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草央 于 2022-1-8 22:34 编辑
踏浪,有如内地三月的踏青,浪也是可踩可踏的。
踏青,是在寒冬腊月里憋屈了那么多的日子,迫不及待地在万物复苏的时候,或去近郊,或是远乡,在春意盎然里,面对萌芽的草木,呼出一季浊气,舒展一冬心情,顿时就神清气爽,好不惬意。
我也是每年要踏青的,每每邀上三五好友去郊游,姐妹们总谑我是“轻移莲步”。是的,我总是小心翼翼,不要伤及植物,他们何罪之有,要来面对诸位身体里的或精神上的污浊的气息呢?我只会俯下身去,轻声细语和它们友好地打声打招呼:嗨,你好,春天又来了!
踏浪,就不一样了,没有季节的规定,没有时间的局限,如果你想去,随时可以,比如现在。当然,它是要有地理条件的,近湖或临海。然而,在江、河、湖、海边踏浪,那完全是两回事。
我是“洞庭湖里的麻雀——见过几回风浪”的。
在鱼米之乡洞庭湖长大,自信这歇后语不假,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而后来移民海南,才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才懂得了什么叫做头发长见识短,于是干脆铰了齐腰长发,只留披肩青丝,时常呆在海边陶醉于波浪之中。
心情大好的时候踏浪,你和他牵手沙滩,这时最好是赤脚两对,任由远而近的两行脚印,深深浅浅踩出一对平行线,海水慢慢漫来,轻波细浪亲吻着脚背,把身后的痕迹再擦得干干净净,于是,你们再开始重新规划出平行的线条,延伸到夕阳西下,延伸到暮色苍茫,直到脚印终于融入天地之间……
每每烦恼的时候也会来踏浪。看波涛汹涌,呼啸而来,绵绵不绝,这时心情就会随波逐浪,时而推到浪尖,忽又掉到谷底,顿时心烦意乱,不能自己。
那天,你从秀英码头默默离去,临别诉说“常在水(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的鞋湿了,你怨自己也不怨谁。逃避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你当了逃兵。哎,老天呀,竟然你太在意“耐克”、“路易”、“LV”了,而我终于还是赤脚一双,踏着浅浅的沙滩,重复着一条又一条的直线,何时脚印能成双,何时脚印会成双?
孤身只影,潮起潮落,“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此刻踏浪,怎一个愁字了得?
这也只有清照她无法排遣,会被无情的波浪放大凄苦,发出悲鸣声声。随着波涛起伏,我喜欢看海鸥戏水,看它的坚强和不屈,谷深无所惧,浪高飞更高,看着它们矫健的身影,迎风搏浪,这时阴霾便会一扫干净,有什么理由不豪气倍增呢?
踏浪,发式也是有讲究的。
浪花飞舞,海风阵阵,你那音乐家的美发马上就成了蓬松的鸟窝,我妩媚齐腰的青丝成了月老手上缠绕你的红头绳。你说:不好,我说:很好。
我依你,再踏浪时,你一头板寸,就是台风来了也无所畏惧,透露出你的刚强和坚毅;我披肩的短发,剪去了多余的柔弱和多情,风来了,浪来了,你不为所动,我依然青丝飘飘,只是少了缠人的烦恼……
曾经,无论心情,我喜欢面朝大海,赤脚相对,(我讨厌鞋!)在烈日下看浪来浪去,在月光中观潮起潮落。如果有心,或者说有缘,你可以听到大海的合唱,气势如虹,也可以听到大海的呢喃,像遥远家乡老母亲曾经的催眠曲。
如今,海还是那个海,浪还是这样的浪,只是华发悄然,心生慵懒,疏于出门,不再常去海边发呆,但即便是在家里,依然还可聆听到大海的声音,那种雄伟的咆哮或那种如诗的轻吟。
我相信,只要心里有海,到处都可以踏浪,你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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