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农耕文化 秦小猫（上） 第21章 哑巴羊妈妈

湛社琴

湛之晴长篇小说——


      秦小猫（上）

                 第21章 哑巴羊妈妈

　　回到屋里，钻进被窝，还没有焐热被冻僵的手脚和脸蛋，秦嫘就听到了母羊凄惨惨的嚎叫声。


      “打、打、打”，“咚、咚、咚——”，随着棒起，几声棒子落在野狼身上和地面上的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秦世荣和秦可义提着木棒，赤脚冲进羊圈，把正咬着母羊脖子的狼打跑了。


       他们追出来，发现猪圈里还站了四只，绿色的眼中，有稍微的惊慌。它们望着秦世荣和秦可义，似乎犹豫着什么，磨磨唧唧不肯走开。


        这个时候，夏清提着火盆跑进了猪圈，这些狼们才毫不迟疑地，转过身，踩着那些个狈的脊背，“呜——， 呜—— ，呜——”，在几声长啸里，跳上猪圈墙，慢腾腾地走进后山坡坡上的 那片洋姜地，最后隐没在高山坡坡上的那片野麻林里。


       因为房子太冷，先前上炕前，夏清就把火盆提到了自己睡的炕跟前，取暖。当他听见秦世荣的喊叫声、棒子落地的声音和狗吠声的时候，就顺手把脚下的火盆，也提在手上，吧嗒吧嗒地跑出来，跑到猪圈里来。

      这时候，夏清看见猪圈墙上站着的两只狼，伸长脖子，嚎叫着，声音沉长。正是夏清手里，这红红的火焰，对狼形成了很大的震慑力，才让那两头放哨的夜狼，发出了撤离的信号。因为天色微明的时刻，火盆里炭火燃烧的烈焰，特别明显，像小太阳，在狼的眼睛里被放大N倍。


       不用看，秦家的男人们就知道，先前的那个楼梯豁口“牢不可”摧。野狼们就另辟小径，从厕所那边的大桃树跟前下爪子，将那里的院墙上端的几块石头，推进了猪圈，弄开了一个更大的豁口。它们和狼狈就是从这个大豁口处，跳下来，又撤走的。


       啥村的农村都知道，那两头嚎叫着的野狼是侦察兵，专门为进攻的野狼发信号的。而负责侦查的那两只野狼，就站在豁口处。


       羊圈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小羊藏在母羊的身后，索索发抖着。秦世荣看着母羊脖子上的鲜血不断流着，就随手将窗台外面那块用于擦手的条布，紧紧地缠在母羊的脖子上，随便系了一下，之后牵着母羊准备往家里走。
　　
　　他迎面碰上了手提马灯的白莲，白莲的脚很小，自幼被裹过的脚，最多就三寸，她走起路来身子一扭一拐的，很慢，像白莲花。所以她的行动，总会被其他人慢上半拍。借着马灯的光，白莲发现母羊脖子上的伤口，渗着血，但不严重。这个时候，母羊温顺地看着她，眼神也是温温柔柔的。白莲把羊脖子上缠绕伤口的布条，拉平后，又用一根细麻绳绑住、绑紧后，秦世荣将羊牵回了羊圈。


      夫妻两配合默契，没有语言上的交流。


      几个男人七手八脚地修补着被狼和狈损坏的石墙顶端，他们把石头复位后，再用几根粗大的木头棒子加固，用石头砸结实后，回屋了。这个时候，天色更亮了一些。
　　
　　大家搓一搓被寒风冻疼的手和脸，跺跺脚，又架起了另一盆火，烤着。烤了一会儿，身子暖和了过来。这个时候，天色也差不多亮了。


      想着野狼跑进了麻林，距离村子远了，就不会回来了。“关严后门，咱们去睡一会儿”，秦可义的建议得到一致的同意后，准备去睡觉了。


     这个时候，除了秦世荣精精神神外，夏清和秦可义都张嘴不停地打着哈欠，神情困倦地神了个懒腰。白莲也打了个哈欠，拍拍嘴，擦一擦眼睛，似乎困得流泪了。
　　
　　秦世荣行动敏捷地走过，走到虚掩的后门跟前，关上门，还没有来得及上销子。母羊又发出了更加绝望的惨叫声。
　　
　　秦世荣提着棒子，夏清提着火盆，冲进羊圈。少许，秦可义举着火把，跑出来。


     这次是好多只身形高大的野狼跳进了猪圈里，已经有两只野狼，一前一后咬住了母羊，准备抬上走。其中一只咬着母羊脖子、一只咬着羊后退，小羊也被叼到羊圈门口，而老母猪睡房门口，也有几只身形高大的野狼晃悠着，看到火光，这些野狼丢下美味，一起逃走了。还是那些个可恶的狈，配合着狼的行动。

      这次的火把燃烧得特别旺，火焰也高，是在刚才取暖的火盆里，点燃的。而且是秦可义将一个扫把，在煤油罐子里，蘸了一下，点上的。有煤油，燃烧得快。扫把的竹子，还发出噼啪声。野狼见到大大的火光，全部蹿上墙，逃了，再也没有回来。
　　
　　秦可义、夏清抱着两只小羊，秦世荣牵着一瘸一拐的母羊来到家里的客厅，点亮了几盏马灯。白莲这个时候发现，母羊雪白的脖子不停往外冒血，母羊已经跪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小羊的脖子里也有血流着。就赶紧取出家里的药箱。
　　
　　秦世荣拿出一些中药，准备给羊按在脖子上。秦可义赶紧说：“爹爹，用西药，见效快”。


     紧接着递过去一个瓶子，秦世荣给母羊脖子上先抹了一些瓶子里的红汞（红药水），又上了消炎粉后，用纱布重新缠好。给小羊的伤也进行了处理。而两只小羊，始终偎依在发抖的母羊身边，寸步不离。
　　
　　天亮了，白莲给老母猪喂食的时候发现，高达凶猛的老母猪的脖子、头上也被狼咬伤了，可六个猪娃娃一个也没有受伤。不过，老母猪的爪子上有不少血迹和狼毛。秦世荣给它的伤口上撒了中药粉末。
　　
　　吃过早饭，秦家将猪圈的墙又加高加固了，将猪舍的石头墙也用一根根很粗的硬木棒，从里边顶紧。而狼弄开的另外一处豁口，也被修好，并进行了加固处理。
　　
　　秦家的几个孩子，被王花盯着，谁都不准去猪圈看热闹。沙村的老人有讲究的，说那些强势的野兽，自身带着很强的气场或者煞气，会将小孩子的七魂六魄带走一二个，之后小孩子会夜里哭闹，然后需要扎破几个穴位，放出淤血，才会好。其实，按照现在的科学说法，就是风寒感冒后发烧了，通过针灸（药浴）放出体内寒气，疏通经脉，病就好了。


     秦嫘起来，去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了猪圈里的血迹，还有三只索索发抖的羊，和羊脖子上鲜红的颜色，有些害怕。就又退了回去，远远地站在客厅一角，还是有点儿怕。她就叫来秦珠，结伴看爷爷秦世荣给羊上药、换药，用勺子给母喂面糊糊，可是母羊就是不吃，还疼得流眼泪。
　　
　　这些天，白莲每天都做一些面糊糊，端到客厅。秦世荣就搅拌一些消炎粉或者中药面面进去，等面糊糊不烫手的时候，就掰开母羊的嘴，一勺勺喂给母羊，也喂小羊。不过母羊似乎没有吃进去，顺着嘴角流了。
　　
　　母羊嘴一动，脖子里的纱布就会渗出鲜血来，红艳艳的，可能是伤口疼的缘故吧。母羊拧着脖子，偏着头不吃也不喝。头两天，母羊几乎绝食，谁拿它都没有办法。


      第三天，秦世荣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来强的。否则，母羊饿死了，二只羊娃娃怎么办？而且羊娃娃每天还爬在羊妈妈的身子下，吮吸着奶头。估计也没有吮吸到奶，因为羊妈妈那个奶头也瘪瘪的，一看就是哄小羊嘴的，没有实货。
　　
　　秦世荣不管羊妈妈的疼，让秦可义和夏清帮忙把羊妈妈压住，让它仰面朝天，嘴朝上，然后撬开羊妈妈的嘴，一小勺、一小勺地慢慢地灌，一点点、一点点的。

      白莲在旁边不停地念叨着，叽叽哇哇听不懂。同时还掐着手诀，有时候，还剪个赌咒，在羊身上绕几圈后，点着花成灰（烧）了，最后将灰拌进面糊糊里，她悠悠地、虔诚地说：“吃点吧，羊妈妈，吃点嘛，羊妈妈，你看看你的那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吃、吃、吃，张嘴”。
     
      “少吃总比不吃强，吃点总归活命几率大，吃吧”，本着这个原则，秦世荣不管谁谁七嘴八舌的怎么说，他照例每天给母羊强喂、硬灌三次，期间母羊根本不叫，除了抵抗还是抵抗。


      到了第六天，母羊还没有声音，大家以为母羊不行了的时候，它竟然慢慢地站起来，瘸着腿，走近盆子，把嘴伸进面糊糊里，“吧唧、吧唧”地喝起来。几个孩子远远的、怯怯地看着，问：“疼不疼？妈羊羊！” 羊妈妈没有了声音。
　　
　　母羊脖子上的伤好起来了，喝了两周多的面糊糊后，开始吃碎草。

     在秦家客厅，母羊和小羊经过半个多月的治疗，伤好了，也精神了。

      从此以后，秦家的娃娃们跟羊娃娃混熟了，有时候还牵着小羊去吃青草。不过，母羊再也叫不出声了，成了哑巴羊，它被牵出去的时候，沙村的娃娃们一起喊着：“哑巴羊妈妈，你吃草”。然后就有几个调皮的娃娃，拿着一把青草，走到母羊跟前晃悠着，逗它玩，可是母羊只是躲躲、躲躲。有时候，母羊也会把娃娃们手里的青草给吃了。但不叫，娃娃才真的相信，原来羊妈妈也能变成哑巴。太不可思议了。

碣石清风

狼狈为奸残害秦家猪羊，秦家父子奋不顾身驱狼并精心喂养受伤的大羊小羊。羊的人性化很可爱。这一章描写细腻生动逼真传神，欣赏学习。

湛社琴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9-7-15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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