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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选择,改变人生(六)出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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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23 12:4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春归来 于 2020-4-23 12:45 编辑


选择,改变人生(六)出民工



    民工,也称为农民工、外来工,是中国改革开放前就已经出现的名词,源自于淮海战役中的民夫,当时人们不太喜欢称为民夫,于是改称民工。六七十年代的民工,指的是根据国家基础设施建设的需要,农民受生产队的指派,有组织地参加公路、水利等工程建设。出民工的人多数是男性。
    一九七零年,夏锄刚结束,生产队长找到我说:“公社分给咱们队一个出民工的指标,修拦河坝,你去吧,这样就带出去一张嘴,省得为吃粮的事儿犯难了。”我当时正和贾安奇大哥一起搭伙做饭,我俩吃的粮食除了借生产队的就是借个人的,吃粮问题确实叫人犯难。出民工不用自己带粮食,如果我去出民工,就少了一个人吃饭,借的粮食就可以多维持一些日子,所以我听从了队长的安排。按通知的要求,第二天就收拾行装,借了台自行车,载着行李,在安奇大哥的陪同下,到民工集结地县城火车站报到。
  这次出民工是以公社为单位,编制为一个民兵连。到了龙江火车站,看到候车室外头聚集着一群背行李的人,一问得知,他们也是来报到的。我让安琦大哥看着行李,凑上前去一看,中间站着一个人,有人叫他李老师,说他是指导员,是负责报到的。我看他手里拿着个本本,正在一个一个地登记着来者的姓名、年龄、文化程度、单位。
  我仔细端量着这位指导员,四十左右岁,上中等个头儿,长着南北脑袋,留着自由发型,黑黑的头发向前梳着,高鼻子,小眼睛,门牙洁白却参差不齐,长瓜脸,黑里透红,说话声如洪钟,吐字清楚,山东口音。他上身穿蓝布三兜儿制服,下穿黑裤子,脚穿黄胶鞋。看他的举止言谈,还真像是一位老师。我向他报到时,填完了姓名、年龄、文化程度、单位后,他还特意问了一句:
  “你是初中毕业?”
  “是的。”我说,
  “在哪个中学毕业的?
  “我是在辽宁读的中学。”
  他点点头儿,不再往下问了。
  报到之后,我与安奇大哥告别,然后坐在候车室外阴凉处等待出发。
  晚上六点多钟,专列进站了,全连百十来号人开始集合,排着队通过检票口进站。
  所谓“专列”就是挂在一列货车中的闷罐车皮,我一看,这是要将我们当货物拉走。闷罐车皮中间拉开一道铁门,大伙儿一个个拎着盆碗,背着行李,几哩咣当,顺着铁门爬了进去。
  七点钟,车皮的铁门拉上了,专列徐徐开动,从龙江站向东驶去。闷罐车厢两侧有四个小窗子可以透进一点光亮,光线昏暗。列车向前行驶着,车皮里有坐着的,也有站着的;有抽烟的,也有闲扯蛋的;有吹牛皮的,也有一言不发闭目养神的。我想,这民工中真是啥人物都有。
    天渐渐地黑下来了,车里边仅有的一点光亮也没了,这时,车里的说话声儿也停了。我把头靠在车皮上,静静地听着火车行进时发出“噶哒哒!噶哒哒!”有节奏的响声。
  大约走了两个来小时,专列第一次停车。有人扒在小窗子上,看车外的灯光说:“这是齐齐哈尔站。”七月中旬的天,虽然不是酷暑,但是车皮里却闷得很,大家都想出去透透气儿,可是指导员不允许,连车皮中间那道门都不让拉开,说是为了安全。车停了一段时间后,就听“咣当!”一声,被挂到另外一列货车上了,过了一会儿车又开动了。这时,那位李指导员喊了一声:“大家别着急,再停车就到泰康站了!”大伙一听才知道,原来列车的终点是泰康站。
  泰康在齐齐哈尔南,是杜尔伯特蒙古族自治县政府所在地。隶属嫩江地区管辖。专列在夜色中行驶,到达泰康站已过午夜。车慢慢地停下了,指导员喊了一声:“到站了,大家拿好行李,准备下车!”大伙儿听说到站了,都搔动起来,还没等车门拉开就朝前挤,车门刚拉开,就嘁里窟窿往下跳,都想先下去吸口新鲜空气。
  从车皮上跳下来以后,人们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有人说:“看三星的位置,已经是后半夜了。”“过铁道,进候车室,注意安全!”随着李指导员的喊声,大家一个跟着一个进了泰康站的候车室。
  空间不大的候车室被我们这些背包摞散的人几乎挤满了。指导员清点了一下人数后,大声地说:“一会儿发给每个人两个面包,包括明早儿的饭,别都吃了。天亮后有车接我们去工地,大家除了去厕所外,不要远走!”看来这面包是事前准备的,我们每个人从候车室门口那儿领了两个大面包。领完了面包我坐在行李上,三口两口地就吃完了一个,另一个装到兜里留明儿早晨吃,然后掏出水碗去找水。我往前挤着,看见有的人把两个面包全吃进去了,我想,可能是太饿了。候车室里没有开水,我接了一碗凉水“咕咚、咕咚”,喝了进去,又回到行李那儿。这会儿,候车室里异常地肃静,也许是因为面包把嘴堵上了,也许是因为大家坐车太累了,也许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太陌生了,一个个坐在行李上或靠在坐椅上,谁也不吭声,乖乖地等待着天亮。
  天亮后,来了三辆大卡车,一辆车装行李,另外两辆车载人。大家把行李装上车后,爬上了没有蓬布的卡车,站在车上互相拽着。卡车穿过县城,向西南方向开去,走了一个多小时就下了公路,进入草原,向深处驶去,谁也不知道这修拦河坝的具体地儿在哪儿。
  我站在车上,一路仔细搜寻着草原的风情。草原风景倒是很美,晴空之下,万亩草原一片光亮,绿绿莹莹,长势茂盛,风吹草动,泛起层层波浪。可是草原上只有草却没有人烟,只有风景却没有人情。偶尔能见到一个小小的土屋,可那却不是人家,而是从远方来打草的人用草垡子垒起的临时栖身之处。茫茫草原,一望无际,空旷凄凉,令人有一种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的感觉。
  茫茫草原路坎坷,卡车行进中不时发出“哽哽”的呻吟声。两三个小时后,进入草原纵深之处,这时可以看到一座座低矮的、不见树只见草的山丘,山脚下有先头部队支起的帐篷。卡车顺着山丘向西行驶,在一个有帐篷的山脚下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大家抓紧下车卸行李!”指导员从驾驶舱里钻出来大声喊着。
  几个小时的颠簸,弄得人人头昏脑涨,饥肠辘辘,大家没精打采地卸下行李后,一屁股坐在那儿不动了。也许是因为早晨吃了一个昨晚留下的面包,也许是好奇,我显得比他们有精神头儿。走近帐篷进行仔细观察,原来这帐篷里面是厨房,几个火头军正在忙着烧饭,帐篷南侧有一口新挖的土井,土井的直径有两米,深有两米多,井底里有水,水是酱油色的。看着这水,我很惊诧,难道这就是做饭和饮用的水吗?帐篷西侧堆放着木杆、篷布,还有扁担、土篮、垫肩、铁锹、小推车等工具。
  “大家都起来集中一下!”指导员又喊着。
  人们懒洋洋地爬起来走到一块儿,看前面,除了指导员还站着另外两个人。
  “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王连长,那位是施工员张老师。下面请王连长给大家讲话!”指导员说。
  看王连长的个头儿要比指导员高一些,穿着一身退色的军装,一看就是当过兵的人。施工员张老师长得细高白净,戴着眼镜儿,透过眼镜儿可以看到他的眼睛眯成细细的一条缝。
  王连长向大家进行了第一次训话,训话的内容大致是:第一,我们参加的工程叫乌双(乌裕尔河与双阳河)水利工程,主要任务是修建拦河坝。第二,我们连的任务是山丘正南芦苇塘中东西一百延长米,要求两个月内干完,任务完不成谁也甭想回家。第三,这里远离城市,所有人不许乱跑,以免走失。
    接着,指导员通过点名的方式把全体民工分成三个排,我被分到三排。大家站成三部分后,又分别任命排长,没想到被任命的三排排长竟然是我,弄得我十分吃惊。宣布完了就开中午饭。
  大家一听说开饭了,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因为老肠老肚早就盼着它呢。一个个急急忙忙,有的掏出饭盒,有的掏出饭碗,有的掏出饭盆,挤到厨房前,满以为第一顿饭一定会有点儿什么好吃的,结果是什么呢?结果是每人一个大窝头儿,两勺汤。窝头儿棒棒硬,咬一口半天嚼不碎,汤里看不见一点儿油星儿,只有几片菜叶儿有气无力地飘在上面,喝一口又咸又苦。尽管如此,人们还是一手拿着窝头儿,一手端着汤,东一个,西一个,蹲着的,站着的,吃着喝着,却没听到有人叫苦。为什么?是饿极了,饥不择食,还是吃苦习以为常。
  吃完午饭,连里召集排长开会,要求下午以排为单位搭帐篷,抓紧解决晚上睡觉的地儿。
  会后我和指导员说了我难以胜任排长的想法,并把理由说得很充分:一是我年龄小不适合当排长,二是我第一次出民工,没有经验,三是劳动能力不如别人。而指导员却说:“所有民工中数你文化水平高,初中毕业生连个排长还当不了吗?再说当排长也没有多少事儿,就这么定了,我相信你能干好!”我这才想起报到时他关注我初中毕业文化程度的原因,原来他早有打算。
    我们排里三十多人中,年龄最小的二十岁,最大的四十多岁,四十多岁的只有两个人,其余的都是三十左右岁的。二十岁的就是我一个,让一个年龄最小的当排长,优势何在?无非就是文化水儿比别人多一点儿。可修拦河坝靠的可不是文化,靠的是体力、耐力,体力和耐力才是强项,拼体力不如人家,干起活来人家如何服得了你?我怕的就是这个。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只好应付着。
  午后,全排三十多人兵分两路,一部分人打草凉晒铺床用,另一部分人搭帐篷。按照统一安排帐篷要搭在山坡上,先在山坡上横向挖一条宽一米,深半米的长沟,把土翻向下坡,再把沟的上坡铲平,多余的土垫到下坡,这样,沟两边的上下坡就变成了两个平面,两个平面就是南床和北床,把帐篷搭在上面后就成了民工专用宿舍。帐篷搭完,太阳也落山。
  晚饭不吃窝头了,换成了高粱米水饭,大咸菜。几大盆摆放在地上,自己盛,随便吃,甩开腮帮子吃,撑死都没人管。还别说,这吃高粱米水饭比咬窝头顺当多了,又解渴又抗饿,吃得多也爽快,却没有被撑死的。
  吃罢中午、晚上两顿饭,大家似乎领教了这里伙食的全部内容,有人说:“看来今后咱们天天也就只吃这个了!”
  晚饭后,大家把晒了半天,却仍然带着许多水分的草抱进帐篷里铺在土床上,然后打开行李,准备度过民工生活的第一个夜晚。
  夜幕悄然降临了,周遭寂静,天上繁星闪烁,帐篷里黑洞洞的,没有蜡烛,也没有其它任何灯具,大家摸着黑,躺在潮乎乎的土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如此艰苦的环境拉动了人们思乡的情结,让人想起了家乡的父老兄弟姐妹,想起了妻子儿女,这思绪就像无数条线一样牵扯着离乡人的心,久久难以扯断。我睡在靠帐篷边儿的位置上,透过没有遮挡的门儿,依稀看到天上的星星在眨着眼睛,我想起了在家时每天和安奇大哥同吃同住的情景,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不知过了多久,大家睡着了。其实,昼夜乘车的颠簸与连续作战,大家实在是太累太累,早该入睡了。
  第二天并没有立即进入劳动状态,而是继续休整,晒草凉被褥。我和两位年龄大的民工扛着磰刀到帐篷远处又打了些草,准备添加在土床上。我使不好磰刀,就把打完的草攒起,打捆,背到帐篷前,再打开凉晒。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但是我很情愿。两位长者也算体谅我,几次说:“小伙子,少背点儿,等打完了咱一块儿背!”
  晚上我们把晾干的草重新铺在行李下,躺在上面觉得比昨天干爽多了。尽管如此,夜里还是出了新鲜事儿,来自二龙大队的民工陈来福尿床了。早晨起来大家吃惊地发现,陈来福的褥子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地图。有的说:“这是睡凉地儿睡的!”有的说:“可能他有病吧!”大家议论纷纷,弄得陈来福很不好意思。一位年龄大的民工说:“这没啥见不得人的,赶快拿外边凉着去吧!要么晚上还怎么睡啊?”二龙的另一个民工跟我说:“排长,你和指导员说说,让他回家吧!他结婚才两个月,弄坏了身子,回去怎么跟媳妇交待啊!”
  早饭前,我向指导员反映了陈来福的情况,指导员说:“没那么严重吧!过两天再说。”
    第三天上午,乌双水利工程大会战全线开工,我们排分了三十二延长米任务。
    按照工程设计方位,梯形拦河大坝离山脚下还有一百多米远,其中靠近大坝最近的五十米距离是沼泽,沼泽里长满了芦苇,芦苇下面是半米多深的酱色碱水。建大坝的土方来源于山脚下没有水的空地,所以必须在沼泽中铺就一条两三米宽的运输道路。
  大家拿着铁锹,挑起土篮,推着小车,头顶酷热的太阳,投入紧张的战斗。
  为了方便,有序,高效,全排根据工具情况进行了合理分工,十个人装土,五个人推车,余者挑土篮,定时轮换。
  我选择了挑土篮,因为推独轮车的技术我肯定不如别人,装土的活儿似乎显得轻松些。我把事先发的垫肩儿套在肩膀上,生怕磨破了肉皮,两只土篮装满土至少也得有百十多斤,我挑起土篮吃力地行走在来往穿梭的队伍中。
  看人家,不套垫肩儿,挑起来也不费什么劲儿,走起来轻盈盈、颤悠悠,满满的两篮土,不落地儿,两手各抓一个土篮梁儿,用力一颠,动作利落,土篮倒得干净,真是让我羡慕!
  我想,同样是男子汉,咱也得学着点儿。可是,试了几次都不成,仍然是挑起来费劲,走起来吃力,倒土时也想颠出去,可是,却颠了个拖泥带水。装土的人看我挑土的样子可笑,就问我:
  “怎么,没干过这活儿?”
  “是的。”
  “那得练啊!”
  “行!”
  怎么练呢?只能是咬紧牙关,挺起腰杆,用力挑起,加快脚步,悠起来,颤起来,颠出去!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练了三四天,还真有长进,多少像那么回事儿了。不过,肩膀压肿了,肿得老高,晚上睡觉翻身都疼。
  艰苦的磨炼,使我体会到,挑土篮,挑起的时候要用爆发力,走起来的时候腰杆要挺直,扁担两头要颤起来,走得越快,颤悠的越有节奏感,这样就会感觉不是那么重了。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勇于吃苦,舍得用力气,否则是难以学会。
  经过几天的奋战,运输的路铺出来了。紧接着是开始大坝的基础建设。这时,有些土篮已经破损,小车也出现一些故障,连队及时更换和修理,使得工程日日顺利进展。
  第四天早晨起来,大家惊讶地发现,帐篷里少了一个人,连行李都不见了。我仔细查了一下,就少了天天尿床的陈来福,他一定是夜间趁大家熟睡时逃走了。我急忙向连里汇报了情况,连长说:“他跑不远,我去指挥部找车把他追回来!”说完就去指挥部了。中午,大家正吃着饭,忽然来了一辆卡车,一看,把陈来福抓回来了。连长趁着大家都在,就训斥着说:“在这大草原里想跑是跑不掉的,如果再有人敢跑,我照样把他抓回来!”
  推独轮车的活儿是比较累的,需要适当地换班,这给我学习推车提供了机会。为了提高工效,不跑冤枉路,每车都须满载而行。一车土的土方量相当于五六土篮的土方量,重量至少有二三百斤。
  看别人推车,推着,推着,就可以小跑起来,似乎很容易,其实不然。这里边儿需要力气,也需要技巧。经过几天的留意,我看出了一些门道。诸如轮胎着地的点和人的两脚叉开落地的点构成三角稳定。所以,抬起车时,要两腿横叉,双手分别握住车把,找好平衡;行车时,两脚小步平行前移,在保持平衡的前提下,逐渐加快脚步,推动小车快速前进;卸车时比较容易,双手抬起车把,均衡用力向前猛地一推,车里的土就翻得一干二净。
    仅仅看出门道还不行,必须通过实践才能掌握。换班时我第一次接过小车。
  “你没推过车吧?给你少装点儿?”装土的人说。
  “没关系,装吧!”我仗着胆儿说。
  车装完了,我按照自己看到的要领,起车推走,刚走出十几步,就觉得把不住了,车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朝左边翻了过去,一车土算是白装了。
  仔细回味一下,是双脚的位置和车轮的位置不协调而失去平衡,才翻的车。
  自以为明白了,就推起第二车朝前走,心里想着要注意稳定和平衡,不要让它再向左歪,可是走到半路,车却向右边翻了过去。推了两次翻了两次,大家直笑我,弄得我浑身冒汗,满脸通红。
  我接着推第三车,装土的人说:“给你少装点儿吧!装多了你还得翻车。”我只好默许了。推起第三车,我放慢脚步走,觉得不稳时,我就放下车,重新起步,结果第三车成功了。
  推独轮车,初学时即使掌握了要领,速度也不能过快,要循序渐进,千万不可急于求成。一旦熟练了,才可以驾重若轻,快步如飞。另外还须考虑自身力量与车载重量的比重相协调。
  经过半个多月的奋战,坝基已升出水平面半米多高,坝身已见雏形。我也逐渐适应了劳动环境,初步掌握了挑土推车的技能。但是总体来看,我的体能比别人还是差得很多,能力和技术也不如那些有经验的人。
  八月初,为了加快工程进度,如期完成任务,连里决定打破大锅饭,实行包干制。这样,我们排三十二延长米任务落实到人头上就是每人一延长米,且规定,每人每天必须完成定量土方,完不成者不准休息。施工员张老师每天要对大坝的升高尺度和土方量进行双重检查验收,别看他眼睛小得眯成一条缝,但是查验土方却分毫不差,谁也别想蒙混过关。
  为了促进日工程量的完成,连里及时更换修补工具,食堂把高粱米水饭和咸菜也及时送到施工现场。
  二十四节气歌中唱道:“小暑不算热,大暑三伏天。”八月正是酷暑伏天,火一样的太阳无情地灸烤着大地,也灸烤着在这里艰苦劳动的离乡之子。
  大家为了避开太阳的灸烤,有起大早干的,也有贪大黑干的。我也曾尝试用此种方法完成定额,但自己的体力却不如愿,只好白天干。
  太阳火辣辣地照在身上,头皮似乎也要被烤裂了,汗水像一条条蚯蚓从额头上向下游,顺着脸庞、脖颈游走全身,衣裤已全部粘在身上了,像有许多毛毛虫在爬,浑身刺痒,十分难受。地底下还有一股股热气往上冒,上烤下蒸,人行走在这火中,仿佛就要窒息,就要消融了。
  工地中只有我,且只有我还在挑着两只重重的土篮,疾步走在往返二百多米的运土路上,一次又一次。
  太阳依然灸烤着大地,由于这火焰太厉害,一切都昏死过去,一片死寂,四下显得没有一丝风。
    工地中只有我,且只有我还在自己挥锹装土,自己推着装得满满的小车,使尽所有力气,拼命地冲上大坝,再从大坝跑回,循环往复。我想:
  同样是一个男子汉,没有理由落在后面。
  同样是一名战士,完成任务是我的责任。
  一个排长,更没有资格拖全排的后腿。
   时间进入九月,凉爽开始悄悄降临,炎热无奈,渐渐退去,大坝建设接近尾声。
  九月中旬,乌双水利工程拦河大坝全线竣工。
  总结表彰大会上,我被乌双水利工程建设总指挥部授予“五好战士”称号。
  艰苦劳累的民工生活终于结束了,我怀着别样的喜悦返回太平。
  两个月的民工生活,让我认识到了民工的伟大作用。计划经济时代,国家重点水利工程建设是靠民工来完成的,民工,这支勇于吃苦,善于战斗,甘于奉献的生力军发挥了巨大作用。
  两个月的民工生活,我品味了从未有过的艰辛。睡帐篷,住土床,吃窝头,喝碱水,挑土篮,推小车,潮湿中过夜,烈日下煎熬,磨破肩膀,晒黑皮肤。它磨练了我钢铁般的意志,它培养了我不屈不挠的战斗精神,它积累了我人生中又一笔财富,它增添了我生命日记中又一页非凡内容。
  两个月的民工生活,使二十岁的我深刻体会到,如果能吃得了民工生活的苦,还有什么样的苦不能承受呢!





2#
发表于 2020-4-23 17:06 | 只看该作者
出民工淳朴的叙述,生动逼真的细节描写很有感染力。劳动改变人生,增强体质提高智能。我有过同样的经历,艰辛而美好。
3#
 楼主| 发表于 2020-4-23 19:07 | 只看该作者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20-4-23 17:06
出民工淳朴的叙述,生动逼真的细节描写很有感染力。劳动改变人生,增强体质提高智能。我有过同样的经历,艰 ...

您是版主,也是忠实的读者。
今天的主题帖很长。辛苦了。
谢谢中肯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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