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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一上贼船心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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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27 23:1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高老庄主 于 2024-7-27 23:14 编辑

   黄宗羲嗤的笑了一声道:“人家这是阳谋,不怕别人知道,那些富户们即便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呢?难道说离开蓝田县去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就比蓝田县更好了?赚钱更容易了?

    这些人也是无利不起早的主,没有好处谁愿意把全部身家都投在蓝田县?

    忠清,你要离开蓝田县回扬州吗?”

    顾炎武摇头道:“明年是大比之年,我想再去试试。”

    黄宗羲皱眉道:“你何时又有了入仕的念头?”

    顾炎武叹口气道:“全天下的混蛋都在欺负皇帝,我看不下去了,准备去帮帮他。”

    黄宗羲惊诧的看着顾炎武不知道该怎么评论他的这句话,什时候皇帝成了弱者。

    顾炎武道:“李洪基攻占了襄阳,张秉忠进了蜀中,似乎都有称帝的意图,而云昭似乎乐见其成,完全没有曹操代天子灭天下群雄的企图。”

    黄宗羲笑道:“你难道真的愿意看见云昭干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吗?”

    顾炎武恨恨的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要入仕。”

    “当今天下,实力最强的依旧是皇帝,皇帝手中依旧有将近两百万的兵马,你凭什么认为皇帝是最弱的一个,你真的以为你可以考上进士?”

    顾炎武拍拍胸膛道:“云昭赋《惊雷》诗曰——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听说皇帝极为称道此诗,也就有了重开科场的打算。”

    黄宗羲笑道:“既然如此,你就莫要回扬州了,直接去京师找一处寓所,安心备考岂不是更妙?”

    顾炎武冷笑一声道:“你认为我考不上?”

    黄宗羲叹口气道:“以你的才学区区一个进士及第算什么,我就怕你去了京师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报效大明就被皇帝下令斩首了。”

    “这不可能!”

    黄宗羲瞅着顾炎武道:“自从你在山西治蝗的名声传到大江南北之后,你我就成了皇帝眼中的逆贼,江南士子中的败类了。”
顾炎武瞅着大明朝的海捕文呆滞了好久!

    海捕文上的顾炎武满脸络腮胡须,还缺失了一只眼睛,带着一只黑色的猪皮眼罩满脸的疙瘩肉,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上面的人像与顾炎武自然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可是呢,底下的文字就足够让他发狂了。

    “案犯顾炎武,字忠清,匪号顾大王,眇一目,面目丑陋,崇祯十一年山西蝗灾之时纠集乡间泼皮自号‘顾大王’,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奸**女无恶不作,现赏千两白银缉拿归案!”

    顾炎武小声念过自己的海捕文之后,瞅着黄宗羲道:“这不是我。”

    黄宗羲道:“当然不是你,你名曰顾绛,顾炎武只是你行脚天下的名字,随时可以抛弃,只是这忠清二字你恐怕没法子更改吧,我听说这个字是你寡母给你起的?”

    “很麻烦,对了,我有匪号,你难道没有吗?”

    黄宗羲嘿嘿笑道:“有!”

    说完话就打开另外一张海捕文给顾炎武看。

    顾炎武看了之后叹口气道:“你的匪号为什么叫做滚地龙?”

    黄宗羲道:“眼看着自己就要成山大王了,自然要隐姓埋名一下,你当时为什么会允许他们用你的本来姓名呢?”

    顾炎武指指脑袋道:“我说我当时真有当山大王的心思,你信不信?”

    黄宗羲道:“相信,现在你还准备去京师参加明年的大比吗?”

    顾炎武抿一下嘴唇道:“忘了这事吧……”

    黄宗羲笑道:“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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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7 23:14 | 只看该作者
  鼓楼传来两声鼓响,喧闹了一整天的玉山城终于慢慢的安静了下来,高大结实的城门缓缓关闭,同时,也将月光关在了城门之外。

    不过,月光还是坚强的越过高高的城墙,将清冷的光辉洒在城池里。

    这样的光辉其实作用不大,人在屋子里的时候同样要点灯。

    二更天对于忙碌了一天的普通人来说正好是睡眠的时候,但是,对于年轻的父母们来说,是最烦心的时候。

    两个粉嘟嘟的小肉团没有一个肯睡觉的,一个在床上乱爬,一个在大哭。

    钱多多头发散乱的倒在床上生无可恋,云昭却一会逗弄一下大儿子,一会抱抱小儿子,心情似乎非常的愉快,直到小儿子在床上弄了一滩黄金,云昭这才有点发急。

    钱多多依旧一动不动,对于这东西她自从生了儿子之后见的多了,如果是别人家孩子的自然会让她受不了,自己孩子刚才就在距离她脸部不足三尺的地方弄了一堆色香味俱全的,她完全没有反应。

    很快就来了一堆人,把铺盖全部换掉,钱多多这时候好像才从天国回到人间。

    “他们为什么不睡觉?”

    钱多多绝望的瞅着两个在床上蠕动的肉团向云昭求救。

    “何常氏她们做梦都想帮你看孩子,你不肯我有什么法子?”

    钱多多咬着牙瞅着两个胖孩子道:“我要他们欠我欠的足足的。”

    云昭摇头道:“做你的儿子估计比作我母亲的儿子更加的凄惨。”

    “我生的,我奶大的,都是我的。”

    “这有些变态。”云昭觉得两个儿子摊上这么一个母亲将来一定没好日子过。

    钱多多披头散发的趴在床上,透过头发瞅着云昭道。

    “你玉山院出来的有几个不是变态的?

    韩陵山除过喜欢推动各种造反之外就没干别的事情。

    徐五想脑子里除过各种复杂的政务之外就剩下喜欢美女这么一个爱好了。

    周国萍喜欢女人。

    韩秀芬把自己当男人。

    张国柱发誓全天下百姓过不上好日子他一辈子不成亲,估计他这一辈子跟娶亲无缘了,这我觉得他很可能是有隐疾!

    孙国信八岁的时候就立志要当神棍。

    常国玉眼睛里除了钱之外,再什么都装不下了,睡觉都要把自己埋在钱堆里也不觉硌得慌。

    段国仁整个人就是一个毒蛇,还是一个会吹笛子的毒蛇,而且谁跟他靠的近他他就咬谁。

    钱少少满脑子都是杀人的想法,除过杀人他已经不考虑用别的手段来解决事情了。

    你还要我举多少例子?你玉山院出来的有一个正常的好人吗?

    我变态一点是合群,不是异类!”

    云昭被钱多多驳斥的哑口无言,眼看着钱多多拽着两个孩子的胖腿把孩子弄到自己怀里,眼瞅着四只小手在她胸口乱摸,得意的对云昭道:“这就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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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8 21:02 | 只看该作者
    辽东对于此时的云昭来说,就是天下的一个角落罢了,只要时间到了,随时可以平灭,而且,韩陵山对于干这件事有着莫名其妙的热情。

    李洪基已经进入山东了,距离京师越来越近了。

    张秉忠不愿意在江西死战,已经开始有了向东突击的想法了,在鄱阳湖征调了无数民船,准备渡过鄱阳湖向浙江进发。

    李洪基的行军路线云昭很满意,就是张秉忠这个家伙总是不那么听话,还征调民船?还要进入浙江?这是不允许的。

    江西还有南昌府,抚州府没有拿下来,而就是这两个地方残余的旧势力是最严重的,需要平息。

    云昭临睡之前,柳城前来禀报,张秉忠在鄱阳湖边征调的船只被不明黑衣人焚之一炬,烧的很干净,基本上杜绝了张秉忠横渡鄱阳湖的可能。

    这是官面上的消息,云昭相信,在他睡醒之后一定会有更加详细的面报告放在他的案头。

    蓝田县的官僚运作已经彻底形成体系,不用云昭再指指点点就能自行运作。

    这是云昭孜孜以求的场面,想要干大事,就必须建立一条这样的官僚体系。

    总体上来说,官僚体系运作的过程就是一个将所有零散力量拧成一股绳的过程,当所有微小的力量被这套体系整合之后,就会变成.人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他可以改天换地,可以所向披靡。

    国家的力量来自于人民,这个道理云昭很久,很久以前就理解的非常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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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8 22:19 | 只看该作者
虽然大明的伦才大典要到明年才开始,如果一个人想要高中的话,从现在起,就必须进京准备。

    以前,大明属地里的学子们,会从四面八方奔赴京城参与大比,听起来很是波澜壮阔,可是,没有人统计有多少学子还没有走到京城就已经命丧黄泉。

    这些学子们冒着被野兽吞噬,被强盗截杀,被凶险的自然环境吞没,被疾病侵袭,被舟船倾覆夺命的危险,历经艰难险阻抵达京城去参加一场不知道结果的考试。

    唯一能安慰他们的就是东华门上唱名的一瞬间荣耀。

    在孤独的旅途中,士子们借宿古庙,借宿山洞,在孤灯清影中幻想自己一朝得中的美梦。

    “幼而学,壮而行。上致君,下泽民。扬名声,显父母。光于前,裕于后……”这就是无数学童的梦想,也是无数士子最终的目的。

    沐天波盘膝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在他的膝盖上放置着一柄连翘长剑,在他的床头放置着一柄丈二**,在他的书架上挂着一柄强弓,一匣子羽箭。

    毡帽挂在衣架上,披风整齐的摞在桌子上,一只硕大的双肩背囊装的鼓鼓囊囊的……他已经做好了前往京城的准备。

    进入玉山上院之后,沐天波就没有单人寝室了,所以,他其余的五个室友都趴在自己的床头,如同土拨鼠一般露出一颗脑袋目光炯炯的瞅着闭幕养神的沐天波。

    此时,天色刚刚亮起。

    等沐天波睁开了眼睛,正在看他的五只土拨鼠就齐刷刷的将脑袋缩回被子。

    沐天波穿好劲装,将宝剑挂在腰间,披上披风,戴好毡帽,背好背囊,提着**,强弓,箭囊就要离开。

    开门的时候,沐天波轻声道:“同窗七载,乃是沐天波之幸事。”

    一只土拨鼠从被子里探出脑袋道:“来日疆场会面,你千万别手下留情,我不如你,但是,我的伙伴们很强,你未必是对手。”

    沐天波道:“不能与君同行,甚为遗憾。”

    另一只土拨鼠翻身坐起怒吼道:“一个破公主就让你神魂颠倒,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沐天波道:“那个破公主需要人保护,我不保护,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一只肥胖的土拨鼠慢慢掀开被子瓮声瓮气的道:“我知道你觊觎我那柄长刀很久了,你可以拿走。”

    说完又盖上被子蒙头大睡。

    沐天涛解下腰间的宝剑,从对面的墙壁上解下一柄古朴的长刀重新挂在腰上道:“我的宝剑留给你,剑鄂上镶嵌的六颗宝石可以买你这样的长刀十把不止,这算是你最后一次占我便宜了。”

    最后两只和衣而卧的土拨鼠一个挺身从床榻上跳下来,对沐天涛道:“我们送送你。”

    沐天涛笑道:“不用,送别三十里只会让人难过三十里,不如就此别过。”

    说完话,就放下手中的东西狠狠地拥抱了那两只土拨鼠一下,拉开门,顶着寒风就走进了广阔的天地。

    沐天涛走了,土拨鼠们完全没了睡意,一个个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懒得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土拨鼠道:“他活不过二十岁。”

    另一只土拨鼠道:“如果与我们为敌,他活到十八岁就算我输。”

    “死在我们手上,他还能获得一个全尸,死后有人埋葬立碑,就怕他死在皇帝手中,且死无全尸。”

    “他要是万一活了呢?”

    “县尊或许会留他一命,夏完淳不会放过他的。”

    “为何?”

    “夏完淳最恨的就是背叛者!”

    “听说夏老大在河西很威风,统御三千铁骑所向无敌,颇有些霍去病当年开疆拓土的气概。”

    “张掖黑水河一战,吐蕃索南娘贤部被他一战而下,阵斩六百八十四级,追击索南娘贤赞普一百二十里,夺得战马一千七百匹,牛羊不下六万,俘获索南娘贤部众四千余。

    真真是令人羡慕。”

    “羡慕个屁,他也是我们玉山书院弟子中第一个使用十一抽杀令的人,也不知道他昔日的仁慈善良都去了哪里,等他回来之后定要与他辩驳一番。”

    “军阵上的事情,你一个学民政的有什么发言权?快快闭嘴。”

    大风将宿舍门猛地吹开,还夹杂着一些新鲜的雪花,坐在靠门处床铺上的家伙回头看看其余四人道:“今天该谁关门吹灯?”

    “沐天涛!”

    听到这个答案之后,靠门的家伙就懒懒的跳下床榻,关上门,拴好,然后对其余四人道:“看样子也没人打饭了是吧?”

    一个家伙翻身钻进了被子道:“没什么胃口啊——”

    “那就继续睡觉,反正今天是葛老头的易经课,他不会点名的。”

    众人从善如流,纷纷钻进了被子,打算用舒适的睡眠来打消离别的愁绪。

    沐天涛在风雪中下了玉山,他没有回头,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就站在玉山书院的大门口看着他呢。

    他知道是朱?琸。

    他不愿意跟随她一起回京,那样的话,即便是考中了状元,沐天涛也觉得这对自己是一种羞辱。

    直到要出玉山城关的时候,他才回头,那个红色的小点还在……掏出望远镜仔细看了一下那个女子,高声道:“我走了,你放心!”

    看守城门的军卒不耐烦的道:“快滚,快滚,冻死老子了。”

    沐天涛大笑一声就纵马离开了玉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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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8 22:20 | 只看该作者
   “顶住,顶住,杀了洪承畴!”

    范文程虚弱的叫唤着,双手痉挛的向前伸出,紧紧抓住了杜度的衣襟。

    “不杀了。”

    多尔衮再次瞅了一眼范文程对手持长刀的杜度道。

    杜度道:“我也觉得不该杀,可是,洪承畴跑了。”

    多尔衮摇头道:“洪承畴死了。”

    杜度不解的看着多尔衮。

    多尔衮道:“这世道容不下洪承畴继续活着,以后,这个名字将不会出现在人世间了。”

    “洪承畴没死!“

    范文程如同僵尸一般从床榻上坐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多尔衮道:“洪承畴没有死,快快捉拿。”

    多尔衮看了范文程一眼道:“你将养身体吧。”

    说完话就带着杜度离开了范文程的休养之地。

    杜度探手接住雪花,失望的对多尔衮道:“陛下身体安康。”

    多尔衮摇头道:“他不安康。”

    “怎么说?”

    “在即将攻下笔架山的时候命令我们撤军,这就很不正常,调两白旗去朝鲜平叛,这就更加的不正常了,两黄旗,两蓝旗,回防盛京这也非常的不正常。

    召集蒙古诸部王爷进盛京,这不像是要训话,而是要交代遗言。”

    杜度的手有些颤抖,低声道:“会不会?”

    多尔衮看了杜度一眼道:“不会,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如果福临……”

    “不会的,在我大清,应该是兄终弟及,福临太小了。”

    “可是,布木布泰……”

    “一介女子而已。”

    多尔衮说的话很快就被风雪卷积着散到了九霄云外,此时的他雄心勃勃,觊觎了多年的皇帝宝座正在向他招手,即便站在风雪中,他也感受不到半点寒意。

    在他眼中,不论是六岁的福临,还是布木布泰都驾驭不了大清这匹烈马。

    只有他,爱新觉罗·多尔衮才能带着大清牢牢地屹立在大海之滨。

    范文程从床上跌落下来,努力的爬到大门口,他很想跟多尔衮进言,洪承畴此人不能放回大明,否则,大清又要面对这个机智百出的敌人。

    可是,多尔衮跟杜度已经走远了,风雪遮蔽了他们的身影,不论范文程如何呼唤,他们都没有听见。

    于是,范文程痛苦的用前额撞击着门槛,一想到那些诡异的黑衣人在他刚刚放松警惕的时候就从天而降,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范文程发誓,自己抵抗了,而且拿出了最大的勇气进行了最坚决的抵抗,可是,那些黑衣人手中的短火铳,手雷,以及一种可以让人一瞬间陷入火海的武器,将他们匆忙组织起来的抵抗在一瞬间就击溃了。

    在短时间里,两军甚至没有颤抖这一说,黑人人从一出现,伴随而来的火焰跟爆炸就没有停止过。只有最精锐的武士才能在第一时间射出一排羽箭。

    而后,便是一面倒的屠杀。

    范文程发誓,这不是大明锦衣卫,或者东厂,只要看这些人严密的组织,一往无前的冲锋就知道这种人不属于大明。

    研究蓝田很久的范文程终于从脑海中想到了一种可能——蓝田黑衣众!

    “王爷,洪承畴去了蓝田,这个人到了蓝田,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掣肘他,他将比我们在松山遇到的洪承畴勇猛十倍,狡猾十倍,凶残十倍……王爷,不能放洪承畴离开,这是真正的放虎归山啊。”

    不论范文程如何哀嚎,没有人走进他居住的院子,多尔衮进来的时候就曾经说过——闲杂人等离开。

    额头上的痛楚终于将范文程从悔恨中惊醒,费力的将冻在门槛上的手撕下来,又慢慢的向床铺爬去,努力了几次都不能成功,就从床上扯下被子裹在身上,缩在床前看着涌进大门的风雪,撕心裂肺的吼道:“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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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8 23:09 | 只看该作者
洪承畴回来了。

    再见云昭两人一起笑的如同哈巴狗一般。

    扯掉面巾的洪承畴脱掉鞋子径直上了云昭房的锦榻,盘腿坐下之后道:“我弄死了黄台吉!”

    云昭摇头道:“你没有弄死黄台吉,人家是病死的。”

    “我觉得这事可以写在我的墓志铭上,最好劳动你用一下你的印鉴。”

    “你的全家会被建州人不计成本弄死的。”

    “那时候应该没有建州了吧?”

    “希望如此。”

    “弄些酒来,我们庆祝一下。”

    “说的对,确实应该庆祝一下,说真的,你这次被建州人捉走,遇见布木布泰了吗?”

    “没有,那是你的禁脔,见到了我也不敢惦记。”

    “可惜了,你应该帮我去问候一下的。”

    “还是算了,我们先干一杯,以后我帮你去抓。”

    “好,干杯!”

    崇祯十六年十月初七,崇德八年十月初七,蓝田历1643年十月初七,清世宗黄台吉病逝于盛京皇宫的清宁宫南炕。

    孝端文皇后,博尔济吉特氏,哲哲,清太宗爱新觉罗·皇太极的皇后,系蒙古科尔沁贝勒莽古思之女,殉葬!

    崇祯十六年十月初九。

    清世宗黄台吉驾崩,由于未预定储嗣,所以在这一突发事件后。

    在其第十四弟掌正白旗的和硕睿亲王多尔衮与其长子肃亲王豪格之间展开了激烈的皇位之争。

    争夺者双方势均力敌,相持不下。

    眼看大清国就要走向分裂的局面。

    精明的多尔衮随机应变,提出以拥立皇太极第九子福临为帝,由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和他共同辅政,结果获得通过。

    福临于十月二十六日登上盛京笃恭殿的鹿角宝座即帝位。

    “这中间一定有很多的故事。”

    云昭挠挠耳朵,有些意犹未尽。

    “当然有很多的故事。”

    洪承畴夹了一筷子猪耳朵咬的咯吱吱作响,用一大口酒送下去之后道:“你想啊,凭什么六岁的福临能当皇帝,而不是多尔衮,不是皇长子豪格?

    这中间一定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发生。

    皇后哲哲殉葬了,海兰珠死了,布木布泰独占了满清后宫,早就跟你说过,这个女人不简单,说不定啊……哼哼!”

    “不可能,多尔衮我见过,也算是一时豪雄,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就将皇位拱手相送。”

    “当然不可能,这中间啊你起了很大的作用,多尔衮如果不是忌惮你,你以为他不敢向豪格发起进攻?

    就是因为你,他才选择了隐忍,你看着,豪格很快就会死掉,福临很快就会死掉,多尔衮很快就会成为满清的第四任皇帝。

    按照满清的习俗,布木布泰可能会成为皇后。”

    云昭喝了一大口酒吐出一口酒气道:“不关我的事情,我相信不关我的事,多尔衮跟豪格争夺皇位人脑子都打成猪脑子了,这时候不可能会清醒的,一定有另外的事情发生。

    还有,你给多尔衮出了主意之后,海兰珠就死的只剩下一口气了,你想想,是谁下的手?

    再联系到皇后哲哲殉葬,凶手就很明显了。”

    “咦?很有道理啊,你说布木布泰跟多尔衮是一伙的,还勾搭成奸?”

    “嗨,男人跟女人合伙,合伙到床上去这很正常,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云昭说着话,就从袖子里摸出一方丝帕递给了洪承畴。

    洪承畴展开看了一眼,轻声吟诵道:“莫向春雨怨春雷,水自风流花自飞.卓女情奔司马赋,虞姬血溅霸王旗.笛声吹彻锦边夜,乡梦飞凌凤殿西.赠我青丝挂鹿角,为君金鼎煮青梅。

    咦,哪个美人跟你吐露心声呢?

    不会是布木布泰吧?”

    云昭笑着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我的,这是密谍们为了给我一个直观的认知,就找人绣了一个同样的帕子,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

    “什么地方有这样的帕子?”

    “黄台吉的炕上。”

    洪承畴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么隐秘的事情你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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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8 23:11 | 只看该作者
冒辟疆道:“做梦都想不到在我蓝田立国的时候,满世界的人似乎都在立国,就连山洼里的六户人家也能自立为皇帝,还册封了皇后,丞相,兵马大元帅。

    真正是一件晦气的事情。”

    杨雄看了冒辟疆一眼道:“别在外边说政事,快吃吧。”

    冒辟疆闻言叹口气拿起一个热包子就撕咬了起来。

    负责端包子的刘玉成却没有把自己当外人,低声问道:“那些无聊的人清除掉了吧?”

    杨雄摇头道:“没有杀,起因荒唐,杀了也太冤枉了。”

    刘玉成的脸皮抽搐两下道:“你们要是下不了手,就让老汉去杀,少爷大喜的日子不容人糟践。”

    杨雄与冒辟疆对视一眼,眼中忧虑的神色更加的浓重。

    事情就发生在襄阳城外的一个小山谷里,有一个杨二棍的人,不知听了哪位算命先生的话,说他脚心长了七星痣,是天生的皇帝命。

    然后,这个叫做杨二棍的家伙就凭借自己的不烂之舌,居然说动了同在一个山谷的五户人家,建立了大魏国,自号通天无敌神勇大圣魏国王。

    娶了隔壁黄姓人家的二女儿,封皇后,老丈人担任丞相,小舅子担任大将军,并且在山谷口用乱石堆砌了一道城墙,派遣丞相去山谷外边招兵买马,谋算攻占襄阳之后就立刻称帝。

    结果,大魏国的丞相办事不力,走漏了风声,被当地里长冒辟疆知道了,率领十个团练灭了这个大魏国,活捉了大魏国的皇帝,皇后,丞相,打断了大将军的腿……

    大魏国被灭掉了,难题却留给了冒辟疆。

    如果这些人真的是在造反,砍头就是了,这没有什么好说的,问题是,当冒辟疆打败了大魏国的七个军人之后,麻烦来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杀头?

    怎么看都不至于,他们的建国就是一场玩笑,

    不杀头?

    他们真的是在造反,至少从法理上来看,他们确实造反了,而造反,在蓝田律法中,依旧是死罪。

    杨雄在接到冒辟疆传递来的文书之后,大笔一挥,将杨二棍重责五十大板,其余人等重责三十,然后就放掉他们,在冒辟疆的监管下,继续生活。

    他相信,五十大板足够将杨二棍的皇帝梦打醒,三十大板,也足够将其余人攀龙附凤的念头打消。

    事实上,杨二棍在板子地下痛哭流涕的忏悔,其余人等也发誓不再干什么建国的美梦了。

    事情看样子到此为止了,杨雄相信,即便是县尊亲自来处理这场荒唐的闹剧,手法不会跟他做的有什么大的差别。

    就在他交付了差事,安排好接替人手准备回归蓝田开会的时候——一个脊背上长了一颗指头大小红色肉瘤的家伙又在襄阳附近的樊城角落里,建立了自己的——大楚国!

    这一次杨雄没有手软,将背上长肉瘤的家伙抓起来,派大夫割掉了这家伙的肉瘤,也就是他能当皇帝的依仗,并且当着很多人的面,用板子把他打的死去活来,直到他痛哭求饶为止。

    这个案子刚刚处理完毕,杨雄已经准备好了行囊就要出发的时候——一个天生六指的家伙又在襄阳南漳县的黄堡镇建立了自己的伟大政权——南漳国……
8#
 楼主| 发表于 2024-7-28 23:13 | 只看该作者

    云昭安静的听完杨雄的叙述之后道:“没有杀人?”

    杨雄不敢看云昭鹰隼一般凌厉眼神,低下头道:“杖五十,交予里长管教。”

    “密谍司的人怎么说?”

    “无知乡民为谣言所蛊惑。”

    云昭看来裴仲一眼,裴仲立刻打开一份文书念道:“据查,蛊惑者身份不同,不过,行为一致,这些乡民之所以会笃信无疑,完全是被一枚十两重的银锭迷住了眼睛。

    游方道人在下了判词之后,就跪地磕头,并献上雪花银十两,说是恭贺帝主降世,就是因为有这十两重的元宝,这些原本是极为普通的百姓,才会受人拥戴。

    才能纳妃,建国。”

    杨雄脸色铁青,拱手道:“微臣这就回襄阳,亲自料理此事。”

    云昭瞅着窗外的玉山道:“这不怪你,我手底下的百姓如此愚蠢,如此容易被蛊惑,其实都是我的错,也是上天的错。

    上天不肯给我一群聪明的,而是把聪明的夹杂在蠢货群体里统统交给了我。

    既然我是他们的皇帝,那么。我就要接受我的子民是愚蠢的这个现实。

    当年汉武帝时期,也有无数的蠢货自立,人人都以为武帝会用严刑峻法,可是,武帝一笑了之。

    唐太宗时期也有这种蠢事发生,太宗皇帝也是一笑了之。

    大明太祖年间,这种事就更多了,人人以为以太祖之暴虐性情,这些人会被剥皮实草,结果,太祖也是一笑了之。

    我知道你之所以会轻判这些人,根据就是这些先皇门行为。

    所以,你做的没什么错。”

    杨雄松了一口气道:“是谁干的呢?张炳忠?李弘基,还是大明皇帝?”

    云昭笑道:“不是张炳忠,这家伙拿下了南昌城,如今正在筹建建立他的大楚国呢,所以不会是他。李弘基也拿下了徐州,现如今,也准备称帝了,名曰——大顺,因此,也不会是他。”

    杨雄道:“如此说来,皇帝的可能性最大?”

    云昭摇头道:“也不是皇帝,皇帝的实力已经衰弱到了极点,他的旨意出不了京城。”

    杨雄皱眉道:“我蓝田国势如日中天,还有谁敢捋我们的虎须。”

    云昭笑道:“这你就要问钱少少了,国内的事情都是他在操弄。”

    杨雄有些为难的道:“坏了您的名声。”

    云昭笑道:“骏马狂奔的时候会在意尾巴上攀爬着的几只苍蝇吗?别为这事操心了,快去大会筹备处报道,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杨雄起身道:“这就去,只是……”

    “那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有钱少少操心呢。”

    云昭目送钱少少离开,韩陵山就凑过来道:“为何不告诉杨雄,出手的人是东南士子们呢?”

    云昭道:“杨雄一家与东南士子有很深的交情,难堪的事情就不要交给他了,这是为难人,每个人都过得轻松一些为好。”

    韩陵山道:“想要塑造七十二路烽烟,三十六股烟尘,也亏他们能想的出来,侯方域看样子也就这么一点本事了,要杀了他吗?”

    云昭摇头道:“侯方域如今在东南的日子并不好过,他的家世本就比不得陈贞惠跟方以智,被这两人攻击的快要身败名裂了。

    现如今,冒着生命危险放手一搏坏我们的名声,目的就是重新塑造自己在东南士人中的名声,我只是有些奇怪,阮大钺,马士英这两个人也算是目光高远之辈,为何也会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呢?”

    韩陵山嘿嘿笑道:“这就是大明士人想要出仕的一种方法,他们担心贸然来投不会受我们重用,首先就要表现出自己存在的价值。

    等我们把他们当做某一层级的对手之后,再来相投,我们就会按照先前对他的重视程度给予相应的待遇。

    我敢打赌,只要陛下流露出招揽之意,这两人会立刻帮助陛下平灭这些腌臜事情,并且会处理的非常好。

    当然,侯方域一定会身败名裂死的残不堪言。”

    云昭摇摇头道:“我不会要这种人的,他们要是坐上高位,对你们这些淳朴的人非常的不公平,不就是损失一点名声吗?

    没关系,我云昭出身盗匪世家,又是一个人家口中残忍嗜杀的魔王,且拥有后宫数千,贪花好色之徒,名声本来就没有多好,再坏能坏到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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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9 18:12 | 只看该作者
沐天涛进入京城之后,他的心就凉了一半。

    说起来,他的生活圈子其实很小,在去蓝田之前,他一直生活在南方的边陲之地。

    昆明翠湖虽然不大,却是沐天涛孩童时期的所有,九龙池里的泉水永远都在翻涌,就像沐王府在翠湖边上学周亚夫种柳牧马一般,可以从洪武十六年延续到永远。

    昆明城不大,形状宛若一只乌龟,它最早的时候不是一座适合百姓生活的地方,它的真正用途是军事,是一座兵城。

    在这座城池里,年幼的沐天涛见过很多身着奇怪衣衫的男人,或者女人,有的好看,有的丑陋,不过,总体上,他们都是富裕的。

    昆明城里的一些百姓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过,母亲总是会接济他们,让他们可以活下去。

    沐天涛来到蓝田的时候,蓝田已经很富裕了,对于长安的繁华,蓝田的富庶沐天涛是有心理准备的,就像他的母亲告诉他的一样,中原之地从来都是富庶之地。

    他很相信这些……直到他路过开封进入山东境内之后,他才发现这个世界对于穷人来说实在是不友善。

    这一路上,有无数的盗贼向他发起进攻,有无数的强人希望弄死他,夺取他的马匹跟财物。

    这些人无一例外的死在了沐天涛手中,有**,有火铳,有手雷,骑着一匹马,牵着两匹驮马的沐天涛如同一个人性战车,从开封府一路杀到了京城。

    面对强盗,强人,沐天涛是不怕的,这些人甚至会成为他的财源。

    可是,每当他变得富裕起来的时候,他总会遇见一两件让人肝肠寸断的惨事,以至于让这个年轻的少年英雄不得不把自己的缴获拿出来救助这些穷人。

    他甚至杀官!

    还杀了不少!

    在卫辉府杀过一个县令,两个主簿,一个当地豪强,还烧掉了一座充满血腥与冤屈的监牢。

    在彰德府,他杀过一个巡检,杀过一个税吏,以及两个捕快。

    在大名府,他杀过一个学政,两个千户,六个百户,劫掠了一个千户卫所。

    他的力量之所以越来越恐怖,完全是因为,他按照书院教导的那样,每回帮助人之后,就告诉那些悲惨的人们要有希望,要敢于反抗不公……然后,他身边就开始有了追随者。

    杀县令烧监牢的时候他身边只有七八个人,等到他弄死两个主簿之后,他身边的人手就不下一百人,等他杀死了巡检,一些贩运私盐被巡检捉住要处死的私盐贩子就成了他最忠心的部下。

    杀了一个暗中害的一个老秀才家破人亡的学政之后,他又获得了那个老秀才跟儿子的效忠,等到他攻击无恶不作的千户的时候吗,他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一支五百人队伍的首领。

    沐天涛说过,他不是造反!他是云南沐王府的世子,要去京城赶考……然后,追随他的人就越发的多了……这些人跟着他一边追杀那些祸害百姓的卫所官兵,一边尊称沐天涛为世子爷。

    只说愿意鞍前马后的伺候世子爷。

    最奇怪的是,那个被他从虎口里夺回来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在某一天大家睡在破庙里的时候钻进了他的被子,而其余的追随他的人一个个把呼噜打的山响。

    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沐天涛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干的,如果他想,在书院的时候早就把梁英睡过一千遍了。

    不过,事情很奇怪,早上起来的时候,那个声称寒冷,在他被窝里赖了一晚的姑娘,却把发饰弄成了妇人的装束,且在走路的时候微微表现出一些羞涩的不适感。

    沐天涛并不在意这些,他觉得等自己在京城找到沐王府的人之后,自然会有管家处理这些事情。

    他不在意别人在他身上打主意,事实上,从小到大,在他身上打主意的老女人,中年女人,青年女人,以及小姑娘们太多了。

    听母亲说过,自己还是婴儿的时候,就有两个乳娘为了争着给他喂奶撕打成了一团,成为了沐王府很多年来都百说不厌的笑话。

    沐天涛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这一点,只要是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善良。

    虽然他总是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可是,他越是这样,那些追随他的人就越发的想要效忠于他。

    一路上沐王府的腰牌非常的好用,即便沐天涛带着足足一千人想要穿州过府,也没有问题。

    在这些官府中人的眼中,沐王府的腰牌勘验无误,至于一个黔国公世子带着几名丫鬟,两个管家账房,以及上千个衣衫还算是干净的家奴去京城参加科考,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当沐天涛站在京城广渠门前的时候,他的心情非常的沉重。

    因为,城门守将谄媚的将他迎接进了京城,并且对他率领的千把一看就不是善类且手持武器的人视而不见。

    走进城门的这一刻,沐天涛终于明白这天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流寇了,云昭为什么一定要下定决心重新塑造一个新大明了。

    ——大明没救了。

    没有人把百姓当做人看……豪强们在乡间享用百姓的血肉盛宴却不肯分给百姓们一口。

    官员们在敛财,在以近乎丧尽天良的方式在敛财,他们每个人似乎都已经做好了迎接新世界的准备。

    这样的乱世,即便是沐天涛这样对大明忠心耿耿的人,有时候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衡量一下造反成功的可能性。

    “既然世子决意参加科考,那么,世子在京城,就不能再用我黔国公府的名头与外人交往,免得公爷不高兴。”

    黔国公在京城同样是有宅邸的,只是,这个兄长派来管理官邸的国公府官员似乎不怎么欢迎他的到来。

    沐天涛沉声道:“我是沐王府的世子,这里是我的家。”

    这个连名字都懒得跟他这个沐王府世子禀报的官员冷笑一声道:“国公府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公爷。”

    沐天涛抬起放在手边的火铳对准了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官员。

    此人面对火铳居然丝毫不畏惧,反而冲着沐天涛道:“世子就不用吓唬老夫了,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为沐王府长久计,世子在京城一定要听老夫的安排。”

    沐天涛问道:“你是我沐王府刘白方苏四姓中的那一姓?”

    官员冷笑道:“老夫张箬横,乃是嘉定伯府上的管家,是黔国公央求我家伯爷帮你黔国公府照看家园,我想世子应该明白此中的道理。“

    沐天涛闻言叹息一声,对身边的小女子道:”一会要麻烦你们清理屋子了,我最受不了腌臜气。”

    话音刚落,几个追随沐天涛从山东来到京师的小女子们就乖巧的捂住了耳朵。

    沐天涛刻意将火铳又往前边靠一靠,几乎是顶着张箬横的太阳穴扣动了**,火轮打着了火,点燃了快速引线,几乎是一瞬间,粗大的手铳中就喷出一团火光……

    轰的一声响过,张箬横的脑袋就炸裂开来,白的,红的撒的满地都是。

    其余几个家奴吓的两股惴惴,才要跑,就被沐天涛的麾下牢牢地按住。

    “砍了他们的脑袋,派人送给国丈嘉定伯,告诉他,沐王府乃是化外野人,素来不懂中原礼仪,只知道对于夺我家产之人,只有以死酬谢。

    如果嘉定伯觉得死的人不够多,我沐王府里别的不多,敢死,敢战之人倒是不缺。”

    老秀才薛子键笑道:“世子所言极是,嘉定伯虽然是当今国丈,不过,他本来就出身小户人家,素来没有权柄,只能仗着皇后的名头胡作非为。

    世子教训了,也就教训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大厅很快就被打扫干净了,沐天涛这才见到沐王府留在京城里的家仆。

    事情跟沐天涛想的一样,沐王府连续五年未曾进京朝拜皇帝,人人都以为沐王府已经后继无人,而京城这座硕大的园子,自然就成了人人垂涎的对象。

    最后胜出的却是嘉定伯周奎。

    问过老仆之后,沐天涛才发现,偌大的沐王府在京城的官邸中,居然连一文钱都没有,就连家里昔日的陈设,也被嘉定伯周奎给统统换成了次品。

    沐天涛想了一阵之后对老秀才薛子健道:“你说,就现在这个局面,陛下会不会为了一个毫无用处的岳丈,来惩处我沐王府?”

    薛子健道:“陛下必定会发怒,不过,也就是发怒而已,陛下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边缘,此时,绝对不会对忠谨大明王朝两百多年的沐王府下手,否则,必定会人心涣散。”

    沐天涛笑道:“那就好,我们去找周奎,让他拿出从沐王府抢走的三十万两银子。”

    沐王府老仆吃了一惊道:“世子,世子,没有三十万两,也就不到两千两。”

    沐天涛看了自家老仆一眼道:“你知道你家世子爷这些年在哪里求学吗?”

    不等老仆回答,就冷笑道:“你家世子爷师从全大明最大的强盗云昭,在强盗窝里摸爬滚打七年之久,这些年凭借这一双手,以性命相博,才成为强盗中的佼佼者。

    两千两银子,如何能满足你家世子的胃口,如果,周奎不能给我拿出三十万两银子,我让他满门都要为羞辱我沐王府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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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30 16:37 | 只看该作者
看一眼嘴里往外喷血的锦衣卫杀手,沐天涛没有理睬他们,只是找回自己的战马,将一完好,一受伤的战马牵着径直进了城门。

    按理说,城门口发生了凶案,城门的守军无论如何都应该过问一下的。

    他们却好像没看见,任由沐天涛牵着三匹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京城。

    回到沐王府的沐天涛重新变成了高不可攀的模样。

    不过,今天与往日不同,他家的客厅里坐着一位客人。

    沐天涛见了这人之后,就拱手道:“晚辈沐天涛见过保国公。”

    保国公朱国弼皱眉道:“擅**了嘉定伯的管家,也不登门告罪,是何道理?”

    沐天涛笑道:“晚辈梦浪了,这就前往嘉定伯府上请罪。”

    朱国弼点点头道:“孺子可教,不过呢,嘉定伯也有不是之处,贤侄能否看在老夫的份上,与嘉定伯和解,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如何?”

    沐天涛笑道:“既然保国公发话,小侄哪里有不从之理,只要嘉定伯把拿走的三十万两银子交还,小侄自然不敢对嘉定伯不敬。”

    “什么三十万两?”

    “我兄长听闻陛下在京城募捐,就想起早年间藏在府中银库里的三十万两银子,正好趁这个机会敬献给陛下用来犒劳将士,弥补军中所缺。

    谁知道却被嘉定伯给拿走了,也请保国公转告嘉定伯,如果是往日,这批银子没了也就没了,可是,现在不同了,这批银子是要交给陛下军用的。

    一文都不能少。

    三天,如果三天之内我见不到这批银子,我就会带人杀进嘉定伯府,搜也要把这批银子搜出来。”

    “你敢!”

    朱国弼拍案而起,大声怒喝。

    沐天涛桀桀笑道:“晚辈听说,嘉定伯占我沐王府之时,保国公也曾参与其中,说不得,要请叔叔也补偿我沐王府一些。”

    朱国弼闻言,阴森森的道:“你准备让你这个老叔叔补偿多少。”

    沐天涛哈哈大笑道:“不多不少,正好也是三十万两!”

    “你凭什么?”

    沐天涛张开双手道:“既然都是武勋世家,凭借的自然是一双拳头。”

    朱国弼拂袖而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哈哈大笑道:“我倒要看看你的拳头到底有多大。”

    沐天涛呵呵笑道:“老叔叔这就准备走了吗?”

    朱国弼笑道:“你难道还要留我不成?”

    沐天涛笑道:“正有此意!”

    朱国弼才要说话,就看见沐天涛手持长刀一步步的向他逼迫过来,多少代都未曾摸过刀枪的朱国弼连声大喊道:“来人啊!”

    话音刚落,内宅大门口就丢进来四具尸体,朱国弼定眼看去,正是自己带来的四个伴当。

    朱国弼亡魂大冒,只见沐天涛手持长刀杀气腾腾的向他逼迫过来,连忙道:“贤侄,贤侄,此事委实不管你老叔叔的事情,都是嘉定伯一人所为。

    我过来不过是来当说客的。”

    沐天涛一刀背砍在朱国弼的脊背上,刀背与脊梁骨相撞,让朱国弼痛不可当,噗通一声就栽倒在地上,不停地吸着凉气,只想让这股可怕的痛楚早点离开。

    沐天涛蹲下身看着朱国弼道:“国难当头,一毛不拔,是与国同休的架势吗?你这一族享尽了荣华富贵,怎么,向外掏钱的时候就如此艰难吗?

    我告诉你,你马上就要吊在沐王府大门上,一刻不给钱,我就一刻不放下来,如果你死了,不要紧,我就去你府上抄家,听说你妻妾极多,都是名满江南的大美人,发卖他们,老子也能卖出三十万两银子来!”

    朱国弼颤声道:“你这是要与所有勋贵为敌啊。”

    沐天涛哈哈大笑,后来笑声变得更加凄厉,他将长刀抵在朱国弼的眉心道:“大明危在旦夕,你以为我还会在乎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吗?

    陛下整日里宵衣旰食,夜不能寐,堂堂帝王,龙袍袖子破了,都舍不得添置,还拿出皇宫多年积存,连万历年留下来的老人参都舍不得自己用,全部拿出来售卖。

    我就问你们!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你们可曾有过半分心痛?

    哈哈哈,你们当然没有心痛,反而指使门人家仆抢购陛下的珍藏……朱国弼,我沐天涛这条命不打算要了,就准备留在京城,与大明共存亡。

    我死都不怕,你以为我会在乎别的。

    你们要是想反扑,等我击败李弘基之后,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再来找我理论。

    来人啊,给我吊起来!

    银钱今日不到,晚上就往他身上泼凉水。”

    眼看着保国公朱国弼被沐王府的家奴吊了起来,前来传皇帝旨意,命沐天涛不得胡作非为的宦官徐高用衣袖沾沾眼角,低头瞅一眼手中的圣旨,咬咬牙,转身就离开了。

    见徐高离开了,沐天涛的管事薛子健来到沐天涛身边道:“世子,徐高走了。”

    沐天涛扒拉了一下被吊起来的朱国弼道:“酷吏从来走的都是终南捷径,比如来俊臣,比如周兴,比如西汉的诸位酷吏老爷们,都是如此。

    这条终南捷径可以让我迅速掌权。”

    薛子健道:“所有人都会反对世子的。”

    沐天涛笑道:“皇帝支持我就够了,或许现在,皇帝还不会彻底的信任我,随着我给他弄到的钱越多,越是被所有勋贵,百官们排斥,我获得权力的可能性就越高。

    放心吧,来京师之前,我做的每一个步骤都是经过严密计算,衡量过的,成功的可能性超过了七成。”

    薛子健钦佩的道:“不知是那些高人在替世子谋划,老夫钦佩万分,如果世子能把这些高人请来京师,岂不是把握性会更大?”

    沐天涛叹口气道:“我们请不起,人家也不愿意来……如果这些人都来京师,愿意为皇帝效忠,大明很快就会恢复海晏河清……”

    徐高回到皇宫,颤巍巍的跪在皇帝的桌案前,高举着圣旨一句话都不说。

    崇祯从高高的文书后面抬起头看了徐高一眼道:“怎么,沐王府也不接朕的旨意了?”

    徐高连连叩头道:“是老奴不愿意宣旨。”

    对于徐高,崇祯还是有些信心的,揉着眉心道:“说。”

    徐高膝行两步道:“陛下,沐王府世子之所以与国丈起纠纷,并非是为了私怨,而是要为陛下筹集军饷!”

    “什么?”崇祯霍然起身,来到徐高跟前将这个心腹宦官搀扶起来道:“说仔细些。”

    徐高流着眼泪将自己在沐王府见到的那一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帝。

    “陛下,国丈不是没有钱,是不愿意拿出来,保国公累世公侯不是没有钱,也是不愿意拿出来,陛下啊,老奴求您,就当没看见此事。

    看看沐王府世子能否给陛下筹足军饷,再论。”

    皇帝沉默了许久,惨笑一声道:“好好好,朕做不到的事情,且看看这个莽撞的小子是否能够做到。”

    徐高继续道:“沐王府世子言说,他此次前来京师,就是来给大明当孝子贤孙的,能战胜就努力求胜,不能战胜,就以身殉国。

    陛下,如此儿郎方才是我大明养士三百载的结果。

    求陛下,对此子委以重任,他必定不会辜负陛下。”

    崇祯在大殿中走了两圈道:“且看看,且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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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30 17:11 | 只看该作者
朱媺娖来到沐王府的时候,赫然发现,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战场。

    就在沐王府雄伟的大门前边,倒了一地的尸体,而沐天涛身着重甲,手持**,威风凛凛的坐在一张椅子上虎视眈眈的瞅着长街尽头,他的甲胄上粘着厚厚一层血痂,亮银色的**也被血染成了红色。

    在他身后的沐王府大门上垂吊着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气息奄奄,看他们的样子,绝对熬不过今晚。

    沐王府面对的整条大街安静的如同死地一般,只有在街头,才能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那里张望。

    沐天涛看见公主来了,沾满了鲜血的俊脸上微微有了一丝笑意。

    公主来到沐天涛身边微微施礼道:“朱媺娖见过世兄,不知世兄收缴军饷的大计进行的如何了?”

    沐天涛笑道:“纹银六十万两,人头九颗,伏尸三百余。”

    说着话,见身后的香炉里插着的时香上的香头跌落,二话不说,手中的**就闪电般的激射出去,挂在左边的那个人惨叫一声,就被**透胸而过。

    收回**,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身体里漏出来,很快就染红了沐王府的青石台阶。

    朱媺娖吃了一惊,微微后退两步,很快又上前道:“死的是谁?”

    沐天涛笑道:“武定候郭铭之子郭威,前来拯救朱国弼的时候被我留下了,看来他的父亲极为吝啬,不肯出军饷二十万两。

    没关系,人死债并未消散,待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再登门去取。”

    “朱国弼呢?”

    “缴纳了三十万两白银,就被我恭送离开了沐王府。”

    “中军都督府的人没有找你的麻烦?”

    “军中将士听说我是在为大家筹集军饷,奉命来看了一次,被我率领众人冲击一次,他们就丢下一些火器,然后逃走了。”

    朱媺娖摇摇头道:“京城勋贵众多,即便是把家奴联合起来,也成千上万,世兄如何抵御呢?”

    沐天涛大笑道:“若是那些开国功勋们亲自来,我自然不是对手,可是,如今啊,他们的子孙早就成了一堆土鸡瓦狗,我在这里枯坐了半日,竟然没有一个有胆量的来找我的麻烦。”

    “世兄已经在这里等候了三日,为何不去我外祖家中取军饷,如果世兄担心我母后,小妹以为大可不必。”

    沐天涛看看西垂的落日道:“我在等人,还在等需要的武器。”

    朱媺娖眼睛一亮,快快的道:“蓝田?”

    沐天涛点点头道:“我买了一些武器,应该很快就到了。”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沐天涛起身就要进沐王府,临进门之前,用**挑着另外一个悬挂在门口的人的下颌道:“你还有两个时辰。”

    被沐天涛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汉子见公主在,遂挣扎两下道:“公主救命!”

    朱媺娖看了好一阵子才发现此人竟然是东川候胡奢之子胡敬。

    见此人满脸哀求之色,就硬着心肠道:“你们眼看着京城危机,也不肯出力吗?”

    胡敬垂下头道:“东川候府实在是没有二十万银子。”

    沐天涛笑道:“那就等死吧。”

    胡敬连忙道:“沐兄,沐兄,小弟知晓几个商贾很有钱。”

    沐天涛笑道:“不用你说,百姓有钱那是百姓的事情,我只问勋贵。”

    说罢,就带着朱媺娖进了沐王府。

    此时的沐王府与其说是一座王府,不如说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堡垒,上千人守卫区区一座沐王府并不成什么问题,就在王府高墙后面,弓箭手,**手,**手,盾牌手安置的整整齐齐。

    只要有人靠近,沐天涛就下令攻击。

    大厅之上堆满了银锭,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沐天涛指着满地的银子道:“为了这些东西,那些狗东西忘了君父,忘了大明,忘了社稷江山,媺娖,你说说看,一旦闯贼进城,他们守得住这些东西吗?

    愚之何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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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30 17:22 | 只看该作者

    才过了黄河,面前流民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景象就让夏完淳心情沉重的连呼吸都成了负担。

    挥刀砍死了一些想要抢劫他们行李以及战马的强盗,夏完淳才要出口气,就看见更多的流民向他们围拢过来。

    人群中有男人,有女人,还有老人,孩童,可以说,只要是能动弹的都冲过来了。

    夏完淳怒吼一声,带着部下落荒而逃……

    他分不清这到底是李弘基的军队还是百姓。

    很多时候,流寇的军队跟流民群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

    面对处处拦路的流民,夏完淳终于有些后悔了,自己应该从山西方向进京的,而不是绕一个圈子从开封过河。

    好在他们的战马速度很快,那些虚弱的流寇或者流民们总是追不上他们。

    马不停蹄的穿过李弘基的领地,终于踏上了河北地界。

    一路上,所有的州府都在打仗,所有的村庄几乎空无一人,流民们在平原上晃荡,如同一个个孤魂野鬼。

    夏完淳终于在一棵枯树下停下马蹄。

    枯树上吊着一个女人,衣衫已经破碎不堪了,从衣服的质地来看,这个女人应该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子。

    只是吊死之后,面目狰狞的没法看,夏完淳挥刀斩断了吊索,妇人的身子已经僵硬了,就那么直挺挺的从半空掉下来。扑倒在地上。

    就在妇人身子掉下来的时候,他闪电般的从妇人怀里掏出一个襁褓。

    打开襁褓,露出一张婴儿的脸,就是这个孩子的哭声,让夏完淳停下了马蹄,如果没有孩子的哭声,夏完淳是不会理会这具尸体的。

    这一路上,他看过的尸体太多了,多的让他早就麻木了。

    婴儿的哭声已经有些微弱了,夏完淳跳下马,把枯树点燃,架上锅烧水,水很少,很快就烧开了,他取出马背上的锅盔,揉碎了放在水里,等煮成一锅面糊糊之后,他就用勺子,一点点的喂给这个小小的婴儿。

    他不知道面糊糊能不能救活这个婴儿,可是,他目前只有这东西。

    可能是老天可怜这个孩子的缘故,她居然开始吃面糊糊了,而且吃的很是香甜。

    婴儿很乖,吃饱了就继续大睡,夏完淳又烧了一锅水,给这个脏的没法看的婴儿擦拭了一遍身子,这时候才发现,这是一个小小的女婴。

    扯开自己的备用里衣,给小女婴做了一个简易衣服,又用自己的棉袄将孩子包裹起来。

    这一套他早就做的很熟了,以前要帮母亲照顾弟弟,后来又要照顾云彰,云显,因此,照顾小婴儿难不住他。

    将孩子绑在自己的胸口上,夏完淳阴郁的瞅着京城方向低声道:“崇祯啊崇祯,你不死怎么成呢?”

    说完崇祯,他又瞅着山东方向道:“李弘基,你等着,老子总有将你剥皮抽筋的一天。”

    在他忙碌照看婴儿的时候,他的部属们已经把那个可怜的女人找了一个坑埋掉了。

    等这些事情干完之后,夏完淳的声音有些凄厉的道:“走,我们进京。”

    这一路,除非孩子哭了,拉了,饿了,夏完淳才会停下马蹄,除此之外,他一直在赶路,终于,在三天后,他看到了京城的正阳门。

    跟沐天涛进入京城一般无二。

    贵公子一般的夏完淳带着武器以及二十二个随从进城的时候,随从丢出去一块碎银子给看守城门的军卒,兵丁们立刻就让开了大门,恭请这个怀抱着一个婴儿的少年贵公子进城。

    才进城不久,夏完淳就看到沐天涛带领着一群装备到牙齿的武士从正阳门大街呼啸而过,在队伍末尾,十几个被绑住双手的男子踉踉跄跄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沐天涛并未看到夏完淳,夏完淳也仅仅是冷冷的看着沐天涛的背影不做声。

    一个憨厚的庄稼汉突然出现在夏完淳的背后拱手道:“公子,住处已经准备好了。”

    夏完淳再看一眼沐天涛远去的背影道:“找一处距离沐王府近的地方,再联系一下王相尧这个狗太监,就说小爷要进宫看看!”

    庄稼汉摇头道:“密谍司下的命令可没有帮助公子进皇宫这条。”

    夏完淳冷冷的看了庄稼汉一眼道:“现在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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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30 17:26 | 只看该作者
崇祯皇帝站在大殿上,已经伫立了许久,此时的崇祯觉得自己无比的强大。

    尤其是看见大殿上堆积如山的银锭,金锭,让他胸中充满了豪气,有了这些钱,他认为自己足矣守住京城,等来勤王之师。

    一百七十四万两白银,就这么堆成山放在大殿上,它沉甸甸的,就像是大明王朝的压仓石,足矣稳定住大明这条千疮百孔的破船。

    “陛下,沐天涛无理至极,他居然将国丈拖在马后奔行,可怜国丈年老力衰,那里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折磨,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衣衫破裂,皮开肉绽当着满城百姓的面苦苦哀告,沐天涛却听而不闻。

    从国丈府拿到白银十万两还不满足,甚至进入内宅,不顾女眷的体面,强行搜索,自我母亲床下翻检出十六口大箱子,却不知这是我母的嫁妆……

    呜呜呜,陛下,妾身知晓国事艰难,可是,即便是艰难,也不能如此不顾皇家颜面……”

    崇祯看了周皇后一眼道:“我记得当初朕发起募捐之时,国丈曾经说过,家无余财,满门两百余口,从牙缝里给朕省出来了六千两银子。

    沐天涛做事并无不妥,不是给国丈留下了一万两银子的家用嘛?”

    此时此刻,崇祯已经没有心情跟周皇后做什么解释了。

    在他心里恨这些勋贵超过恨天下流寇以及建奴。

    “王承恩,谕知兵部尚书张缙彦,命他立刻下八百里加急,晓谕白光恩,王朴,曹变蛟,吴三桂即刻南下勤王,他们需要的开拔费用,抵达京城之后,加倍拨付。

    同时命顺天府晓谕百姓,凡是奋力杀贼者,朕不吝厚赐。”

    有了钱,崇祯就觉得自己死气沉沉的朝堂似乎又活过来了。

    官员们也有了办事的力气。

    对于官员们来说,只要沐天涛筹饷筹不到自己身上,就是大好事。

    至于那些遭难的勋贵们,他们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大明局面之坏,已经到了将要崩溃的地步,对这一点,他们比皇帝还要清除明白,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皇朝奔溃也是他们极为不愿意看到的。

    现如今,流寇大兵压境,他们也想做最后一搏。

    眼看着最后一笔五十万两的饷银被送进了皇宫,沐天涛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些银子没办法挽救大明,至少能让皇帝多一点抵抗的勇气。

    回过头,沐天涛瞅瞅人群中春来的阴冷的目光,他也明白,自己从这一刻起,就成了大明勋贵们最想除掉的人。

    他不在乎。

    他只在乎即将到来的战斗,这一战,将是他沐天涛这一生最重要的事情。

    白花花的银子捧出去,沐天涛就获得了八千愿意为钱死战的猛士。

    五军都督府的游击将军,就是沐天涛在为皇帝筹集了两百余万两军饷之后,获得的官职。

    筹集军饷的任务已经完成,沐天涛立刻就开始了艰苦的军事训练。

    每一天,他都会准时抵达校场,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每天,他都会身体力行的参与任何一场军事训练,每到休整时间,他都会走进军卒群中,跟他们一起吃,一起住,一起谈论贼寇进城的后果。

    他灌输给军卒们的道理很简单——战胜了,喝酒吃肉,全家快活,失败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事实上,他在京城里的残暴行为,获得了大部分军卒的好感,而沐王府的光环,也让年轻的军卒们将他视为可以追随的将军。

    朱媺娖每天都来看沐天涛,每一次都会留在校军场很长时间,她的目光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沐天涛的身影,有时候含羞带怯,有时候又会潸然泪下,最多的时候,只是痴痴地看着这个她唯一能依靠的男人。

    在李弘基大军逼近天津的时候,京城终于关闭了所有的城门……

    只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各个城门又会变得车水马龙,无数的大富之家,纷纷离开京城,遁入荒野,遁入深山以求自保。

    不过,他们逃离京城的行动非常的不顺利。

    因为在京城的外边,一些家资丰厚的官员,勋贵,皇亲,大户们总能遇见一些强悍的盗匪。

    这些盗匪并不杀人,也不羞辱女眷,他们只要一种东西——钱!

    即便是钱,他们也不会全部拿走,会给事主留下一些活命的银子。

    唯一的例外就是太康伯张国纪的家眷不但没有被强盗劫掠一文钱,甚至还有强盗告诉太康伯张国纪的家眷们,何处才是最好的藏身之地。

    太康伯张国纪是大明皇帝募捐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几个倾尽全力的帮助皇帝的人。

    所以,城门外的强盗到底属于谁,众人也就一目了然了。

    也就是因为城外有凶恶的强盗,想要离开京城避祸的大户人家迅速减少。

    夏完淳回到居住的宅邸之后,摘掉脸上的蒙面布,先是去卧房看了那个可怜的小女婴,见这孩子正趴在乳娘的怀里跳动,这才重新回到大厅,将双脚搁在矮几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半个月的时间里能弄到三百多万两银子,这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他以前总以为大明很穷,百姓很穷,京城很穷,经过这件事之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京城是真的很有钱,只不过不在国库,不在百姓,而是在官员,勋贵,宦官,大商贾,大地主手里。

    到手的钱财全部被运走了,很快,这些银钱就会变成粮食,药品,布匹,以及灾后重建的物资。

    这是一个经济问题。

    蓝田官员现在对于救灾这种事已经做的非常熟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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