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于文华 于 2023-9-19 15:11 编辑
野 炊 野炊的趣味多多，其关键因素在于身处野外——你想呀，天地空阔，空气清新，想想看，蓝天白云下，闻听耳边长风浩浩，流水潺潺，鸟鸣啾啾，鸡鸣狗吠，可随意爬山登高放飞与舒展自我，可到乡间田野小径溜达消遣，加之有亲手加工制作的美味佳肴，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多年前，县城教书时，曾带领数百学生在附近东升屲与西升屲的半山腰上野炊过——彼时，尚未全面封山禁牧、退耕还林。当时学校的名义是户外生存与实践活动，相当于郊外踏青，其目的在于让学生舒缓神经，放松身心。各班基本以组为单位，各自准备食物。同学们排着队，唱着歌，兴高采烈的到山上后，在任课老师指导下，首要任务是热火朝天，各显身手的挖土灶——挖一深坑，留好通风口和烧柴灶门，将带来的铁锅坐于其上，就可点火做饭了。一时之间，山坡各处，炊烟缭绕，笑语喧哗。有的灶吸风，柴干，不一时就香气扑鼻，加塑料晾水，水就沸腾了。自可揪面片与下挂面。而有的组炒好肉菜，就着馒头、面包和火腿肠之类，也吃的不亦乐乎。人多，准备的食物五花八门，学生都把好东西奉献给老师。故我们吃的都是学生家长们精挑细选的…… 有些同学让老师先尝口味，看盐和醋放的是否合适。毕竟吃的饭多了，社会经验丰富，加之传道受业解惑的身份所在，自然会毫无保留的倾情传授。好在学生单纯，都会虚心接受。那些年，一年一度的野炊，是学生最开心、最愉悦、最兴奋，也最乐意、最希望、最向往之事了。可无拘无束的谈天说地，可自由自在的嘻嘻哈哈，老师也不再一本正经的随意教训，学生亦可说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心情好，胃口就好，自然吃起食物来便格外香！说说笑笑间，玩玩耍耍里，不觉间已是“远山暮色夕阳西，山霭苍苍暗满溪……”了，小心把火种用土遮盖，把垃圾亦挖深坑仔细掩埋了，各班有序带回——带好各自的东西，沿羊肠小道各自回家。在岁月的年轮上和记忆深处，留下了这么一段成长经历和人生阅历，不经意间翻出来，自会感到幸福。
前不久，武威工作和生活的侄女相邀，请银川打工的四弟，以及老妻和我，说是到家乡的南部山区古丰乡的柳条湖水库附近野炊。一听有这样外出休闲娱乐的大好机会，欣自然欣然满口应允。电话里侄女他们说早准备好了烧烤的牛羊肉，我随机答应饮料和蔬菜等全由我筹备。尚在等待的档儿，他们说已然到了家附近。赶紧下楼到最近超市，采购了豆皮、素鸡、豆腐、茄子、油麦菜等烧烤食材，侄子和四弟夫妇说已到一中校门。提上东西，寒暄一番，从新修的宽阔、平坦六车道，向古丰一路疾驰而去。
路旁花团锦簇，树木葱茏——这些年，国家和政府在环境保护方面投入力度大，古浪生态与植被明显改善，原来荒山秃岭的所在，如今绿色发展理念日渐深入人心，夏秋时节草木繁盛，处处呈现一幅绿水青山带笑颜、花团锦簇惹人醉的美丽画卷！且越到西南方向，因气候阴凉，山上的植被越发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再往前，路就延伸进了翠色连绵不绝的山里。绿色，是大自然的本色，也是生命的底色。这些年风调雨顺，有人说家乡古浪几乎变成草长莺飞的江南。我知道，真变成鱼米之乡的南方是不大可能之事，但适宜的温度、适宜的水分下，加之南部山区老百姓搬迁后人为的保护力度加大，环境一天天的变美了，各式各样的悠闲公园，以及成千上万亩牡丹、芍药、油菜花等花朵，一年年竞相盛开，装点的乡村花团锦簇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与家人出去春游与外出旅游，数也数不清，但野炊真还是第一次。时至七月底了，喧闹热烈的芍药和油菜花海已然落寞，鲜有游客光顾。远处的祁连山雪水尽情流泻，它们汇聚、流泻、奔腾、恣肆，张扬着生命的本真，呕歌自然的和谐，汇聚成一个清凌凌碧水荡漾的柳条湖水库，滋润着下游的万千良田，并且为县城源源不断提供优质饮用水。而水库的远远近近山洼、山坡上，六七月里长满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金黄色油菜花。微风荡漾着的无边花海，让远方的祁连雪山、目力所及的翠色山林、眼前的摇曳油菜花，以及一湖清澈透明的湖水，连缀成一幅风情无限、美丽无比的油画。可今年天气干枯，平时一碧万顷的柳条湖水库水少的可怜，但那些松树却依旧清新翠绿，车子继续前行，没丝毫有停下来的意思。妻和四弟有些担心，说已然离开了古浪县域范围，我劝道：既来之，则安之，放心好了，他们把车停在那儿，就在那儿野炊好了。
山不高，坡平缓，乡间小路顺山势蜿蜒攀升，不再像以前那样凹凸不平，有的是柏油路，再往上就铺成了水泥路，虽则窄小，但一辆车跑起来还是宽敞的；侄子驾驶的车几乎快到天祝县安远镇了，才在一条无名小河边停了下来，看石桥边有牌子上书写着“下圈村”字样。有几棵参天大树可纳凉，不远处一片小树林，周边还散落着几户人家。看来他们已然来过多次，对此地早已熟知。到地方后，大家手提肩背着准备好的食材，侄子先架好烧烤炉子，侄女婿倒出无烟炭条。木炭上倒些酒精，熟稔地开始点火燃炭。两人自告奋勇说负责烧烤。几个人分工明确，妻子说要切肉，侄女和四弟夫妇则负责准备食材——那是一条小河流，发源于祁连山深处的毛毛山。股股溪流随山谷蜿蜒而下，潺潺溪水流过参差不齐，大小不一的石块之间，翻腾出细碎白色的浪花，据说这河水一直流淌，汇入下游古浪的十八里水库，成为农田浇灌和饮用水源。一群说说笑笑、无拘无束的人，成了这绿色山野中的另一种生动景致。清澈河水中洗好菜，几个人七手八脚串烧烤，先将豆皮切开，包些金针菇，茄子、辣子，豆腐、鸭血、土豆片等单独可串在铁签子上，我则成了无事可做的闲人——只能笑着说给他们拍照、摄像。
这里山大沟深，没有热闹与喧嚣，没有世声与烦躁，没有城市与人世间的烦恼与忧愁——也许，也只有到了大自然的怀抱，才能让自己的身心与灵魂真正静下来，真正的融入大自然的怀抱，放松身心，抛去烦恼，过数小时无忧无虑的生活。
这里山峦起伏，群山连绵，远处有一眼望不到边的茂密树林和绿地，像是一幅美丽无比的天然画卷。仰望青山依依，空气清新的能嗅到淡淡的青草和甘甜的山泉味道，山谷中鸟叫虫鸣，似乎在欢唱着迎宾曲，迎接从山外远道而来的客人，偶尔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几声鸡鸣犬吠，真感觉来到了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呢，不觉心旷神怡！
不一时，烧烤炉子红的开始冒烟，侄子虽说不那么炉火纯青，但也是轻车熟路，刷子上抹了清油，来回穿梭不停，一次性放上十串，左右同时开弓。只见他不紧不慢，一个个翻动着串好的羊肉串，动作娴熟，像新疆巴郎子般摇头晃脑，还嘴里说着“来，来来，快来尝一尝，新疆没结婚的羊娃子羊肉串呀，美味可口，不香不要钱……”霹雳吧啦，串串羊肉滋滋作响，侄子不时转动铁签，烤肉香气四散，侄女婿将孜然和辣椒面等均匀撒到烧烤上。一会儿香气扑鼻的羊肉串烤好了，咬一口，嗯，真不错！外酥里嫩，鲜香美味，好吃极了。大家其乐融融的席地而坐，分享着香气扑鼻的烧烤，自己亲手做的美味，加之身处天地空阔的自然野外，味道就是不一般！几个人津津有味吃起来。三下五除二几串羊肉串下了肚，哎，怎么好像差了啥调料？怎么有些不对劲，原来她们忘带盐了。
四弟说：烧烤没有盐，滋味少一半！我自告奋勇的说到最近的农户家里要点。侄女说：人家一看，就看到大伯是老干部，也许会不大情愿……要不，我去“借点”，憨厚、实诚的侄女婿赶紧说：我陪你去，不然跳出来个大狗，可咋办？不到一根烟的功夫，她们笑嘻嘻返回，说那户人家正在吃柴火鸡，不但给了半袋盐，还邀请她们坐下来吃肉。多次到山区走村入户的我，知道山民大多质朴，一般山高地远，鲜有人来。即或是生人要水喝，会主动端来馍。碰到饭点，大多会主动邀请来客就餐。一般不会谈钱，若坚决不吃，还会不高兴，认为看不起他们。
果真，加盐后滋味更浓郁。野外有清山绿水的环抱，空气是清新的，心情是舒畅的，亲人间交流是愉悦的，新鲜的牛羊肉被精心烧烤，自然嘴巴里的感觉也是美滋滋的。一边聊天说笑，一边大快朵颐。整个林间充满了欢声笑语，我们享受自然的美好，连鸟雀也叽叽喳喳地跑来助兴，这山野之趣真叫人回味无穷！几串牛羊肉串，加上蔬菜卷和豆腐串，喝了一罐子姜饮，早已吃的满腹生香。说说笑笑间，一位五十多岁，手握不锈茶杯的汉子，慢悠悠走了过来，估计是借盐那户村民的男主人。侄女客气地让他吃烧烤，都婉拒了，我让他喝姜饮，他说还是喝茶吧，不习惯喝饮料。让他吃点水果和零食，他一一笑着拒绝。没办法，看到远远走过来一个小男孩，估计是他孙子。侄女只好硬塞给小男孩几块面包和水果。他们又给我几串土豆片和鸭血串，已然吃的饱饱的，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他自然而然仰躺于跟前的一块平石块上，我则坐在旁边陪他聊天。交谈中得知，他在乡下这儿生活的安然、自在，惬意的很……想动弹了就出去劳动劳动。反正这年头，只要肯吃苦，下力气，自然有收获。问他对国家推行的收缩居住和农民上楼的看法，他不置可否的笑笑。说他在镇上有楼房，儿子、儿媳镇上开了家修车铺，农忙时节才会来帮忙。他除了冬季，大多时间生活在乡下。他们村子原来有三十多户人家，如今仅剩下五户种地的。他种了一百多亩地，有青稞和油菜籽，还种了多种蔬菜。他说去年的笋子好，有两米多高，但收益不佳。今年改种当归——中药材也许收益好些。问他的收益咋样，随意答曰：马马虎虎。农民吗就那样，不好也不孬。他乐观、开朗的朴实话语，简单而随意的生活态度，让我陷入了沉思……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而飞快，带来的蔬菜还有些，但谁都吃的饱饱的，只好打包带走。一大团乌云飘过，洒下一阵小雨，几个人赶紧躲在树林下避雨。好在山里的雨来的快，走的更快。一阵风飘来，雨已然走到远处。
人与自然之间有一条切不断、离不开的脐带，自然是给予者，人类是接受者。故此人大多会亲近自然，爱护自然。向往并真诚渴望走进自然是人的天性，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爬到附近的山坡上，随意转悠了一番。蓝天白云下，小河自西南向东北蜿蜒而去。山风吹拂着脸颊和衣服，野花抚摸着裤腿和双脚，无比清新的气息让人神清气爽。看到远处山上青稞和说不上名的庄稼还绿绿翠翠的，再远处有大片的松树和草地，一片生机盎然……
归途时，路旁依旧绿草如茵，一群一群洁白如玉的羊儿吃饱了肚子，被头羊领着返回村里，远处还有随意溜达吃草的白牦牛……据说这儿的牛喝着天然矿泉水，吃着冬虫夏草，是中国唯一的白牦牛产地，它们是散养的，主人过段时间巴望一番即可。
相聚和快乐是短暂的，分别和思念是长久的。分手后，侄子他们去了武威，而打工的四弟夫妇，则连夜开车去了银川——有装修的活儿多次催促着他们。这年月，都为了生活而打拼，谁都不容易啊……
| 
浙公网安备 33010802003832 )
发表于 2023-9-19 15:08
收藏
楼主
发表于 2023-9-21 19: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