷的故事讲也讲不完，倒也不道不尽。虽然他离开我们多年，但是他的精神一直感染与激励着我。
　　2018年1月18日

老虎与小鱼

      读到你这篇《身影》。想起我的外祖父。把文贴出来与您交流一下。

       冬有冬的来意，寒冷似花。花有花香，冬有记忆一把……

       我在静默中轻啜着茶，窗外腊梅树枝影，青烟色的细瘦。哪里还有什么话要说，在这四方的院子里，寒意在日光里渐淡，渐斜。

       四方的院子四面墙，唯一的色彩就是院中植了一棵桂花，与墙角边上种的那株腊梅，干净的地，母亲每日必扫。而那腊梅树下的方桌也是必擦的。

       因为那是外祖父最爱的地方。外祖父在兄弟中排行第二，书读得不多，上有一兄长下有一亲弟。外祖父自己做的是酱油生意，而他的两位兄弟一个开杂货铺，一个是饼店老板。这三兄弟中最没用的估计就是我的外祖父了，因为当时的酱油生意远不及杂货铺及饼店生意来得红火。然而我的外祖父却一点儿也不着急。用现代人的话说他的生活永远都那么小资。

      在文革的时候，外祖父被扣上了地主的帽子，他的兄弟们也无一幸免。因为外祖父的父亲在解放前是地主成份，当时政府要他们争取宽大处理，让他们交出自己手上的黄金，说那是地主盘剥无产者的劳动果实，一定要交。外祖父其实没有黄金，于是他交了他父亲临死前给他的遗物一块洋怀表，金晃晃的不知道是不是黄金做的。然后是一些白银饰品。他的兄弟们什么都没有交，而由于我的外祖父交了这些东西，反而被抓起来批斗与审问，他的兄弟们却没有受到这样的礼待。那时候的人结婚都较早，身体也算是硬朗，然而就是这样硬朗的身体却在这样的礼待下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这些的事是在我幼年时，母亲告诉我的故事。我半信半疑：为什么外祖父的兄弟生意做得比外祖父大却一点事也没有。而与世无争过得平静生活的外祖父却受到了这样的伤害？外祖父没有对我们小辈人说起这些事。

      他唯一的那么点小嗜好就是闲暇时爱抽上几口烟，喝上那么几盅酒，然后来到院中的方桌下与邻居老头下象棋，双炮是他永远不变的招数，而邻居老头喜欢用卒。有时我看得闷，觉得这两位老头怎么老是用这样的招？实在一点儿也不新鲜，每每看到后面我就会把观棋不语的规矩丢到一旁，会打乱他们的棋局，然后缠着外祖父讲故事。而外祖父总是会说这小丫头片子又来捣乱，来，来，来就讲个田螺姑娘的故事吧。这个田螺姑娘的故事也是外祖父永远的而且是唯一的故事。而我每次不知为何总是听得津津有味。于是日子也就这样在田螺姑娘化身为人替那个孤独的年青人造饭的情景中消磨了下去。

      这是一个过着平淡生活的老头，每日里亲手制作着红色与白色的酱油，街坊邻居的酱油都是出于他的手。一直的劳碌直到他病发，原因是烟与酒造成的肾枯竭，走得安祥。

       在收拾他的房间时，我们从他的草席底下翻出了一张不知何年月他找人给他画的一张自画像，是用炭笔画的：清瘦的脸，高高的颧骨，那脸上的皱纹就象是人用铁犁在田里犁过一样，纵横交错，灰白的头发短而有点乱，唯一精神的是他的眼睛，总是透着温暖。按当时的习俗日子不对得停尸三日，每到晚上我守在他的身边，望着那白布遮住的他，觉得他随时会醒过来还会和我讲那田螺姑娘。

      如今四方的院落依旧杵在那里，在微淡的寒意里透着冷清，望着那株腊梅，似乎又听到有人喊：双炮，将！……

木林

祖孙情永远的情，自然诉也诉不完。可惜我一出生就没见过爷爷。

房子

对爷爷的深情回忆，在回望的一些生活细节之中。文字单纯、朴素、真切。问好。

立冬

老虎与小鱼 发表于 2018-1-22 10:42
读到你这篇《身影》。想起我的外祖父。把文贴出来与您交流一下。

       冬有冬的来意，寒冷似花 ...

感同身受，祖辈们的遭遇都一样。

云馨

祖孙情的回望。文字写得朴实，情感真切。欣赏并问候！

木门长子

文字很随和，这样的亲情文字是很容易感动人的，点滴之间照见了人性的真。

河西村夫

从文字中感受到了一份亲情，朴实真切！

阳光笑靥

爷爷很长寿的，有这么多挚爱的亲人长久怀念，也算是没有白活一遭。祝福他在天堂安好。

牟靖靖

您的爷爷值得书写。
想起寻梦环游记，死亡不是真正的别离。真正的死亡是再也没有一个人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