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 筲
李华新
一晃30多年了。
说到了这晃,使我想起了当年这个经常做的活,那就是经常提着捞筲的家伙,在井台边上做这一工作。也就从此刻开始,我们的知青生活开始了。
筲,就是桶。水筲就是水桶。
筲,这个词对于现在城里的孩子已经很陌生了。再不用就会消失在城里孩子的词典中。原因非常简单,因为现在用筲的人少了,即使是用也是用塑料桶。没有人会说用塑料筲的。
筲,是个竹子头,大概过去的筲,这种盛水的器皿是和竹子有关的,也许在北方我们不大见用竹子做的水筲。即使是有用耳朵是一些木头做的。不过在那个年月,常用的水筲多是一些铁制的。
想想自己对于水筲的感情还是蛮深的,因为过去自己在街巷住,打水挑水就是一项家庭中的体力活。住在院子里,自来水在街上,再加上院子的门台高,所以挑水就成为一个大事。后来济南市的自来水进院,市民才逐步解决了这个问题。
七十年代,自己下乡到了农村,打水做饭,是解决知青生活中的一件大事。所以那个年代的生活,就不能不提到到水筲和水井。
因为当时的知青组在安家的时候,过得是集体生活,就需要有人专门来做饭和管理这些吃吃喝喝的事情。而要做饭,就必须要解决筲的问题。
那个时候,因为城市的孩子家里有自来水的还是在少数,大多数家庭仍然是在街上挑水,所以对于打水这样的活并没有感到有什么畏难的。惟一的一点是不象那些家住楼房的,连挑水这样的锻炼都没有过。不过在农村的水井往往都是比较深的,要打水需要用辘辘,所以这样打水总是有一些胆心的。少有不慎就会让水桶掉在井里。而有些水井挺馋,总是吃筲。所以,久了就会对这样的水井挺秫头。因此,水筲掉下去了,要把它捞上来就成了一件挺让人挠头的事情。因为,有时就剩下了唯一的一只水筲。再掉下去,就会影响打水。可是越是这样,越是把水桶往井里掉。因而,有时捞筲就成为当务之急。
因为,水筲和人们的生活关系是最密切的,因而有什么样的水筲就和你的家境又很大的关系,当年作为知青让一些老乡感到羡慕的就是我们的水筲都是白铁皮的。水筲比较轻,盛得水也比较多,不想那些生铁的盛得水少,还死沉,所以一些和我们关系好的农民就愿意来借我们的筲。
而且一些家境比较好的村干部的家庭也往往是有这样的和我们一样的水筲,而捞筲的工具也是比较常备的,再加上这些村干部的家庭比较富裕一些,所以,也就和我们的接触多一些。而捞筲就成为一个时常要一起做的事情。
捞筲带给我们的是那个年代的很清晰的记忆,所不同的是现在的孩子,已经不知道水筲在我们生活中的重要性了,也不会知道那捞筲的活和生活质量有什么关系。只是觉得那是比较遥远的事情,而实际上这些事情对我们那个年代的人来说,仿佛就在眼前。
想来现在农村的一些孩子,对于捞筲这样的事情也做得不多了,有的孩子甚至不知道什么捞筲这样的活,而对于筲的感觉,城市的孩子知道的更少,而有捞筲经历的则是更少。而对于我来说这样的经历却是无法遗忘的。因为,这是我人生经历中的一段无法忘记的细节,因为有时我会在梦中做着,我有了一对好使的又轻快的筲,而且那口清凉的甘甜的水井一点也不馋(不大容易掉筲,即使掉了下去也好捞),那就是一种幸福,这样的幸福和满足,自然现在是一点也没有小资情调的,
那个时候对于我来说,的确是这么想的。
幸福和满足,有时听起来是微不足道的,可是,它确刻骨铭心。
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出的第一本集子就起了一个和水有关的名字,叫《生命的活水》,而我现在讲的这点感触实际上也是和水相关的,因为人生中的经历一旦和水有缘,那就有了滋润的感觉,有力被历史感滋润的感觉,因为这种感觉会滋润人一生的清凉与甘甜。
有老乡从村里来,我问他,当年我捞筲的那井还在吗?他无语,为不使我失望。世事沧桑,那眼井,那眼曾经淘洗过青春和活力以及无数的忧虑和盼望的井水,也许是无法摆脱与城市拆迁掩埋的命运,可是,它却会永远滋润我的心田。
(济南 李华新)
[ 本帖最后由 李华新 于 2010-3-31 06:20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