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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一只不下蛋的母鸡 文 / 邱天
枫林村出了一档怪事,村长冯可木的妻子陈凤翠一大早满村喊:“杀鸡咯,杀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喽!”
这喊声让左邻右舍探出一颗颗脑瓜,邻里之间互问:“这是咋的啦?凤翠发哪门子神经?”
是呀,杀鸡你就杀鸡吧,满村喊去,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家杀鸡啊?还杀一只不下蛋的母鸡。
陈凤翠边喊着边走着,到了村东一座篱笆墙围着的宅院前,不继续往前走了,绕着篱笆墙转着圈儿喊:“杀鸡咯,杀一只不下蛋的母鸡了!”
这家宅院开窗探出一个人,是个女人,羊尾辫上扎了一只花蝴蝶结,一身花衣裳,大朵大朵牡丹花色,花衣裳映衬红脸蛋,俨然美人胚子。而此时美人板着红脸蛋,像是谁欠了她一笔钱,美人胚不美了。女人“呸”一声红唇吐出一口痰,“啪”一声把窗子关上了。
女人叫香莲,是村里首富许大财的老婆。老公许大财是个商人,在城里开了一家土特产商铺,常年在城里经商。香莲留守这座宅院,平日里磕着瓜子儿,看大彩电追情感剧。这时候她走回屋,将手中握着的瓜子儿扔进垃圾桶,骂了一声:“什么玩意儿,杀鸡,把自己杀了得了!”
陈凤翠喊遍村子,也觉得累了,转身回家去。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嘀咕着:“挺着肚子全村喊,我容易吗?”却有鸡圈里的母鸡像是在回答她:“咯咯哒,咯咯哒!”那只全身黑羽毛的母鸡下了一个蛋,扇着翅膀好像很得意。她家圈养下蛋的母鸡,个顶个的精灵,好好养着,多多生蛋,多存一些鸡蛋,再养几只肉鸡,等生娃坐月子时,好好滋养身子!
村长冯可木忙完公事回家了,一进门就囔囔:“喝鸡汤咯,鸡汤炖好没有啊!老婆大人!”
“喝你个鬼鸡汤,想得美哈!”陈凤翠见老公一身臭汗,打一盆热水,递过毛巾,让他擦擦身。
“没有鸡汤吗?不是……不是你满村喊杀鸡吃肉喝汤吗?”冯可木一脸疑惑。
陈凤翠瞥了他一眼,说:“我呀!我那叫‘敲山震虎’呢!”
“什么?什么敲山震虎?”
“这得问你自己呀!”
自从有了身孕后,陈凤翠与老公分房睡,每每冯可木欲火上身,她都拒之门外。为了优生优育,陈凤翠不让老公碰自己的身子。这对于老公似乎有些残忍,毕竟年富力强的他有生理上的需求。她看见老公在门外待了一会儿,便到院子里坐着凉快凉快,然后回自己那屋睡了。可有几回,见院子里的老公接了电话,就往村部跑,她理解的是,老公是村长,总有公事需要处理。她虽起疑心也不往心里去。但次数多了,她的疑心变成了醋心。
有天夜里,坐院子里凉快的冯可木接了电话便出门了。陈凤翠终于忍不住,披上衣,拿了一支手电筒,跟在老公后面。
这回老公不是去村部,居然往村东走去。这是去哪?陈凤翠不由得想多了,村东大宅当属许大财的家最豪华,首富嘛,财大气粗,且金屋藏娇,那位香莲花枝招展……陈凤翠这一想,疑心更重了,莫非老公奔她而去?哎哟喂,这还得了!
村里要数香莲最风流,那身姿,那穿戴、那眉眼勾魂,是男人从她宅前走过都会魂飞魄散。难怪首富许大财会下重聘金将她娶进大宅院。可奇怪的是,婚后三年,香莲的身子不见变化,像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可是,这只“母鸡”不是善茬,惹不起,村里的男人都得躲着走。好在是,最近香莲也让老公许老板藏在家里,不见出门。
老公冯可木是去找她吗?许大财常年在城里经商……陈凤翠不敢往下想,脚下步子加快了。
冯可木果真走进了香莲的家!这个挨千刀的不下蛋母鸡,竟敢勾引我家老公!陈凤翠气得真想冲进去质问个明白,为什么趁我有孕在身勾引我老公?!她直跺脚,却又不敢贸然从事,自己一个孕妇,气坏身子得不偿失!
她现在站在篱笆墙外,瞪着双眼。大宅院一层客厅灯亮着,透过落地窗帘可以看见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老公冯可木,另一个……另一个分明身材魁梧,不是香莲娇小玲珑那身姿啊?!这人是谁?难道是房主许大财?他不是在城里经商吗?陈凤翠这一想坏了,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这时候,她感觉到肚子里的娃在踢她。回吧,等老公回家,再问个究竟。
夜里,冯可木回到家时满面春风,见妻子陈凤翠还没睡就问:“不困吗?”
陈凤翠脸色不好,说:“我问你,深更半夜的,你上哪去了?”
“哈,就为这事啊?保密,不告诉你!”冯可木说着,还扮了一个鬼脸。
“做了不可告人的事吧?”
“老婆哎,你对老公就这么不放心吗?难道咱俩的美满婚姻不堪一击,可以随意被摧毁的吗?”
老公这话陈凤翠信,咱家是村里公认的模范家庭、夫妻是公认的模范夫妻,没有谁能够拆散的!
可是说归说,陈凤翠对老公夜间去村东大宅院心存芥蒂,于是就有了满村喊“杀不下蛋的母鸡”这一处闹剧,美其名曰“敲山震虎”。
这事未平,村里又传出事儿,人人都在说:“村里要办‘老人幸福院’了!”这可是大事,村里留守老人、孤寡老人召集住进“幸福院”,晚年过上安康生活!
陈凤翠见老公为建“老人幸福院”忙前忙后,也心疼他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着,自己的身孕也显现“大肚子”了,老公也该关心关心老婆吧?
冯可木自然知道妻子即将分娩这事,他说:“老婆,生孩子这事你大可放心,到那时一定给你住进市医院最好的产房,还会有最熟悉的产妇给你做伴呢!”
陈凤翠正想问是谁,听见脚步声,冯可木说:“说曹操,曹操到!”
院子走进两个人,村首富许大财和他的金屋藏娇香莲美女。陈凤翠看见香莲跟她一样也挺着大肚子,俨然即将临盆生产的产妇啊!
许大财跟冯可木握手后,转向陈凤翠,说:“大妹子,听说你家鸡圈里全是不喂养添加饲料,而且很会生蛋的良种母鸡,我跟冯村长说好了,母鸡下的蛋咱全要了,给我家生娃的大功臣和大妹子你月子里进补哦!”
枫林村“老人幸福院”是乡贤许大财捐资修建的。那些天冯村长总往村东大宅院跑,就是跟许大财商议这事呢!而香莲在家保胎,却让人误以为“不会下蛋的母鸡”。
这天艳阳高照,枫林村大串鞭炮点燃,村里的老人住进了“老人幸福院”。而市医院妇产科里,陈凤翠和香莲笑嘻嘻地聊着育儿话题,正准备进产房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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