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温柔的药 于 2019-8-10 16:12 编辑
学生时代看过许多书,不过读得快也忘记得快,基本上一周两本。那时,看得多的大部分是外国小说,挑着名著看。内容记得不多,只求数量。所以到现在回想起来,能说出的书名可能有那么几本,但人物与情节基本没有完整的交待了。而,犹记得在高考完的那一年暑期,那么热的天我竟然能耐着性子在屋子里抄一个人的短篇小说。她就是张爱玲,书叫《倾城之恋》。我莫名地喜欢上了那样的背景和人物,每天下午睡醒了午觉就开始在房间里抄书,那时很热,当时的我肯定也是昏了头的。
说到这本书,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印象是那一晚楼梯发出的声音,她在暗里哭,而后就是罗账,蚊香,家里人的交头接耳。其他的中间情节好像都可以省略了,因为结局是相对完美的。为了再清晰地回味一下其中的发生,趁着闲时,我重新翻开了它。
又读过两遍后,我就来说说那些藏在小句子里的小意思吧。
一 男人说:“你知道么?你的特长是低头。”
这让人很容易想到 徐志摩的那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 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我想,当一个男人注意到女人这个特长的时候,心底不知不觉已为她的风韵所陶醉。虽然她生在旧式的家庭,离异了七八年,受过别人的嘲讽与嫌弃,用她自己的话说是个无用之人,但骨子里的女人味依然存在。
低头,不是认输,是为了避开尘世的一些繁文缛节,避开一些自己不愿意面对的现象。我们可以暂且把它视为软弱,面对强大的世界如果手里没有更精锐或者更具有抵抗力的武器,那么避开正面的冲突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方法。低头,让男人看到了温柔与弱,自然地产生了某种保护的意识。
吸引异性的,有时不仅仅是外表,可能就是某个瞬间的本能的散发,让对方捕捉到一种内在的美,自然而然地产生亲近。我们不难想象那样一种画面,余晖从窗外透进来,男人一只手放在窗子边,一双眼看着跟前的她,偏暗的房间背景让这个女人的低头像一束光,直接摇曳着他的心房。
二 男人还说:“我以为好女人还是老实些的好。” ”你好也罢,坏也罢。我不要你改变,难得碰见像你这样一个真正的中国女人。”
可能见惯了场面上的巧言令色,也见惯了逢场作戏的不经事。 在男人心里对妻子的选择条件除了相貌,安稳与本份是最可靠的。女主人公一直表示自己是个过了时的人。所谓过时,就是她在离异后静静地在家待着,没想着改嫁,也没想着做其他的事。隐居繁华后,过自己的清苦或者寂寞,过自己的认命或者忍耐。我想,在当时这样一个她是难能可贵的,毕竟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再怎么落魄,对外面的世界报有些许期待与好奇还是有的吧。而她,好像从来没有奢望过那些。
顺着他的话,我在想,怎样的才算是真正的中国女人。是那种“上得了厅堂,下得了 厨房”的,还是有三从四德的观念,矜持时矜持,大方时大方的那种女人?或者,更简单地想,是不知道三心两意的女人?书里没有告诉我们答案,但在男人认为她属于那类人的时候,想必早已有了中意的念头。读者也会意了那种看法,用目光追随着他的目光,淡淡地瞧向那个女人。有些情话并非要咬着耳根子,有些喜欢也并非一吐为快。
三 女人说”“别哄我了!”
在情爱的小世界里,有哪一个女人不想被哄着?而当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多半不是真心的。生活中,哄也是一门艺术。在一些文章里看到说“女人是需要哄的”。这里的哄不是骗,是出于好心的劝导与安慰。女人们大都感性而有些莫名其妙,一件不值一挂的小事都会把自己弄得心情不悦,如果那时有个人在旁边哄一哄开导几句,那么就会很快地恢复正常。心里积下太多的烦忧总规是不好的。
其实平时的我们也会口是心非,说一些不情愿的谎话,一边好像是为了骗骗对方 ,而实则却是在骗自己。女人既然说到“哄”,那么,我们反着想一想,那男人多多少少对她还是怀着情义的。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也不需要男人去哄。书里没有看到男人的哄,可能那种感觉是情侣间才能感觉到的微妙,敏感的也是有些暗自欢喜的,但嘴上又不愿太早承认的。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在当时,好听的还是要比难听的入耳。
四 男人又说:”我要你懂得我!“
“懂得”这两个字常常被形容在相知者的身上,是一种深层的意识交流。如果想要懂得,那么你必须有求近而渗透的心,必须将重心倾倒于对方。从对方的点滴中捕捉内心的呈现,并将这些零碎的片段揉合为一个整体,其中包含对方的喜怒哀乐,甚至是最微小的动荡。一个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人,谁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当一个男人要一个女人去懂得自己,若非有进一步之意,那么自己已是准备接纳对方了的。在交谈中得到的信息,反馈给自己,两个人是有默契的。而女人说出”我懂得,我懂得“时,她至少愿意往前迈一步,去感同身受。这也是了解的深入,是懂的开始 。有一点点小火花好像就埋伏在那里,等着闪亮,并且大范围地扩散。
世间有多少懂得在等待彼此的开发?我不知。只觉得在懂得前,两个人之间需要存在某种默契与吸引。在此前提下,借以时日,循序渐进或者突飞猛进都将驶往设定中的彼岸。
五 女人说:“唱戏,我一个人也唱不成呀!我何尝爱做作--------”
书里,男人的话比女人要多,也想方设法地要带着女人见见世面。男人注意到了女人的许多小动作,并夸她好。无意中提到了她不像这个世界上的人,像个唱戏的。男人想表达她的与众不同,而女人却是想到了假装与做作。这就是男人与女人不同的思维。看到这里,不由得想到书的开头,她在四爷的胡琴声里,一个人面对镜子舞了起来。这背对众人视线的舞,只是给自己看的,是内心的一种追逐与渴望,是自己保留着的美的向往。真的有一种与世隔绝后的想要冲出牢笼的姿态。她何尝不希望再有一场爱情。
由于明白了家里人对自己的冷淡与嫌弃,她需要时刻保身,需要把最真实的想层层包裹起来。无论是面对一家子还是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男人,在没有真正明白对方意图的时候,她是不可能坦白自己的。但,戏不是一个人唱的。需要舞台,也需要其他的角色。她能在一个男人面前直接点到做作,那么我想,她已是将自己的心给对方敞开了一条缝隙。她说出了自己的一部分,让男人看到了她的一点真实。这样的一次交谈,应该是真诚的思想交流,是将彼此往对方那边推进了一步。
六 男人说:“一个不吃醋的女人,多少有点病态。” 女人说:“我待你好一点,坏一点,你又何尝放在心上?”
把他们两个人的话放在一起,我们就很容易发现,男人希望女人在意,而女人多少也开始泛起了些许酸味。这种恋爱里的小场景,可能曾经发生在你自己身上,可能被你看到过。或者它正在由你传递给你的TA。
故事写到此时,读者已有某种预感,他们就是一对情侣,男人用冷落想引起女人的注意与在意,而这个“无用”的女人一边防着他一边又有些恋着他。看到他与别的女人在一起玩乐心里确实有点不对劲,但她又不会主动承认自己的羡慕与小小的忌妒。恋爱中的男女,多多少少会如此,一个说对自己不好,一个会问哪里不好了。
要说的话不要多,眼波流动处只要有对方的身影便是好了的。相互间关心的,无非是彼此的心里是否真的有那个自己罢了。
七 男人说:“这一炸,炸断了多少故事的尾巴!” 女人说:“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该完了。炸死了我,你的故事还长着呢!”
到此,城已倾了。这个故事向既定的方向也有了好的发展,但又不知其它的故事而因此没了结局。如果能够容许大胆地设想一下,香港没有遭遇轰炸,男人是否会回到女人身边,并且同样坚定不稳地怀抱回归平静的心情。
正如女人的小抱怨,一场战乱可能结束了自己的故事,这语气听着好像又一次将向命运低了头。但也可见,此时的女人已经完全将身心交给了对方。乱世里的爱情把钱财,地位,私心都比了下去,相互间的依靠才是真正可靠的。我们可以不再去顾及书里提到的那些滥情与犹豫,不再顾及那些闲言与碎语。当两个人于一瞬间得到彼此的谅解与依赖,平凡而和谐的生活更值得两个人共同拥有。
一座城的沦陷成全了他们,一座城的沦陷可以毁掉了无数的他们。但自己的爱情在废墟上找到了合适的土壤,至于后面是否有更大的动荡,对于现在的她好像不需要考虑的太多。
爱情一直在我们的生活中来来往往,遇到一个倾心的人,过一段自己倾心的日子。我依然会流连在那些琐碎的小句子里,偶尔想起什么,偶尔又忘记什么。世间的故事太多,而我们所能及的不过是眼前人,或欢喜,或忧伤。生活本来就是酸甜苦辣交融的,来一口滋味,有时并不一定全是甜透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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