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蛇珠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春天开始的时候》赏析
　　
　　                                                             蛇珠
　　
　 《春天开始的时候》，是王小鱼的一篇散文，我对这个作者的生平一无所知，但却认识他这篇文章里的每一个文字。我说过，文字是有生命的，当它遇见那双认识它的眼睛时，就会绽放生命的光华。读到这篇散文，就像看见那些文字在跳舞，它们还原了整个事件，外在的人文，内里的情怀，争先恐后在文字里闪闪发光，令人眼前明亮。这是一篇可以和诗词歌赋相媲美的散文，说字字珠玑一点儿也不为过。原来作文不去刻意追索平平仄仄，不用绞尽脑汁去“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照样可以成就一篇锦绣文章。而此篇文章蕴涵的思维、思想又自然而然地引我想起我热爱的一部小说《荆棘鸟》。也许是这个联想，让我对这篇散文尤其青睐有加。但它绝不是借助了名著的威力而闪光，而是它自己的芳华，佐证了名著的不朽效应。
　　
　　录二段《春天开始的时候》的原玉：
　　
　　“那就回吧，顶着天上朦胧的星辰，在安详的空气里，甜蜜又有了另一种意思。这是勤劳的满足和幸福，这是躬耕文明里人们的惬意，没有什么再比这个更舒服了。”
　　
　　“那来自大自然的馈赠，几千年来的农业文明，天干地支的秘密，风调雨顺的人世，原来都可以在母亲的手上，变得这样真实。真是太幸福了，这时候，什么样的劳累都可以忘记，什么样的苦都不在话下了。脑子里甚至还有些冲动，感觉自己受之有愧，这身上的汗，还流的不够结实，不够彻底，嚼着这样的美食，真的有些对不起了。”
　　
　　就是这段话立刻勾起了我对《荆棘鸟》的思念，也让这篇文章本身高大了起来：当德罗海达的庄园被大火圈封的时候，灰烬之下仅存的一朵玫瑰成就了梅吉的梦想与希望。德罗海达的人们坐拥富可敌国的财富，但他们每一个人，从来没有停止过自己手里的劳作，也从来没有抱怨过劳作的辛苦、劳动的卑微，他们把劳动不仅仅是口是心非地说成光荣，而是亲力亲为做成骄傲！有一句尽人皆知的涵盖农民劳作的俗语“面朝黄土背朝天”，如果是用来形容在土地上劳动人们的艰辛，那对德罗海达的人们而言无异于是对劳动的一种亵渎，更是对农民的一种赤裸裸的蔑视！这是《荆棘鸟》这本书给我的最大教义！那里的人们从来不让自己有闲暇，白天在农庄在牧场拼力，夜晚在星空下读书。就是日间游牧疲乏走不动，躺在地上休憩的那一刻也要把随身携带的书籍翻开。稍有农闲，甚至就算在最忙碌的季节，他们也会把自己的花园打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那一片玫瑰园让德罗海达的人们万分眷恋自己的家园，半步不肯舍它而去！
　　
　　书籍带来知识的力量，花儿带来大自然的美与芬芳，让这里的人们心胸充满了智慧与美好，从来不觉得自己与喧嚣远离而产生与世隔绝的落寞与忧伤。相反，这里只是隔绝在空间，而他们的心是与世界紧密相连的，而这个远方的空间又成了令人神往的世外桃源。
　　
　　其实我们每一个村庄都可以是这样的一个自然状态下的世外桃源，只是我们缺少一双打理她的双手，缺少一颗恒久热爱它的心，就像德罗海达那些对土地忠心耿耿的人们；更缺少一颗美化她的头脑。中国人什么都能干，每天都与天斗与地斗，斗什么还都能成功。就是不会种一棵草一束花。
　　
　　如果你跟着那些走遍世界的摄像机走，坐地日行八万里，你会发现世界各地的乡村几乎到处都像是童话世界，那些美丽的村庄令人炫目，就只有中国的乡村，还有那么大的一片是荒蛮。与国人相比，堪称寥寥无几的外国人能把自己的家园打扮得像童话，中国14亿人不知道都在干什么，别说种花，连棵草也管制不好。人家的草坪上，也有牛羊在走动，看着那叫赏心悦目，想到的都是风情。你看我们的乡村。家家房前路边也是牛羊，伴着它们的却是堆满的牛粪与数以万计的蚊蝇。你想不做呕都难，那异味远播千里之外！
　　
　　瞧瞧远方那些绿草如茵的土地，没有一块裸露的地皮。再看看我们的江山，我们年年植树造林，兴师动众，几乎全民运动。好像还为此量身定制了一个节日，叫什么植树节的！造了这么多年了，造出许多荒郊野外、荒山秃岭。而植树造林花费的费用，恐怕能造出一个欧洲加美洲来。谁能想明白这些饕餮之徒都在干什么？谁也别埋怨谁，人人都有份儿。有一双手在动，你都会看见绿野仙踪！
　　
　　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离开这样的故乡，留在这里的人们，又流露出无限的怅惘与无奈。现在多少村庄成了荒庄？而那些出门在外的人，又有多少是满怀流离失所的挫败感的啊！可他们依然宁愿流浪在外，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打工上面。这真的是一个从根基上错悟了的思想，一个错乱了的思维，更是一个南辕北辙的错误行为。
　　
　　如果你看世界名著，几乎很少是写如何离开家乡的，这个和国人的思维真的是天壤之别，他们更热衷于开垦自己的土地，美化自己的家园。说得过激一点，中国的乡村就是被乡民自己践踏了！
　　
　　多么可笑，只有那些成功的人才想到衣锦还乡，也只有那些成功的人真的返回了村庄，建起了庄园。而你明明白白的看到那新建的庄园，不外乎多种植了一片花一片草。其实又何用高楼大厦，只要你的农庄房前屋后被花团围绕，那就会立刻成为与玫瑰公主徜徉的一模一样的王国。那个睡了一百年的玫瑰公主，在她那个年代里，那个美丽的童话里也没有高楼，不过是一个带了尖顶的农房连起的古堡，不过是被茂密的玫瑰团团围住，就成就了一个美丽的童话，至今令人向往不已。
　　
　　其实哪个农村也不缺少这一片土地。可人们宁可让田园边界荒废着也不肯多种一朵花儿。总是觉得这些花花草草实在是没有用处，被热衷的永远只有那些蔬菜、秧苗。而正是这一份情趣的缺失，最终导致人们纷纷逃离。
　　
　　许多人把去远方看风景，其实就是去看别人种植的花草当成了浪漫之旅。却不肯相信自己的房前屋后种上这片花海，那么自己的家园就是最美的伊甸园。这片亮色，不只是一朵花的问题，它带来的情趣，恰恰是人生追求的境界与情绪的愉悦，它是能够让人安下心来的真正灵丹妙药。
　　
　　本末倒置，给自己的人生设置重重障碍，就是当代人追求的智慧，却不知这是大相径庭的反智慧。
　　
　　一说村庄就成了凄苦的代名词，在中国似乎成了家喻户晓的真理，一说农活就像扛长工一样委屈得苦不堪言也成了公论，好像每一个国人都是王子公主，与生俱来的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蓝。看过《荆棘鸟》里面的劳动人民之后，发觉这不过是好逸恶劳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包装。
　　
　　《春天开始的时候》一锤打破这个快要成定论的禁忌，让劳动恢复了本来面目，也呈现了它应有的美好：
　　
　　“天辽阔起来，像泼了墨似的一个劲的蓝着。沉默了一个冬天，连太阳也觉得憋屈，出气似的把光一股脑儿扔在地上，山川大地一下子精神了，再也不愿意受冬的限制，该青的青，该绿的绿，完全自由了。”
　　
　　这里的世界多么惬意，一切都是智慧的挥发，天空的张扬，太阳的任性，山川的蓬勃，不是作者拟人化的好，是这个世界的万物本来就是都有生命的，都有灵性的！作者真正张开了眼睛，看见了大自然本真的热烈，于是文字的灵动与意境的洒脱跃然纸上。
　　
　　“季节更替，因为人才有了意义。立春，雨水，惊蛰，春分，这是我们赋予它的，就像一个人在皮肉之下，因为有了灵魂，才更加完美。早晨有了鸡鸣才显得弥足珍贵，傍晚有了狗吠才悠远绵长，回味无穷。”
　　
　　多么恬淡而悠然的田园牧歌，土地、大自然因为人的理智参与而有了存在的意义，当人们把土地看做是自己的根基的时候，当土地被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时候，人们的生活才会怡然自得，并找回生命的本真意义！
　　
　　附上原玉，在新春伊始，愿这个不平凡的春天带给人们真正的有意义的思考，让我们一同找回心灵的家园：


　　
　　                          《春天开始的时候》

　　                                       王小鱼
　　
　　在我们老家，正月十五过完，春节才算正式结束，喜庆随着焰火慢慢熄灭，田野里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就像擂台，一场赛事过后，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去准备下一场。春日的时光，短暂而温暖，有些事，像麦苗一样，早就在春风里，挺起了身体。冰消了，雪化了，土地变得松软，用脚踩上去，有亲切的缠绵。这时候，再懒惰的人被春风一吹，也会不好意思了。
　　
　　天辽阔起来，像泼了墨似的一个劲的蓝着。沉默了一个冬天，连太阳也觉得憋屈，出气似的把光一股脑儿扔在地上，山川大地一下子精神了，再也不愿意受冬的限制，该青的青，该绿的绿，完全自由了。
　　
　　风带着凉意，也带来了乐趣，像集结的口号，招呼你快到地里去。牛羊跟着牵出来，各种叫声，此起彼伏。有添了牛犊的，这时已经长得强壮，红红的绒毛像一团火；有刚生下来的小羊，摇摇晃晃，胆怯似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只有粗壮的牛儿，疯子似的冲进土地里，撒欢奔跑，惹得老牛哞哞叫着，就像操心的母亲，担心自己的孩子，摔了，碰了，跑丢了。听到呼唤，牛儿又掉头迅速跑回来，拿身体蹭在母亲身上，或者躲进怀里。有正在吃奶的，低下头匆匆吃几口，便又迫不及待地冲出去了。
　　
　　我那时最喜欢这时候的天气，一切暖暖的，叫人有不尽的欢喜。春忙第一件事就是赶在麦苗起身之前，把积攒的牛粪运到地里去。母亲总是心疼我们，把活安排在中午，那时太阳已经老高，没有早晨的寒气，可以甩开膀子，尽情的干了。头顶着通红的太阳，一会儿便汗流浃背，浑身燥热。索性把厚实的棉袄脱掉，让清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在春风的吹拂下，凉爽而轻快。
　　
　　真有点感谢大自然的意思，冬的沉默，春的惊喜，天寒地冻结束之后，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好像一切安排好了，就等着我们去加入，就像那头老牛，只一声吆喝，它就奋勇争先地向前冲去。
　　
　　季节更替，因为人才有了意义。立春，雨水，惊蛰，春分，这是我们赋予它的，就像一个人在皮肉之下，因为有了灵魂，才更加完美。早晨有了鸡鸣才显得弥足珍贵，傍晚有了狗吠才悠远绵长，回味无穷。当母亲一声声的呼唤，催促我们该歇息了，那牛儿的哞叫也早已在招呼着它们的母亲，我能从老牛急驰的脚步里，感觉到归家的迫切。一天的劳作，牛儿也跟我们一样，饥肠辘辘，早已归心似箭了。
　　
　　那就回吧，顶着天上朦胧的星辰，在安详的空气里，甜蜜又有了另一种意思。这是勤劳的满足和幸福，这是躬耕文明里人们的惬意，没有什么再比这个更舒服了。脚步刚一踏进村子，牛儿便冲上来，急切地把嘴伸到母亲的肚子底下去，老牛也不恼，刚才还急冲冲的这会儿突然却安静了，撇开腿，让它尽情地吮吸。就像当年母亲劳累归来，一进门，便把饿的发慌的我扯进她的怀里去，那甘甜油然而生。羡慕的心让我也安静下来，跟着它们不紧不慢地往回走。远远的，灯火照耀着我的家门，母亲站在门口，也像那头老牛一样，在等她的儿子了。
　　
　　炊烟在屋顶盘旋，灯光有温柔的软，锅里热气腾腾，我爱吃的，早已香气四溢了。夜在静默里沉下幸福的空气，院子里一片朦胧。卸了车，牛儿一路小跑奔到圈里去，瞬间吞咽草料的声音跟我一起，此起彼伏。母亲还在念叨，回来的晚了，春日的农活并不急着做完，惊蛰还有好几天。她计算着日子，像是在提醒我，也像是在提醒自己，声音总是那样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地里的野菜多了，抽空母亲会挖回来一大筐，因为补天补地的时候到了。这也是中国民俗里，唯一由家庭主妇担纲祭祀的节日了。母亲做的很隆重，薄薄的炊饼里裹上精心调制的野菜，在锅里慢慢地烙。这也是考验一个女人茶饭手艺的最佳时候，她的勤劳贤惠全在这吃食上一览无遗。需得耐下性子，柴火不能太旺，要用小火，麦草最好，待到两面焦黄酥脆，便是可口的美味了。这是春节过后，第一个最解馋的日子，因为家家都在做，一进村子，老远就能闻见，麦香扑鼻的空气里，勾起了无尽的食欲。
　　
　　回到家，桌上已经厚厚的一摞，我能一口气吃下五六个，在狼吞虎咽的狂欢里，嚼出人间的情义。那来自大自然的馈赠，几千年来的农业文明，天干地支的秘密，风调雨顺的人世，原来都可以在母亲的手上，变得这样真实。真是太幸福了，这时候，什么样的劳累都可以忘记，什么样的苦都不在话下了。脑子里甚至还有些冲动，感觉自己受之有愧，这身上的汗，还流的不够结实，不够彻底，嚼着这样的美食，真的有些对不起了。
　　
　　那就打起精神，把自己放到春天里去。那和煦的阳光正在等着你，温暖的春风正在等着你，绿色马上就要升起，花儿马上就要盛开。这是大自然的呼唤，呼唤你的还有另一个美好的人间。她叫你不偷懒，不放弃，不灰心，不气馁。春天刚刚开始，你要拿出最好的自己，给生活开个好头，把自己走到光明里去。



　　
　　

云之飞扬

抢占纱发，有待午评。

李志文

这种文风，本人表示大赞！

李志文

尤其喜欢第二篇，写得非常扎实！改时间细读

月牙

一个热爱文字的人，遇到令自己心动的文字，那种相见恨晚，那种发自内心的狂喜，我深深懂得。
读珠珠的这篇，我再一次强烈共鸣中。。。。:handshake

我想，王小鱼一定写诗，他的这篇文字诗味浓郁。

搜索本文，很遗憾，珠珠此文中的很多表达，已于2月25日发在春夜喜雨版块。
（每篇文章都要网搜，是版主职责所在。）
不管精不精，在阅读中感受美，感受情怀，享受快乐，我们都已得到。

小米

拜读珠珠的文章，我想到一些留学生陪读的家长 ，在校园的角角落落种蔬菜的事，她们热衷于种蔬菜，还被别人不理解，而她们自己其乐无穷，反正也没有人干涉，就一直一直种着。我觉得挺好的，这也算是美化环境吧。欣赏珠珠好文！

鲜然

这样的赏析真好。希望可以看到关于诗歌版块的赏析。

秋实

蛇珠啊，浪漫人生啊，必须给你点赞！
原来，你的文文藏在这儿

云之飞扬

珠珠的读后而恩，而感发，而互动，因美而结缘，和对脚下土地爱得深，便溢满了情怀！

蛇珠

云之飞扬 发表于 2020-3-9 11:40
抢占纱发，有待午评。

谢谢云之飞扬的热情洋溢

蛇珠

李志文 发表于 2020-3-9 14:35
这种文风，本人表示大赞！

谢谢来访欣赏与鼓励
岁月静好，快乐安康

蛇珠

月牙 发表于 2020-3-9 14:40
一个热爱文字的人，遇到令自己心动的文字，那种相见恨晚，那种发自内心的狂喜，我深深懂得。
读珠珠的这篇 ...

自己的文章不可以修改吗？
这个就是我要求版主移动并告知你我发错板块的那一篇修改稿，如果涉及到首发，那请版主删除那一篇，本来我自己想删除的，但我自己不能操作
请帮忙删除那一篇，修改自己的稿子，应该不犯版规，谢谢

蛇珠

月牙 发表于 2020-3-9 14:40
一个热爱文字的人，遇到令自己心动的文字，那种相见恨晚，那种发自内心的狂喜，我深深懂得。
读珠珠的这篇 ...

谢谢月儿版主的欣赏鼓励
岁月静好  快乐安康

蛇珠

李志文 发表于 2020-3-9 14:36
尤其喜欢第二篇，写得非常扎实！改时间细读

哈哈哈，非常文艺范的文艺批评！
汗颜并欣然笑纳
努力中，深谢！

蛇珠

小米 发表于 2020-3-9 15:38
拜读珠珠的文章，我想到一些留学生陪读的家长 ，在校园的角角落落种蔬菜的事，她们热衷于种蔬菜，还被别人 ...

谢谢小米来访欣赏
土地如何打扮都行，就是别让它荒芜，别让它失去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