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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大敌当前:逼宫还是胁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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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29 21:5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父子俩的见面,有点突兀。

    赵佶还不到五十岁,身体强健,魁梧高大,留着长须,面色白嫩……要不是因为最近金兵入侵,发愁上火,就连鱼尾纹黑眼圈都没有,难怪有精力天天跑御香楼呢!

    可自从去年腊月开始,赵佶就再也没心思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怎么活下来!

    没错,从童贯的嘴里,赵佶知道了金人的恐怖,那简直就不是人,而是一群魔王恶鬼。打仗是不可能打得过的,这辈子也打不过,只有推诿卸责才能维持的了生活。

    他已经把皇位让出去了,下一步该怎么办,还要跟鬼点子最多的蔡攸好好商量一下。

    可谁能料想儿子赵桓居然到了!

    你小子跑来当什么不速之客!

    “官家,在这个社稷动荡的紧要关头,你应该以国事为重,没事就不用来龙德宫了。”

    直接下了逐客令,还真是不讲父子之情啊!

    换成从前的赵桓,或许会忌惮三分。

    可此刻的赵桓,却是毫无畏惧……毕竟上辈子的他也在市值几千亿的上市公司混过,而且还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拼到了管理层,目睹了太多的商场争斗,甚至跟某大国商务部打了好几年的官司,还他娘的赢了!

    凭着一个公司,挑翻了超级强国。

    虽然赵桓只是普通的经历者,也让他对什么是真正的勇气,有了充分的理解。

    最最关键,他面对的是极品怂人赵佶啊!

    要是连这点胆子都没有,乖乖等着金人来抓好了。

    “太上皇,刚刚蔡相公说了,梁方平军溃,金人迫近开封。这可不是小事情,难道身为大宋皇帝,不该关心一下军国大事吗?”赵桓毫不畏惧,甚至带着笑,目视赵佶,“若是太上皇有妙策退敌,那就最好不过了。”

    啪!

    赵佶的老脸瞬间就红了,随后又变的铁青,苍白……他哪有什么好办法,要是有办法,也不至于把皇位都交出去。

    只不过这个逆子着实让人气恼,不要以为当了皇帝,就敢跟你老子叫板,这大宋朝还是我当家!轮不到你来质问我!

    不过眼下的局势也太糟糕了,梁方平这个奴婢真是废物,竟然败了!他必须早作打算,否则这条老命可要扔在开封了!

    想到这里,赵佶突然失笑道:“官家已经是大宋皇帝,军国大事自然是官家做主。老夫退居龙德宫,就是个太平散人,叫蔡攸过来,也就是随便聊聊,没有别的意思!”

    蔡攸一听这话,忍不住给赵佶竖大拇指。

    行啊!

    这一手甩锅高招真是炉火纯青。

    蔡攸也忙道:“官家,臣也有意为官家分忧,奈何臣专任龙德宫使,只是一心伺候太上皇,说点闲话罢了。”

    全然忘了刚刚还跟赵桓讲是来禀报军务的,说穿了,他跟赵佶都没把赵桓放在眼里,以为三句话两句话,就能把他打发走。

    你一个刚登基没几天的皇帝,还敢跟太上皇犟嘴吗?

    哪知道赵桓却笑了,“太上皇,金人十几万大军南下,大宋有累卵之危,苍生有涂炭之苦。朕以为这是大宋立国以来,至暗时刻。每一个宋人,上至天子,下至贩夫走卒,无人可以幸免。”

    “故此,自金人入寇的那一刻开始,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保土卫国之责!大宋很大,我们脚下就是开封,已经没有了退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赵桓说到这里,情不自禁拳头紧握,用力挥舞,仿佛有无数英灵附体,有如神助。

    “朕意已决,面对金人,朕不会后退一步,不议和,不妥协,天子守京城,君王死社稷!除了胜利,朕别无选择!朕要跟金人战开封,战黄河,战田间地头,战城市关隘……直到金人彻底臣服,不然绝不停止战斗!”

    赵桓凛然正气,慷慨激昂。可赵佶和蔡攸听在耳朵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家伙疯了!

    但凡有一碟毛豆,都喝不了这样。

    你清醒点行不!

    现在是金人长驱直入,大宋危在旦夕,要不是有一堆狗屁不通的太学生鼓噪,我们早就议和了。

    现在倒好,赵桓比那些太学生还要疯癫。

    还要让金人臣服,咱别做梦行不?

    赵佶脸很黑,他不光听到了赵桓的疯狂,还听出了这小子话里有话,几乎每一句都在讽刺他的逃避行为。

    真是翅膀硬了!

    “既然官家有把握,那只管放手去做,何必来这里跟我这个一心修道之人废话!”赵佶私下里最喜欢称呼他教主道君,品味可想而知。

    赵桓毫不畏惧,朗声道:“既然要把所有力量都用在守城抗金上面,朕才来提醒太上皇,不要听信小人谗言,不要有避祸脱身的打算,朕不会答应,大宋百姓不会答应,赵家的列祖列宗更不会答应!”

    “你!”

    这一刻赵佶彻底怒了,简直头发都要竖起来。他多日以来的谋算,就这么被逆子给点破了,顿时恼羞成怒!

    赵佶在盘算什么啊?

    他准备逃跑!

    开封太危险了,他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

    当然了,赵佶也知道这么干太丢人了,天下臣民都不会答应,所以才有了内禅的计划。皇帝不能跑,太上皇总可以跑吧!

    可以说让梁方平去守黄河一线,那是赵佶最后的防线。

    梁方平兵溃,他找蔡攸过来,就是要撒丫子了。

    偏偏赵桓来了,说了这么一大堆戳赵佶肺管子的话,他哪里受得了!

    “官家在胡言乱语什么?江山在你身上,怎么敢责备无辜!你可不要辜负了禅位之恩!”赵佶厉声教训。

    赵桓哈哈一笑,“太上皇,既然这么说,这个鸟皇帝谁爱当谁当,朕现在就可以退位,不管是太上皇复位也好,或者立其他皇子也罢。总而言之,朕当不了这个家,退位之后,朕就提着三尺剑,去太庙守着,金人杀进来,能战则战,战不过,就一火而焚,到了天上,请赵家祖宗公断!”

    “你放肆!”

    赵佶嘴唇铁青,浑身颤抖,简直要疯了。

    他可真是瞎了眼睛,怎么就把皇位传给这个逆子了?早知道传给三郎就好了,那孩子忠孝,断然不会忤逆父亲!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内禅已经是重伤,如果再废个皇帝,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赵佶气得直哼哼,竟然无话可说,只剩下呼哧呼哧喘粗气,瞪着牛眼,怒视忤逆子,却又无可奈何!

    蔡攸也大感不妙,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官家多半是听了谣言,还请官家万万不要怀疑太上皇,更不要父子不和,让天下臣民耻笑啊!”

    “放屁!”

    如果说对赵佶,赵桓还有顾忌,那么对待蔡攸,就半点客气也没了。

    “朕是太上皇之子,岂会怀疑太上皇?父子反目,那是你们蔡家的事情,我们赵家干不出来!”

    一句话,蔡攸差点被怼得趴在地上。

    他为了争宠,逼退老爹蔡京,已经成了天下的笑柄,如今直接让赵桓撕开面皮,换成稍微要脸的,怕是要羞愤而死了。

    赵桓跟赵佶还不敢太过分,但是对蔡攸,那就直接开骂了,“蔡攸,你的那点鬼心思谁不知道?去年开始,你们就上蹿下跳,多方筹备,为的是什么?你还敢说朕会被天下臣民耻笑?天下人只会嘲笑不敢抵抗的懦夫!你们这帮东西贪生怕死,想要保全性命。但是你们也清楚,如果直接跑了,那就身败名裂,天下百姓都不会放过你们。就想出馊主意,怂恿太上皇给你们当背锅的。妄图躲在太上皇的背后,保住狗命。你还敢在朕的面前装忠臣?你拿太上皇的圣誉,保你一条烂命,你简直用心险恶,其心可诛!”

    赵桓这一番话,可把蔡攸吓坏了,且不说他是不是这么想的,关键是赵佶若信了,他们可就完蛋了。

    “太上皇!”蔡攸都哭了,拼命磕头,“太上皇明鉴啊!臣忠心可鉴日月啊!”

    赵佶一肚子怒火,很是不痛快。可赵桓的话,他也听进去一二,毕竟这种关头,谁都不可靠啊!

    思忖良久,赵佶只是对蔡攸哼了一声,而后对赵桓道:“官家,你也不用在这里声嘶力竭,你有什么高见,只管说出来就是。”

    赵桓哼道:“高见没有,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上下一心,据城死守。金人再厉害,他们兵力有限,又远道而来,缺少粮饷和攻城器械,只要咬死了不议和,他们撑不下去,自然就退了。”

    “能,能这么简单吗?”赵佶吃惊地看着儿子。

    赵桓道:“还记得当年澶渊之盟吗?不也就是寇公带着真宗皇帝去了前线,顿时人心大振,辽兵熬不住,只能撤走。”

    赵佶沉吟片刻,貌似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那官家对打退金人很有把握吗?”

    “没有!”赵桓干脆回答,赵佶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你这个逆子,刚刚还说得慷慨激昂,怎么一转头就变卦了?

    赵桓坦然解释道:“当下的兵马远不及真宗朝精良,朝中不论将相,也断然没有寇公一般,为国为民,不顾生死的猛士!还有,现在的金人也远胜过当初的辽兵,胜算怕是还没有澶渊之盟的一成!”

    赵桓的这一番话,让赵佶心又凉了。

    “官家,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赵佶的语气近乎哀求。

    “没有!”赵桓依旧沉声道:“金人杀来,不甘心做奴隶,就只有奋起反击,把所有的力量都押上!而且务必上下一心,向死而生,拿命拼出一条活路来。”

    赵佶下意识打冷颤,这话怎么越说越瘆人啊!

    “官家,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赵佶追问了一句。

    赵桓道:“我想请太上皇降旨,向天下臣民宣誓,愿意和朕一起死守开封,与祖宗社稷共存亡,这是其一。”

    还有其二?

    赵佶竖起耳朵。

    “其二吗,就是想让所有宰执重臣前往文德殿轮值,朕亲自坐镇文德殿听政。还有,就是京中内外军队,一切兵马,都要听从朕的调度……所有军、民、钱、粮,悉数归属朕的调拨。有了这些之后,朕才好集中全力,和金人死战到底。”赵桓看了眼脸色阴沉的赵佶,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太上皇愿意御驾亲征,总揽抗金事宜,朕愿意为太上皇牵马,充当阵前一小卒。”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跟金贼拼了,纵然千刀万剐,纵然流干最后一滴血,也对得起祖宗!”赵桓又开始慷慨激昂了。

    赵佶老脸惨白,慌忙摆手,你丫的别说了,我怕!

    他要是能有这个魄力,又何必禅位呢?

    实在是太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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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31 22:07 | 只看该作者
李邦彦、白时中、张邦昌、吴敏。

    四大金刚,奉旨去龙德宫,拜见赵佶。

    龙德宫原是赵佶的潜龙宝邸端王府。当他登基之后,不断砸钱扩建,端王府规制庞大,每一座建筑都匠心独具,靡费无算。可以说每一寸都是拿钱砸出来的,在这一点上,丝毫不要怀疑赵佶的艺术品位。

    这几位宠臣都经常来龙德宫,折服于富丽堂皇。

    只不今日的宫殿依旧看,可味道却不对了。

    张邦昌故意停下脚步,那三个人也心有灵犀,一起站住,张邦昌无奈苦笑,“官家这一手,实在是厉害啊!”

    三人狂翻白眼,还用得着你说!

    童贯之死,实在是太妙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童大王活了一辈子,风光了半辈子,可加起来都不如这一死来得有价值!

    “李相公、白相公、吴相公,我至少解读出了三层含义,你们参详一下。其一,童大王违背官家旨意,打算保护太上皇南下,抗旨不遵,官家必然杀他立威!其二,童大王抛弃太原,又鼓吹金人强悍,以他的人头,可以警示臣民,鼓舞士气。至于其三,就是咱们这些人了。”

    张邦昌苦笑着看向三人,“太上皇薄情至此,着实让人心寒啊!”

    三个人都涌上来一股强烈的兔死狐悲,想想还在通津门挂着的童贯脑袋,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人头也会挂上去。

    白时中轻叹口气,“若是可能,老夫真想振衣奋袖,回乡躬耕,这个太宰,不做也罢!”

    张邦昌没说话,可上翘的嘴角却再明白不过了。

    想屁吃呢!

    这时候想回家躲清静,不怕官家治你一个贪生怕死之罪!

    躲是躲不掉了,吴敏突然开口,“我刚刚在路上反复想了,如果不把罪名归到童贯身上,不让太上皇降罪己诏,瞧官家的意思,势必要把脸皮撕破,将太上皇南逃的事情,向天下人直言!”

    “不行!”白时中惶恐摇头,“绝对不可以,太上皇南逃,这么大的事情,到底谁在背后怂恿,断然不会只是一个童贯。李纲那伙人磨刀霍霍,早就想杀人了,这一次是官家拦住了,若是把太上皇的事情弄得天下皆知,可就不是童贯一条命了,怕是你我也没法安然脱身。”

    吴敏苦笑,“白相公说得对,可我想请教,若是咱们几个逼着太上皇降下罪己诏,以下犯上,就是十足的小人,我们还能在朝堂立足吗?只怕想当个富家翁而不得啊!”

    白时中满脸无奈,深深叹息,默然无语。

    赵桓借着一颗童贯的人头,算是把朝堂上下,都给搅动了,既有霹雳手段,又有精深算计。过去几十年,大家伙都小觑这位官家了!

    一直没吭声的李邦彦,闷着头思索,三个人的议论他都听在耳朵里。这几个人说得都对,但是却不能当真,他们是怎么想的,李邦彦心里有数。

    “三位相公,什么都不要说了,请太上皇下罪己诏,让我来就是了。犯不着把咱们四个都搭进去,骂名我一个人担着!”李邦彦笑道:“我只求三位相公一件事,倘若有朝一日,我身首异处,请你们照顾在下家人,李某不胜感激!”

    白时中、吴敏、张邦昌一听,连连否认,只可惜他们的语气透着敷衍,李邦彦心知肚明,真不愧是太上皇带出来的人,都是一群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四人同来,其他三个人在外面等着,唯独李邦彦,前来拜见赵佶。

    李邦彦的年纪和赵佶差不多大,赵佶是风流天子,他是浪子宰相,两个人品味一致,臭味相投,算是对眼了。李邦彦没少跟着赵佶钻地道,跑御香楼。

    这一次他还略有那么一点兴奋,因为他从赵佶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惶恐!

    “李相公,你,你来看寡人了?”

    赵佶声音颤抖,伴随着蔡攸被囚禁,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李邦彦躬身施礼,而后道:“回太上皇的话,臣奉了官家圣旨前来,请太上皇降旨,说明童贯叛逆之事!”

    赵佶眉头紧皱,“让寡人说什么?一切都是童贼所为,跟我无关!”

    李邦彦嘴角上翘,轻笑道:“太上皇,既然无关,那为何还有内禅之事?”

    “你!”赵佶圆睁二目,不敢置信地看着李邦彦,你丫的是真不要脸!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就是出主意的人之一!

    李邦彦迎着赵佶的目光,毫无畏惧,“太上皇,事到如今,还是下诏罪己,把事情说清楚吧!童大王已经死了,该是他背的罪责已经背了,如今金人猖獗,长驱直入,毕竟是太上皇所为……”

    “放屁!”赵佶破口大骂,“李邦彦,你想让寡人给你们背黑锅?”

    “不错!”李邦彦竟然真的承认了,这下子反而吓到了赵佶,他傻傻看着李邦彦,这个东西真是欺天了!

    李邦彦呵呵一笑,“童大王忠心耿耿几十年,太上皇待他如敝履,臣在太上皇近前可远不如童大王。太上皇能不顾君臣之义,臣也只有效仿太上皇了。”

    “你!”赵佶气得嘴唇青紫,如果说赵桓怼他,他没有办法,李邦彦这条狗忤逆他,却让他接受不了。

    “你,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李邦彦呵呵一笑,“太上皇,官家其实给童大王活路来的,他派朱押班去面见童贯,可惜童大王选择了太上皇,才落了今天的下场。臣也没有办法,为求自保,只有祈求官家的庇护了!”

    “呸!”赵佶狠狠啐了李邦彦一口,“狗!你就是一条恶犬!我怎么瞎了眼睛,没有看出你的蛇蝎心肠!”

    “够了!”李邦彦突然怒吼,“赵佶!你贪图享乐,弄得天下大乱,又贪生怕死,连亲生儿子都不在乎!什么祖宗江山,什么百万生灵,在你的眼里,屁都不是!你自私自利,懦弱无能,什么都能抛弃,童大王的一颗脑袋,已经让太多人明白你的嘴脸了!”

    “到了今天,你能苟延残喘,就已经是天恩浩荡!写,你现在就写!写罪己诏,说你糊涂,治国无能,无颜干涉朝政,一切都要靠官家力挽狂澜,只有官家,才能挽救大宋江山社稷。你愿意闭门思过,所有臣民,都必须听从官家的!”

    ……

    半个时辰之后,李邦彦从龙德宫出来,手里捏着一份赵佶亲笔所写的罪己诏。而身后则是太上皇赵佶的呜咽之声,众叛亲离,连李邦彦都背叛他了,最后一点脸皮也没给他留啊!

    好狠啊!

    赵佶一肚子怨气,羞愤悲戚,换成别人,或许就要一头碰死算了。不过永远别低估赵佶对羞辱的承受能力,逆子赵桓,奸臣李邦彦,老天会收了你们的!

    相比起赵佶的无能狂怒,赵桓竟然也一肚子怒火。

    史书上不是说大宋朝财政收入,冠绝历代吗?别的没有,大宋朝不至于缺钱啊?

    可事实就是这么离谱,户部国库竟然半点钱都拿不出来。

    尚书李棁苦着脸,“启奏官家,在前些年,太上皇下旨在大观库和元丰库之外,设立宣和库,三库皆属于内藏库,与国库不同,臣,臣无权干预!”

    又是赵佶!

    赵桓简直有杀了他的冲动,这时候突然高俅站出来,“李尚书,你说户部没钱,但我怎么听下面的将士说,瞧见你们户部搬运银钱?双方还发生了冲突?”

    李棁一顿,无奈道:“高太尉,却有此事,只不过这些银两铜钱,乃是,乃是……”

    “乃是什么?”赵桓突然追问。

    “乃是——岁币!”

    “岁币?”赵桓闷声道:“给西夏的?”

    “也,也有辽国的!”李棁小声道。

    赵桓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他竟然气笑了,“还有辽国吗?莫非你们要送给金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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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31 22:09 | 只看该作者
双方已经开战了,敌人都快杀到了首都,自己这边还在奉送岁币……这个剧本有点熟悉啊,赵桓下意识摸了摸脑袋……他震怒了,即便努力控制,也能发现他的太阳穴上,血管不停被怒火充起。

    “李尚书,户部准备了多少岁币?原本给辽国的银绢五十万,赎回燕山府,增加了一百万贯钱,也就是说,户部能拿出一百五十万了?”

    赵桓盯着李棁,大声质问。虽然一百五十万不算太多,但现在赵桓兜里一文钱也没有,这么多钱,已经算是飞来横财了,不由得他不上心。

    “这个……官家,户部这边不是一百五十万!”

    瞬间,赵桓瞳孔收缩,怒道:“还剩多少?朕要看详细账目,能有一百万吗?”

    官家急了,李棁苦兮兮的,“回官家,有,有三百万!”

    “三百万?”赵桓大惊,脱口而出,“怎么,你们准备了两年的岁币?”

    这话问得李棁讷讷无语,还是一旁的耿南仲站了出来。作为东宫的人,赵桓的心腹,虽然最近这段没什么存在感,但是他也不能看着官家笑话,连忙解释:“回官家的话,户部存这些钱财绢帛是,是想……议和!”

    赵桓愣了片刻,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所有人都吓坏了,生怕官家震怒,谁知最后赵桓居然摇头苦笑。

    对于习惯了花钱买和平的人,真的不必有太多的期待。

    契丹打来了,破财免灾。

    西夏叛乱,破财免灾。

    现在到了金人,没有理由不这么干啊!

    一百五十万不够,那就加倍。要是还不行,就超级加倍!

    赵桓真的沮丧透了,成功从赵佶手里夺权,处斩童贯的喜悦,几乎荡然无存。真不是他多英明神武,而是赵宋的君臣太拉胯了。

    跟他们讲抗金,这帮人哭穷,信不信,要是说议和,就算搜刮地皮,掘地三尺,他们也会替金人爸爸准备好钱财的。

    要是钱财凑不够,就拿女人充数,反正历史上他们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说实话,这一刻赵桓几乎想到了放弃。

    他接到的根本是个地狱副本!

    这玩意的难度不在于敌人多强大,不管是八年,还是十四年,只要坚持下去,总还有胜利的一天。

    可现在这个局面是怎么回事?

    从上到下,一群带不动的软骨头,赵佶想逃跑,群臣想苟且偷安,偌大的大宋朝,还剩下多少敢战的勇士?

    赵桓沉默了。

    群臣也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无比纷纷低头,尤其是户部尚书李棁,恨不得把脑袋塞在裤裆中间,只要还有点羞耻之心,就没法不汗颜。

    就在这时候,李纲突然迈步站出!

    “官家,臣以为万万不可有议和之心,金人野蛮贪婪,从苦寒之地,杀入了花花世界。纵然给他们再多,也不会满足。能战方能言和,等打几个大胜仗,挫动金人锐气,然后或可言和,现在想要议和,只怕求而不得!”

    李纲这几句话,让赵桓暗暗点头。

    说实话之前李纲嚷嚷着要追杀六贼,赵桓还有些迟疑,觉得李纲不懂大局,没有宰相气度。

    可现在一看,跟这帮东西,真的很难保持平常心。

    朝中有这么一面主战大旗,是何等重要!

    “李相公!你误会朕的意思了,朕绝不会和金人议和。朕可把大宋的钱粮给敢于作战的猛士,给大宋的百姓,就是不会给金人!一文钱也不行!”

    赵桓扭头对着李棁道:“从现在开始,户部就听从李相公调度,所有一切钱粮财物,悉数用在抗金之上。不要想着什么狗屁议和,朕宁可战死,也不会求和苟活!”

    “官家圣明!”喊出这话的不是原本大殿中的臣子,而是从外面进来的李邦彦,他一手托着赵佶的罪己诏,快步走到了赵桓面前。

    这位李少宰一去一回之间,除了多了一份罪己诏之外,一只眼睛居然被打得青紫,有明显的淤血痕迹,甚至还有眼泪。

    赵桓看在眼里,忍不住道:“是太上皇打了你?”

    “没有!”

    李邦彦用力摇头,他昂着脖子,激动道:“官家,这是一名太学生打的,臣不但不狠他,相反,臣感激他,是他这一拳头,把臣打清醒了,打明白了!”

    赵桓用力吸口气,沉声道:“你起来吧,把话说清楚!”

    李邦彦用力点头,他一跃而起,精神亢奋,冲着所有人道:“仆奉命前往龙德宫,请太上皇降旨罪己,一切都十分顺利,等我出来的时候,突然有一名年轻人冲出来,狠狠给了我一拳,他不光打我,还痛骂在下!说我蛊惑太上皇,还要逃跑,实在是可耻!他要为国锄奸,把我的脑袋砍下来,和童贯挂在一起!”

    李邦彦侃侃而谈,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手舞足蹈。

    “我说这一拳头把我打醒了,就是这个缘由。官家说天下百姓看得清楚,知道朝中盘算什么,过去我还不信,可这次我清楚见识到了。官家说得对,谁要是主张议和,谁要是害怕了金贼,谁就是软骨头,谁就会被百姓唾弃,遗臭万年!”

    李邦彦这番话把所有人都说傻了,倒不是道理强大到无懈可击,人人叹服,而是惊讶于这货变脸也变得太快了!

    你能好好回忆一下,在去年腊月,你说过什么不?

    李邦彦似乎没有察觉,只是自顾自道:“官家,臣刚刚听到似乎钱粮不足。臣斗胆建议,立刻查抄童贯府邸,把他的家产充公。另外蔡攸谋害钦差,罪大恶极。臣以为是不是立刻籍没蔡家,充实国用?”

    在这一刻,李邦彦慷慨激昂,简直超过李纲,成为新一代抗金大旗。

    不过在场众人也都是老油条,短暂吃惊之后,很快意识到了,李邦彦这是拼了老命,要向官家靠拢,抱赵桓大腿啊!

    反正他的浪子宰相诨号,无人不知。脸皮这个东西,本就不存在了,还不如趁早卖个好价钱。

    要说大家伙鄙夷不?

    的确鄙夷。

    但是换个角度,也不得不钦佩。

    赵桓略微沉吟,也心知肚明了,虽说李邦彦不是好东西,但是他正却少一条咬人恶犬,没理由拒绝。

    “李相公,你现在就去公布太上皇诏书,而后查抄童贯家产。至于蔡家吗?”

    众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莫非说为官五十年的蔡太师,也要倒台吗?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先拿下蔡攸,把这个畜生查清楚了。”

    “臣领旨!”

    李邦彦咬了咬牙,他果然没看错,官家是个明白人,既然是明白人,就不会被李纲这群人挟持。

    只要让官家满意,他就有继续屹立朝堂的资本。

    至于伺候皇帝,投其所好,这不正是他的专业吗!

    李邦彦下去,李棁也下去调拨钱粮,把岁币充作军用,其他众人也纷纷返回衙门,落实官家旨意。

    最后剩下的两个人,就是高俅和李纲。

    “李相公,你方才对金人秉性鞭辟入里,我也是一样的看法。”赵桓沉吟道:“现在金人正日夜渡河,随时会迫近京城。我打算派遣一队猛士,袭击金人,迟滞他们的行动,不知道李相公意下如何?”

    赵桓用求教的语气,李纲面色为难,“官家,臣也希望出城迎战,但是臣又担心万一出战不成,反而损兵折将,伤损士气……毕竟天下人畏惧金人久矣啊!”

    李纲很明显是反对的,毕竟计划再好,没有合适的人去执行也是白搭,指望着城中的士兵,风险太大了。

    就在赵桓也陷入沉默之时,高俅突然抬起头,“官家,老臣倒是有个人选。”

    “谁?”

    “就是老臣捉拿的韩世忠,此人闹响野性难驯,让老臣给抓了。不过老臣又听说他追随梁方平剿匪,立下颇多战功。不如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让他去和金人拼命,即便小胜,也可以振奋士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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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18 16:15 | 只看该作者
韩世忠长刀所向,无人是一合之敌,他痛快劈砍,血染战袍,神采飞扬,大丈夫之气,扑面而来。
城头上的战鼓声,更是给这一场酣畅淋漓的反击战,赋予了最生动的旋律。一个瞧不起文人的武夫,一个时刻提防着武将的文官,竟然在这一刻,配合默契,天衣无缝。
耳边的战鼓渐渐暗淡,韩世忠也缓缓勒住了战马,他抽出背后的弓,对准一个狼狈逃窜的金人就是一箭。
六十步外,正中后背,前心透出,立时扑倒。
斩杀了这个金人之后,韩世忠调转马头,选择徐徐后撤。
随着他出来的五百骑兵,损失微乎其微,也跟着韩世忠一起后退。
十几里路根本不算什么,三更之前,顺利返回开封。
清点战果,通津门和景阳门下,加起来有八百多具尸体,韩世忠的追杀,又宰了四五百人。如果算上受伤的,大宋完全可以宣称杀死杀伤金人两千有余,然后就可以变成斩杀数千,再根据需要,扩大成上万金兵毙命,或者干脆说成几万金人折戟城下……总而言之,宣传吗,你懂的!
“这个泼韩五,真是狡猾,他再敢向前五里,俺就砍了他的脑袋!”
说话的正是完颜兀术,在他的身边,还跟着大宋康王赵构。
兀术主导了这一次攻城,这是他向二哥宗望恳求的结果。
他计划攻城,没成功。
他又打算埋伏韩世忠,结果韩世忠提前退走了。金兀术懊恼的像是初次捕猎失败的狮子,靠着龇牙咧嘴,大声嚎叫,来发泄不满。
“告诉你,别以为我大金损失不小。实话跟你说,今天攻城的人马有一多半都是燕云汉人。说来也怪了,都是汉人,你们这边懦弱无能,跟鸡鸭一般,到了我大金手下,就个个都是猛士!除了他们,还有渤海人,契丹人,真正的大金勇士,死伤还不到三百,根本没有伤筋动骨,什么都不算的!”
赵构颔首,“四太子说的是实话,可你不更应该害怕吗?”
“害怕?”兀术翻了翻眼皮,大笑不屑,“别忘了,这可是我们大金兵临城下,你们就要完蛋了!”
“可我们输得起!”赵构笑眯眯道“你们有最强的勇士,这我承认,可你为什么不敢派出去?因为你们怕!你们知道,金人就那么多,一旦损失惨重,别说大宋,被你们占领的契丹,渤海,甚至是燕云汉人,都会反戈一击。自古以来,胡虏无百年国运,你们的下场,只会比契丹还惨!”
“你放屁!”
兀术攥着镶满宝石的刀柄,切齿咬牙,依照他的脾气,绝对会毫不犹豫砍了赵构。奈何宗望反复交代,绝对不能伤赵构一根汗毛。
相反,还要处处优待,奉为上宾,最好能让赵构相信,大金却有议和诚意,只要条件合适,双方就能恢复和平。
兀术无法理解,二哥心心念念,总是想议和,到底是怕什么?
一路打过来,宋人有骨头的不多。
诚然,开封的新官家比前一个厉害不少,城中也聚集了几个猛将,但也仅此而已。
只要打破开封,杀了这几个领头的,剩下的宋人只会乖乖跪下,予取予求。
议和?
老子还要整个中原的花花世界呢!
“赵构,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俺杀进开封的情形!”
赵构拆台道“四太子,你就不要吹牛了,你们军中根本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两次攻击失败,开封稳如磐石,大金勇士,不过如此!”
兀术咬牙,复又大笑,弄得赵构有点糊涂了。
“大金勇士,不过如此!可你别忘了,就是这些不过如此之辈,用了十多年,灭了欺负你们二百年的大辽国!轻而易举拿下了你们求而不得的燕云之地。两河宋军,望风而逃,大宋都城,不过是俺战马驰骋的草场!”
“赵构,你的言语再厉害,也救不了大宋!”
兀术大声咆哮,见赵构低垂着头,默然无声,他终于出了一口气,率领着两个猛安,向金军大营,逶迤而去。
这一路上,赵构都默默跟随,神色落寞。
讲得再多,也是金人强盛,大宋危如累卵,官家究竟能不能力挽狂澜,拯救大宋?还有,城中的宰执相公,领兵将领,到底是不是金人的对手?
赵构思绪万千,他猛地抬头,仰望星空,突然,他发现从开封城中,升起一团光明,紧接着又是许多,竟然成了一大片,比天空的星斗还要明亮!
是孔明灯!
成百上千的孔明灯!
半个夜空,都被照亮了,
这是怎么回事?
城里怎么有心思放孔明灯?
赵构瞪大眼睛,痴痴看着。
兀术正低头前行,听到手下吸气,这才抬头,也看到了空中飘荡的孔明灯,“这是什么玩意?”
金军吃惊不小,利用孔明灯传递信号的不在少数,莫非是宋人小胜,就觉得自己所向无敌,敢继续攻击大金?
那你们可就打错了算盘!
正好让你们知道大金的厉害。
兀术立刻下令,士兵严阵以待,准备迎敌,可过了好一会儿,都快四更天了,也没有消息,倒是有一个金兵跑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烧得只剩一半的孔明灯,递到了兀术面前。
这可是重要的战利品,兀术丝毫不敢大意,接到手里,仔细看了好半天,还是没弄明白,无奈之下,只能递给赵构。
“你们又在搞什么鬼?”
赵构接过来,拿在手里,同样仔细看了又看,还把火把凑近,“禁军葛三金,白马渡殉国,刻石留名,英灵归天,庇佑华夏,大宋必胜……”
赵构读到了这里,突然眼睛瞪得老大,眼圈之中,竟然有泪水涌动。这位康王殿下突然跳下战马,朝着只剩下一半的孔明灯磕头,而后夺过火把,一火而焚!
“赵构!你干什么?”兀术大怒呵斥。
赵构昂起头,脸上带着泪花,笑容灿烂。
“四太子,你知道那些孔明灯代表什么吗?”
兀术恼怒,“俺怎么知道?”
赵构突然哈哈大笑,“你当然不知道!我大宋英灵庇佑,你们的一时强势,但我大宋必胜!”
赵构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也从来没有如此信心满满过!
他微微闭上眼睛,一个个孔明灯在眼前闪过,最终汇聚成一片光明。
灿烂之中,天兵神将,手持兵器,斩杀阎罗……官家,兄长,你可真行啊!
赵构没有猜错,这正是赵桓的点子。
从开战到如今,大宋牺牲的军民将士也不在少数。
哪怕光是从他掌权算起,前后殉国的士兵也有几千人之多。卫国英雄纪念碑上,暂时还只有两个名字。
那些普通的士兵赵桓没有忘记,而是缺少一个恰当的时机,也缺少适当的形式。
终于,当韩世忠大胜而归之后,开封城中,东华门前,军民百姓聚集,手里捧着孔明灯,上面写着每一个殉国士兵的名字。
随着一盏盏孔明灯升起,夜空光华如昼,开封城,庇佑在一片祥和的光明之中。
人们仰着头,凝视着苍穹,一滴热泪从眼角流下。
“你说我死之后,会不会也飞上天空?”牛英痴痴问道,身旁的女子又羞又怒,“别胡说了,奴家还要指望你呢!”
牛英拍了拍女子的后背,让她别怕。目光却一直凝视着越飞越高的孔明灯,心也跟着走了,能这样死去,也是一种福气啊!
太尉高俅呆呆看着,眼珠都红了,也舍不得眨眼睛,突然他嚎啕大哭。
“官家厚遇武人若此,百死不悔!”
高俅痛哭流涕,几位宰执相公互相看了看,忍不住摇头叹息,原以为金榜题名,御街夸官便是最高荣耀,可是跟眼前这一幕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就连他们都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官家手段,端得恐怖啊!
不光是东华门,整个开封城中,一个个的小院里,无数双眼睛,同时仰望夜空,目光追随着孔明灯而去,小孩子情不自禁发出感叹。
“真壮观啊!”
上了年纪的老人枯竭的双目中,再一次泛起浊泪。
“是啊,那可是一条条生命燃起来的啊!”
说完之后,老人扔了手杖,颤抖着伏地磕头,放声大哭。
“英雄慢走!开封百姓,拜谢你们!”
大相国寺,钟声响起,悠远苍凉,樊楼之上,哀乐声声,动人心魄,整个开封,所有人的心,都连在了一起……一座官宦人家的院落里,一名中年妇人,只穿着单薄的衣衫,仰视着苍穹,直到最后一盏孔明灯消失,心绪起伏,不自觉间,泪湿衣襟。她随意抹了一把,猛然转身回屋,提笔深思,赫然写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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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权柄
几千个孔明灯,加起来还用不了一百贯钱,可京城百万人的心,就被连在了一起。缅怀逝者,鼓励生者。开封气象,焕然一新。
赵官家的手段是越来越厉害了,而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天子越强悍,就越能获得支持,很多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却是可以触碰了。
赵桓把几位主要的宰执相公叫到了文德殿,天还没亮,忙活了一夜,大家伙肚子都饿了。赵桓让下面准备了羊肉粥和小菜。
“别怪朕抠门,已经交代了,往后宫里的用度都要削减,朕一顿只要一菜一饭即可。御膳房只负责宫中食物,朕让朱拱之在福宁殿旁准备给小灶台就是了。”赵桓笑呵呵说着,端着粥碗,喝了几口,空虚的腹中升起热气,好不爽利。
他抬头看去,却发现几位宰执相公,没一个人动,包括李纲在内,都面色凝重。
赵桓轻叹道“朕知道朝廷规矩大,也知道这样做省不了几个钱,可金人大军就在城外十里驻扎,连续攻击开封,让朕还守着原来的规矩体面,朕,朕不是没心没肺的人,朕干不出来啊!不光是朕,所有人都裁撤,衣食住行,能省则省,积少成多,也算是朕的一点心意。”
赵桓语气诚挚,入情入理,李纲绷着脸,心中苦涩,他也觉得宫里节省一些很好,但是省到连体面都没了,就过分了。
李邦彦想开口,又不知道该劝阻,还是该鼓励,只能鼓着腮帮,干瞪眼,没注意。
出人预料,升任平章军国重事的白时中开口了。
“官家裁减宫中用度,此乃良政,节约开支,也是仁心爱民之举。老臣知道,官家原本只有皇后一人,皇子公主各一人,登基之后,别说广纳美女,就连后宫都没有去过……官家不容易啊!”
白时中叹道“当下宫中开销,其实多数落在了太上皇身上,太上皇妃子众多,子嗣兴旺,多达几十人。如果算上下面伺候的人,只怕要过万人。如今太上皇避居龙德宫,我看不如这样,就让这些人都迁居龙德宫,跟太上皇在一起,夫妻父子团圆,共享天伦之乐。”
白时中又道“这对太上皇也是好事情,奈何官家仁孝,一些宵小之徒,会胡言乱语,说官家苛待长辈,欺凌兄弟姐妹,君辱臣死,务必要禁绝浮言。因此我愿意带头上书,把事情落实下来!”
又要朝太上皇下手了!
虽说赵佶可恶,但这么欺负他,真的好吗?
而且白时中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怎么能抢先说出来啊?
“官家!”李邦彦迫不及待开口了,作为欺负太上皇的老手,李邦彦轻车熟路,“官家,我朝以往并没有供养太上皇的成规,臣愿意牵头拟定一份,确保太上皇后妃不失礼仪,供奉不减,乐享天伦,以示官家孝心。”
两大宰执争相表态,赵桓颔首,“你们有心了,裁减宫中人员用度,增加龙德宫供奉,这两件事要同时做,都要做好,做稳妥,明白吗?”
“明白!”
李邦彦和白时中一起答应,作为几十年的老官僚,这点小事情还办不好,那就真的该死了。
宫里的用度裁减下来了,但是龙德宫那边却不会涨上去,甚至还要想办法削减下去!
怎么?
不满意啊?
不满意找太上皇啊!
毕竟宫里的处境再差,对普通老百姓来说,那也是天堂了。更何况还可以安排一些后妃跟儿子居住吗!
比如像赵构的妈,大可以送去康王府。
对了,还可以削减亲王府开支,供应龙德宫,让儿子孝养老爹,天经地义啊!
很显然,一旦文官不打算做人了,那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而且还是冠冕堂皇那种!
赵桓也不是存心欺负赵佶,而是这笔开支必须节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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