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水如空 于 2022-4-14 11:52 编辑
鬼蜮世界之偷窥鬼
刚得到消息,让她去河东村小学上班,陈玉玲着实哭了好一阵子。
她初中毕业都两年了,在家闲着没事,就缠着在村里当会计的老爸,说想上学校当民办老师去。
她爸疼闺女,就答应了。他买上两条烟,提上两瓶酒,找到村长,请村长帮忙。村长一口答应,说哪天去乡中心校找人打个招呼,等新学期开学,陈玉玲就可以去上班了。
可谁想到临到开学,村长通知陈玉玲,本村有个名额让乡长一个叔伯小姨子占了,她只能到相邻的河东村小学去上班。
哭归哭,陈玉玲知道,自己怎么也争不过乡长小姨子,要想当这个民办老师,就只有认命。于是她擦干眼泪,走马上任了。
河东村小学就和那时候的所有村办小学一样,只有一排教室,六个年级,也就是六个班级。全校只有十一名老师,除了校长、教导主任和体育老师是男的,其他八个都是女的,而且都是四十左右岁,就她一个年轻的。
就这样,陈玉玲成了河东村小学的一名民办老师,也是最年轻的老师。虽说不是在本村,上班远点儿,好在大家都不欺生,对她很是照顾,什么不懂的只要开口,就有人热心地告诉她,从不嫌烦。
只是有一样叫她犯难,就是在学校上厕所。
厕所就在学校的东北角,挨着院墙修起一排砖房,左右两边分男女。可是这个厕所并没有为老师分出专门的隔间分出,只是在里面用一米多高的木板隔出两个蹲位,算是老师专用了。而且厕所里也没有门窗,除了敞开的大门,(大门外有一道弯墙遮挡),就只有前后墙上有几个“十”字形通风口可以透进阳光,一进去就是黑洞洞的,眼睛得缓半天才能看清东西。
陈玉玲虚岁刚刚十八,在这样的厕所和一群学生一起方便觉得很不舒服。于是她只赶在上课没有学生的时候去。
她第一次走进厕所,就觉得眼前突然一黑,而且有一股凉气从脚底顺着大腿、后背直向上爬,整个人顿时脊背发凉,毛发倒竖。
不过她也没多想什么,看清楚了情况后,就蹲到木板隔开的蹲位后,开始解裤带。
突然之间,她就觉得似乎有一双眼睛在什么地方看着自己,顿时心里一惊,急忙四下里看了一圈。厕所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学生们都在上课,冲着操场这面的通风孔也不可能有人偷看。而厕所后面,是两个很深很深的粪坑,更不可能有人。
可是那种感觉是那么明显,怎么赶也赶不掉。
陈玉玲急匆匆方便完,小跑着冲出厕所,胸口里砰砰乱跳,身上已经全是冷汗。她在外面缓了半天,等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她的眼睛又适应了外面的阳光时,才渐渐平复下来。
接下来的两天,每次她上厕所都有这种感觉,而且一次比一次强烈。她甚至对上厕所都有些恐惧了。可是人有三急,真要急起来谁也没办法。
于是她想到一个主意:没课时就在办公室盯着,只要看见哪个女老师上厕所,她就跟着一起去。
要说上厕所最勤的,顶数年纪最大的王老师了。王老师快五十岁了,当了半辈子民办老师,平时慢悠悠的,火烧眉毛都不急的样子。只要一进办公室,就坐下来喝开水,喝得最多,所以厕所也去得最勤。
这节课她们两个都是闲节,陈玉玲就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王老师,一见她起身,就急忙跟着站起来,说:“我和你一起去。”
王老师笑着点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奔厕所而去。
陈玉玲故意走在后面,让王老师先进去。谁料到了厕所门口,王老师突然停住脚步,冲着里面破口大骂:“操你个妈的,你个挨千刀做大损的,麻溜给我滚犊子!”
陈玉玲大吃一惊:平日里连上课都都慢条斯理的王老师,和学生们也是一团和气的王老师,怎么突然飙上脏口了?
王老师却像没事儿人似的,笑着叫陈玉玲:“走吧!没事儿了!”
陈玉玲疑惑不解,跟着王老师走进厕所。厕所里还是黑洞洞的,她却再也不觉得背后发凉了。而且蹲下方便时,也没有了被人偷窥的感觉。
两个人走出厕所。望着一头雾水的陈玉玲,王老师又笑了:“我就知道你准是害怕了。你还不知道咱这厕所有说道呢!记住了,以后在进来之前,在门口骂两句,就没事了。”
“为什么呀?”陈玉玲完全想不明白,这是什么规矩。
“这事儿说起来也有十多年了。你还年轻,可能没听说过。先前咱村里有个人,自己也有老婆孩子,可不知道怎么的,就好上了这口,动不动就巴在这厕所后面粪坑子边上,看女老师上厕所。你说这后边墙上这几个窟窿,那么高,能看见个啥?可他就是非要来看。结果有一回被人发现了,里边一叫,他在外边吓得一哆嗦,手没巴扒住,就掉粪坑子里了。”
“淹死了?”
“那倒没有,只是这一下子名声坏了,在村子里头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回到家里,爹妈也是打,老婆也是骂,闺女也是哭……结果他脸上挂不住,当天晚上就上吊了……”
陈玉玲一惊:“在这厕所里上吊的吗?”
“那倒不是。是在自己家仓房上吊的。可是从那以后,咱们学校这女厕所只要人一进去就后脊背发凉,还像总有人偷看似的。吓得女老师都不敢一个人上厕所。后来有一回,有人实在忍不住,也不知道是给自己打气,还是真生气了,总之进厕所前先爹妈祖宗地骂了一通,结果就没那感觉了。看来他这人还是要脸,要不咋能上吊死了呢?既然骂人管用,后来大家都照着做,这事儿也就成习惯了。”
陈玉玲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她还有一事不解:“那么学生呢?这么多学生……”她没有把话说完,但心里想的是:总不是教给学生们每个人上厕所前都骂一句脏话吧?
王老师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接着往下说:“学生们都还小啊,阳气盛。再者说上厕所都是下课,一大帮人一起进来。也没听说过有人有啥感觉害怕的。所以这事儿就是咱们学校女老师之间的不传之秘,现在是传到你这了。”
陈玉玲听了这事的前因后果,一时间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不过从此以后,她也真留了个心,果然发现每个女老师上厕所时,都会在门口骂上两句,然后再进去,就一切正常了。时间久了,她也照着样子和别人学,偶尔赶上内急没有伴儿时,也敢自己去了。只是她还是个姑娘家,太难听的话骂不出口,就只有“不要脸的,不知道害臊的”这么两句。好在效果都是一样,就这样两个月时间转瞬即逝。
秋去冬来,陈玉玲已经完全融入了河东村小学教师的队伍,尤其是把上厕所前先开口骂人当成了家常便饭。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根本不用事先思考,只要走到厕所门口,就会情不自禁地骂出来。然后自然而然地进去,办完事再轻轻松松地出来。
直到有一天,那时候已是期末,由于要参加乡里的统考,每个老师都拼了命地给学生辅导。下午第二节课,陈玉玲忙得忘了时间,刚刚讲完几道题,感觉到肚子憋得难受,便赶忙给学生布置了任务,就匆匆忙忙往厕所跑。由于早已轻车熟路,进了厕所,也顾不得黑,脱了裤子就开始方便。
就在这时,那种脊背发凉、被人偷窥的感觉再次出现。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进来得太急,忘了事先骂上两句了。
不过由于时间久了,她也并不怎么感觉害怕,急忙临时补救,连珠炮似的骂出口来:“你个不要脸的,这么大个人一点儿出息没有,当了死鬼还这德性!你他妈的知道上吊,咋就不知道长点儿记性要点儿脸呢?就你他妈的这德性,还上吊?就得给你淹死粪坑子里,叫你永世不得投生……”
陈玉玲一边骂着,一边提起裤子往出走,边走边系着裤带。可是她还没走到厕所门口,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那种感觉不见了,不再感觉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也不再感觉脊背发冷,甚至感觉厕所里也不再那么昏暗了……
那以后没过多久,河东村小学的女老师们上厕所又养成了不再骂人的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