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刘彦林 于 2020-12-23 10:28 编辑
很多时候,雪喜欢在夜色的掩映下,悄悄地打开轻盈的翅膀,顺着心灵指引的通道飞扬,把晶莹的梦绽放在辽阔的人间。
洁白的花,开在山峰耸峙的肩头;瑰丽的花,开在花草干净的唇角;温馨的花,开在树枝细瘦的腰身;清香的花,开在麦苗青翠的头顶;迷人的花,则开在河堤路畔的边沿……
雪一朵朵打开自己,露出莹莹笑靥,是一件很浪漫的旅程。而看雪开花,又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开在山脊上的,适合于举目眺望;开在草叶上的,适合于轻轻地抚摸;开在树梢的,适合于凝神端详;开在田野上的,适合于悄然对视;开在人心上的,适合于慢慢品味,久久回想。
雪还会说话,簌簌的,轻声慢语,或是沙沙的,宛若呢喃;要是被风胁迫着,她的话语里藏着刀锋,携带风暴,裹着闪电,裹着雷鸣,那一定是谁伤害了雪,惹怒了雪,让雪恨恨地传达愤慨。其实,雪很内敛,很善解人意,想把心中的怒火用自己的花摁灭,然后把丑陋的一切、萧瑟的一切,统统遮盖起来,给大地披上一件簇新的貂衣——那是雪说的最痛快,却又很果敢的话!
事实上,迟到的雪化开在先抵达的雪的头顶上,雪在雪的身体上开花,多么美好啊!在我看来,这是雪在积累着言辞,当橘红的骄阳把漆黑赶走,把肆掠的风阻挡在山的背后,只把粉妆玉砌的世界留给雪。尽管雪惺忪着眼,但她的话谁都能捕捉到,听得清,读得懂——微笑是最美的语言,她是要心里的欣喜,碰撞出更多人的喜悦。
要是雪未曾说出的话,那就邀请勤快的小鸟,用蹦蹦跳跳的姿态,在洁白的雪上画竹叶,一枚,又一枚……也可以邀约身姿俊美的小鹿,在大地的宣纸上印梅花,一朵,又一朵……更可以让顽皮的孩童,在兆丰年的瑞雪上踩出车辙,一道,又一道……
如果竹叶、梅花和车辙仍然没有说出雪的心里话,就让哞叫的黄牛把雪的话掩埋进垄沟给土地倾听,让松鼠把树干上的雪运进树洞里给凛冽的风解读,让堆雪人、打雪仗的欢笑声把雪的话转达莽莽给山川和逶迤的河流诠释……
雪在大地上说的最后一句话,一定是留给春天的绿叶红花的滚烫的吻!
雪有高超的画技
冬天的寒冷,让原本美如卷轴的北方,猝然褪去水灵,擦掉胭脂,减少姿色,变得萧瑟、黯然和落寞——这一定是西北风纵横的结果。
这时,曾经的娇美人,已是灰头土脸的老太婆,让人心生一份怜惜,一份感喟,一份无奈。要是有一支神奇的画笔,把丑陋的一切遮蔽起来,让世界再现多变、多姿和多彩,该有多好啊?
盼望着,牵念着,不知何时才能让瑰丽的憧憬,于打开门窗的霎那间,骤然成为让人惊喜、惊叹和赞不绝口的精美图景呢?
不经意间,这位丹青高手悄然莅临,开始创造一个个奇妙无比的世界——她就是很多人想一睹花容月貌却无缘亲见的雪花仙子——只有她才是人们心中技压群芳,能给万里山河披上一件惊世骇俗绒装的丹青高手——就是她,把这个令人生厌的季节变成了让人流连、爱怜和用心珍藏的彩图。
看——那一粒粒白糖似的雪,落在巍峨高耸的崇山峻岭,是雪花仙子在大自然的底稿上点染,给水墨色的陡峭山岩、嶙峋怪石,增添一种幽远而素雅的神采……
看——那纷纷扬扬的雪花,洒落在细瘦的高树上,扑落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叠压在四季常青的冬青、塔柏和翠竹上,是雪花仙子端着颜料盘,肆意挥动巨型的羊毫,对着人间万物进行大胆的渲染……
她的画风,起初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生怕落点偏差,造成无可挽救的缺憾;她的画风,后来挥毫泼墨,或粗笔皴擦,或巧妙留白,或形似,或神似,顷刻间,呈现出惟妙惟肖和意境高古的画面。
不论是横幅,还是竖轴,甚至斗方,从各个角度去看,各有奇妙,正如苏轼“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描绘的那样,诱惑着我们走进真实的画中,领略“人在画中游”的独特韵致。
画中之境,在时刻变化。她作画时,远处的事物变得朦胧、模糊起来,于隐隐约约之间,透出“雾里看花”的特质;近处的事物,变幻了容颜,多了一层神秘,多了一份俊美。当她停下画笔,再去欣赏画面上的事物,房子给戴上了一顶棉帽,麦田给盖上了一床大棉被,就连一条条伸向远方的路也多了一道线条曲美且晶莹的镶边。
哦,雪真是一位让人佩服有加的画家,或是多彩的国画,或是细腻的油画,她都画得惟妙惟肖,形神兼备,不由不不让人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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