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梅边 于 2019-1-20 20:16 编辑
我与沈从文始末
我上学的时候，记得从初中到高中，课本上没一篇沈从文的文章。当然对这个人也根本不了解了。下学后，有个读大学的同学介绍我读沈从文的书，并特意推荐给我读《边城》这篇。当然又是他给我找来的书，否则纵十里坡径幽月深，哪里去寻这等纯文学的书。于是那年春天我去济南打工的时候，就带上这本书。现在还记得客车上翻出这本书来读的情景。
那个同时，还读了老舍的《小月前传》。
以后有条件了，见着沈从文的书就买。不管家里已有他几本了，见着了人家不要的书，也都拿家来收藏。然后再慢慢地推荐送人。到现在，李建丽的孩子，聂兵的孩子，我都送给过他们一本。同时送的，还有林海音的《城南旧事》。那真是顶适合小孩子阅读的书，文字那么美，人情那么美。文学艺术性又那么高，想一个孩子要入文学这道门，这不失一本好书。
然后就读到了沈从文的情书。当然又是从那句最出名的“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开始的。又读他的传记。
沈从文1933年9月与张兆和结婚，刚新婚不久，因母亲患病，要赶回湘西凤凰老家。新婚夫妻分离，何况娇妻又是自己用情书追了那么久的一个人，作为文学家的沈从文，一路上不用文字情书解寂寞才怪。我觉得他这一路上写给张兆和的文字，才是最美的文字，最美的情书。
沈从文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我离开北平时还计划每天用半个日子写信，用半个日子写文章。”结果儿女情长，都成了写信:“谁知到了这小船上却只想为你写信，别的事全不能做。”也不全是儿女情长，文学家嘛，自然是亲近山水的。反过来，这一情景又完全触发了他的文学创作。说是情书，信件，实际上就是文学作品。其后结集为《湘行散记》出版，惜到现在我还没买到他这个集子。
沈从文走的是水路。 “这船已到了柳林岔。我生平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好看的地方——千方积雪，高山皆作紫色，疏林绵延三四里，林中皆是人家的白屋顶。我的船便在这种景致中，快快地在水上跑，什么唐人宋人画都赶不上，看一年也不会厌倦。
“我就这样一面看水一面想你。我快乐，我想应同你一起快乐;我闷，就想你在我必可以不闷;我同船老板吃饭，我盼望你也在一角吃饭。
“为了只想同你说话，我便钻进被盖中去，闭着眼睛。你听，船那么“呀呀”地响着，它说：“两个人尽管说笑，不必担心那掌舵人。他的职务在看水，他忙着。”船真的“呀呀”地响着。
“梦里来赶我吧，我的船是黄的。尽管从梦里赶来，沿了我所画的小镇一直向西走。我想和你一同坐在船里，从船口望那一点紫色的小山;我想让一个木筏使你惊讶，因为那木筏上面还种菜;我想要你来使我的手暖和一些。我相信你从这纸上可以听到一种摇橹人的歌声，因为这张纸差不多浸透了好听的歌声!
“一切声音皆像冷一般地凝固了，只有船底的声音，轻轻地轻轻地流过去。这声音使你感觉到它，几乎不是耳朵而是想象。这时真静，这时心是透明的，想一切皆深入无间。我在温习你的一切。”
文字色彩鲜艳，情若暖滴，如诗如画。想当年沈从文不只是沉浸于儿女私情的美，更主要的是沉浸于山水的美了吧。山水和美人，这时完全融合一体了。女人的美还是有时限的，自然的美却是江山永固。
在沈从文所有的情书，我最喜欢念叨的还是那句:“求你将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我念诵着雅歌来希望你，我的好人。
“我念诵着雅歌来希望你，我的好人。”我们人都有所爱，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片美景，也许是一段时光。文人多情，不要老认为是对异性的多情，只是更多的时候是借人书写而已。以前我有手机发短信的习惯，一走到哪里，眼前景心中情都用文字描摹发出去，发给某一个具体的人，而这个人，最好是女性。以前在新浪博客上，眉子这个人就是这样认识的，因为我看到她也有这个习惯。对面能有个爱的人，倾听你对这个世界所有爱的心声，那是再幸福不过的了。
那时候的沈从文，幸好有个张兆和。他所有的情书，所有的倾吐，又何尝不是对这个世界爱的柔声絮语？平时的时候，我是反复读他这些文字的。
读沈从文，中财里前面我已写过他的两篇文章，这次冷版倡导，因为没正在读他的书，一时找不到话题切入，也就没响应。今天读到冷版《小楼昨夜又东风》，看到说的那些话，忽又勾起那一腔爱慕了。何尝没话说，是要得有那个可说的人。
下面是我写的一些“情话”，谁谁谁来听听吧，或许是写给你的呢。散落在一边，又舍不得丢掉。不敢比沈从文，但是一定受着他的影响呢。——
“一
想起那年大雪，初识的那一年吧，我们聊着，我走出去，去庄东，庄东南。厚厚的积雪， 盖死了路面，盖住了麦田。乡下的野外还是开阔的，一望无垠的白色世界。你在世界的那一头，那时你真是我的天使。你在那一 头为我粉色地妖娆，那一次我们做爱了:洁白的雪铺满你的全身，暖暖的雪仿佛你处子的皮肤，我的溪流融化开来，渗入进她丰饶的大地....
二
一开始我们就完全交融。一阵青春的痉挛，你处子的殷红的血让你有了一种天意的疑惑。在时间和空间的河流里，我们相遇。两颗灵 魂的触角，蛇一样纠缠。是春天的花开，煽动起轻吟的蝶舞。在你的花园里，烂漫着无边的春意。
三
不久，由于我的一次率性滥情，让你花容作色，欲拒我而去。我跪求不迭，字源源不断地发过去。那时心境仿佛天忽然阴暗下来,我将由天堂堕入地狱。你是我寂静夜里的星，也不是我要向你索取什么，也不是我要向你倾诉什么。我要你的存在，和我遥遥相对。或者我要你月亮的美，一夜的清辉， 让我啜饮你的眼泪，你是我亘古相恋的人。
四
珍惜你的红豆，烧红了江南，也烧醉了北国的我。你说✘我吧，✘死我吧，胜却在相思里熬煎。那时候云都在发疯，太阳颠倒了白天和黑夜,星子颠倒了天空和大地。我颠倒了， 你颠倒了我。小小的月 亮的船啊，在蓝天的海洋里泊不了岸。
五
你是妹妹，我的爱情里的林妹妹。你是姐姐， 我的诗歌里的德令哈的姐姐。你是我大丽花的姐姐，我抢在呼啸的碾压的车之前捡起来的大丽花的姐姐。你是我的篁， 在汶水边我一次次寻找过的篁。你是我的安娜蓓尔·李，我的西茉纳。你是我的贝阿特丽齐,我的劳拉……
六
你许我两年，我知道两年太长。你许我两年， 我知道两年总会过去。你许我沉默，我在沉默里等待。就让我来追你吧，哪个臭男人不追公主?哪个春天不追花朵?脚总会追上路,时间总会追上季节。
七
只要你爱我，我就笑。我写的诗不好，也笑。
只要你爱我，我就是最幸福的人，最美的人。我的形象也美，我的劳动也美。
只要你爱我，寒冷也美，炎热也美。春花秋月 都美，四个季节都美。
只要你爱我，日子就美，书本也美，我读到的爱情都美。
只要你爱我，亲爱的人儿，一切都美!”
清风版徽州雪才发的诗，提到胡适对张兆和说:“沈从文是个顽固地爱着你的人。”春雨版夜莺是个汪曾祺迷，和沈从文这个弟子比，我更喜欢沈从文表侄黄永玉的文章。汪曾祺的菜是摆在超市里的菜，太周正。黄永玉的菜，有画家泼辣的风格，菜叶上还含着露水，有郑板桥扬州八怪的狂放不羁，但，是真的。
2019-01-20 戊戌狗年腊月十五 大寒 十里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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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0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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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0 15: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