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提城南有旧事》 文/温柔的药
我的读书习惯不怎么好。一本书放在手边,高兴时就翻两页,不会尽情地读下去,有时觉得前面有些不记得了,再翻到前面重读一遍。情节总是不能长时间地留在脑子里,我想我对书的爱好远远不如看戏。虽然看的戏也是常常的看过就忘记,但是喜欢的面孔与镜头总会在落字的一瞬间浮现眼前。对于书,我读得越来越短。
看到书评主题要写关于城的,又一次的第一反应,《城南旧事》。那里面的歌词要比故事情节更快地在脑海回响,“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冷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我甚至很快能找到旋律,并轻声地哼唱起来。这只是一场简单的离别,不用挥手,不用回头,只需通过嘴唇的翕动,就能把愿意的不愿意的场景,模拟了一次又一次。我眼前浮现了小英子,她的眼睛大大的,求知的,像湖水也像深潭。
又是一次很远的回忆,为写一篇关于城的,我需要更新地阅读它。
《城南旧事》是台湾作家林海音根据自己童年生活写下的小故事。通过一个孩子的眼睛旁观了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北京城南的贫穷、苍凉、离别。此书由《惠安馆》,《我们看海去》,《兰姨娘》,《驴打滚儿》及《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不再是小孩子了》五个部分组成。英子姑娘是故事的主人公,从她的6岁写到小学毕业时的蓦然成长。
记得上次写关于《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时看到当时的阅评,说茨威格在写此书时是用孩子的眼光来写成人的情爱。《城南旧事》也是通过一个孩子的眼写自己慢慢成长中的世界,里面也有情有爱,但并不局限于爱情。那些细微的感情,被孩子幼稚般的做法轻轻拂过。就如兰姨娘,跟着他人从英子的城南走向远方,而母亲的微笑比那些更为重要地留在了自己的身边。那时,英子的心里只是朦胧地感受到了一些眼泪的纠纷,所谓爱情,对于她来说那是一个更为遥远的形容词。
此书不长,但5个故事读完花了我四天左右。我总是不急于知道故事的结局,故意放慢了阅读的速度,一边读一边回想电影里的场景。最喜欢的还是《惠安馆》那部分,写的是关于英子与“疯女人”秀贞的故事。写秀贞一心想找到自己一出生就被扔掉的女儿,写英子一心想帮秀贞找到她女儿的故事。结果,真的好像找到了。结果,英子遇到了一次别离。纵然天下有再多的芳草连天,而天色并没有一直开朗得无忧无虑。
如果想知道书中情节,我觉得不如自己去阅读更为恰当。因为我不能把自己阅读时的感受更好地与你分享。就如“惠安馆”这三个字,在宋妈那里被念成了“惠难馆”,在母亲那里是“灰娃馆”,而父亲读成了“飞安馆”,英子跟着胡同里的孩子们说“惠安馆”。秋天过去了,而我还在留恋深秋留下的斑斓与失意,还会因为自己在阅读时想到了什么而忽略了书中真正想要说出的那些。
我喜欢惠安馆排在胡同的最前面,所以一打开书页就能让我看到它。秀贞坐在馆子里,或者 站在馆子前。她在想自己出生未见面的孩子,还是那个说要回来却一直未回的男人?英子从馆子前走过,回头;再走过,进去,出来;再进去,再出来。英子在馆子外,所以她的天地要比秀贞大了许多,于是她能遇到那个眼底下有两个泪坑儿的妞儿。她们聊自己的天,而后彼此相连。没人理的疯女人与英子提起了过去与孩子,英子看到她的眼底下也有两个泪坑儿。真的很巧,好像命运故意安排了这样的一次相遇。英子眼前脑子里交错的人物与语言仿佛也在我的跟前相互缠绕着。不要去分开它们,不要去辨别它们,更不要去怀疑它们。人生总有一些机缘出乎我们的意料,何必要去追究它的完美性。家长们关心的只是一个孩子是否穿暖了,吃好了,身体是否好。而那个孩子却是关心着其它,比如,妞子什么时候可以不再受到折磨,秀贞能不能真的找到自己的孩子,自己应该更好地帮助她们。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冷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一定有歌声是随着铁轨延伸了远方,就让秀贞与妞子团聚后走向光明,就让英子病愈后开始不同的生活。故事有了开始总要有个结局,人生何处不相逢,人生何处无飘零。
“英子,你大了,不能与弟弟再吵嘴。” “英子,你大了,可不能招你妈妈生气了!” “等到你小学毕业,长大了,我们去看海。”
每个孩子都在被盼着长大,每个孩子都在长大,每个孩子终究会长大。英子终于也要唱那首骊歌了,从不懂那歌词大义时觉得的心里难过,到真正地唱了出来,同时把泪也唱哭。英子长大了,而父亲却撒手而西了。家里,再也不会随便收留各式的落难人。来过家里的兰姨娘也不会被父亲摸着手点赞。家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妹妹弟弟都在指望着,英子姐姐像妈妈那样把他们疼爱并照顾有加。还有那位年轻妈妈,她将与英子一起把这个家撑起来。
长亭只是短暂的歇脚处,古道上的尘土一直在飞扬。他们走过了,我们也走过了,还有更多的人会一一走过。写到这里突然想到了周池的南城。他说“没有一朵花香会走遍四季”,”南城像一个小巧的收纳盒/收容一些孜孜不倦活着的人”。我们在自己的城池里生活,听惯了风声听雨声,看惯了红日看阴霾。我们轻轻地笑,低低地泣,慢慢地转动身子。我们在城中,拜会了春天,遭遇秋天。经过了秋天,相思春天。
我知道:“回见的南城并非固若金汤。蝉蜕、蛙鸣、粉末状的月光/一边等着补给,一边被杂念占据或排斥。/我在返回镜中,辨认相同的自己/那时,天空侧漏一部分回音,但也不能保全真正的新和鲜美”。这是我自己写的,站在城南外或者南城。时间有序地进行着,会有那么一天,别离成了常事,不管自己是否愿意接受。我不会向谁引用:”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君在身侧,君在远方,君留心中,与城南好像没有多大关系。
后来,我剩下的也就是唯心了:
很希望,顺利地抵达健忘的城 窗户是新的,门朝里开 记得与不记得的人通过风的避难所并经过我 现在不需要时间概念 不要指挥着灯塔,向更暗的地方进发 你找不到心思里的破绽 就像走过的春天 到最后 成为众人的怀念与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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