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牙

守望天使

　　夕阳沉尽，天边变得一抹灰红。刑警大队的办公楼逐渐亮起了灯光。队长廖文祥伏案忙碌了许久，正想直直腰身，手机突然响了。电话是老婆打来的，提醒他，他们的宝贝闺女今天生日，让他买个蛋糕回去。他一口答应，挂了电话，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起身抓起外套时，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进！”他一边把胳膊插进衣袖一边喊道。

　　“廖队，有案子。”

　　他的心顿时咯噔一下，穿衣服的动作没停，干净利落地穿好，冲着武光道：“说说什么情况？”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有人报案，说是继母杀死了他们的父亲。”武光连忙跟上廖队长的脚步。

　　“走！去现场。”廖队说着摸出了手机，打给妻子。

　　“喂！老婆……对不起！我这……”

　　“又有案子了是不是，我就知道……”妻子说着挂断了电话。廖队收起手机时，见武光正好奇地看着自己，他的脸一红，指着手机说：“女人这脾气越来越大，还是你小子好，单身主义……”

　　说着上了警车，靠在副驾驶座上，他闭上了眼睛，上个案子刚刚结束，他都连着两天没回家了。累！真累呀！迷迷糊糊中，他似乎睡着了，又似乎回到了家里，妻子已经准备好了蛋糕，正笑眯眯地等着他一起给女儿庆生，他也开心地奔向妻子和女儿时，被武光推醒了。

　　“廖队，到了。”

　　“到了！”

　　廖文祥揉了揉眼睛，透过车窗看向外面，那是一栋本市古典式建筑，具有异国风情的小洋楼，这种小洋楼在本市已经越来越少了，据说市场价值很高，也就是说能住得起这样小洋楼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此时案发的小洋楼早被看热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了，派出所的同事们正在努力的维持秩序，警员苏强文一眼就看到了武光，以前他跟武光一组，看见他来格外亲切。

　　“你小子行呀！混上刑警了，听说，你破了好几起大案子，不错，没给我们派出所丢脸。”苏强文拉着武光嘀咕了几句，可人太多了，他顾不上再说什么，跑去维持秩序去了。

　　武光则跟廖队走进了小洋楼，俩人一边走一边戴上白手套，这时一个哭哭啼啼的四十多岁的妇女迎了上来。

　　“你是？”廖队皱眉问。

　　“我是死者的大女儿……呜呜……是我报的案，你们快点把凶手抓走吧！太没人性了。”妇女一边说一边痛哭流涕。

　　廖队四下看了一眼，客厅里很干净，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尸体在卧室里，同样没有打斗的痕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坐在死者身边，手里拿着一只粥碗，而死者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要不是七窍流出黑墨一般的血迹，真看不出他已经死了。

　　“就是她……我继母，她毒死了我父亲，你们快点抓走她，抓走她枪毙……”廖队没动，武光也没动。老太太太镇定了，她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老伴，竟然像是没看见他们这些入侵者一样。

　　“你怎么肯定你爸爸是被你继母毒死的？”廖队看向那妇女问道。

　　“这还用问，她碗里就是剧毒，我爸就是吃了她碗里的粥死的。”说话间，又有一男一女哭喊着闯进来，后面跟着想拦住他们的警察。

　　“咳咳……你们不能进去。”

　　“为什么不能进去，死的人是我们的爸爸……”闯进来的男人大声嚷嚷着，廖队冲着维持秩序的警察一挥手，示意他放开这一男一女。这俩人年纪比那妇人略小几岁，看容貌就知道三人是亲姐弟，俩人见到老父亲惨死，都要冲上来抱着父亲的遗体哭，武光连忙把他们拦住。

　　“得！让你们进来可不是让你们破坏现场的，要是现场沾染了你们的指纹，别怪我们把你们也列为嫌疑人……”武光这番吓唬人的话，竟真的起了作用，死者的三个儿女都不敢再上前，远远站在墙边，有一声无一声地哭着。

　　廖队走到了老太太身边，他柔声说道：“大娘，您得跟我们走一趟了，还有您手里的碗，请交给我们吧！”

　　老太太似乎没听见，廖队只能提高音量再说了一遍。

　　站在一边的死者大女儿不乐意了，怒道：：“我说你们费什么话呀！赶紧把她抓走，最好枪毙她，太没良心了。竟然杀死我爸爸，我爸爸对她多好呀！财产……”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她弟弟拽了一下，她立刻住了嘴。

　　武光走过去，从老太太手中拿过那个粥碗，小心地套上了证物袋。同时法医张明明匆匆地赶到，一见老太太还坐在死者身边，她这个法医无法靠近而愣在原地。

　　“廖队这……怎么个情况？”

　　廖队没回话，示意武光去搀扶老太太。

　　老太太却在此时说话了，她依旧看向死者，嗓音十分沙哑：“警察同志，请稍等，我帮老头子整理一下遗容就跟你们走，你们也不用调查了，人是我杀的。”她说着轻轻地站起身来，她的动作很慢，手慢慢地要摸在死者的脸上。但是武光是不能让她的手触碰死者的，他连忙拉住了老太太的手，柔声说：“婆婆，您也不能触碰死者。”

　　“唉！”老太太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起身把双手递给了武光。

　　武光有些不忍心，他看了一眼廖队，廖队轻轻地点点头，

　　武光只好拿出了手铐，扣在老太太手腕上。

　　张明明对死者初步尸检之后，得出死者的死因，死者确实是被毒死的，毒药就是那碗小米粥，凶手就是死者的老伴——刘亚琴，她今年六十九岁，跟死者再婚有二十年了，刘亚琴并没对自己毒死老伴做任何解释，只有一句话。

　　“人是我杀的，你们杀了我替他偿命吧！”老太太的精神并不是很好，拘留期间不吃不睡也不哭，武光担心地看着老太太眼中那绝望的目光，怎么也无法把她跟凶手联系在一起。

　　“武光……你愣什么神呀？”

　　案件分析会上，廖队叫了武光好几声，武光才回过神来。

　　“用心点行不行？这案子你们都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凶手已经自己认罪了，也有死者家属作为目击证人，这案子板上钉钉了，我看就不用开什么案情分析会，早点回去休息得了，我这好几天都没睡个囫囵觉了。”法医张明明确实挺辛苦，挺漂亮的脸蛋上明晃晃的黑眼圈，特影响形象。

　　“我觉得这案子没这么简单……”武光的话像一枚炸弹在各人心中炸开了，廖队赞同的点点头道：“我们不能这么主观的判断案情，老太太杀人动机是什么？毒药是从哪里来的？还有死者大女儿的证词，我觉得有些问题，为什么她那么肯定父亲是被毒死的？还有她当时为什么只报警了，没有叫救护车，这不合乎常理……好了，就以上疑点，你们六人两两一队给逐一去调查吧！”

　　“是！”武光回答得最大声。

　　午夜时分，廖文祥疲惫地揉了揉疲惫眼睛，看了一眼手机，十几个老婆的未接来电，回去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哎！刑警队这个工作让他顾不上家里。他不免有些羡慕毛头小子武光，这小子身上的那股劲特别像他年轻的时候，有时候他真希望这小子就在派出所清闲地干着，别挤进刑警队这种没日没夜的工作中来，不然媳妇都难找。

　　突然，门被推开了，张明明伸头抱怨了一句：“廖队，你还不回去，嫂子要发飙了？”

　　“怎么给你打电话了？”

　　廖文祥苦笑。

　　“可不咋地，数落你足足半个小时，我天，嫂子这口才可以呀！下次咱们局需要讲演，让嫂子去准没错。”

　　“行了，别消遣你嫂子了，还说我，你不也没回去，赶紧的，天天这么晚回去，嫁得出去才怪。”廖文祥说着冲她摆手。

　　张明明闷哼一声说：“我才不嫁，男人都是脑残，得！我可没说您……我回家了。”张明明说着吐了吐舌头关上了门。

　　廖文祥愣了一秒，苦笑了一下，挠头强打起精神，继续看现场那些照片。

　　忽然，办公室的大门又被推开，廖文祥有些恼怒，这些家伙越来越放肆了，连敲门都不会，但是只见进来的武光气喘吁吁喊道：“廖队，老太太有话要说！”

　　廖文祥愣了不到一秒钟，飞快地冲出办公室，穿过一条走廊，来到审讯室。

　　老太太正在呜呜地痛哭着，悲伤地哭声紧紧地揪着廖文祥的心，似乎他的心已经变成脆弱的玻璃，很快就要被击碎了。他走到审讯室的桌子前坐下，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痛苦的老人。

　　正在哭的老太太听见他进来，连忙擦干了眼泪，缓缓抬头。她的眼眶都哭得肿起来了，还有泪水不停往下淌。这悲伤的样子更加引人同情，廖文祥连忙拿了些面巾纸递过去。

　　“您有话要说？”

　　老太太点点头，随即说道：“是的！”她的声音听起来干哑撕裂，有些刺耳。

　　旁边武光有些激动，廖文祥用眼神示意他冷静，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以免干扰老人。

　　“那您说吧！”

　　“我，我就是凶手，是我卖了毒鼠强，是我把毒鼠强放在老头的粥里的，不信，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是在哪买的毒鼠强。”

　　武光做纪录的手停顿了下来，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一直不希望杀死老头的人，就是面前这位慈祥的老太太。

　　“为什么杀了他？”

　　老太太这次没有躲避他的眼睛，神情专注地说：“他很痛苦，每天晚上都会疼得嗷嗷叫！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他遭罪了，死对于他来说是解脱了，我……爱他，这是我这辈子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老太太说完，泪水又流了下来，廖文祥看着她，突然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廖队，您要回去了吗？”武光追了出来。

　　“不了，这个时间不想折腾了……你那？”

　　武光摇摇头说：“我不回去，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

　　俩人站住刑警队的走廊里，看着窗外树影婆娑，都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后，还是武光打破了沉默：“我觉得老太太不是凶手。”

　　“咱们是在办案子，讲的是证据，不是凭感觉，你觉得不是，你拿出证据来。”廖队说着拿起一支烟递给武光，武光拒绝了，他不会吸烟。

　　廖文祥把烟放在自己嘴边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会找出证据来的。”武光说得斩钉截铁，好像这话本身就会给他一种继续查下去的动力。

　　“好！我欣赏你这种誓不罢休的精神，记住，我要的是证据，不是感觉，一个只凭感觉的刑警可不是好刑警，记住了吗？”

　　武光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刘亚琴年轻时只是个乡下的小丫头，二十岁时，母亲送给她一条粉红色的丝巾作为生日礼物，田间干活时，她就把丝巾扎在头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那天，风大，她拿着小锄头仔细地除草，忽然又一阵狂风袭来，裹着严严实实的丝巾，竟然整个被吹到了天上。在充满黄色沙粒的空气中，丝巾如同一条粉色的彩带，更像一幅荒芜中涂抹角色的油画。她连忙跑去追，可抓了几次都没抓到，最后，丝巾勾在了一棵大槐树的树枝上。她抱着树干爬不上去，急得都快哭了，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她身边，从车上下来一位男士，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他看了她一眼，然后身手敏捷地爬上了树，轻松地摘下了那条粉红色丝巾，将它送回到她的手里。

　　刘亚琴就是在那一刻爱上他的，可乡间少女羞于表达爱意，只说了句简单地谢谢，脸就红了。

　　从那天开始，刘亚琴总能在田间遇见他，他说城市里太压抑，只有乡野的空气能让他呼吸。

　　第一次坐他的车是他强迫的，他说：“走！我带你兜风去。”说着扯了她一下，她的心狂跳不止，非常听话地跟他上了车。

　　第一次牵手是他主动的，第一次接吻也是他主动的，第一次上床却是她主动的，他当时看着她纯真的样子胆怯了，承认自己并非单身，有妻子还有一对儿女，她听完还是主动抱住了他。

　　刘亚琴成了他的情人，为此刘亚琴跟父母都闹翻了，一心一意只想跟他在一起，俩人交往很隐瞒，他在郊区给她买了一间小别墅，他偶尔会来这里过夜，不过这事还是被他的妻子发现了，她妻子是个刚烈的人，没吵没闹，跳了楼，死了。

　　这件事对刘亚琴打击很大，嫁给安宇之后，她对前妻的孩子视如己出，时光交错，她的一生，似乎只为了爱他而生。

　　拿出藏在兜里的小刀片，她笑了，笑着说：“安宇，我这就来陪你……”

　　刀刚割下去，门就被推开了。

　　武光首先看到鲜红的血从老太太的手腕上汩汩流出来，他立即飞奔而上，按住了她的手腕，大声叫着来了同事，把老太太送到医院。

　　因为失血过多，老太太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精神状态很不好，武光询问了医生老太太的情况，医生说，可以接受询问，但是时间不能太长，尽量不要刺激她的精神。

　　武光点头答应了，他走到病床前，从兜里拿出两张照片。

　　“您看看，您家里有两袋毒鼠强，一袋开封了，一袋没开封。两袋毒鼠强上各提取一个指纹，你猜开袋的指纹是谁的？我想这就是凶手留下的……”

　　“是我的，肯定是我的，小伙子，我求求你了，别在查了，真的是我杀了阿宇……”

　　“婆婆，您别激动，我知道你想保护他们，可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吗？他们把罪责都推在你身上，他们怕你继承他们父亲的财产，他们这么对你，你还要继续袒护他们吗？”

　　“不……不是他们杀的，是我，是我，真的是我，我……我欠这几个孩子的呀！”说着她呜呜地哭了起来，医生连忙走来打断了武光。

　　“病人有些激动，你最好不要再问了。”

　　武光没走，他拿着两张照片，继续说道：“婆婆您糊涂，您那么爱您丈夫，怎么能放过杀你丈夫的凶手？还有我们已经问过卖毒鼠强的小贩，你只买了一袋，而这袋没开封的有你和小贩共同的指纹，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求你了小伙子，别抓他们行吗？我老公他……没有多久活头了，医生说顶多能活一个星期，这些孩子他们太心急了……呜呜……就不能再等等，当时我看到老大买了一袋毒鼠强就知道她要干什么，可我知道我劝不了她，只好偷偷地又买了一袋，以备不时之需，我当时还很乐观，我觉得她们有这个意思，但是不会这么做的，那毕竟是他们的父亲。但是我错了，当我看到阿宇七窍流血时，我后悔不已。小伙子你不知道，我欠这三个孩子的，你就让我替他们犯的错赎罪吧！别抓他们好吗？”

　　老太太的哀求声，刺激了武光的泪腺，他想哭却哭不出来，只是深深地看着一脸憔悴的老太太说不出一句话来。

随玉

问好天使，欢迎发文

小平_gMTT8

     天使的《毒牙》我仔细读了一遍，咱先看看别人的意见，然后我谈谈个人看法，集思广益。哈哈! 以示尊重。

随玉

天使这篇写得长了点，将案情以及相关人员描写得更细致了，比起以前，这篇多具一些可读性，但可惜的是，上半截写得好，下半截仍然不尽人意，老太太与死者的爱情故事插入太突兀，死者的大女儿毒死父亲的动机有点牵强，老父亲都要死了，这些已经是中年人的孩子却还这么欠思虑，妄想靠一包老鼠药就能栽赃嫁祸，这想法实在有点过于幼稚，以正常人的思维，大概率不会做出这么草率的举动。
问好天使。

守望天使

随玉 发表于 2021-7-22 12:48
问好天使，欢迎发文

感谢随玉老师问候，敬茶！

守望天使

小平_gMTT8 发表于 2021-7-22 14:46
天使的《毒牙》我仔细读了一遍，咱先看看别人的意见，然后我谈谈个人看法，集思广益。哈哈! 以示尊重 ...

感谢小平老师到访，敬茶！

守望天使

随玉 发表于 2021-7-22 22:12
天使这篇写得长了点，将案情以及相关人员描写得更细致了，比起以前，这篇多具一些可读性，但可惜的是，上半 ...

感谢随玉老师点评，敬茶！

小平_gMTT8

守望天使 发表于 2021-7-26 08:21
感谢小平老师到访，敬茶！

       基本赞同随玉的看法，编辑“案情” 一定要从“情理”上着笔。具体地说就是先找好“亲生子女毒杀父亲的理由”。失去了这一点，文章写得再好，故事也不能成立。

       细腻的笔触，幼稚的结论。希望天使今后在写作中注意一下，处理好了将会使你的写作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