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灿烂阳光下

梦随风万里

　　在灿烂阳光下

文/胡艳艳

　　擦窗户

　　静默快一周了，具体几天了？我也懒得去数，就像让我现在去做小学数学题一样，我做的再对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湖大开始擦窗户了，豆豆说网上好多人一看疫情出去不了，开始擦窗户准备过年了。抖音是这样说，具体这样操作的人有几个呢？擦窗户的还不是那些平时就爱干活的人。

　　湖大擦窗户我坚决不放对，去年眼看就要过年了，家里窗户还没擦，多着急啊。今年早早擦，房间也清爽干净。到过年的时候愿意擦就再擦擦，不愿擦问题也不大。

　　他擦窗户，把我指了个团团转，一会儿叫我帮他找新抹布，一会叫我清理窗台。搬完了里面窗台的花盆，收拾外面窗台晒的红薯干，萝卜干还有准备捣碎的干姜黄。

　　我不想跟着他一起忙出忙进，我想坐下来写文。但我又不想明说，他能主动地擦窗户，我只有暗暗地鼓动着他，让他干得开心而又兴致勃勃。

　　豆豆表扬的话说了一大堆，又录视频又拍照，好像他这样一擦窗户，很快就要过年了。我们也就解封能出去了。

　　擦完玻璃，湖大发现纱窗上好多尘土，叫我帮他把电风扇找来，他要用电风扇将擦下来的尘土吹出去。可能怕我们在家里被尘土呛，又开始提醒我们：“十一点了，该出去晒太阳了。豆豆，去跟你妈一起去晒太阳，回来的时候路过秀秀家菜店给我买个大白菜来。”

　　一听这话，我一刻也不愿耽误，立即换上外出的衣服，叫着豆豆下楼了。我怕他再对我指手画脚让我一会儿干这个，一会儿干那个，尤其擦窗户的事，我是不爱干的。湖大跟我商量擦窗户的时候我没答应他。现在他主动叫我下楼去晒太阳，我还不赶快走，还磨蹭什么？

　　早晨下楼去做核酸的时候有晨雾，站在阳台往西看，远处的高楼似笼着一层淡淡的蓝烟，现在雾气散去，太阳明媚地照耀着。我不能出小区，只能在封闭的范围内走到。

　　寂寞小巷

　　这个小巷原本住的人就不多，静默期，出来的人就更少了。因为这个南北的小巷在中午的时候可以无遮拦地晒上太阳，我和豆豆特意选了它走一走。

　　我们封闭的这个区域不很大，除了南北街和东西街两条大街，其余就是小胡同了。

　　一棵柿树，叶子已经落光，只剩下红彤彤的大柿子挂在枝头，像挂了满树的红灯笼，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它已成熟，却无人采摘，有的太过成熟的柿子，已从枝头掉落在地上，可以想象它掉落时的情形，那一定是急速地下降，在接地的一瞬间“啪”地一声，金花四溅，像一滩屎一样地结束了此生。作为柿子，这样的结局多么可悲，地上摔的柿子多了，跟烂泥巴一样，冬天了，连苍蝇也不来光顾。

　　天上飞来了几只小鸟，它们很快乐。“呼啦”一下落在树头开始享用柿子大餐。边吃边叽叽喳喳欢叫。我举起手机想给它们拍照，警觉的它们以为它们这是在窃取人类的果实，胆怯地又“呼啦”一声飞走了。

　　我遗憾地举着手机，拍着无鸟的柿树。这棵柿树我给它拍了十多张照片，它是这个小巷最美的风景之一。满树红红的大柿子，映衬着蓝天和远处新盖的还没装窗户的大楼，和它身边老旧的小平房形成鲜明的对照。

　　这棵柿树的主人一定是去新建的小区住楼房了。留下空屋和无人采摘的柿树。

　　豆豆问我，长得这么好的柿子，怎么没人摘呢？

　　我看了看柿树，它长的那么高，想摘它只有上到房顶上去摘，要么爬到树上去。人们那么忙，谁会为几个柿子而费力拔插呢？想吃，买几个吃，多省事啊？我是这么想，柿子的主人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他想摘，被封在小区外面进不来呢。

　　野花与男孩

　　虽然还有两天就立冬了，天气却没有往年那么寒冷。正午的太阳威力依然不减。我穿着纯羊毛连衣裙外加一件毛绒外套，刚下楼的时候感觉冷热适宜。在阳光下走了一会儿，被太阳一晒顿感浑身燥热。本来举着手机给柿树拍视频呢，没等到树上小鸟享受玩柿子大餐，我就热地大喊豆豆快帮忙拿着我的手机，让我赶快脱了外套凉快凉快。豆豆说，有你这么穿衣服的吗？穿了毛裙就已经很热了，又穿上毛外套，这是什么季节？用得着穿那么多吗？

　　我脱了外套感觉舒服多了。我还想在柿子树这里多玩会儿，豆豆惦记着春天我们自己用孵化器孵化出的两只鸡，端一和端二，它们在我们家楼上阳台养了一个月，后来它们长得实在太大太淘气了，只好拿到小鱼家平房大院去养。如今端二已经下蛋了，端一还处在发育阶段。如果没看走眼，把它看成公鸡的话，它应该也快下蛋了。

　　我和豆豆走出柿子小巷，转弯又进了小鱼家那条胡同。整个胡同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我坐在小鱼家门口一个大石头上晒太阳，脱了外衣晒太阳暖暖地很舒服。晒完前胸晒后背，将帽檐拉低了，保护着脸不要晒黑，其他就不想管了。我对看鸡没兴趣，我只陪豆豆来，剩下的事她自己去做，喂鸡、给鸡换水、逗着鸡玩，都是她的事。

　　小鱼家大门关着。豆豆叫我帮她看看端一和端二在干嘛呢？我扒着小门往里看，只见两只鸡正在院子里悠闲的散步。小鱼的妈妈正在扫院子。我轻轻地“嘘”了一下，小狗果冻听见了，跑来扒们，嘴里“呜呜”地叫着，它想出来。端一和端二可能也听到了，只是不像小狗那么警觉，只是歪着头左一下右一下地判断声音的出处。

　　疫情静默期，我不想轻易去人家院子，就想在大门口这样坐着玩玩，晒晒太阳。身边的小野花任然开着小黄花，确切地说，这是一棵蒲公英，寒冷并没有冻坏它的叶子和小花，它还开得和春夏时一样精神。墙根、砖缝还有一种比蒲公英开花更小的小野花也在开花。比起蒲公英，它的花只有蒲公英的十分之一大，小小的小黄花虽然小，开得颜色却很正，和蒲公英一样拥有金色的光华，令人想到天上的小星星，小花是更小的小星星，调皮的小星星逃到人间来玩耍，天冷了也恋着不肯回去。

　　小鱼家的大门没开，小鱼家后院的大门却开了。三岁的小旭跑了出来。看见我们在这边晒太阳他跑来凑热闹。他是标准的疫情宝宝，疫情几年了他就几岁了。小孩子长得健壮可爱，两只明亮的大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他很会和人交流，先是站在我对面靠着墙看着我，看我手里拿着一朵小野花，好奇地问我这是什么花，我说是小野花。他说他也想要一朵，我帮它掐了一朵，递到他手里。他拿着花愉快地跳了起来，边跳边叫我，阿姨快看，阿姨你看我会单腿跳了。他抬起一条腿用另一条腿上下跳着，但只能挑两下，就要换另一条腿来跳。这样看似简单的动作，对于一个还没满三周岁的孩子来说已经很不简单了。他学会这个动作一定非常自得和开心。我想起诗经《关雎》里对喜欢的人“琴瑟友之”“钟鼓乐之”，心里想笑，小旭旭喜欢我，给他一朵小花他就欢喜地手舞足蹈。

　　一会儿旭旭的大哥出来找他，看见他在和我们玩，回去报告给他奶奶，说旭旭找到了，在门口玩呢。大哥过来想抱他回去，小家伙蹲下身使劲往我怀里蹭，嘴里不断地叫着阿姨，阿姨。他哥哥没太强迫他回家，自己去胡同外面玩了。

　　小旭旭看我喜欢小花，又在地上采了两朵花递到我手里。后来又在我身后发现了更大的蒲公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采了给我送来，嘴里流着口水，用稚嫩的语言反复地说着：“阿姨，给你花花。”

　　这朵蒲公英我一直没舍得采，因为它一共就开了两朵花。我发现除了我喜欢它们，还有一只小蜜蜂每天总是围着这两只小花飞起落下地在采花蜜。不知小蜜蜂的家住哪里，好几次了，只要我看花都能看到它。就这么一只，假如花儿有知，小蜜蜂一定是它的挚友。

　　孩子的奶奶出来找旭旭了，看见我们手里拿着小黄花，很不解地问我们，拿那行子花干啥呢？我说好看啊，我想采几个花籽带回家，让它们在我家花盆里繁殖开花。

　　孩子的奶奶很不屑地说，这行子花我们院子里有很多呢，我想把它们消灭干净，费了好大劲也没消灭掉。我铲了它们又长，我用开水烫，烫死叶子根还接着长。我心想，这花这么顽强，怎么没长到我家花盆里去呢？是我家花盆里的土壤不适合它生长吗？

　　我采到一苞小花籽，小小的花籽有的成熟了，有的还白嫩着。没成熟的种子黏糊在手心里像小白蛆一样，看得我心发痒。摘下眼镜来使劲看，确认不是小白蛆，这才拿出一张餐巾纸将花籽包了起来。

　　小旭旭看见了，好奇地扒着我的手想要。我不想给他，给他也没用。他奶奶看见又发表言论：这行子花可能活呢，又打籽又修根。她这样说花我心里不爱听，但是却启发了我，既然它们又能打籽又修根，我直接连根拔几棵种到我家花盆里去不就行了吗？

　　对于花，我总是舍不得拔的。我只拔了几棵。小旭旭看见了又想要我手里带根的花。我告诉他我这是要拿回家去种的，你们家院子里有，你回家去看看去。小孩不相信他家里院子有这花，我鼓励他回家去看看，也顺便哄着让他回家，省得他奶奶站在这里看护他了。

　　小旭旭似信非信地跑回家去看花了。他奶奶也跟着他一起回家了，我以为他就此回家不再出来了。

　　我坐在西墙跟香椿树下眯着眼睛继续晒太阳，享受静默期带给我们静默的安闲。

　　一会儿小旭旭又开门出来了。这次他手里拿着一个大石榴，要让我给他打开我们一起吃。很明显，他已经忘记刚才看花的事了。

　　我知道这是他家院子石榴树自己结的大石榴，我听他爸爸说过，他家大石榴树结的石榴又大又甜。今天看见，果然长的很好看。只是摘下时间长了，皮有点干硬了。

　　我不想给他打开石榴。他太小了，我不能跟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分享一个石榴吃。看他说话还流口水呢。疫情啊，能这样随便就吃东西吗？

　　我叫他回去找奶奶打开石榴。我说我打不开。他是诚心诚意地想让我吃吃他家的大石榴。

　　他拿着石榴又回家了。去找奶奶打开石榴。

　　这次过了十多分钟了他也没出来。我知道他不会出来了。我让他回去找奶奶打开石榴也是找个借口让他回家。

　　太阳很晒，晒得我的后背微微出汗了。站起身来我想回家，走过他家门口，大门紧关着，我听见旭旭在大门里哭闹着，嘴里喊着我要出去，我要找阿姨，我要小花花。呜呜呜，我要找阿姨，我要小花花。我要出去……

　　大门碰得“咚咣”响，孩子的抗争终归是无力的。

　　我在外面听得心里凉凉的，出去？去哪里呢？我们都在静默中，你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力量来决定自己出去不出去呢？

秋实声像

朴实的语言，朴素的感情，很接地气。赞一个！

木门长子

小标题可以加黑，这样避免混淆。

梦随风万里

木门长子 发表于 2022-11-7 11:09
小标题可以加黑，这样避免混淆。

谢谢提醒。问好木门长子

梦随风万里

秋实声像 发表于 2022-11-7 08:06
朴实的语言，朴素的感情，很接地气。赞一个！

谢谢秋实声像老师赏阅！

李子四

很朴实的文字。好读。聊天一样。问好楼主。

梦随风万里

李子四 发表于 2022-11-8 09:44
很朴实的文字。好读。聊天一样。问好楼主。

问好李四子。谢谢赏阅。

何足道哉

静默下的生活状态。
朴素的语言之下，呈现出人复杂心情。
这一段生活就我们而言，或许是一段难忘的经历。
我们用我们的文字去呈现，对后人而言，或许是宝贵的经验。
举全国之力认认真真去防疫，后人见了，会怎样评价呢。

梦随风万里

何足道哉 发表于 2022-11-8 15:57
静默下的生活状态。
朴素的语言之下，呈现出人复杂心情。
这一段生活就我们而言，或许是一段难忘的经历。 ...

心情是复杂的，生活是无奈的。阳光依然是灿烂的，无论什么样子的日子，都是我们最珍贵日子。认真地过好每一天，不因疫情而蹉跎了岁月年华。
问好何足道哉。

xam720

三则小文均充满生活的气息，文章朴实生动，读起来让人倍感亲切，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