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润着时光汁液的心灵絮语
——浅谈左昊苏的诗歌创作
曾记得看过一篇有关诗歌创作的访谈,文中说:“我们的这个时代,是个叙事的时代,而不是抒情时代。但是山间夕阳落,海上明月升,花开花谢,潮起潮落,人生的悲欢、困惑还有困难,生命的无常、脆弱依然在召唤着一代代诗情萌发涌动。”在反复品读了左昊苏近年来创作的一些诗文后,这对这段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我再一次被感动——我感动于他在浮躁、琐碎、困顿的现实生活中,能始终在心灵深处留给自己一方净土,安然于岁月浮沉;感动于他字里行间源自生活中最本真的心灵感触,一笔一划都揭示生命的自在状态;感动于那些沉静的文字下涌动的激流,迸发着直抵人心的力量。并确信:贯穿于诗歌创作最初和最终的主线,仍是抒发内心世界最真纯的情感,只不过是在表现手法上略有不同而已。但无论是被现代人所称道的冷抒情还是被追逐潮流的诗歌创作者所抛弃的纯抒情,一个不能否认的事实是:“抒情是诗歌的本质,诗歌是语言的艺术,诗歌也是抒情的艺术。”
在左昊苏的诗歌创作中,所选用的意象质地各异,有的轻柔,有的坚硬,有的深沉,有的狂野。无论是花草、落叶,还是飞鸟,游鱼,或者是石头、山峦,或者是沙尘,雨雪,在他的笔下,都被赋予人的情感和思想,营造出或空灵或深邃的意境,让读者留恋其中,体验着他青春岁月中的浮与沉,共享着他所经历的悲与欢。他的诗歌语言大多干净利落,读来很容易打动和感染人,并引起共鸣。我想,这样构架的诗歌,无论是在内涵的表现上还是在外延的拓展上,都能做到在把自身置于诗歌所营造的环境之中的同时,也能把读者引领于其中,身临其境,与诗共融。
来看他的部分诗歌语言:
“一些内心的暗流有着被火舐过的疼痛/淡淡的胎记或者斑驳的阳光/无法让一粒种子提前感知宿命/我只是播种人/我把时序叫哥哥但他不认我这个兄弟”(《冬天的边缘》)。在这里,他用细腻的笔触捕捉到人性中最常见又最容易被忽略的尴尬,并将这种尴尬以手足之情的疏陌结句,虽引而不发却又让人叹从心生。 “我说了真话/却依然无法幸免于一次手足无措的肆虐”(《沙尘暴来了》);“可是风来了/叶子消失成我眼里的几根血丝”(《一首被风吹乱的诗》)。这时候,在世俗生活中有着种种经历的你、我、他,会如何面对或者化解眼前的困惑和无奈呢?“还是先给鱼喂喂食/给花浇浇水/给剃须刀充些电/给皮鞋擦些油/他们是我最忠实的朋友/我了解它们,它们比我寂寞”(《早晨:一些不三不四的言语》),这些看似口语化的语言,从一个早晨的几个日常习惯了的行为中,轻描淡写出了一个人孤寂落寞的情感状态。以上这些,都是左昊苏关注现实生活的诗作,冷静中不乏幽默,抒情中透着理性,不仅如实反映了他眼中看到的事物,也深刻表达了他内心对生活的思考和反思。这样的手法,当属举重若轻。
青春少年,正是意气风发,激扬文字之际,而现实的冷酷和理想的美好总是大相径庭:“我从天气预报的图示中/看到了天空的肌肤和表情/它让我们的思想或者躯体泅渡河流的同时/另外一些或忙碌或绝望的我们/正被一些火审视或者围困”(《星期天记事:雨及其它》)。“而我已经习惯于以树的方式站立/习惯于浑身长满寂寞的叶子/如同把思念泡在酒里/把爱情堆在日记里”(《想起一个人》)。此时,岁月在脸上已刻下清晰的印记,内心的锋芒已不再毕露:“路,让我们学会了优雅地转弯/让我们记住了一些不同形状的曲线/和一些形态各异的沟壑,山峦/而记忆只标记出了一些点/并以最轻的方式/拨疼我们那根最短的弦”(《追忆》)。“这条街道/终在哭声与笑声的更替中回归于平静/像一个人的内心/在成败的历练中趋于坦然和从容”(《晨练即景》),从送葬的仪式和迎新的车队在同一个早晨的交错中,感受生命回环往复之时,世人的悲伤与欢欣,并以“我还得继续跑步/我还年轻/不能被红衫鹤发的老者抛在身后”这样一种姿态,于含而不露中进行自我反省,让读者在司空见惯又无动于衷的场景中和作者一起经历一番思想的波动,并在会意、会心后,晗首,微笑。正应了“好诗大抵有两个方向,一个方向是把人引向诗,一个是把人引向人”这句话。
人的一生,总是在求索中前行,无论是步履蹒跚还是一路畅行,都会在永不停歇的跋涉路途中,不断地遥望,测算着离心中的目标还有多远的距离,就象诗人一次次地扣问“迎春花离春天有多远”一样。也许在不断的遭遇挫折、面对失败后,曾经泪水婆娑,曾经心灰意冷,但当擦干泪水,重整步履,梦还在,希望还在,理想之花在缥缈的远方摇曳,内心的悸动再次换喻成语言的感召:“可我还是爱迎春花/爱它强大的生命力/爱它敢和冬天叫真的勇气/还有它金黄的花朵,和小小的蕊/因为它的生命不是标尺/它是测不出岁月的变换和人心的深浅的”(《距离》)。“我用脚步叩开风的呓语/时光的汁液浸泡着思想的根须/四月的芳菲之下/笑是一朵桃花/哭是一朵梨花”(《时光之外*向东》)。诗人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们:苦旅之上,仅有勇气和力量还不够,更需要有一颗坚强的心和一种坚韧不拔的毅力,让执着与坚守成为永恒的动力。“一枚会说话的石头/就是一枚活着的石头/她内心的河流或者灵魂的吟唱/总会被一些智慧的眼睛解读/被一些心灵的触角所印证”(《石头》)在这里,左昊苏透过心灵的镜像,在磨砺、沉淀之后,升华、思考、总结出深邃的哲理性的语言和形象,在诗性中彰显智慧,在理性中净化心灵,深沉、饱满的语言,散发着强烈的感染力。
故乡,是每个诗人笔下写不尽的思念,叙不完的牵挂。身处喧哗与躁动的城市生活中,许多人总是心怀莫名的怅惘,在日落时分怀恋故乡的亲人、物事及景象,并在怅惘与怀恋中试图借助故乡的苍凉厚土给自己以力量:“向西,是故乡/一个一檐分江河的村落/有着隐藏过蜀兵的沟壑/再向西,是天堂/在那朵七彩祥云的背后/一定会有一个更加坚强的自己?”(《时光之外*向西》)。而那些正被我们渐渐疏离的田园炊烟、乡音乡情,却常常在午夜梦回时分,带给我们些许的惊喜和温馨:“再向北/一朵云带着一斗雨/走亲戚来了”(《时光之外*向北》)。诗人就在这样朴素的语言和光影的转换中,重温故乡,并完成了对自己的抒情。
素有“情诗王子”之誉的左昊苏,在爱情诗的写作上可谓得心应手,他的写作风格既直抒胸臆又不失委婉迭宕:“而我只是一株野丁香/渴望阳光和雨水/或者,你的一次注视”,这样的渴望无疑是强烈的,也是美好的。然而,最终,“风还是把思念吹皱了/在季节最柔情的波里/我是一只没有南飞的燕子”(《情愫》)。诗句中情景交融,动静结合,生发着美的感动和感动的美。虽然这样的美有些许伤感,有些许寂寥,但淡淡的香气弥漫着,波光,燕影,盎然的诗情中,画意也跃然纸上,让缅怀的情感更加真挚动人。
我一直认为,诗歌没有固定的写作格式,它应该有各种各样的写法,因为每个人的情感和理解各有不同,而在这些多种多样的写法中,不可或缺的是写者的真实的情感。如果诗歌中缺少了真情实感,那些堆砌而成的文字呈现给读者的,只能是苍白和空洞,无法感染和打动读者。左昊苏的诗歌,如果诗歌语言再简洁一些,个人情绪的东西再少一些或许会更好。
还是借用他人文中的一段话来作为这篇拙论的结束语吧:“诗的力量来自语言的意象、手法、韵律、节奏、句式、结构,但诗的激情、想象和创造,诗的感天动地,只能来自写诗的那颗心灵。”祝愿浸润在时光汁液中的左昊苏,能撷采天地之精华,汲取更丰富的营养,以真情为土壤,以热爱为泉源,培育出更美丽的诗歌之花!
[ 本帖最后由 缥缈孤鸿 于 2009-5-16 14:16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