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于文华 于 2024-2-23 11:08 编辑
自由自在 文/于文华 说实话，20多年前，我熟知的老秦就毅然而然从银行系统，这个当今时代还依旧是香饽饽的单位辞职，就对他特别钦佩且敬重！ 我既没有他的这种勇气和决心，也没有他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胆略和气概！何况这来之不易的工作还不是参加招聘考试来的，而是他提着脑袋在血雨腥风的战场拿命换来的。在一般人的心目或概念里，手中有钱，心里不慌，这个道理想必他心中也自然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不是智力又问题，也非出现什么变故刺激与影响了他的生活与脑袋。他清楚的很，他上有八十多岁的老母和高龄的岳父岳母需要照顾，下有小女需要照料，且妻子也不是吃财政的，仅仅在一家超市打工。但他给我坦言：比起自由自在的生活，好像一个人手中掌握钱的多寡，钱包的厚薄，似乎与闲云野鹤般的日子毫不搭界，也互不影响。好在如今这个年代，只要将生活的基本需求和最低欲望降低，保证基本生活的温饱不在话下。
生活简单无烦恼，欲求不多少忧愁。不上班、不外出钓鱼、不玩牌的时候，他就认认真真打扫家里，自觉自愿当一个家庭“妇男”，把家收拾得有鼻子有眼睛，并且炒两个菜，和面饧了拉条子（或是和的硬硬的）或是切成犁面，让妻子看了心花怒放，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开心的一口气吃上两大碗饭。且日子无论又多忙，隔三差五都要骑上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要么到附近的乡下给老母亲送去生活必需品。我记得他说过，有其子比有其母，母亲有时到白银他妹妹家生活几个月，自然不需他照顾。还有年让他订飞机票，一个人飞到新疆和田市，到她孙女那儿生活了差不多大半年。这不，今年腊月前就到白银，准备过完年到三四月春暖花开再回到老家。母亲不再跟前了，他会到超市里购买了面条、菜蔬等，给八十多岁的岳父岳母送去生活必需品。要是那天时间宽裕，会做给老人家点家常菜，亲手端给他们吃——妻子戏言，他这个做女婿的，简直比当女儿的还要孝顺。
人到无求品自高，人到无念便安闲。我与他过从甚密，知道他博学多才。某次到我工作的单位——县文化馆找我，给我带来了他写的书法和十几张简笔画。这些由线条连接成的随意图案，像灵性的花朵，在我的眼前，一瓣一瓣地渐次打开，一点一点回溯那些过往的或清苦或甜美岁月，一点一点滋润出在老山前线当兵打仗凄风苦雨的清新，一点一点复制出复员回到县城秋风阳关的韵味。从这些图案呈现出来的姿势走向，线条藤蔓勾连出的纵深位置，以及在纸面上的着笔角度，我逐渐看到了他胸怀中的那些自然和人文的章节，即使它们不太清晰，也不连贯。也许他刻意营造到纸上的每一个符号、每一点笔墨，都是他感悟生命、体味自然与反思生活的细节描述。但如把他读书、画画、写毛笔字、拉小提琴、吹口琴……看成是一次次的生命体验，看成是对自然灵魂的一次次亲近。那么，他阅读过的每一本书，画出来的每一幅画，写出来的每一个字，吹奏出的每一缕音符，不管是落在白纸上，还是落在抽屉里，抑或被战友拿去张贴在墙壁上，这些都不是他看重的。他最看重的，是在乎阅读、绘画与写字的过程，以及伴随这些的具体过程，给他带来那份恬淡而愉悦的心情与感觉。好在国家待他不薄，每月有数千元的伤残军人补助。也许，再过几年到60岁了，就可每月领到为数不多、但足以养老的社保金了！
我知道，他的绘画，完完全全是在信手涂鸦，只不过是打发那些无聊烦闷的日子里，对于远方和未来生活的一次次美好渴望和懵懂的幸福期盼，通过白色画纸这张与清风、果实、水分和蔚蓝色的天空为伍的纸面上，表达他向往和憧憬自由自在、潇洒自如的生活方式，以及与之相随的天马行空、无拘无束的处事态度和活人准则。
一个人心的距离，也许是一生都无法抵达的岸边。不辜负时光，不辜负生命，无论世事有多么的不顺，他都不去让心所累。可以这么说，任何一个时代，真实的自然灵魂，都是止步在远离人类喧嚣和嘈杂的僻静深处。在天气晴好的日子里，或是周末或是假节日，他总会邀请一些战友，去野外要么钓鱼、要么野炊、要么掰蘑菇、要么踏青。总之回到野外到大自然的怀抱放飞心灵与灵魂……他不会开车，但每次坐车总要适当出些油钱，或是到最后，把战友或是玩伴们都请到自己家里，烧几个家常菜，提上两三瓶酒，每每喝的酩酊大醉，但乐此不彼。感觉这样的快意人生的日子更适合他……
之前我就知道他订阅了20多年的《读者》和其他几份杂志，并且每期都差不多一篇一篇仔仔细细、认认真真读完。但他说如今的《读者》改为半月刊后，质量大不如前，水分太多，且许多东西无法接受，他准备放弃这份他心爱的伴随了他几十年光阴的杂志。我知道虽则不再订阅《读者》，但爱读书、爱学习的习惯却不会改变。他常说读书让人充实，让人的精神丰盈，有涵养和气度。
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谢，一切顺应自然，只顺应自己的心。据他陆陆续续的介绍和叙述，我知道他来到人世间时，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按照其父理想和期盼的设计行走的。高中毕业未曾踏入大学门槛。事实上，当年照他平时吊儿郎当的学习劲儿，其高考成绩读大学自然是痴人说梦的非分之想。然后不得已当了兵，正巧上了老山前线。在战场上他荣立二等功，退伍后县上安排就业，成为人人羡慕的香饽饽——不小心因祸得福，没有考上大学，就业却比读过大学的同学要好的多。学历不高，知识层次就上不去，整天被领导喝来呼去，惹的他整天不大高兴。工作的不尽如人意这还不是主要的，更让他看不惯的是，领导对女职员尤其年轻漂亮的特别感兴趣，呼来唤去，而他更是看不惯银行的一些举措和领导的某些做法。定思痛一番后，在工作了近18年之后，他干了件让同事、同学大跌眼镜之事，从银行系统辞职不干了！
梁实秋先生在其随笔集《我独爱自在的人生》中写道：四川的鸟儿真生动啊，小时候暑假回姥姥家，清早会被鸟儿的叫声唤醒。它们的叫声与北京街头笼中鸟儿的叫声确实不一样，自由自在的鸟儿们的叫声更为悠长、响亮，听起来就让人心情舒畅。还是那次在我办公室，我问他为何要辞职。他给我举列说，世间之鱼不外乎三类：一种活在精致的鱼缸里，养尊处优，但受人欣赏之后，便风光不再; 一种是没有自由地被人饲养，直到某天成为人们的盘中餐;另外一种是大海里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生活的……他也奢想成为广阔大海里的鱼！心想：要是换做是我，决然做不出从银行辞职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只能默默承受。
与风携手，流年里行走，心恬静如花，总会产生淡然的意趣与慧心哲思。某天他给我捎带来十几条洗干净的小鱼儿，说很新鲜，是他们去水库里游玩钓的，油炸了特好吃。我说这怎么好意思，你辛辛苦苦钓来，不曾出一把力，却要窃取劳动成果。不，你理解错了！你不懂，其实钓鱼的快乐真谛就在于过程，在那个时间里独享的快乐。再说，让朋友吃到亲手钓的鱼，比本人吃到嘴里更快乐！我还吃过他捡拾的野蘑菇。去年秋天雨水特多，按理说蘑菇长势好，但他却说雨水太多了，蘑菇好是好，但水分太多，不好捡拾。他从大山深处掰来蘑菇，晾晒的干干的，再提来送给我。心里颇有些受之有愧，但他却浅笑着说没事：知道我很忙，也不大热衷到外面沐风淋雨、爬高就低，
有人说过：和成熟的人不问过去，和聪明的人不问现在，和豁达的人不问未来。一个有智慧的人，总是活在自己自由自在的心境里。他妻子在县城的一家超市打工，每天早出晚归，雨雪天他会步行着来接妻子回家。好在当年刚在银行工作不久，单位就集资盖楼，花了几万元的转业费就如愿以偿分到了三室两厅的大楼房，如今出租，每年赚数万元的租费，打算将来给儿子当婚房。他给我说过，他生育了二姑娘一儿子，说只负责从小到大的抚养和教育，三个儿女先后考上了大学和职高，至于就业他压根儿未曾操心。还这样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给他们置马牛。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大丫头在内地无法就业，跑到新疆，考取了事业编制，如今在新疆和田市上班，自己自力更生奋斗着购买了两室一厅的楼房，今年28岁了，为女儿未来另一半发愁的他，有天兴冲冲对我说：丫头打电话说把对象找好了，他赶紧快刀斩乱麻，和妻子特意坐飞机赶到新疆。赶紧催促着把婚订了。我开玩笑说订婚不是在女方家举行吗？你让姑爷带着礼物和诚意到你家，岂不更好？他浅笑一下，好我的哥哥，这年头谁都忙，要相互理解，他们来我家固然对，但要请假，要几个人翻山越岭、千里奔波来甘肃，费时费力不说，代价太大。不如我们两口子过去，多干脆简便！订婚当天，他就和亲家双方商议好了结婚的日子，即在半年后即在龙年之前的腊月二十六举行婚礼，他和妻子照样坐飞机参加婚礼……二丫头学习成绩很差，高中毕业后好歹考了个职高，学习护理专业，但毕业后却早早在兰州一家医院找到了工作，且找到了同医院的大夫为伴，算是工作稳定，让他省心不少。唯有儿子一家三本大学毕业后，考了三年未曾考取心满意足的工作，后来干脆在当地送起了外卖，月月收入基本稳定，只是人很辛苦，唯独对象是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拖着，如今三十多岁了，不是姑娘看不上他儿子，就是他儿子瞧不上人介绍的对象，成为老秦唯一的牵挂和最大的心事!他如今和妻儿住在用多年的积蓄，以及集资剩余的转业费购置了80多平米的商品楼里，算是没有一毛钱的房贷！
伏尔泰说，使人疲惫的不是远方的高山，而是鞋里的一粒沙子。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必须学会随时倒出“鞋里”的那粒“沙子”。这小小的“沙粒”就是我们需要放弃的东西。是的，我们生活的总是太累太累，要顾忌这顾忌那，还不会放弃、不懂放弃，结果有时会适得其反，往往会失去更多珍贵的东西。老秦算是找到了人生快乐的真谛，始终怀着一颗素朴平常的心，走他自想走的路，看自己愿意看到的风景。老秦每年利用战友的关系，夏秋时节包个小工程，赚取个二三万或三四万的生活费。也是随心所欲的干，不赔本就行。要是实在没有工程可干，他也嘻嘻哈哈，不忧愁，少烦恼，没有房贷，不养轿车，平时骑自行车随意逛逛，要么就是撒开双腿自由自在行走在田野郊外，很是洒脱。我看见他们两口子的衣服也是随随便便，但很整洁干净，也从不奢侈浪费，亦不进高档消费场所。这样生活成本不高，自然每天日子过的轻松自在！他心如秋月柔白，与秋阳执着相对，每天总是以乐观的心态去面对世间的风雨，安之若素的安然生活态度对待人生，寂廖中体会那悲欢离合，看大雁南归，聆听秋虫低鸣，观枫叶凄美，叹百味人生，活的自由自在，达观豁达——很通透、很实际，而世间之人大多数却不大理解老秦的所作所为。
每次在路上偶然碰见，看到他那那乐观豁达、坦然自信的神态，让我真切感受到其内心很温暖、很充实、很惬意，并且经常精神矍铄，毫不疲态。是的，他活的简单，没有过多的非分之想，没有不切实际的欲望，对这个世界索求不多，懂得多，自然就生活的达观豁达！前些天他说因欲求不多、生活简单，一年四季很少感冒、发烧、生病。我问疫情期间怎么度过的。他说就没有打过疫苗。我有点惊奇和不大相信，真是个另类人物，这怎么可能，连乡村里有重病的老人，都抬到医院里打针，难道社区的人能放过你吗?他笑着说反正他那段时间不开门，也不出外，社区的工作人员也毫无办法。三针都没打过。反观如今许许多多的人，索求过多，欲望太多，心累身更累，焉能生活的轻轻松松？
生活的最高境界便是超然物外，自由随心，不励自行。不伪装，不矫情，不势力。我不知道他是否达到这样的高度和水准，但只有生命本身，才能够引发他的更多遐想，更多感悟，更多思索。因为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都与其命运休戚相关。
是的，他日子过得平平淡淡、不悲不喜，感觉自由自在，梦中花开花落。他拥有过、失去过、得到过、幸福过，就已足慰平生——生命需要浓墨重彩去演绎，也需要坦然面对世间得失浮沉，生命之花才可持久芳香。
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丰富多彩，虽则生活节奏很快，但季节依旧按部就班，日月穿梭不停，春分、夏至、秋分和冬至会如约而至，往来不停，不管人们情愿不情愿，愿意不愿意，总是有条不紊地展开，古朴而又永恒。作为忘年之交的朋友，我除了对老秦这位素味平生的朋友惊讶，欣喜，感动，祝福等话语外外，更有一种经他眼光细细梳理，从他身上我获得了一种淡泊为人、从容处事的惬意感和踏实感。
花落不随流水去，纷芜之处静养性。若可，真渴望像老秦一样，做一朵开在秋日里的闲花，自由自在，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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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20 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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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2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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