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忘却的纪念 ——重读鲁迅先生的散文

林小白

为了忘却的纪念

    ——重读鲁迅先生的散文

     文‖林小白

  以前，读鲁迅先生的文章，是件累人的事情。

  拿起那些泛黄的文字，心里立刻冒出来这样的感觉——他又要骂人了！又要讽刺人了，他的政敌，以及那黑暗的世界。隔着时光，难免刻板地联想到先生是这样一副模样：板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很严肃，似乎文字里流淌出来的东西都是匕首的光芒，让人感到刺骨的寒冷。所以，若非考试所需，不敢轻易触碰那些文字。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了一些浅薄的阅历，心下想：其实，这也不怪先生，是很多人解读先生的文字时，更乐意以政治的角度去揣摩，久而久之，便让许多如我一般的少年对先生的文章敬而远之。敬，是真的敬佩。先生的杂文如匕首如利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然而，远也是真的远，不说年代上的隔阂，想必一旦与说教的老先生形象联系起来，多半也亲近不起来。

  读鲁迅先生的文章，我更乐意抛却那些政治因素，单纯从文字上去揣摩先生作文时的心境，虽然未免落下浅薄的口实，但无法，只能追随本心，如此去读先生的文，才能找到其中的妙趣所在。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是中学选读的课文，因为有些段落是要背诵的，所以记忆尤为深刻：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蹿向云霄里去了……多年之后，脑海里萦绕的依然是这些清晰的画面，隔着时光，让人憧憬，尤其是蛰居城市之后，更加向往大自然最干净的风光——有谁会拒绝花鸟虫鱼带来的愉悦呢？

  长妈妈说的“美女蛇”的故事常常也电影画面似的浮现出来，不过，那已经是重温《新白娘子传奇》后的事情了，当时真觉得法海那秃驴真是多事儿，白白断送了一对壁人的姻缘，却不像先生那样，因着年少的畏惧，渴望着有老和尚的“飞蜈蚣”，吸食美女蛇的脑髓，便不必担心美女蛇的迫害。

  先生是敢爱敢恨的人，譬如对于猫的恨，就毫无遮掩地付诸笔端了，在《狗·猫·鼠》里直言不讳，大谈对猫的恨，这恨的来源一是怀疑它吃了自己心爱的隐鼠，二来，猫的叫声干扰了自己读书，所以奋而打之，何其畅快。爱就是爱，恨就是恨，秉烛夜读之际，忽敢先生也是有童趣之人，有时候怨恨起自己来，被生活折磨得通透了，有些唯唯诺诺，反而不如先生那般潇洒。

  很少看到先生写自己弟弟的文章，在《风筝》一文中提及少年与弟弟一起时的一件小事，大概说的是先生不喜欢放风筝，觉得那是“没出息孩子所做的玩艺”，而弟弟恰巧喜欢放风筝，可是买不起，而先生又不许他放。有一次弟弟看着天空呆呆出神，忽然看到远处的风筝突然落下来，弟弟很是高兴，却被先生扎实鄙视了一把……多年以后先生想起来，忽感对不起弟弟，想要通过“送他风筝，赞成他放，劝他放”的方式来弥补，还巴望着“我们嚷着，跑着，笑着”，可是，兄弟俩年龄已长，脸上都有了胡子，先生说起这件事时，弟弟也忘记了这茬。

   那本是一篇挺冷的散文，读起来却别是一番温情滋味。

  《阿长与山海经》、《父亲的病》、《范爱农》、《过客》、《希望》、《他们的花园》……一篇篇翻过去，眼睛莫名有了潮湿的感觉，真是奇了怪哉！然而，毕竟先生已不在，留给我们的，大概也只剩这些泛黄了的文字了吧，多少年之后，还有多少人记得呢？无论如何，我也希望将他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来读，而非一个政治符号，那样，在这样雨声淅沥的夜晚，才不至于感到寒冷。

一水

非常共鸣林版的文章，我们还是要复读大先生的作品，点点滴滴的渗透，更有助于理解当下社会。感谢赐稿。

林小白

一水 发表于 2019-4-19 07:08
非常共鸣林版的文章，我们还是要复读大先生的作品，点点滴滴的渗透，更有助于理解当下社会。感谢赐稿。

一水兄所言极是，是有重新审视和阅读的必要，问候一水兄

柳藏

如果读读内山完造和陈丹青的鲁迅，就知道他并非只会骂人。

冷晰子

看鲁迅先生如何对待萧红，就知道其实是个十分温情的人。
林版这篇文章，实则也写得温情。

林小白

柳藏 发表于 2019-4-19 09:39
如果读读内山完造和陈丹青的鲁迅，就知道他并非只会骂人。

哈哈，小时候的刻板印象，导致多年来错过了鲁迅先生的好文

林小白

冷晰子 发表于 2019-4-19 09:45
看鲁迅先生如何对待萧红，就知道其实是个十分温情的人。
林版这篇文章，实则也写得温情。

温情也谈不上啦，就是忽然读着读着，觉得多年来一直误解了鲁迅先生，哈哈

黑龙江小龙女

那几年读过大先生的几篇散文，有些淡忘了
作者的文章，让我又重温了下，并走了捷径

冷晰子

林小白 发表于 2019-4-19 10:06
温情也谈不上啦，就是忽然读着读着，觉得多年来一直误解了鲁迅先生，哈哈

新的认知，就是温情所在。不是吗？

雪中侠客

是的，抛开政治因素来读，会更加有味道一些。问候小白版

村姑丽雅

刚一看这题目，还以为是先生的另一篇文字呢：《为了忘却的纪念》！待读完全文返回头去再看题目，方明白就里。我从中学时候一直喜欢先生的文字，写作文竟然常常被说成是难懂，“写得和鲁迅的文章似的难懂”！那时为此还不屑，心里却暗自高兴：被人划入像鲁迅先生一样的人……其实知道了他的经历，也就理解了他的性格，理解了他的性格，也便懂得了他的文字了！而鲁迅先生其实也是一个非常幽默的人呢！！！问好小白老师！！！欣赏佳作！！！

林小白

村姑丽雅 发表于 2019-4-19 19:55
刚一看这题目，还以为是先生的另一篇文字呢：《为了忘却的纪念》！待读完全文返回头去再看题目，方明白就里 ...

确实是个挺幽默的人，有时候是被误解了

林小白

雪中侠客 发表于 2019-4-19 16:32
是的，抛开政治因素来读，会更加有味道一些。问候小白版

问候雪中，一起交流学习

鲜然

看上一整套鲁迅，因为脸薄，未得。现在想来还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