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仁心

玉佩琼琚

　　医者仁心

　　有一年的时间，我是奔波在进京求医的路上的。记得当时甲亢复发，宣告和疾病斗争了3年，由每天的他巴唑最大剂量12片逐渐递减到半片的拉锯战以失败告终。当医生宣布了这一消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夺门而出，站在医院大厅里，眼泪像决堤的河水般浩浩汤汤，一发不可收拾。好在在医院里痛哭是没人会大惊小怪的。和癌症类疾病相比，甲亢只是一个小病，除了难缠，不至于致命。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哭什么，哭自己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哭自己没爹没妈的心疼，哭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繁琐和无奈，哭自己生活的一地鸡毛......那时，我的心沉浸在黑暗中。

　　连续十几年带班，长时间身体得不到修养，在高强度的工作、繁琐的家庭生活和抚养教育孩子的夹缝中求生存的我终于在学生高三面临毕业之时，不堪重负倒下了。但学生马上要高考，重点班不能换老师，我咬着牙坚持，不敢请假。10月份身体不适呕吐，只以为是胃病，课下输了几天液，便不再关注，希冀慢慢养着痊愈。后来失眠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瘦，心率越来越快，每分达到120次，有时达140次，出现房颤，夜不能卧。每天上完课，浑身哆嗦，大汗淋漓。一直等到2月份补完课休息，才感觉到迈不开步，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去医院抽血化验，甲功指标严重超标。他巴唑每天12片，吃的脸像一张满月。3月份学生返校，学校考虑到学生马上面临高考，做工作让我坚持。我怜惜学生求学不易，面壁十几年，成败只在此一举。再加上对慢性病认识不足，咬牙一直坚持上班到学生高考离校。后来才明白，甲亢是一种消耗病，不能劳累，不及时治疗，它会使心脏等好多器官严重受损。由于自己的无知，在最需要卧床休息治疗的时候，错过了时机，原本特别普通的一个小病打得我落花流水，狼狈不堪。我整整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去和它周旋，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也许是药的副作用，我的皮肤也出现了问题，后脚跟开始掉皮，一层一层，越来越深，越来越红。慢慢的手也开始掉皮，先从指尖开始，逐渐往里扩展。我几近陷入崩溃。生病的日子是漫长的、黑暗的，心底的愁思像一根根细细的蛛丝，虽经不起风吹，但却密密网住了所有的光。我的心沉浸在黑暗中。

　　朋友帮我在协和挂了号，一张内分泌科，一张皮肤科。我踏上了进京求医的路。夜里，躺在卧铺上，旷野上车轮奔驰的咣当咣当的滚动声，车厢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吱吱嘎嘎的咬牙声，陪伴着我急促的心跳声，夹杂在一起充盈在耳边，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同时阵阵可怕的孤独无助袭上心头......第二天从熙熙攘攘的车站出来，经过车流不息的大街，到达摩肩接踵的医院，一路上反而有了一种热闹里的孤独无助。我像游离在热闹世界外一般。经过急诊科，突然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哭声，然后戛然而止，如同正在打鸣的公鸡被突然掐住了脖子，身子抖动不已，咕咕几声，没了声音，最后成了无声的啜泣，我的原本极速跳动的心更加狂跳起来，只不过气力不足，有时短暂间歇；一个年轻的姑娘，花的容貌，却秃了秀发，坐着轮椅等待抽血，不由得心疼、眼涩；一个70多岁的老太太一个人来看病，脸干缩着，手哆嗦着，想拿化验单，却不会操作机器，不由得心酸－－那会是将来的我吧？放眼望去，大厅里，人满为患，座无虚席，各个角落站着的、蹲着的，有人干脆席地而坐；过道上，川流不息；长长的扶梯上，密密麻麻；各个挂号窗口、缴费窗口排的长队迤逦弯曲,云深不知处......我有点头晕眼花，似乎氧气都被人抢了去，我只有出气的份，呼吸困难起来。一直到中午，我才做了抽血化验。下午赶紧去皮肤科，大夫诊断是湿疹，我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我曾找当地有名的老中医看过，他认为是掌跖脓疱病。这种病属于牛皮癣，是皮肤病中的顽疾，不死的癌症）。一天的折腾，排队看病开单，排队交钱，排队抽血，我已是气喘吁吁了，身心俱疲。我的生活失去了应有的色彩。晴朗的天不再蓝，娇艳的花不再红。

　　甲亢病改吃赛治，一周一化验，调药，按部就班。皮肤病用了半个月药，效果不错。一个月后，停了药，却又焕发了青春般，沸沸扬扬起来。没挂上前一个大夫的号，抢了另外一名专家号，他诊断是掌跖脓疱，他的药对胃伤害大，看我瘦弱不堪，问我敢不敢吃，并建议我看中医。我的心更加沉重起来。

　　我开始在北京中医院网上搜寻，北京中医院好多名家几个月前就没号。我去了明医馆，好像是一家私立医院，挂号费200元，相比较多住京一天的费用，合适。挂了一老专家的号，她诊断湿疹，忐忑的心稍安。她开的药较贵，一星期八九百，一个月下来三四千。中医不能报销。再贵也得吃，拿了药。偶然在网上看到娄卫海大夫，专治牛皮癣，好评如潮。来一趟不易，我不放心，又挂了号，试试看。

　　第一次见娄大夫，并不信服。他年轻，还未及知天命，实在太没有年龄优势。在中医界，一般是越老越吃香，年龄如同一张丹书铁券般重量级的凭证，向天下昭告着自己的实力。他不像其他大夫那样严肃，一本正经，看我忧虑重重，愁眉苦脸，他故意睁大眼睛，操着南方口音惊奇地问：“你很难受吗？”我摇头。“那你为什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害怕它是掌跖脓疱病！”他仔细观察了一会，说：“我认为是湿疹。再说了，即使是掌跖脓疱病也没什么可怕的，我这里的病人治好的多了。"（我后来介绍朋友的妹妹去看，她被此疾困扰多年，在娄大夫的治疗下痊愈)。开药时，我把老专家开的药方给他看，告知他我取了一星期的药，请他看看有没有可以用的。他看了一下，说我们用药思路不同，你可以先吃了她的药看看效果，也可以吃我的。我看他虽然年轻，但望闻问切认真，不像老专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就略经思索犹犹豫豫地选择了他的药方。一结账，一星期的药不到200元。吃了第一剂药，睡了多年来久违的一夜安稳觉，心情也舒爽了好多。心里忽然觉得有一丝光亮透了进来。

　　从此我开始了一星期跑一次医院的生活模式。晚上坐一夜火车，第二天大早去协和看甲亢，晚上到明医馆抢娄大夫的号（当时不是手机挂号），看完病直奔车站坐11点的火车返回，第二天不耽误上班。这种打仗式的快节奏生活一直持续了一个月，后来改成半个月一趟，跑了将近一年。个中的辛酸滋味只有自己知道。这期间娄大夫不但用妙手回春的医术给我带来缕缕光明，也用他的医德帮助我走出了疾病的阴霾。我每次去看病都不再紧张。他不是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之外的大夫，我也不再是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病人。在他面前，你不需要只能像在法庭上一样，回答是或不是，他不问的病人不能随意地说，他再忙，也会耐心地听你那些不着边际的倾诉；你想问的也能随便地问，他再忙也会耐心地给你解答，并引导你乐观，积极向上，给你以希望。有时我觉得他更像一名心理医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有效地引导你诉说他想知道的病情，解除你积压心头的疑虑。每次看完病，我都神清气爽，颇感阳光明媚，温暖如春。

　　他总是润物细无声地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有时没了号，他知道我第二天有课，就想办法加号；有时怕我误了火车，就想办法插个队。这在他是举手之劳的事，在我却是省了好多麻烦。有一次他星期六上午出诊，我早上6点多到已经晚了，门外早已排起了长队，没了号。他让我先去逛街，逛完了再来。没挂上号，逛街也心里忐忑着，看不上病还得住一夜，但已买了晚上11点的车票。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遛达着，百无聊赖，心不在焉，我只好返回医院去等。越等越急，一直等到12点多，都没加上号，觉得已经无望。他下班出来，喊我们跟着他，去了一个可以电话预约挂号的地方看病，开药。他1点在这里出诊。估计午饭只能匆忙对付一口。后来再试着打电话挂号，永远是占线，没打通过。

　　我的病在娄大夫的治疗下逐渐痊愈，停了药也没再复发。我心里一直有一个遗憾，没有郑重地向娄大夫道个谢，告个别。看病期间，好几次想带点土特产表示感谢，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怕遭到拒绝，又怕毁了他的清誉。想想那几年被疾病缠绕的黑暗日子，甲亢让人不堪重负，皮肤病更成了快要压垮我生命的一根稻草，求医路上的艰辛，这一切像暴风雨来临前浓重的乌云，遮天蔽日，气焰嚣张；像一座大山压在肩头心头，不能站立，不能呼吸。今天看来，那些曾经过往，轻如一片乌云，终将散去，可当时对我来说却是水万重，山万座，无法逾越。是娄卫海大夫用医术和医德为我卸下了重担，皮肤病逐渐好转，失眠也好了许多，甲亢也逐步稳定。我逐渐走出阴霾，重见阳光。

　　感恩在我人生路上的低谷处遇到了娄大夫。在他眼里，我只是他千千万万个患者中的一个，早已经没了印象；在我心里，他是黑暗中的一缕微光，是春天里的一场春雨，是冬日里的一束暖阳，在我一年来黑漆漆的求医路上，他用一颗仁慈的心，为我驱散了心中的乌云，带来了光明和温暖。

木门长子

病有医，且医者仁心是大安慰了。问候楼主，祝安康。

玉佩琼琚

木门长子 发表于 2022-7-12 15:32
病有医，且医者仁心是大安慰了。问候楼主，祝安康。

欢迎老师光临指导！祝老师夏日安康！

xam720

人最怕生病，能在生病时候遇到一位仁者仁心的医生，是不幸中的万幸，文章写了生命后的求医过程，文笔细腻，注重心理描写，把一个患者从无助到希望的心路理程，描写的淋离尽致。欣赏，问好！

李子四

可见作者医缘不错，碰上了好大夫。
文字细腻，引人不能半途卒读。好。

玉佩琼琚

xam720 发表于 2022-7-12 20:42
人最怕生病，能在生病时候遇到一位仁者仁心的医生，是不幸中的万幸，文章写了生命后的求医过程，文笔细腻， ...

谢谢老师的详尽点评：有温暖的赞同，有热情的鼓励和支持！祝老师夏日安康！🍹

玉佩琼琚

李子四 发表于 2022-7-13 09:39
可见作者医缘不错，碰上了好大夫。
文字细腻，引人不能半途卒读。好。

谢谢老师的青眼相加！🙏🙏🙏🍹🍹🌹🌹🌹

何叶叶

文章朴实有生活气息，娓娓道来很不错。

玉佩琼琚

何叶叶 发表于 2022-7-14 21:20
文章朴实有生活气息，娓娓道来很不错。

谢谢老师的加分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