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痛深入骨髓

艾桃

    杜甫出生在唐朝，年幼时便才智过人，壮年时怀抱满腔热血去长安想为朝庭效力。然生不逢时，他不但没有得到赏识，还遇上了安史之乱，从此过着巅沛流离的生活，亲眼看到战争带给国家和百姓的不幸。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将百姓的凄苦生活记于笔下。

   《新婚别》《垂老别》《无家别》是最能反映战乱中百姓妻离子散，国破家亡的三首诗，其中《无家别》表达出了百姓的痛是深入到了骨髓中去了的痛。

   《无家别》全首诗如下：
   寂寞天宝后，园庐但蒿藜。
   我里百余家，世乱各东西。
   存者无消息，死者为尘泥。
   贱子因阵败，归来寻旧蹊。
   久行见空巷，日瘦气惨凄。
   但对狐与狸，竖毛怒我啼。
   四邻何所有, 一二老寡妻。
   宿鸟恋本枝，安辞且穷栖。
   方春独荷锄，日暮还灌畦。
   县吏知我至，召令习鼓鞞。
   虽从本州役，内顾无所携。
   近行止一身，远去终转迷。
   家乡既荡尽，远近理亦齐。
   永痛长病母，五年委沟溪。
   生我不得力，终身两酸嘶。
   人生无家别，何以为蒸黎!

  这首诗写的是一个男子从战败的战场中侥幸活着回到了家乡，死里逃生本应是喜悦的，幸福的，他带着这样的心情回到家乡，然他看到战争后的家乡是物非人非萧条凄凉景象。先前百余住户人家不见了，长满了藜蒿野草。那些活着的乡亲是去打仗了？是逃亡了？打听不到消息。而那些已经战死、病死、饿死的乡亲变成了泥巴了。我们仿佛看到了他悲从心中来，泪从眼中下。从“园庐但蒿藜”到“死者为尘泥”，简单的写实描写，却深着了悲痛的基调，人烟灭绝，田庐荒废惨象让读者也跟着一阵阵悸痛，这几句诗便让读者体会到男子的悲伤从眼前景入心中血了。
   回到了家乡的男子对家还是期待的，他在荒废的小道上已辨别不出家的位置，在荒凉的村庄上绕来绕去去寻找自己的家。他在没有人影的空巷子行走了很久，只有狐狸对他愤怒地吼叫，像是警告他侵犯了它们的家园一般。属于自己的家园变成了野狐的乐园，苍凉感再次刺骨般扑来。

   这就是当时百姓的共同遭遇，如果不是统治者残暴、腐朽、又怎么会让老百姓陷入动荡不安的社会之中呢?
这个村子里到底还有什么呢，极度失落中，男子奇迹般地遇到一两个衰老的寡母，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进一步道尽村败冷落。男子见到了她们，自然有许多话要问要说，但杜甫却把他们相互间的交流全部省略，直到读到后面的：“永痛长病母，五年委沟溪”时，就不能想象他们见面的悲喜交加的激动心情。

  男子既然回来了，他是想着在这里继续生存与生活的，于是一个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开荒种地，这里表达的是一种乡情乡亲情结。如果男子能这样继续耕种，那也就不叫苦了，他会盖草屋，种庄稼，这样又会有生机与希望。人最大的绝望就是在有希望的时候失去希望，波澜忽起，他又被抓去当兵了。此处说明战争还没有结束，老百姓的苦难就不可能结束。


   “虽从本州役，内顾无所携”，自幸这次不用出远处当兵，自伤却没有人送别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携带，如果母亲在，可能会依依不舍送至村头，往他的包手心里塞上馒头或者干粮。如此孑然一生，怎能令男子不伤心呢。接着层层深入内心描写，家也没了，希望也没了，远去和近离又有什么分别呢，死了埋在哪里也就变得不重要了。这种转作旷达，弥见内心流血的沉痛。

   另外更深层的一个痛苦是精神上的痛苦。第一次离开家的时候，尚有母亲相送，有母亲牵挂，那是有家的别离。可这一次，老母亲不在了，四邻八里没有人烟，别离之苦，竟苦到一个怜惜与牵挂的人也没有。

  “永痛长病母，五年委沟溪。生我不得力，终身两酸嘶”这离别不仅是没有家可别，男子深藏在内心对母亲过逝弃于荒草沟的痛被激发了出来，他不能为病中母亲端汤送药，不能为死了的母亲进行安葬，那种无法尽孝的痛苦，怎能不让人痛彻心扉。母亲在临死的那一刹那，她一定思念着打仗中的自己，怕“我”流血、怕“我”痛、怕“我”死。杜甫虽没有在这里用诗句表达母亲的这份牵肠挂肚，这种留白的痛却直入男子骨髓了。

  《无家别》从男子所见所闻所感，将悲凉凄苦由浅入深转折，递进，刻画入微，结构严谨，语言生动简炼。亡母之痛没法愈合，家破之惨没法修复，“人生无家别，何以为蒸黎”，于是杜甫紧扣题目，以反诘语作结，扣问既然主子让百姓做一个百姓都不能够，又怎么能够做百姓的主子呢？

   没有经历失去就不会懂得珍惜，没有经历伤痛就不懂得平安可贵。读杜甫的《无家别》，看到了历史的一面镜子，让我们感受到能遇到和平社会的我们是多么幸福与幸运呀！

艾桃

再次体味无家别，深切怀念杜甫。            

千幻烟

三别……

欣赏问候艾斑斑，夏安！

艾桃

千幻烟 发表于 2019-6-5 16:26
三别……

欣赏问候艾斑斑，夏安！

抱抱千千，夏安!      

月牙

在失去母亲之后的今天，重读《无家别》，泪眼婆娑。
伟大的杜甫，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写出了普遍的人情、人性。

艾桃

月牙 发表于 2019-8-16 15:04
在失去母亲之后的今天，重读《无家别》，泪眼婆娑。
伟大的杜甫，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写出了普遍的人情、人性 ...

是呀，杜甫的无家别，放在现在我们与家人分别的感受相同。 问好月牙，祝开心快乐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