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桑叶间流淌

一茗知心

                                                                                            岁月在桑叶间流                                                                                                                                                                                           文/高延新

        沏一杯浓茶，思绪随茶香萦绕盘旋。 孩子的养蚕日记因为蚕宝宝即将“断粮”而陷入困境。看着孩子愁眉不展，我明白，最迫切的任务是为蚕寻找“粮食”，让他的日记得以继续。
城市的喧嚣与乡村的宁静，仿佛被一片桑叶隔开。 我穿梭于城市的每个角落，却始终未能找到桑叶。若是在乡下，桑树随处可见，桑叶随手可摘。老家的桑树，随着春风摇曳，沐浴阳光，郁郁葱葱。我已许久未与母亲通话，桑叶的香气，却让我的思绪飘向了几百公里外的老家。

       鲁中平原的老家，以粮食作物为主，经济作物为辅。 养蚕，是除了棉花外的重要经济来源。自记事起，家里便开始种桑树养蚕。桑树一代代更替，母亲采桑叶喂蚕的动作依旧熟练。记忆总能将昨日重现，每当“桑叶”、“蚕”这些字眼浮现，总能将我拉回与母亲一起采桑养蚕的岁月。

        村里的标语，如“养猪不如养蚕，荒地也能挣钱”， 激发了父辈人种桑养蚕的热情。村支部免费提供桑苗，还请来技术人员指导。我们一家将希望的幼苗埋在荒地上，桑叶的香气，能醉倒几里外的人们。母亲几乎天天在桑树地里，放学回家，我总是直奔桑树地找她。晚上，母亲会用嫩桑叶为我们做“桑叶饭”，那是我们的最爱。
        桑树茂盛，村长会根据长势统计养蚕的张数。 母亲开始收拾养蚕的场所，为了给蚕仔们最适宜的环境，我们甚至搬出了正房。房子腾出来后，母亲用生石灰消毒，技术人员指导搭架，安装取暖炉。这“皇上”般的待遇，都是为了一个好的收成。

        蚕幼虫刚取回家时，像极了棉铃虫。 母亲说我们身上有细菌，不让我们进蚕房。我们为了偷看几眼，不知被母亲逮住了多少次。母亲的严谨小心，给我们上了一课。蚕是“大胃王”，生长速度快。 采桑叶成了全家的工作。放学回家，我们放下书包，直奔桑树地。看着地头堆积的大包小包桑叶，就知道母亲已经采了好长时间。等我们把桑叶采满，太阳也早已落山。母亲肩背手提，父亲用推车推，我们几个孩子偶尔去帮母亲抬一抬，把父亲拉拉车子。

        采桑叶的艰辛，尤其是雨天。 蚕不会因为雨天而停止进食，大量的桑叶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备足。母亲冒雨采桑叶的情景，是我回忆里的痛。雨水打湿的是母亲的身体，浇湿的是我的成长。忙过上食，母亲也有了难得的调整时间。 开始整理阻隔图，让马上作茧的蚕住进标准的房子。生火烤阻隔图，屋外搭棚架杆，这些零碎活在悠闲中完成。等看到洁白的蚕茧铺满阻隔图，收获的喜悦挂满了母亲的脸。
外出打工的这些年，母亲不再养蚕了， 家里的几亩桑树地位流转给了乡邻。母亲有点空闲时间就去给乡邻帮几天忙。她说每一片桑叶都写满故事，每一片桑叶都是曾经的回忆。
        桑叶上的情缘，是我一辈子难以忘怀的情缘。 我是养蚕人的见证者，也是参与者。虽然不是十分专业，但里面的故事终将伴我一生。“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这句古诗，是我对母亲这些年的亏欠。